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红楼同人之红楼如梦第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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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同人之红楼如梦 作者:肉书屋

    话,便听门口一人说道:“母亲放心,她自省得的。”众人看去,不是水溶还是哪个?太妃和黛玉一阵惊喜,笑道:“这会子怎么回来了?”除太妃黛玉以下,皆福身问好。水溶挥挥手,便罢了,笑道:“今儿事儿完得早,左右无事,我就回来了。”又笑对黛玉说,“我才进门,便听人说了,一个个尽夸你呢!”黛玉没好意思的,道:“不骂我就好了,我可不指望能得人夸赞的。为这事我正烦呢,母亲生气不说,也开罪了不少府里的管事。那些人……”水溶摇头道:“你还怕他们不成,你是主,他们是仆,尊卑有别。咱们家虽是宽厚,哪里能纵到这个地步的?这样的事情,若是换了别人家,断没有这么善罢甘休的。”

    太妃一时也道:“是啊,溶儿说的有理,你这样处置再妥当不过了,若说有缺憾,也是仍太心软了而已。”黛玉方慢慢放下心来。

    夫妻两个又陪着太妃说了回话,便已是午膳时分了,便传了饭来三人吃了。因太妃有午后小憩的习惯,夫妻两个陪着说了会儿话便告辞出来,慢慢往梦园回去。

    一路之上黛玉虽没有方才的闷闷不乐,却也是眉头未展。水溶知她素来心细,今日经此之事一古脑撵了那么些人出去,如何心里能不想?他心里也不由叹息了一回,便携了她手至花园闲逛,见园中桃花杏花重重累累,好不茂盛,便笑指这支杏花好,那株桃花艳,倒把黛玉的心思给展开了几分,心下更是欢喜不已。黛玉知他心思,便也放开了心怀与他一同赏花。而后方才回房歇息。

    至房中,忽听黛玉叹道:“从前我只听外祖母家的人总背后嗔说凤姐姐的不是 ,今儿我管了家,方知她的苦处。”水溶听了此话便觉有些惭愧,道:“这管家本是得罪人的差事,又琐碎又乏累,你在家是哪里用得着做这个,也是我累了你了。”

    黛玉还未说话,却听一旁端茶过啦的雪雁“噗嗤”一笑,水溶便道:“你这丫头笑什么,我可说错了什么不成?”又见紫鹃等几个人皆是抿着嘴笑,便不由更加惊奇了。黛玉便轻戳了雪雁的额头一下,嗔着让她下去。水溶便忙道:“且别走,竟把我笑糊涂了,我说了什么让你们笑成这样,若不说明白了,今儿谁也不许走。”雪雁看黛玉一眼,见黛玉也是抿着嘴笑,便笑道:“我是笑王爷糊涂。”

    水溶越听越奇,听她说他糊涂也不生气,便道:“这是怎么说的,我听人家说我精明聪敏的多了,可还未听过人说我糊涂的。”黛玉笑道:“她瞎说呢,你也信。”水溶便更要追根究底,雪雁几个笑了好半晌方道:“我们哪里是嘲笑王爷呢,只是欢喜王爷心疼我们姑娘太过头了,我们姑娘在家时也是管家的,只是不曾像这里这般繁拢。京里的几处陪嫁的铺子在姑娘居住贾府的时候便每月送了账簿来,哪样不是井井有条的?姑娘只是不惯那掐高比低算计人的事罢了。若说起管家,那荣府的琏二奶奶哪是我们姑娘的对手?”说着连下巴都翘了起来。

    紫鹃笑骂道:“什么对手不对手,说那里去了?”雪雁忙笑道:“啊,我一时口快,说错了,是‘琏二奶奶哪里能和我们姑娘比?’”语气之中颇有些与有荣焉的味道,众人都笑了。

    水溶又惊又喜,道:“早知道你是个才女,不想竟连这个你也懂的,真让我甘拜下风了。”黛玉忙握住脸,嗔道:“什么才女,什么甘拜下风,越说越远了,没得让人臊死了。雪雁这个小蹄子,你的算盘可练好了?就来这里淘气。明儿我可要考你的。”

    雪雁“啊”了一声,惊道:“我忘了!”说罢吐吐舌,福身告罪忙忙得去了。黛玉摇头叹道:“竟越发淘气了。”众人都笑了。

    一时外面又传了话进来,说是要寻水溶的。水溶便换了衣裳去了,黛玉因今日诸事皆已了了,便换了家常衣裳,只简简单单挽了头发坐在窗边的榻上看书,此时暖风徐送,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待醒过来时,便觉身上盖着一条湖水蓝薄绫纱被,看着天色竟是日落时分了,室内并未掌灯,只墙上的夜明珠照着西洋大摆钟,黛玉瞧了瞧方知是申时三刻了,又想着坐下之时差不多是未时二刻,这一觉竟睡了一个多时辰!心下不由一惊,她素来浅眠,最近觉竟多起来了,也不知为何。

    此时室内无人,想是见她休息,都自便去了,黛玉自掀了被子起来,本欲唤人伺候,忽听得外面似有人说话,黛玉便走至门旁略掀起帘子的一角往外看去。

    果然紫鹃雪雁晴雯几个正一处说话,一面听紫鹃道:“再想不到天底下竟有这样狠心的人!二姑娘那样好性的人,我从未见她大声说过谁一句的,他竟也下得去手!”

    晴雯骂道:“你没听司棋说么,那哪里是个人,竟就是匹狼!若是个人,还是个大家出身的公子,哪里会不分青红皂白便拳打脚踢的?酒色财气无一不精无一不通,老天怎么不打道雷劈死他去?”

    紫鹃忙拉她道:“你小声些吧!别吵醒姑娘。”

    黛玉一愣,前后回思之下不由一惊,便自掀了帘子出来,道:“你们在说什么?”

    众人吓了一跳,道:“王妃醒了,怎么不叫一声我们?”说着便叫人去打水伺候。

    黛玉见紫鹃眼圈微红,晴雯脸上犹带泪痕,便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我仿佛听到二姐姐的名字了。”紫鹃勉强道:“姑娘先梳洗罢,咱们晚些再说。”黛玉无法,只得胡乱梳洗了,便拉着紫鹃要她说。紫鹃道:“怎么成了亲,竟越发急躁了?”无法,便坐下一五一十地说了。

    原来下午黛玉刚睡着,紫鹃给她盖了纱被,掩了门窗,便出去了,一面让丫头们出去自便,自己只在外间守着做针线。不一时却见晴雯忙忙走来,拉了她去见了见了一个人,你道是谁,竟是司棋!

    说道这个司棋也是倔强的,素日她与她表弟潘又安有情,可惜那时一个在里一个在外,两边父母又有些嫌隙,她在里面当差,断没有姑娘未出嫁便先遣嫁丫头的。故虽是两情相悦,却也相约无望。只是情之一字如何能禁?越是不该好不能见,便越要好越要见。两人偷偷往来多时,却是哭比笑多,甜比苦少。总以为今生无望,不料先有黛玉送信之恩,免了他二人情事外露;后又有迎春遣嫁之情,使其得成百年之好。如今他夫妻二人在外面治了些小买卖,过得颇为安乐。他们两个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每日里也常说起黛玉迎春,不过想这二人如此才貌如此心善,定会得遇好报。黛玉自不必说,今上赐婚,北静王妃,天下皆知,他夫妻二人乐得眉开眼笑。至于迎春却是没有此等好运了。

    去年年末之时,迎春便出嫁了。她夫家姓孙,祖籍大同府,祖上军官出身,乃当日宁荣府中之门生,算来也是世交。如今只这孙绍祖一人在京,贾赦见是世交子弟,且人品家当都相称合,便将迎春许配与他。

    贾母贾政等皆见过此人,都不中意,只贾赦执意如此,无可奈何,只得罢了。婚事也甚潦草,年中下定行聘,年底之前便过门了。迎春本是个温柔懦弱的,倒也无可无不可,只当能离了这人情寡淡算计处处之地也是好的,不料过门之后方知入了狼窟。

    那孙绍祖武夫出身,却骄奢滛逸,逞凶斗恶。一味好色,好赌,酗酒,家中所有的媳妇丫头,将及滛遍。迎春略劝过两三次,便骂是“醋汁子老婆拧出来的”。又说贾赦曾收着他五千银子,几日功夫花个干干净净,他要了两三次不得,便把迎春准折卖给他的,少在他眼前充娘子夫人之类的。好不好,打一顿,撵到下房里睡去。还有他身边的几个受宠的小妾丫头,个个皆是黑心刻薄的,日日调唆着他非打即骂,令迎春更没有立足之地。可怜当初那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的二姑娘,如今竟比那下等的仆妇都不如,哪里能见一点侯门艳质公府千金的模样?

    还有那当日陪嫁去的四个丫头死的死,卖的卖,也只剩了绣橘还在孙府。好在她也有几分泼辣劲,竟也得了孙绍祖几分喜欢,尚有几日安稳日子过,也能略照理迎春一些。前日偶然出门买线之时,竟遇上在府外小巷里卖了多日走货的潘又安。当日司棋出嫁,她也曾去送过,故曾识得的。司棋当晚便装作货郎娘子进了孙府,见了司棋,司棋方知迎春情景。

    紫鹃一行说一行哭,道:“司棋从小跟着二姑娘,和我们也是一同过来的。虽和她不熟,却是知道一些的。她虽是个丫头,可性子里也有些刚强劲,若晴雯是块爆炭,那她就是块硬铁!姑娘没看见她今儿哭的那个样子,我竟没见过的,那年她老子死了,也没见哭这么惨的!可知二姑娘在那里是如何过活的了!”

    黛玉也泪流不止,道:“我年里也听说二姐姐要出嫁了,但那时忙得天翻地覆,后来也便混忘了,只当她在夫家过的好哈好的,再想不到竟有这样的事!照理二姐姐回了门,也该说与家里姐妹们知道的,如何竟没有人去说他的不是,讨个公道呢?”

    向晚此时也听住了,一面流泪一面道:“我虽不知那贾府的规矩,但是素日也听王妃和诸位姐妹们说起过。那竟是个世态炎凉之地。二姑娘的父亲既是为了使了五千银子不好还,才把女儿嫁了过去抵债,可见他这等人是为了钱财,连骨肉亲情也不顾的。如今既免了债了,哪里还会管女儿的死活。况这世间素来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家一旦出了家门的,便无论是人是鬼都是夫家的人了。这二姑娘便是回家向他求救也是枉然吧。”说着脸上颇有些“兔死狐悲“之叹。

    紫鹃叹道:“正是如此,那府里能说话不出头,余下的两个姑娘两位小爷,又能做什么的?老太太到底岁数大了,管不了事,况这事听说只瞒着她一个的。大太太就不说了,大老爷不管了,她怎么会管?二太太么,姑娘觉得她会管么?”

    晴雯冷笑道:“她是娘娘的母亲,除了老太太,那边府里就数她说的上话了。若是她能说个一二句的,也不会让那姓孙的这样欺负二姑娘,竟以为她竟没娘家的。其余事情上她话多事多招数也多,到这会子却是一句也无。便是逢年过节接人的事,也是今儿有事,明儿没空,后儿更干脆忘了。想起来了,不过落两滴半眼泪,哭两句‘我的儿,这也是你的命!’便罢了,真真是个‘菩萨’。”

    黛玉素喜迎春温柔和顺,有长姐风范,闻此音信更是伤心,恨不得立即去接了迎春出来才好,可惜又无丝毫理由可行此事,不由无奈非常,又哭了一阵。紫鹃等怕哭坏了她,劝了好一回方罢了,又唤人进来伺候洗脸。

    第三回

    上回说到黛玉听得迎春惨状不由痛哭了一场,紫鹃等人恐她哭坏了身子,忙劝住了。早有丫头打了水来与她洗脸,正收拾好,便见水溶笑吟吟地带了个丫头进来,笑道:“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来?”见她脸上神色,便不由一愣,忙走近了就着灯火看了看,便道:“这是怎么了,竟哭了?”黛玉忙笑道:“哪里哭了,才刚站在门口时,一阵风吹来,竟有沙子进来,吹了好一阵子方才好了。怎么眼睛还红么?”水溶细看了看她神色,方笑道:“你说是沙子便是沙子罢,只是以后也得小心些,揉成这样可不难过么——瞧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黛玉嗔道:“你又搜罗了什么东西了?这屋子里都快摆不下了。”

    水溶笑道:“东西就是给人玩的,若是不喜欢,撂开就是了?你瞧瞧这个,定会喜欢。”黛玉便顺他所示看去,却见小丫头开了包袱,从里面拿了一架折叠式棋盘出来,花梨酸枝木的质地,光滑细腻,似被人抚摸得多遍似的,偏清亮如新,不染丝毫旧物之尘。两盒官窑青花渔樵耕读图棋钵里盛着棋子儿,白如雪,黑如墨。颗颗晶莹剔透,粒粒圆润光滑,泛出莹润的光芒,竟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制成的。

    “呀!”的一声,众人一看,却是紫鹃,只见惊得双目圆睁,道:“这不是二姑娘屋里的棋具么,二姑娘爱的什么似的,等闲不动的,便是平日里打扫也是亲自动手的,便是司棋绣橘也不曾动的,如何竟到了王爷这里?”

    水溶道:“什么二姑娘,你说的是谁?这是我今日从聚宝斋里淘来的,说是已下了死当,后来辗转到了他那里,我才买的。”黛玉眼中含泪,轻抚着这棋具,道:“二姐姐最爱棋,她怎会当这个?”水溶眉头一蹙,道:“是贾家的二姑娘么?”黛玉道:“是,她棋艺最好,我与她对弈多次,也多输与她。”水溶道:“我不信,你的棋艺已是好的,还有比你更厉害的么?你与她对弈胜负几何?”他是个好棋的,素来也以棋艺之高自负,不料新婚之后与黛玉一弈竟大败,此后更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今日却知还有人能更胜黛玉一筹的,如何能服?

    黛玉如何不知,笑道:“我拼尽全力也只能得胜十之二三。”水溶便倒抽一口气,道:“果真如此么?”

    黛玉点点头,水溶叹道:“这贾府里可真是奇了怪了,男子个个蠹碌,女子却这般……”黛玉垂泪道:“可惜我这个二姐姐这般命苦。”说罢便把迎春一事说了。

    水溶道:“这姓孙的我倒是想起来了,他还有个外号叫‘中山狼’的。年前围猎也曾跟着护驾,倒是恍惚见过一面。不过是个武夫而已,家世也是平平无奇,贾府虽说不比往日了。可总比他孙家好的多了,就算有这五千银子的事,可也不该至此。他赶巴结着贾家还不够,怎么竟这样虐待二姑娘?”

    黛玉叹道:“我虽不知,却也能猜到一二,定是我这个大舅舅另外使了他孙家什么东西才是。”水溶看她一眼,道:“你的意思我也明白,只是这话本不该我说——这位二姑娘只怕是个极懦弱的,这样的女子,若是生在普通人家倒也罢了,可也免不了受公婆嫌弃,却到底与生命无碍,到底也能将就着过罢了。可她偏就生在了这大户豪门,除了太太奶奶,她能做什么?偏她最不善的却也是这个。难不成还能与人做丫头去?你说她善棋,这棋道讲究计划谋略,她若真如你说的棋艺高超,那可见亦是聪敏之人,只是性格使然罢了,可这一点却是影响大局。若从兵道上讲,那便是致命缺点,一击之下,绝无反胜之机。玉儿,救得了人,可救不了命哪!”

    黛玉不防他不过听她寥寥数语便将迎春性格猜个大概,不由大惊,一时又叹道:“我如何不知,只是……”不知道便罢了,可知道了却仍坐视不理,任迎春被人糟践欺凌,又如何忍得下心?

    水溶如何不知她心思,只苦笑道:“她父亲和贾家尚且不管,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可管的?”见黛玉垂头不语,又道:“你呀,万般皆好,便是这心软的毛病总改不了。到最后还不是自添烦恼?”

    黛玉听说迎春之事后哭了一场,心中犹自抑郁不爽,听他如此说,不由恼了几分——虽知他句句在理,不想她去蹚这一趟浑水,自己也不该如此小性使他为难,可又情不自禁——便半赌气道:“既如此,我便离了你可好,你另寻好的去。”

    说罢便转身欲走,早一把被水溶拉住手,若不是顾忌着紫鹃等人犹在,早拉进怀里搂着不放了,当下皱了眉道:“小祖宗,不过白说你一句,就闹成这样!什么不好说,竟说这个来吓我,你安心看想我短几年命不是?”

    黛玉忙握住他嘴,呸了一声,道:“又胡说了。总这么口没遮拦的。”水溶便笑道:“若不是你先闹我,我犯得着这样么?”黛玉便有些羞愧,暗道自己竟越活越回去了,脾气是越发大了,性子却越发小了,近几日也越发躁了些,便低了头手中弄着帕子不语。紫鹃等人早已下去了。

    水溶苦笑一阵,道:“我也没说不帮,只是也得想想不是?总不能咱们家打发人上门去与人家论理吧?可成什么样子了。”黛玉红了脸,扭捏道:“是我的不是,太莽撞了,给你赔罪还不成么?”水溶笑道:“罢哟罢哟,你这一赔罪,我指不定倒赔多少不是进去呢!”黛玉红了脸,忙拿帕子掩住颊,“呸“地啐了他一口,水溶便笑了。

    一时他思量了一番,沉吟道:“咱们是定不能出面的,不过对付这起子人,倒是有个简单的法子。”黛玉忙道:“什么法子?”

    水溶道:“这样的人想来逃不过趋炎附势、欺善怕恶的圈子去——明儿你拿了我书房的名帖签子用你的名义,把这套棋具送到孙府去,人多去几个,得把谱给摆足了。”黛玉抚掌一笑,道:“狐假虎威,敲山震虎!”水溶笑道:“正是!”黛玉又道:“这招有用吗?我听说那边也曾送了几趟去,可连人影都没见到,送的东西也都到了孙家的人的手里。”

    水溶冷笑道:“这满天下敢拒我们家的人于门外的,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我就不信这样的人,他的腰杆能比他拳头硬!你只信我的,不出几日定能见效的。”

    黛玉看他的狂傲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不说他,只唤了紫鹃等人进来。一面又将才刚的主意说了,几个丫头都说好,又七嘴八舌地出了好些主意。

    紫鹃沉稳些,倒是有些犹疑不定,道:“这可妥当么?若是有人说咱们王府干涉人家的家事……”

    水溶笑道:“我们做什么了让人家说嘴?这大户人家之间送些东西是正常不过的了。再说了,玉儿和那二姑娘又是同处了几年的表姐妹俩,情谊非同一般,见到了好棋具,又想到表姐素来喜欢这个东西,便买了郑重送去,有什么不是?便是拿了我的名帖签子写她的名,也是郑重多礼而已,谁能说什么?我倒要看看这话说的人舌头是怎么长的,胆子又是不是比豹子的还大些。”

    众人吐吐舌,都笑了,道:“还是王爷谋划的周全,我们哪里能想到这些。”黛玉也笑道:“很是很是,可得多谢你这个主意。”水溶吃了一口茶,笑道:“我也不要你谢,这事也就这么着吧,不过可一不可再。也得你这位表姐自个儿争气才行。我们如何能帮她一世?”黛玉点点头道:“我也寻个时机大家见上一面,尽尽人事吧,但凡能劝的尽会劝她,只是也得看她是否能悟了。”

    一时便有太妃处的丫头来请水溶黛玉二人去吃饭。众人一看外面天色已黑透了,各屋早已掌灯,都奇道:“怎么已经这会子了?”水溶苦笑道:“絮叨了这么些功夫,可不该这个时侯了么?”又轻勾黛玉的鼻尖一下,道:“好歹把这心软的毛病给改了才是!”黛玉抿嘴一笑,只不说话。

    紫鹃等人对他夫妻二人这般亲昵已是见怪不怪,见说到这个,便笑道:“人若万般皆好,只怕天也妒他!如今王爷王妃都一样的人中龙凤,只各有一样不好,那便能长命百岁平平安安了。”水溶奇道:“是什么?”晴雯笑道:“王妃自然是太过心软,王爷么,便是太过……惧内。”黛玉原和水溶一样听着,没指望竟听到这般话来,只把脸都羞红了,紫鹃等人听了只觉又贴切又合实,只是不敢笑出来,忍得肠子都快打结了。

    水溶本有些尴尬,待回思了一回,又忍不住笑了。他素来待人和厚,况这些丫头都是黛玉的贴身之人,平素玩笑惯了,故也不生气,只摇头叹气不已。黛玉却是羞赧不已,又不好马上发作,只对水溶道:“你先去母亲那里,省得她等,我换了衣裳就来。”水溶如何不知,答应了一声就去了,临了犹忍笑回头道:“好歹手下留情,给她条活路。”说罢方去了。

    黛玉见他去了,方转头笑骂道:“促狭的小蹄子!越发放肆了,你们几个给我好好收拾她!若好了本王妃重重有赏。”众丫头一听,只觉眼前一亮,当下四五个人围着晴雯便去咯吱她。晴雯素来触痒不禁,便笑道两颊通红,双目含泪,求饶不绝。其余人自不必说,只叽叽喳喳地笑。黛玉也一手扶了墙弯着腰笑个不住。

    一时罢了便换了衣裳,自去太妃上房吃饭不提。

    次日一早起来,水溶早往朝中去了,黛玉便一一着人打点,派了四个精细的媳妇儿两个丫头陪了紫鹃出门——因这八个大丫头中,晴雯是爆炭脾气,虽已收敛了些,可也怕她一时忍不住又坏了事。雪雁绿漪伶俐有余,稳重不足。另四个向晚梦晚知晚弄晚没见过迎春,便是再有心也隔了一层。另外又派了四五个婆子跟着车。这一群人又坐了三四辆马车,而后方浩浩荡荡去了。街市之上的人见这样的排场,却又整齐肃穆,只当是什么大户人家出门,皆有礼得一旁让道。不多时,便已到了孙府门口。

    那府门上的朱漆已是黯淡了,门口只坐着两个小厮在玩笑。看到打门前过的大队车马只当看西洋镜一般,而后之事却惊得他俩个连话都说不清了。

    只见从稍差些的马车上下来四个三十出头的媳妇,穿戴行事俱是不凡。其中一个走上前来,从袖中递了一封宝石蓝烫金名帖上来,道:“北静王府王妃座下请见贵府大奶奶,还请小哥通传。”

    北北北北……北静王府?

    两个小厮眼珠子快要掉到地上了,说话也不太利索了。那媳妇说了两三遍才又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答应了一声,接了名帖,然后屁滚尿流地往里通传去了。

    第四回

    紫鹃在一色的垫着石青色椅袱的乌木椅子上择了右手第一张椅子前站定,小丫头忙拿了帕子来在椅袱上扑了,紫鹃方款款坐下,小丫头便在旁边侍立着。一旁的孙府管家媳妇吴良家的点头哈腰满面笑容,亲自用托盘托了一盅盖碗新茶上来,赔笑道:“姑娘大驾,我们这里自是连王府的一点也都比不及的,也请姑娘将就尝一尝吧。”

    紫鹃含了笑,轻轻点头道:“多谢了。”小丫头方上前端了,递与紫鹃。而后端起盖碗茶,优雅地吹了吹,轻轻地用茶盖子拨着杯中的茶叶沫子。茶叶倒是正宗的西湖龙井,只是她哪里看得上这个?她在黛玉身边多年,嘴早被养刁了,况这沏茶的水也不好,似有一丝泥土之气,想是只用普通的井水沏的。故她虽做出吃茶的样子,但是那茶水却是连唇都未沾一下,便放下了,笑道:“多谢,上好的西湖龙井,甘甜香醇,贵府真是好客的很。”吴良家的脸上一僵,勉强笑道:“姑娘太客气了。”眼睛瞟向一旁坐着的四个媳妇,她们倒是做了样子,浅浅抿了一口才放下了。

    紫鹃拿出帕子轻轻拭了拭手,而后笑道:“你们大奶奶可有什么事么?怎么还不出来?”

    吴良家的心中一紧,忙赔笑道:“这个……还请姑娘稍后些吧,已经让人去请了。”紫鹃道:“论理也该她传我们去见才是,只是吴姐姐太多礼了,反让人去请你们大奶奶来,这可是本末倒置,失了礼数了。”

    吴良家的脸上一红,岔道:“不知姑娘这次来是为的什么?”

    紫鹃眼珠一转,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旁边王府的一个媳妇便道:“哎哟,论理我不该说这话,这是姐姐你该说的么?主子们的事哪里能是我们能多嘴的。”吴良家的额上便汗涔涔起来,脸上也涨地通红。

    紫鹃笑道:“不防事,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说与你听也无所谓。”那吴良家的忙拭了汗躬身低头,恭恭敬敬地听着。

    紫鹃笑道:“你也知道,我们王妃在出阁前便一直在外祖荣国府里住着,可以说是与你们大奶奶是一块儿长大的。我们王妃是独身女儿,没有兄弟姐妹,你们大奶奶待她甚好,便是亲姐妹俩也没这般亲厚的,我们王妃也把你们大奶奶当成亲姐姐一般看待。如今大了,又各自出了阁,各家都有忙不完的事,竟都疏远了。可巧,我们王爷前儿从外面淘了件极精致的棋具回来,王妃一见便觉眼熟的很,想到竟很像在闺中之时常与你们大奶奶下棋时用的那套,便叹息了一回,又愧疚的很,说道:‘以前姐妹几个好的很,吃喝都在一块儿,如今出了阁竟疏远成这般了。’又想到当年与你们大奶奶还有一局残局还未下完,便生了后续之心。故今日一早便让我过来将那套棋具送来给你家大奶奶,另有一些吃的玩的小东西罢了。”

    吴良家的听得说到“棋具”二字脸上已有些不自在,待见到小丫头打开包袱拿了出来看,不由窘地面红耳赤。这套棋具她也见过,那日孙绍祖正是让她家男人去当了这个的,他夫妻两个还从中扣了二十两银子。再想不到今日竟又见到,还是由北静王妃派了贴身丫头来送的。

    紫鹃径自娓娓诉来,仿佛未曾见到管家娘子那一脸的窘相,罢了,方道:“也请这位姐姐去催催才是,见了你们大奶奶,我把东西面呈了,也好回去交代不是?”

    那吴良家的一窒,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栽倒,紫鹃站得最近,连几个媳妇也离得不远,却只含笑看着她满头大汗,摇摇欲坠,连根手指都不曾动一下。她也不是糊涂人,当下不由一哆嗦,心内已经明白了几分,心中暗暗叫苦。

    正不知她如何开口之时,却听那边一个娇媚的声音道:“有客来,怎么不叫我呢?”众人循声望去,帘子已被一只雪白涂着蔻丹的手掀起,进来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内着葱绿团花紧身绸裙,外罩桃红百蝶穿花薄纱衣,满头乌油油的青丝挽成蹄顺髻,髻上正中簪着一支赤金累丝金凤,周围是一排金累丝簪,长眉入鬓,媚眼如丝,行动间金光闪闪,艳骨生生。

    跟来的四个媳妇都是见过世面的,见了此人,只觉艳丽轻浮,有风尘之气,便心中明白了几分。紫鹃虽未见过这类人,却也明白不是正经女人,自不屑开口了,一个媳妇便上前问孙家的吴良家的道:“这位是?”

    吴良家的心中暗骂道:没眼色的下贱东西,你还当这是你的老巢呢,没本事还想搭梯子上天,果然窑子里出来的人没一个好的。口里又不能说,只得含含糊糊得说了,原来这女子是孙绍祖的新欢,姓陈,年后才纳的,出身风尘,素来没什么见识,只是生得好,又口齿伶俐,媚骨天生,功夫了得,竟哄得孙绍祖赎了她往家里住着。虽因她身份底下未曾正式开脸请客,可是家中下人见孙绍祖宠爱,迎春又懦弱,便都一口称她为“姨奶奶”。倒把这个陈氏给哄上了天,自做起大房奶奶的美梦来。

    陈氏见吴良家的嗫嗫喏喏,说不出一句正式介绍的话来,便轻咳了一声,吴良家的一凛,可又见紫鹃一双眼睛如裹了冰一般看了她一眼,不由又是一哆嗦,便咬了牙道:“这是我们爷的屋里人,姓陈,姑娘和姐姐们唤她陈姑娘就是了。”四个媳妇皆都笑了,道:“贵府的家教真不是我们能领会的,还不曾听过哪户人家来了客,放了正房奶奶不请,反要请爷们的屋里人来招待的。”连小丫头也都掩着嘴笑。直把陈氏气得差点厥过去。

    紫鹃依旧不说话,只垂头继续拿盖子轻轻拨着茶叶沫子,脸上却带了三分笑意。一旁的媳妇见了自是知道她的意思,便含笑道:“姑娘有礼,只是我们寻的不是姑娘,而是你们家大奶奶。”陈氏脸上的笑一顿,她原以为她们若客套几句,自己便能搭上话,孰料竟这么直白来一句,竟让她接不下去了。只是她什么话没听过,只作不知,笑道:“我才刚在里面也听说了,只是我们大奶奶身上不好,不方便见客,有什么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紫鹃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看着吴良家的道:“你们大奶奶病了?是什么病,请了太医没有,可严重么?才刚姐姐怎么不说,竟拉我们在这里闲扯了这么久,实在是太失礼了,也该告诉我们一声才是,我们好去请安。”

    吴良家的忙道:“姑娘莫急,我们大奶奶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只是怕姑娘担心,故才没说的。”紫鹃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道:“不知请了哪家的太医来看?二姑娘在家时都是请了太医院正堂王太医来看的,他脉息极好,连老太太都赞的。”

    吴良家的讪讪一笑,道:“这……我们家大爷的品级不够,哪里能请的太医来看。只请的永安堂的赵大夫来瞧。”紫鹃道:“永安堂?”一旁的媳妇忙道:“是西城的一家药铺,听说那里的大夫的脉息尚可。”紫鹃便点头叹了口气,道“倒也罢了,只是委屈二姑娘了。”

    她说这话,别人还罢了,那陈氏却是一腔邪火直往上冒。她一进来便受了一顿排揎,生生从“姨奶奶”变成了“姑娘”,如何能不气?又看眼前这个紫鹃姑娘,虽说是一个丫头,可那容貌气度便是正经的大家千金她们孙家的大奶奶迎春也不及一二。

    只见她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温婉不乏庄重,粉白滚明紫的短腰绣罗襦衫,衣襟上用深紫和浅紫勾出一丛杜鹃,领口用一个小指大小的紫晶翡石扣子扣了,下系着粉白变浅紫遍地洒金裙。头上整整齐齐梳了个半翻髻,簪着一对瓒珠蝴蝶滴紫翡流苏钗,另只簪着几支紫兰。皓腕上拢的两个碧绿通透的翡翠镯子,越显得那手如羊脂一般。旁边的四个媳妇穿戴自是不俗,那也罢了,便是两个才十来岁的小丫头,一身碧水色衣裤,白玉手镯珍珠耳坠,模样清秀,举止得宜,也挑不出一丝儿的错来。

    陈氏越看越火,自己虽说这一身行头看起来金光闪闪,只怕还不及她衣裳上一颗扣子值钱,当下便冷笑道:“都是大爷的人,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谁又比谁的命值钱些。不过小病小痛,哪用得着大惊小怪,便是脉息好又如何,左不过白花那个钱给黑心郎中罢了。”

    那吴良家的只觉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见紫鹃原来脸上挂着的客套的笑也不见了,忙憋着气上来道:“陈姑娘疯魔了不是?怎么当着贵客的面说这样的话?”

    紫鹃冷冷一笑,手不轻不重得将手中早已凉了却未少分毫的茶盅放在几上,道:“我竟不知道是我糊涂了还是吴姐姐糊涂了,这位陈姑娘真只是你们大爷的屋里人么,我瞧着怎么比正房大奶奶管的还多。”

    陈氏正欲破口大骂,却被吴良家的一把拉住掩着嘴不让说话,一边赔笑道:“姑娘说笑了,这陈姑娘确是我们爷的房里人,只是这两日身上不爽,大夫说是不大好了,还请姑娘见谅。”

    一旁一个媳妇笑道:“原来如此,不过既是这样,也该早些送她出去才是,哪里还能放家里的,若是带累了主子们,可怎么好?”吴良家的忙笑道:“是。”

    陈氏睁大了眼,竟不知她怎么就不好了?可吴良家的哪里能容她说话,唤了两个腰膀粗圆的仆妇堵了她嘴便出去了。紫鹃等人也不说话,待人去远了,方道:“怎么还不见回话,吴姐姐,你们家的院子这么大啊,外面可看不出来,这一来一回竟要这么长时间。”

    吴良家的讪讪一笑,道:“姑娘说笑了,想是大奶奶身上不自在,出不来了。不如姑娘今天先回去,过两日等大奶奶身上好了再来。”紫鹃还未说话,那小丫头便道:“真是的,这么久的功夫,竟还是这么一句话。回去王妃不得生气么?”紫鹃忙嗔道:“说什么呢,吴姐姐这么说,定是这样没错的。”吴良家的点头如捣蒜。

    紫鹃又道:“虽说如此,只是我们回去也不好交差。那绣橘总没病吧,不如请了绣橘来,我们把东西给她。她是你们大奶奶的贴身大丫头,给了她我也才好交差。”

    吴良家的只觉眼前一亮,道:“是是是,我竟胡涂了,我就请去。”说罢亲自进去,紫鹃也不拦着。不一会儿,果见吴良家的带了一个身着半新不旧的水蓝对襟褙子的女子出来了,可不是绣橘么。

    绣橘在后面也得了消息,只当是做梦一般,直到见了紫鹃,方才痛哭出声。紫鹃也是哭了一场,众人劝了一回,方才止住。紫鹃见她虽形容尚好,但憔悴许多,知她定不好过。她既如此,迎春只怕……叹息了一回,便将棋具之事说了。绣橘见了那棋具,不免更加伤心,只哽哽咽咽哭个不住。那吴良家的在旁边一个不错地盯着她,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来。

    半晌,又将两大箱的东西令人搬了进来,紫鹃道:“这两箱子一箱是吃的,人参燕窝都有一些,皆是补身的,你炖了给二姑娘吃,也让她的‘风寒’好快一些,完了我再送来。”绣橘会意地点点头,“另一箱是时新的几套衣裳并几匹料子,衣裳是给二姑娘的,按素日的尺寸减了几分做的,不知道还合不合身。”紫鹃叹一口气,“若不合身,你再给改一改。”

    吴家的赔笑道:“哪里能让王妃这样破费,我们家虽不济,可吃穿上哪里能短了大奶奶的?”紫鹃笑道:“是了,这区区一个屋里人也能穿金戴银,你们大奶奶肯定是过的更好了。”见吴家的一脸尴尬,便又笑道,“这是我们王妃给你们大奶奶的心意,与你们家无干。”吴家的一窒,道:“是。”

    紫鹃又道:“好生伺候你们姑娘,我也该回去了。”绣橘哭道:“姐姐就要回去了么?才这么一会子功夫,我们姑娘……”紫鹃忙道:“你放心,虽说我们王妃不便出门,可也是想着你们姑娘的,姐俩个一地儿处了这么多年,可好着呢。这不,你不见我一听信儿就来了么?你且放宽心,自己好生将养些,也费神好好伺候你们姑娘,等她身上好了,打发个人来说一声,到时选个好日子,请你们去我们王府花园逛逛去。”

    绣橘哭了一回,又道:“姑娘病了这么长时间,也只你们来看罢了。”

    紫鹃如何不知她的意思,只是此时也不便说话,便道:“那可见这瞧病的大夫不好了,好歹也寻个医道好些的,看好了也是福气。年纪轻轻的,若落下病根可怎么好?”绣橘答应着。

    一时紫鹃便要回去,绣橘与吴家的一路送至门口,临上车时紫鹃又沉吟了一回,道:“大夫也是一样,医得了病,医不了命,说句放肆的话,她若还这么着,只怕……”绣橘摇头叹道:“我劝了多少回了,她总不听。”紫鹃也是无话,一时上了车,绣橘犹站在车边拉着她的手不松,紫鹃道:“好妹妹,你且放心,我过两日还来瞧你。”绣橘方才慢慢松了手,又两只眼睛含着眼泪看那车马一路远去了,连影子也不见了,方才回来。

    马车上,紫鹃叹了口气,小丫头道:“姐姐,我们不是去见那孙家大奶奶的么,怎么人没见到就回来了。”紫鹃道:“说是见他家大奶奶,实际不过是让他们家的人见见我们而已。”小丫头不懂,见紫鹃低头不语,也不好多问,便住了嘴。

    一时回了王府,便见门口候着的小丫头忙忙得往里传了话,早有人出来将她迎了进去。见了黛玉,又将在孙府所见所闻一一回了,便道:“那边的人果和王爷王妃说的一个样,我也照王妃的意思没有一定要见二姑娘,她们倒是松了一口气。”

    黛玉点点头道:“很好,正是该如此。”一旁晴雯道:“巴巴的去了,为什么又不见二姑娘呢?”黛玉叹道:“糊涂东西,便是见了才麻烦。二姐姐嫁了他,便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外人无权干涉,便是再有可管的,也不过是孙家的父母族长而已。只他们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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