PO18脸红心跳

红楼同人之红楼如梦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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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同人之红楼如梦 作者:肉书屋

    太妃的手往园子里去,她是常往这里走动的,因此甚是轻车熟路。其余的人也觉有趣,便都齐齐地跟了去。因是兴头足,往日一炷香功夫方能到的地方,今日一半时辰不到就已到了。

    远远的,已听得那爆竹之声愈来愈近,然后是渐渐清晰的笑声,嬉闹声。

    待走过了一看,众人不由都呆住了。

    浣缨水榭是王府之中一座临水而建的亭阁,并无甚新奇特别之处,众人也曾到访,都见过此亭。而此时看愣住众人的确是那亭中之人——

    朱红亭角飞檐之上各挂一盏小小的玻璃灯,就着未满的明月的柔光,清辉淡淡,照在相依偎的两人身上,还有桥上不时飞起升上天的灿烂焰火,让众人将亭中相依偎的男女看得清白。

    夜风徐徐,水光滟滟,灯影摇红,星落如雨。亭中人,水中影,乍见不知是真是幻。

    有人目瞪口呆,有人瞠目结舌,有人深赞,有人极叹,有人心生羡慕,有人暗起嫉妒……

    如此良宵如此夜,怎不教人倾国倾城共相随?

    天还未亮,北静王府便已灯火通明,阖府上下一反先时的热闹喧哗,尽显肃穆沉静。水氏祠堂大门业已洞开,香烛萦绕、沉重肃穆。

    黛玉身着真红织金鸾凤云纹大袖翟衣,罩着金绣团凤文褙子,披着深青织金云霞凤文霞帔,围着玉革带,头戴珠翠穰花鬓双凤衔珠鸾凤冠,眼观鼻鼻观心,凝视着霞帔下端垂着的凤纹金坠子,跪在水溶半步之后,夫妻二人朝着悬挂着水氏先祖的画像行三拜九叩大礼。太妃站在一旁正色看着。

    礼罢了,着一身女官袍服的紫鹃和向晚上前,将黛玉扶起,再至同这一品诰命大妆的太妃面前行礼,太妃受了二人一礼,便叫人扶起。而后夫妻二人一人一个扶在太妃身边,那服侍的人一一跟着。

    一时礼毕,太妃说道:“今儿是媳妇儿头一次入祠拜见的日子,稍后又得入宫觐见,”又问黛玉道:“可是累了?这几日忙的很。”黛玉忙道:“还好,只是母亲身上好?我听说昨儿睡得晚,可别累着了。”

    太妃笑道:“我哪里有那么娇弱了!年轻的时候便是几日不睡也成,如今虽不比往日,底子也还在的。只是你身子骨弱,若是病了,他可要心疼的。”一手指着水溶。

    水溶原只笑着听她婆媳说话,此时忽的说道自己身上,不由脸上一红,咳了一声,见黛玉在满头金玉珠翠围绕下的脸红了个透,忙道:“也是时候出发了,前面车该备下了。”

    众人忍着笑,早有人去问话了,车马仪仗早已备齐了。

    黛玉虽知今日入宫排场定是不同凡响的,只是想不到竟如此恢弘,但看那横贯整条街的车马随从仪仗等等,左右二边竟是看不到头。一个个侍从皆是正经王府侍从品级装束,低垂着头,连马儿也是安静得很,故此时大门口人虽多,却是一点声响也不闻。

    车马一一而动,太妃先上了车,而后黛玉的车也到了,扶了紫鹃的手上了车,而后便在车坐下,而后却见帘子一撩,一个人影便闪了进来,挨了黛玉身边坐下。黛玉不由一愣:“你进来做什么?”

    水溶露齿一笑,道:“咱们这么些人,仪仗队伍走得是最慢的,到了宫里只怕得一两个时辰呢,我怕你路上寂寞,来和你说说话。”

    黛玉气道:“胡说,谁寂寞了。你快回去,自己有车,偏来我这里算什么,没的要人笑话。”

    水溶又笑道:“是我寂寞要你陪我说话好不好?——谁要笑话便笑去,别把牙笑掉了。”黛玉知他性子,只得由他。况心中却是有些紧张,便也罢了。

    一时黛玉问道:“太后好相处么。”

    水溶拉了她的手不住摩挲,眯了眼“哧”得一笑,道:“人说‘丑媳妇见公婆’,你既是个美媳妇,连公婆也见过了,另外旁的人,怕她作甚?”

    黛玉道:“旁的人?那是旁的人么?”水溶便笑道:“是我错了还不成么?太后虽位居高位,但也是个人,况对我们是最好的。你不必担心,她又不是你婆婆,不必怕她。而且但凡见了你,有哪个不喜欢你的?”黛玉又好气又好笑,“啐”了一口,便不再说话了,只是经他这么一闹,竟真镇定多了,方才那紧张之感早已没了,不由又抿嘴一笑,见水溶在旁正盯着自己瞧,便道:“罢了,我晓得了。“水溶方笑了。

    马车平稳行进,周围侍从皆守在车外,将这珠宝璎珞的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个都似乎听到车内或高或低的说话声与笑声,不由都抿了嘴笑。往日里漫长的时间,今日竟过的特别快。

    黛玉和水溶说了会子话,便问道:“怎的还没到么?”

    水溶笑道:“已进了皇城了,做梦么?”黛玉吃了一惊,道:“你唬我呢?”水溶道:“我唬你做什么,才刚不是停了一会子么,正是城门口检校呢,如今已走了大半日了,怕也快到了。”黛玉便不听他说,只掀了泥金软缎帘子的一角看了看窗外,不由一呆。只见朱红高墙晃晃而过,除了皇宫之中,哪里还能有此之物?

    黛玉方知道自己嫁了怎么样的一个权势滔天的丈夫——古来一车直入宫廷的能有几人?

    水溶不知她心思,便道:“我先陪你去太后宫里请安去,完了我再去前面?”

    黛玉道:“这不妥吧,倒让人说闲话了。”水溶虽年轻,却也有些古怪脾气,听她这般说,便道:“百善孝为先,谁敢说去?我带了新媳妇去见亲姨母,谁能说什么?”黛玉又是笑又是羞,便红了脸转了头去不理他。

    又走了半柱香的功夫,马车边已停了下来,水溶先下了车,而后再扶了黛玉下来,黛玉只见是在一处宫门前面,也不知所在,早有人向那门卫递了牌子此时。长长的仪仗队伍早已不见,想是停在了宫外。太妃已在前面下了车,不一时便有三顶绿呢顶的轿子上来,抬轿的是穿着一色的蓝色褂子的宫人,皆低着头。三人一一上了轿,旁边伺候的只剩了各自贴身的几个丫头媳妇,都守在轿旁。

    轿子行进了许久,又至一宫门前,又递牌子换轿子,至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方到了另一处宫门前。三人下了轿子,黛玉抬了头打量一眼,却见那匾上写着“慈和宫”三个大字,便知是已到了太后的寝宫了,忙上前扶了太妃。水溶也在另一边扶着。早有门口站着的一个着一身湖水蓝暗花织锦褙子的宫女带了两三个人迎了上来,笑道:“太后念了不知几回了,太妃总算来了,快进去吧。”待走近了三步远便站住,而后一福身下来。

    北静太妃忙叫起来,又笑道:“路上麻烦,倒是耽搁了一会子。”那宫女忙前面领路,同来的几人皆在一旁让开道,让他们过去了方才跟上。太妃拉了黛玉的手微微一笑,道:“咱们进去吧。”黛玉心中一暖,见水溶也正含笑看着她,心中更是欢喜,便道:“是,母亲。”

    绕过一条又一条的宫廊,黛玉只觉得身上的一品命妇大衫累赘繁复的紧,怎会有人那么想要这一身衣裳?又觉此时不该分心,忙收敛心神专心致志扶了太妃的手,慢慢跟在那宫女后面。

    不一时,已到正殿门口,那宫女忙向里通报了。立即便有声响远远响起:“请!”

    三人忙进去,欲行礼,便听那正座上的一人道:“快免了吧!都是一家人,何必行这一套?”太妃呵呵一笑,道:“我便罢了,只太后是他们小夫妻的大媒人,又是亲姨母,孩子们也该给你磕个头才是。”太后方道:“也罢了。”

    水溶便与黛玉上前来,早有宫人拿了青缎团花跪垫来,夫妻二人跪下行了大礼。

    太后道:“快起来吧!”早有人来扶了他们起来,扶至一旁绣墩上坐下,又上了茶来。太后见黛玉犹垂着头,便道:“抬起头来让我瞧瞧!”黛玉无法,只得抬起头来,此时方见到那太后着一身紫红缠枝牡丹团花褙子,灰紫色鹤纹马面裙,和顺慈爱——倒与太妃有五分相像,不愧是嫡亲姐妹俩,只是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沧桑与凌厉之气——正笑吟吟地看着她,不由红了脸。

    太后又让黛玉近前去,拉着她的手说话,爱吃什么爱喝什么,素日在家都做什么,一长一短问了好些话,黛玉都一一答了。太后越看越爱,只拉着她的手不松,一时赞道:“我素来看人也是不差的,这孩子模样自不必说,难得性子也好的很,将来定是个有福的。妹妹,你可得了个好媳妇啊!”太妃笑道:“那也是太后的恩典不是,若不是您,这门婚事哪能这般顺利?溶小子可不得还折腾呢?”太后笑道:“这么说来,我可是大功臣了?”水溶笑道:“可不是么,姨母的功劳谁能比得上?改日侄儿备份厚礼好生答谢姨妈。”

    太后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厅中也因为这一句句的“姨母”变得轻松了些,又笑指水溶道:“妹妹你也不教训教训,瞧瞧不过这么几日功夫,便这般油嘴滑舌了,以后可还了得?”太妃笑道:“以后都是他媳妇教训了,我再不管这猴儿了。”

    太后眉目一动,叹息一声,道:“你倒想得开。”又道,“还是你有福气,这样的媳妇儿便只一个够了。你看我这里的这些人,一个个都跟乌眼鸡似的,没一日能安生的。”太妃觑一眼她的神色,左右看了一回,见那偏厅桌案旁似有人坐过的痕迹,便道:“今儿各位娘娘们怎么没来给太后请安?”太后道:“她们倒是早来了,等了一会儿,我就都打发回去了,没得在这里碍眼。我原只说溶儿要一同进来,让她们回避,不想他竟真来了。”

    水溶讪讪一笑,道:“今儿我也无事,正好来见见姨母。”太后嗔道:“不是怕我欺负了你媳妇吧!”水溶忙正色道:“哪里的话,姨母最是善心不过的,那样疼外甥,如今有了外甥媳妇,更会爱屋及乌,哪里能欺负她?”说的众人都笑了。

    又说了一回话,水溶见黛玉正襟危坐,便笑着对太后道:“姨母和母亲好一阵没好生说话了,今日便好生聊一聊吧!玉儿今儿头一次进宫来,我带了她四处逛逛去。”

    太后嗔道:“有了媳妇便忘了娘,去吧去吧!”太妃也笑道:“只在慈和宫里逛逛就得了,没得撞着别人。”太后笑道:“你也忒小心了。”太妃道:“你这里倒是无妨,若是出去冲撞了谁,可不好了。”太后便点头不语。

    夫妻二人答应了,便告辞出来,待出了门,方舒了口气相视而笑。

    水溶便携了黛玉的手在园中逛,紫鹃向晚几个在身后数步外跟着。此时御花园之内花草开得倒也颇艳,别有几分动人之处。水溶见黛玉脸上已带了几分疲态,便道:“可是累了?”黛玉摇摇头,道:“还撑得住,只是这身衣裳累赘的很,又沉又重,累得慌,若换下来便好了。”水溶又好气又好笑,轻勾了黛玉的鼻子一下,道:“就你古怪,这身衣裳天底下多少女人想着呢。”一面说脸上却笑了。

    黛玉睨他一眼,正要说话,却见一个宫人走来,道:“太后请王爷呢。”水溶道:“怎么了,有什么事?”那宫人躬身道:“陛下过来给太后请安,听闻王爷在此,特请王爷过去说话。”水溶点头不语,黛玉忙道:“既如此,你便去吧,我还想看一回花,便在这里等你吧。”她是女眷,不得见驾。水溶道:“也使得。”而后唤过紫鹃向晚来,叮嘱其好生伺候着,另吩咐几个宫人远远跟着,而后方去了。

    紫鹃便扶了她至一旁假山后面秋海棠树下坐着,道:“我给姑娘揉揉肩膀,也去去乏。”黛玉点点头,道:“也好。”向晚也帮着她轻轻捶着腿,一时紫鹃笑道:“王妃放松些,这肩上的肉竟硬的很。”又道,“姑娘素来没拿过什么重东西,如今这冠子只怕有几斤重了,再加上簪发的簪钗,这身命妇大衫,难怪会这样累。等回去好生泡一泡,便好了。”黛玉道:“这劳什子真是重的很,我的脖子都快断了,好在不过今日穿一回罢了,若是日日穿着,可不是要我的命么?”

    向晚抿了嘴笑道:“怪不得王爷说呢,也只王妃不在意这些吧,这天底下若找得出第二个王妃这样的,也是难的。”黛玉正要说话,却听那边有人过来,话音由远而近,那说话声中似有说道“北静王……王妃……”等语,黛玉眉尖一蹙,欲走又不得,只因那二人在假山另一边说起话来了。

    只听那说话之人似有两个,一尖声一低音。只听那尖声的先说道:“今儿北静王携新王妃进宫给太后请安,你可瞧见了?”那低声的说道:“远远瞧了一眼,真真好模样,若照我说,便是这宫里的主子们合起来也不及她一个。”那尖声的似乎不待见她这样夸赞黛玉,便冷冷一笑,方道:“我可不信,这些个主子贵人们是谁?那都是万里挑一的人尖儿,还能被她给比下去了?”

    那低声的笑道:“你问我,我便说了,你却不信,可不要再问我了。”那尖声的道:“你也是运气好才瞧见了,只是我今日进来请安的时候晚了一步,那北静王可是将人看得严严的,我竟没瞧见一点那新王妃的模样。只是听那日去闹新房的夫人们说,那模样好的不得了。你如今也这样夸赞她,眼不见不能为实,我当然不信了。”

    又听那低声的说道:“那日后寻了机会见上一面你就信了。”那尖声的却冷笑一声道:“凭她生的再好,又能怎样?那北静王……”说罢便不说了,倒有十足的吊人胃口之嫌。果然那低声的便道:“那北静王什么?你听了什么新闻,快从实招了。”那尖声得了愿,笑道:“因是姐姐,我才说的,若是别人,便是拿刀架在脖子上,我也打死不吐一个字的。”低声的更加好奇,忙催她快说。

    果然那尖声的道:“你可知道这北静王为何如今才娶亲呢?”那低声的说道:“不是说要娶一个绝色的么?之前总没有合意,不是模样不好,便是性子不好,再来便是家世不好的——莫非里面还有文章不成?”声音又低又兴奋到了极处。黛玉听了,眉间蹙地越发厉害了,紫鹃向晚对视一眼,不由暗暗担心。

    却听那尖声的方摇头晃脑道:“这样的幌子也就骗骗你这样的老实人罢了——若要寻个绝色的,以北静王的身份权势,什么样的寻不到?便是如今这个王妃再怎么貌若天仙,可人外有人,谁又知道没有比她生的更好的?男人么,喜新厌旧是本性,齐人之福乃最爱。”

    又听那尖声的道:“我听说啊,那北静王身边伺候的人一个丫头都没有,便是婆子媳妇也是一个都不用,只清一色的都是些俊俏的小厮,十来岁上下……”那低声的声音已经低了极处,带了十二分的兴奋与惋惜:“这么说,这北静王莫不是沾上了那个毛病不成?”尖声的道:“可不是么,我都说不出口了。”那低声的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如此一来北静王府可不是要绝后了么?”那尖声的说道:“又不是你家闺女嫁过去,你与他们家也不沾亲带故,你操什么心?今日我也将话说白了吧!亏了当初我家三丫头和他家的事没成,不然,三丫头岂不是要恨我一辈子么?”那低声的道:“是啊,正是应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话呢,只是可惜了……”二人犹自唧唧喳喳说话,黛玉原还不明所以,只是如今已经成亲,早已知晓人事,前后一番思量,哪里还不明白,只把脸羞地通红。暗道:若他是那样的人,那这几夜是怎么回事?洞房花烛夜直闹了一夜的人是谁?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真是不得了!

    紫鹃向晚也只气得柳眉倒竖,又怕黛玉恼了不自在。

    二人一时说毕了,正要走,向晚灵机一动,便往后退了几步,故意扬声道:“王妃看看,我说没人吧,这里哪里有人?紫鹃还说似乎听到有人在说咱们北静王府呢,现在可瞧瞧,哪来的人,倒是好像有两只小畜生往那边去了。”一面说一面作出初到此处的模样四处张看。

    黛玉紫鹃知她意思,皆是忍俊不禁,略抬了眼看那二人在那里僵住了,似是未想到竟有人在附近的。

    黛玉笑看她一眼,道:“许是我听错了吧,也罢了。”紫鹃道:“我也恍惚听到有人说咱们王府的事呢,便想知道哪个向天借了胆子在这里非议咱们王爷王妃,便想过来瞧瞧,若让我逮着了定要好好骂一顿回去,谁想瞧了个遍都是没人,倒是只两只合该作死的小畜生而已,竟一溜就没影了。”黛玉“噗嗤”一笑,道:“畜生无礼,你们理她们作甚?”

    向晚扬声道:“正是,王妃说的有礼。若是畜生,咱们自然不用同她一般计较,若是人的话便不一样了。紫鹃刚刚说若寻着了那非议咱们王府的人,定要骂一同回去,这实在是太仁慈了。王妃来的不久,虽心善,却也不能太过了。没得让人欺负了去,还让人家以为我们好性,越发上来了。”

    黛玉道:“你说的也有礼,我初来乍到,都是不懂的。今日既然有空,便与我说一说这旧日的规矩吧。”紫鹃便道:“王妃站着腿酸,坐下听罢。”说罢,拿了帕子在一旁黄杨木雕花凳上擦了,又另从怀中掏出一块搭在上面,方扶着她坐下。

    向晚原也是个淘气的,且素来聪颖忠心,这也是太妃遣了她去伺候黛玉的原因。此时她听他得人说家主不是,如何忍得住?貌似不经意地瞥一眼假山另一边几乎僵住的两人,只做不知,笑道:“咱们王爷素来是好的,等闲不与人生气,只有一项,最厌恶人家口舌不干净。那年府里一个婆子犯了事,也合该她倒霉,竟在园子里和人争辩王爷的事,让人给听着了,告了上去。便撵了出去,如今听说在那家铺子里打杂呢。她男人还我们府里管了二十多年的管家,儿子也放了出去做官了,可还不是说出去就出去了。原来她也说得上是个管家奶奶,可是如今只比乞丐婆子好些吧。还有前年赵侍郎——是三品官还是几品来着?我也忘了,也是嘴里不干净,如今仿佛是在边疆呢。还有……”

    她这边越说越有趣,那边那两个却抖得筛糠一般。正在此时,那边有宫人过来,却见这二人在这边发抖,便奇道:“这两位不是程夫人和马夫人么,在这里做什么?”向晚便仿佛才知道一般,绕过假山过来笑道:“我们正和王妃说话呢,竟不知道二位太太在此,可扰了二位了?”那两人面有菜色,那个低声的好容易方道:“姑、姑娘,多礼了、了,是我们的不是,不该打扰王妃……”向晚眼珠儿一转,正要说话,却见紫鹃在黛玉身边笑道:“我们王妃问二位是哪家的太太呢?今日失礼实在是我们的不是,还请告知名号,改日再向二位致歉。”

    致歉?!

    听了此话,一个“扑通“一声跌在了地上,一个上下巴直打架,显然是吓得不轻,哪里还说得出话来。主仆三个直笑得肠子打结,偏还得忍着,黛玉见她二人模样,气早已消了大半,心下已有了几分不忍,便道:“罢了罢了,二位太太不愿说就算了!”

    那站着的宫人哪里知道里面的事,见黛玉站起身来,便忙躬身道:“王爷请王妃往太后那边去,陛下已经移驾了,王爷听说这边有闲人进来,不方便过来。”黛玉道:“罢了。我们走吧!”

    便搭了紫鹃向晚的手往回走。

    及至到了慈和宫,太后与北静太妃并水溶正说话,看她进来,皆都笑了。水溶忙上前扶了她在一旁坐下,问道:“可累了吧?”黛玉见众人皆抿着嘴笑看二人,不由红了脸,只得低垂了头道:“还好。”

    太后与北静太妃都笑了。

    正在此时,却见外面进来一个内监,跪下欲要回禀。太后眉尖一蹙,众人都不敢言语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上回说到太后与北静太妃老姐妹两个正笑看水溶黛玉说话,心中皆在为小两口恩爱而欢喜。哪知道忽有一个没眼色的内监进来欲要禀话,一时室内气氛不由大变,太后已沉了脸下来,却并不搭理他,只含笑吩咐近身女官道:“让御膳房备膳,今儿我要好生款待北静王一家。”女官正要答应,却听水溶笑道:“姨母且慢,您爱惜赐饭,外甥本不应辞,只是外甥媳妇今日却是累了,还望姨母见谅,今儿就先让我们回去,改日得了空再来给姨母请安。”言语谦谦,诚恳至极。

    若是平时,北静太妃定要嘲笑几句的,此时却是笑道:“是呢,不说她,便连我身上也有些熬不住,宫里规矩大,今日是正日子,宴饮实在劳神费力,况府里还有不少事呢,你这里也忙,不如改日我们娘儿三个好生陪姐姐吃顿饭。”

    太后面上若哀若叹,又似有灰败之色,令人不忍,半晌方长叹一口气,道:“总是这么着……今日可是我慢待了你们,外甥媳妇初次来见我,便连顿饭都没留就让回去了,这成个什么事?”黛玉忙笑道:“太后的心意,我们知道就是了,何必在意那些虚礼?”太后听了她的话,不由脸上带了几分笑,道:“你说的很是!还是你们年轻人通透,我竟胡涂了——罢了,如今也只得改日吧,便是今日留了你们在这里也是不痛快的。”又转头对贴身的女官说道,“把昨儿送来的茜香国进贡的几箱子东西都收拾出来,让人好生送到北静王车架上去,别磕碰坏了。”

    那女官答应着,太妃忙道:“这哪里使得,才刚不是已经赏了好些了么?”太后道:“这是我送给外甥媳妇的,正经收了吧,放我这里也是糟蹋了。”北静太妃方笑道:“那就多谢了。”又回头对水溶黛玉两个道,“瞧瞧,可又得好东西了,这顿饭没吃可是赚了。”说的太后也忍不住笑了,嗔道:“越发贫嘴了。”

    水溶黛玉也忙上来磕头谢恩,一时慢慢退了出去,太后又让人送出来。那跪着的内监早退在角落里跪着,一动也不敢动。黛玉不由心中一叹,而后与水溶一起同扶着北静太妃出宫返家。

    一路之上,水溶只沉默不语,黛玉见他这般,便不由有些忡忡,心中倒宁可他如往日一般与自己嬉闹,也不想看他如此——及想至此,不由蓦地一惊,不过几日的功夫,竟就这样关心起他来了?当下只觉心中不由一阵酸一阵甜,便去推他,水溶不由一惊,笑道:“怎么了?”黛玉笑道:“想什么呢,竟呆成那样了。”水溶叹一声,不语。黛玉前后一寻思,到底明白了几分,道:“是想太后么?”水溶说道:“我家中人丁单薄,姨母待我与母亲无异,她比母亲大两岁。如今母亲已得养天年,她却仍每日里事情不断,我私下里也曾劝过她两次,她却说‘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黛玉一时不语,忽然想起迎春姐妹几个说起元春归省时见了家中姐妹亲人,不笑反哭,只说那是个“不得见人的地方”,不由心中一酸,便落下泪来。水溶不由慌了神,忙道:“都是我的不是,说这些做什么,竟惹你伤心……”黛玉见他手忙脚乱安慰自己,一时找不着帕子,竟拿那四团龙云纹交领夹袍的袖子去与她拭泪,不由一阵好笑,忙自拿了帕子拭了泪,道:“与你无干,我只是一时想到从前在外祖母家时,姐妹们说起元妃娘娘省亲说的话。”水溶问什么话,黛玉便说了。水溶道:“你可想见她一见?”黛玉摇摇头,道:“我与她虽名为表姐妹,可毫无亲近可言,实与陌生人无异,见面作甚?便是见了面,也无话可说,反倒惹一堆麻烦罢了。

    水溶一时不语,半晌方道:“此中事情哪是我们能说得的,宫闱之事我素来都不问半分,却也知道一些——你这个表姐可不是省油的灯。佛家说‘得失’,‘得’‘失’之间又哪里能分离,太后……也是一样吧!”

    黛玉心下也明白,那样的地方,元春从区区女史到一宫主位的贵妃,该是怎样的一条路,外人只见其一朝登天风光无限,谁又知其背后的心酸血泪?想到此处不由叹一声,又道:“幸好幸好!我不用到那里去。”水溶一听蓦然一喜,嘴角便绽出一抹笑来,道:“我也庆幸你没去,若你去了,我可到哪里去找媳妇呢?”黛玉脸上顿时飞红,“啐”他一口道:“才没说两句话,就又没正经了,真不知道你在朝上是如何理事的,那些人又怎么服你?”水溶笑着将她抱个满怀,道:“我管他们作甚,我只管你我便好了!”

    待回返至王府,已差不多是巳时末了,虽时候尚早,家中诸管家下人却不妨他们这般早就回来,竟又是一阵忙乱,水溶自换了衣裳去前面理事。向晚等几个去收拾宫里带来的东西去了。这边紫鹃正伺候黛玉换下身上的一品命妇装束,又与晴雯一同服侍着换了家常衣裳,却见弄晚过来道:“二门上有人找姐姐呢!”紫鹃不由一阵疑惑,暗道:这可奇了,问什么人,弄晚摇摇头,道:“外面传了话进来,听说是个嬷嬷,是姐姐老家的婶子,来找姐姐。”

    紫鹃心中一动,一阵沉吟之后,便道:“我就来了,你让人在二门上等着吧。”话虽如此说着,手里却是越发慢了下来,只慢慢地收拾着。

    晴雯偏了头道:“姐姐家里还有什么婶子,我竟没听过的。”紫鹃掀了白玉六角麒麟香炉盖顶,撮了一小撮沉水香进去,室内便慢慢氤氲起轻盈的香气来,而后方慢慢道:“我这位‘婶子’只怕你也见过,是哪位我就不知了,只定是老熟人了。”晴雯笑道:“越说越奇了。”

    紫鹃拍拍手,笑道:“也该是用膳的时候,今日姑娘是在太妃上房吃还是这里吃?可有信没有?”那边弄晚让小丫头端了残水出去,道:“太妃已传了话来,说是今日乏的很,便不用去上房吃了,也不必过去请安,只让王妃自便呢。如今可要传饭?”

    紫鹃站起身道:“王爷呢,可回来吃么?”弄晚道:“也不回来了,前面事多,竟是一时脱不开身。”紫鹃便道:“既如此便让人传饭吧,让做些温热易克化的东西来,份例里的凉菜今日就不必了。”弄晚答应着去了。晴雯道:“既有人等你,你先去也使得,这里还有我呢。”紫鹃笑道:“我就是要让她等一等呢!”晴雯“嗐”了一声,奇道:“这是谁呢,你竟这样折腾她,若有急事可怎么处,你也不怕她等不急回去了?这可不像你的性子。”

    紫鹃正要说话,却见外面传来小丫头的声音:“饭来了。”便忙收了话,只见弄晚领着两三个丫头捧了食盒儿进来,早有两小丫头抬了梨花小炕桌来摆上,而后弄晚方亲自将食盒内的菜肴汤饭端出摆齐,皆是精致小菜,共有八样,七菜一汤。而后晴雯方拿了黛玉的筷箸来摆上。

    小丫头又捧了小金盆来,紫鹃先上前帮着挽起鹅黄鸢尾细花的袖口,卸下手上戴的珍珠手串,而后亲自伸手在盆中试了水温,方让小丫头捧了小金盆走近了来让黛玉洗手。待黛玉洗手毕,又递来手巾与她擦了手,黛玉方才盘膝坐在榻上用膳。紫鹃便让弄晚带了几个小丫头去吃饭。

    黛玉吃了半碗紫米粥,配菜也吃了几口,又喝了几口三鲜汤便罢了。末了笑对紫鹃道:“今儿的菜不错,我看里面有两样你爱吃的茄汁鱼球并桃仁香菇,我不爱这个,还干干净净没动过的。粥也还有好些,你不如就在这里吃吧。晴雯也来。”紫鹃笑道:“这如何使得?”黛玉道:“有什么使不得的?你今儿个也累了一天了,横竖这会子他回不来的,这里也没有外人,你若端了去外面吃,早都冷了,若吹了风更不好。快吃了罢。”紫鹃便答应了,先服侍了黛玉漱口盥手,而后二人方半挨在炕沿上吃了。

    一时吃毕了也漱口盥了手,方才叫外面小丫头进来收拾残桌。不一会儿,向晚带了几个丫头进来了,向她回了今儿所得赏赐的名录。黛玉不耐烦看这些,便让放着了,只叫绿漪来誊录一番。又问向晚等人可曾吃饭,听说还未用饭,便忙叫她们吃饭去。一时黛玉觉得倦了,便让丫头们出去自便。紫鹃等人伺候她躺下,方才掩了门出来。晴雯自在外面坐着做针线。紫鹃此时方道:“我去去就回,有什么事叫人去二门找我。”晴雯答应了。紫鹃方带了个小丫头往二门去了。

    那小丫头也是个伶俐的,见黛玉身为王妃,尊贵非常,偏身边人多,哪里能有空地让她站的?又见紫鹃是黛玉身边第一人,每日早晚都离不了的,便有心奉承,笑道:“既是姐姐的亲戚来了,何必让在二门等着,不如叫进来见见吧。”紫鹃看她一眼,见她不过十二三岁模样,着一件桃花色掐牙比甲,倒也有几分俏丽,便笑道:“我们是什么人,如何担得起这样的福分?”小丫头方知自己拍到了马臀上,脸涨的通红,低头一声不敢言语。

    紫鹃便不说话,一径往二门上去,小丫头此时也不敢再说了,只跟着罢了。

    一时到了二门上,饶是紫鹃心里有些准备了,见了来人,也不禁惊愕了半晌。却不知来的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上回说到紫鹃带了小丫头到二门上去见那求见之人,待见了来人不由惊愕半晌,你道来的是谁,竟是林之孝家的!这荣国府中,林之孝家的也算是有头有脸的管家娘子了,她每日里进出都是带着一堆媳妇婆子丫头招摇过市,便说是半个主子也不为过,平日里便是宝玉等人见了,也要恭恭敬敬叫一生“林大娘”的,今日竟是独身来此么?

    紫鹃一面想,一面放重脚步,笑道:“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林大娘么?怎么到这儿来了?”

    林之孝家的的已等了几个时辰,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只是重任在身不敢回去罢了。此时好容易等的人到了,便想着不过是个丫头,便是上了高枝也不过是个奴才命,就欲发发邪火,酸她几句,可待抬头看见紫鹃笑吟吟走来,上穿着簇新的绯紫色镶杜鹃花宽边斜襟袄儿,下系着浅碧色的百褶裙,头上簪的一对金雀儿祖母绿簪子迎着日头熠熠生光,险些把她眼睛闪花了,那邪火便合着腰板一起化作了一团春水,只忙站起来笑道:“这是紫鹃姑娘不是,几日不见,出落地越发好了,我都认不得了。”

    紫鹃笑道:“大娘说笑了,小红可好,我可怪想她的。”林之孝家的忙道:“好好好,她如今在二奶奶那里,只是哪里比得上你呢?”紫鹃笑一笑,不说话。林之孝家的见她不搭话,一时竟说不下去了,脸上不由讪讪的。

    还好二门上一个婆子得了信上来笑道:“紫鹃姑娘来了也不说一声?快屋里坐。”紫鹃笑道:“我不过过来说几句话便罢了,哪里敢叨扰你们?”

    那婆子笑道:“哪里的话,只要姑娘不嫌我们这里腌臜就好。若有什么话,便到里面说吧,这风口里站久了,若着了凉就不好。”

    紫鹃点点头,道:“那就劳烦了。”那婆子忙道:“不敢不敢,哪里的话。”忙忙前面带路到了二门上一处小屋中,紫鹃看时虽地方狭小却也干净,那婆子又端了两盏新茶出来孝敬,小丫头早拿了帕子在座垫上铺了,而后二人方恭敬地出去了。直把林之孝家的看得傻眼。她昨儿随了她家男人并另外几个人跟着贾琏一起上门来,鞠躬作揖陪笑脸,那些守门的王府中人虽说客气,却是爱搭不理的,不过一日的功夫,竟是转了个个儿。

    紫鹃见她呆呆的,便道:“林大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姑娘那里还要人伺候。”林之孝家的方愣愣回过神来,陪笑道:“真要给姑娘道喜了,瞧着姑娘在这里的脸面竟是这样大的,只怕日后更是……”紫鹃听她说的不像,忙道:“大娘若没话说,我便走了。”说着就站起身来,林之孝家的忙拉住道:“姑娘且慢,我说就是了。”紫鹃只得又坐下,听她慢慢说。

    林之孝家的放絮絮叨叨,一行又一行将王夫人的话说了:“……太太的意思是想着林姑老爷在扬州,这三朝回门的事不好办,若是回了扬州,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半月到一个月的功夫,若是不回,岂不是没理了么,知道的就罢了,不知道反当王妃娘家没人了不是?倒叫一些没眼色的人小看了去。不如三朝就到咱们家,太太已经让人收拾好了,荣庆堂,嘉荫堂都已经开了,便是王妃往日住的潇湘馆也是收拾的干干净净,和往日一个样的,保证体体面面的,咱们家虽说不济,却也有些脸面的,这也是太太的一片心意,老太太也是……”越到后面连自己也说不下去了,林之孝家的只得打住了。

    紫鹃恍若未觉,道:“太太似乎忘了,这新北静王妃姓林,并不姓贾吧?”林之孝家的忙笑道:“这话说的可是不对,王妃虽说姓林,可自幼在老太太身边长大,是老太太嫡亲的外孙女儿,素来就和姑娘们一样的,说是贾家人也并不过分吧?那年周瑞家的也不是这么……”话才说到这里方知兴头太旺竟说过头了,说谁不好,说什么不好,竟说当年抄检潇湘馆的祸首之一周瑞家的,林之孝家的顿时涨红了脸,额上一滴滴的汗只往下滑。

    紫鹃听了她说回门到贾家的话本就憋了气了,谁料又提起这周瑞家的,不由气得面上紫涨,胸口发闷,冷笑道:“大娘糊涂了,这么大的事太太竟该直接找人问我们王妃才是,再不然也该让人问王爷,怎么竟问起我来了。”林之孝家的陪笑道:“姑娘太谦了不是,谁不知道紫鹃姑娘是林姑娘,啊,不,是王妃娘娘的身边第一得意人,离了姑娘,只怕跟老太太离了鸳鸯一般,连饭也吃不下呢,姑娘说一句,顶我们一百句一千句呢!”

    又见紫鹃脸上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便不由讪讪的,道:“实话与姑娘说吧,也不怕姑娘笑话了,其实咱们早向这里递了帖子,只是总没有一点音讯,所以才……”

    紫鹃心中冷笑,道:所以才当我是踏脚石吧,我说呢,若是往日里,你们这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哪里能看的见人呢?一面想着,面上却不露出,只含笑道:“冲大娘这句实话,我也直说了吧!我紫鹃蒙王妃看得起,在身边伺候着,但终归是个丫头,不能放肆了。有些事能做主,有些事却不能做主的。”

    林之孝家的见她话又绕回来了,不由脸也挂了下来,又听她道:“不过我服侍姑娘多年,也算是知道她的心事脾气的。这事我虽不能做主,我看大娘的面子,而且你家小红也和我好,我便得空儿回了王妃吧。”林之孝家的只欢喜得点头如捣蒜,道:“很是该如此!”紫鹃道:“只是王妃答不答应就不晓得了。”林之孝家的笑道:“姑娘能传个话就成,便是不答应,也让王妃知道我们的心意了不是?”

    又说了几句,紫鹃便道:“出来这会子,我也该回去了。”林之孝家的忙赔笑道:“是呢,王妃这样倚重姑娘,也是姑娘的福气。”又想说让她快快回了话,她也好交差,可又不敢催促,生怕惹恼了她,唯一的希望也没了。

    一时又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个匣子出来,道:“这是太太让送给姑娘的,姑娘什么东西没见过?自是看不上的,便拿这赏人也使得。”紫鹃道:“那就谢谢太太了。”一手接了来,却是一对成色极好的赤金绞丝镯子,足有三四两重。

    一时林之孝家的喜滋滋地出去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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