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成为英莲 完第16部分阅读
红楼之成为英莲 完 作者:肉书屋
分有好感,便也十分认真地听他说话,竟似没有注意到邱凌郁结的表情。偏偏媚桃在封氏旁边伺候,面对面看过来,意味深长地对着邱凌笑了笑,直把邱凌气死的心事都有了。
邱凌自气她自己的,封氏却和余瑜相谈甚好,后来的结果是,封氏婉言谢绝了林大人和林姑娘的好意,还是请余瑜将东西带回去,自然还是又再三表示了感谢的,余瑜又还礼,谢来谢去……这事便圆满解决了。
邱凌到了此时也终于冷静了下来,回想起方才的情景,只觉得刚才的自己幼稚的如同三岁小童,看着媚桃继续朝着自己意味深长的微笑,她真是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一时间却也十分唏嘘,她两世为人,从六岁之后,便再也没有如此过了,想是到了母亲的身边,终究淡定不起来了罢,这也就罢了,可竟然连伪装都伪装得不好了,真是……忽然觉得有点还没有离开就开始怀念了,那给黛玉做贴身丫鬟的日子多好,自己完美的成熟强悍的形象,就这么毁了。合着这船上的俩女人,都是人精,剩下那个书生,不在此讨论范围内,她,应付无能。
这件任务告了一个段落了,认真的小书生便似心满意足了,也就终于到了告别的时候,众人客客气气施礼毕,余瑜转身准备下船换乘来的时候搭乘的那艘小船,却只找到了空空如也的水面,和他随身带着的小厮两名,那两位正一脸悲戚不甘地看着京城的方向,急忙询问时,良久,小厮们方才齐齐回过头来道:“大爷,咱的船刚回去了。”
余瑜显然十分诧异,忙问道:“如何就回去了?不是请他们略等咱们一等么?”
小厮悲愤地道:“大爷,他们从晨起等到了晌午,还白跟着咱们跑了这么远的空船,说不干了,回去吃晌午饭了。”
这回轮到余瑜悲戚了,封氏在旁就有些不落忍了,软言道:“既然如此,余小哥儿同这两位小哥儿便在我们船上暂呆上半日吧,待明日天亮,到了下个渡口再寻船回去。”
余瑜听了这话,看了看周围茫茫的江水,叹了口气道:“既如此,说不得便只有叨扰夫人半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想是抽风了,大家随意,咱顶着锅盖爬走_各位亲的留言咱都看到啦,十分激动啊,翻滚,明儿一起白天回复_
正文 52、共渡
()52、共渡
于是,为了一包林家盛情一定要给但邱凌和封氏却死活不要的东西,余瑜白跑了一趟不说,还被耽搁到了她们返回姑苏的船上,会试的榜看看地这两天就要放出来了,他竟然还为了这些闲事耽搁宝贵的时间,真是,不知道让她说什么好。
不过,也轮不到她来说什么,虽然她素日里还算是十分有主见的,但眼下这船上还是母亲封氏做主的,原也不需要她诸事张罗,自有媚桃里外忙活,加上林如海因恐她们母女几个路上少人照顾,还特意派了林祥伯带了几个人护送,外头甲板上的伙计也是找的十分可靠的,只静悄悄做事,连个高声说话的都没有,看上去这一趟旅程自然是十分安全的。
再者余瑜弄了这一场乌龙的追船送东西倒把自己送上了船的桥段,她们船上便又多了三个熟人,愈发让人觉得有安全感了。可怜邱凌难得筹划了那么许久的旅途安全计划,甚至还专门女扮男装了一回,却也是做了一场充满喜感的大戏一般,平白地惹人笑话了。
但事已至此,她却也不好中途再换回女装,只有硬着头皮穿着那一身男装继续坚持。因为怕丢人,她同封氏陪着余瑜用过了晌午饭后,扶了封氏回房休息,命媚桃好生伺候着,少不了又被她嘲笑两句,封氏也含笑看着她,又心疼她怕她旅途疲倦,没多久就赶了她出去,回房也自己歇息歇息去。
邱凌旧日里因为工作岗位的关系和个人偏好,是并没有歇午觉的习惯的,故而这些日子来恢复了没落乡宦家姐的身份之后,中午也完全是睡不着的,但这些细节却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封氏那里也不好说,怕又勾起她心疼女儿的心,惹出几摊眼泪来,故而她一向是顺从地听封氏的安排,答应的好好的,转过身去自己却该干嘛干嘛了。
在林府住的时候,先还会被封氏和媚桃念叨两句,这一回出门在外,封氏盯着她也不如之前紧了,媚桃因为要服侍封氏也无暇照管她,她便自己悠闲地出来了,装模作样地在船上转了一圈儿,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便索性转到旁边没有人的甲板上,凭栏看看江水,很有些百无聊赖的意思。
因是晌午,船上十分安静。正是阳春三月的好时光,江面碧绿澄澈,阳光柔媚,晒得人暖洋洋的,邱凌倚在栏杆上看了一会儿风景,倒是觉得十分惬意。回想起自来了这世界十来年的光景,倒觉得宛如梦境一般,没有几分真实感似的。仔细琢磨,却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也算是衣食无忧,身体健康地活过来了,被人帮过也帮过人,功成了身一退,回家伺候伺候老娘,买两块地,然后,就慢慢混吃等死了。平淡是平淡了点,但还算充实,就算是梦,也是个平淡充实的梦,那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就如眼下,她心中一派平静,立在桥头,看看风景,忍不住都要哼起曲来了。
刚起了个头,却忽然听得旁边有人轻咳一声,她转过头一看,竟然又是那余瑜。正站在离自己稍远点的地方,看那个样子却也像是中午不睡,出来闲逛,只碰巧跟她找到了同一个清净之所而已……同样是偶遇,这位正正经经的生给邱凌的感觉确实就是正常的偶遇一般的自然,不像某位有着桃花眼的妖孽人物,就算是正正经经的偶遇也被弄得像故意算计出来的一般带着设计的味道。
想是看到了她在这儿,余瑜早已经停住了往前走的脚步,此刻见到她转过头来,也不好不打个招呼,便远远地作了个揖,然后有些迟疑地踏步走了过来。见了他如此不同于以往的举动,邱凌倒是有些诧异,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没有换下来的男装,便恍然大悟了,现在她还算是甄“大爷”的身份,想是原也不需要那么回避讲礼了吧。
不过,毕竟因为当事人都心知肚明,多少还是有些别扭,想来那余瑜也是颇费了一番思量,不知道到底同她保持什么距离好,想是多少还是拘泥于礼数,不好靠得太近,最后只在离她三尺之外站定,缓缓开口道“甄大爷好雅兴,行舟江上,凭栏远望,可也是觉得‘逝者如斯夫’。”
听了这话,邱凌有些黑线,果然,生就是生,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抓紧时间掉掉袋,逝者如斯夫,好意境啊,她不过吹吹风,发发呆,随意瞎想一会子,他却把孔老夫子的名言都整出来了,当真十分厉害。好在她也不是那等非要在学上同人一较高低的才女之,并不需要再弄个其他名人名言来撑场面,故而只讪讪地笑了一声,随口道“哪里哪里,漫漫午后,无心睡眠,兀自发发呆罢了,余大爷也未曾歇中觉去么?”
余瑜轻描淡写地应了声,绝对不会有任何轻浮之感,还是那么一种正正经经的腔调,应答倒是十分得体的,只是一时间,邱凌倒不知如何接下去了,两人之间顿时有些冷场,邱凌正想着说点什么缓解缓解慢慢开始尴尬起来的气氛,却听得余瑜叹息了一声,上前了两步,也将手扶在了栏杆上。
邱凌见他如此,还道他其实也并没有什么要紧话可说,也不过是来看风景的,便也回过了头,往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眺望。那里,远远地,有着封氏和英莲的故里,姑苏,那一座她六年前辛辛苦苦逃离的城,出来的时候她还是身份不明的被拐女孩儿,这一次再回去,却是名叫做“甄英莲”的乡宦姐,虽然是过气了的没落了的乡宦,但总算是正正经经有了一重身份,不必再依托任何人了。
思及此处,她多少有些感慨,忽然有了那么一股子“近乡情怯”的感觉,正在这时,旁边的余瑜却缓缓念出一首诗来,却正是隐隐合了邱凌此时的心情,带着些淡淡的思乡之意,邱凌这时才想起,原来这余瑜,祖籍也是姑苏的,自林如海和黛玉举家搬来京城,他想必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也不知道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了,这自然是不能问的,而且,什么都不问她也能明白,就算家里没人了,那个地方也还是他的故里,这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变的。
邱凌并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余瑜的采,但这诗乃是即兴所做,虽然还是他那样一贯的沉稳正经的路子,但难得的是,隐隐多了一股子飘逸飞扬之意,倒叫她有些刮目相看,如果是这等采,那么这一次的会试,想必定会高中的。当下,她也没有多想,由衷地赞叹了一句道“余先生好采,想来此次必定可以杏榜题名,问鼎三甲。”
那余瑜听了这话,倒有些惆怅,幽幽地道“谢君吉言,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又来了,说点乐观的、好听的话儿,难道会死么?邱凌有些无语地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便是生余瑜的做派了,当真应了那句“一切从实际出发”,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人,心态都淡定成这样了,也着实可怕了些,在他老人家的眼睛里,恐怕,人的一生,也不过如此的样子了吧,现实倒是现实了,但是,也当真无趣了点。
只是这甲板之上现下只有邱凌同他两个人在,话又不好不接的,所以邱凌抑郁了片刻,还是客客气气地接了话,自然也算是敷衍的客套话,心中却已经渐渐有了些去意了,然而这余瑜却一反素日里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的常态,连不去,似乎有什么话要同邱凌说的意思,却也不名言,掉一会子袋,说一会子白话,虽然不慌不忙的,但却也让邱凌不好掉头就走,于是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邱凌终于放弃了,借故时候不早了,要去看看封氏起来了没有,预备先走一步。
余瑜客客气气地同她见礼告辞,她自然也是客客气气地回了礼。抬头来的时候,似乎隐约见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舍,仔细看时,却什么都没有,便拱拱手,退下了甲板,远处依稀传来船工们的脚步声,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临进船舱时,终究还是听见他低声道“姑娘此去,万望多保重才好,日后……”
这话说得极轻,加上船工们陆陆续续地上了甲板,所以他那后半截话邱凌便没有听清楚,或者,也许是他根本就没有说完,想来他此来虽然是为了送那包东西,但为何是他亲自来,他一向是这些年来将林府的外务打理的井井有条的能干的余管事,为何却竟会发生无船回去这等乌龙事件……凡此种种,都不可细想,背负了两世的经历,很多时候,很多场合,她都最清楚不过了,有些事,千万不能想的太清楚,这样,才最好。
返回舱中,封氏已经歇了午觉起来,媚桃正服侍着她梳洗,邱凌便上前帮手,早被封氏拉了坐在身边说话,无非是路上如何如何,回去如何如何等语。末了,还是对她这一身不伦不类的装束发表了些不满,幸而她不过是假意怨愤,兼之媚桃在中圆场,最后又演变成了一场母女联络感情的玩笑。
封氏梳洗完了,媚桃早奉上茶来,邱凌陪着封氏边喝边聊,才喝了半盏茶,却听见外头有人回报说,外头来了一只船,余大爷带了厮就要回去了,在舱外候着同太太少爷辞行。邱凌一惊,封氏也十分诧异,忙命媚桃扶了她,带了邱凌往舱外走。果见余瑜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地,站在舱外,见了众人,便边行礼边告辞,却原来是林如海久候他不归,怕误了事,又另找了一艘快船追过来接了,赶了这大半日,总算是赶上,现下启程,晚间便可到达,又兼之是林如海的意思,余瑜自然不敢耽搁,于是这便辞行归去了。
封氏听得此言,知道他那边事情紧要,便也不好挽留,只嘱咐他一路心,邱凌也说了两句场面话,他却也没有多言什么,恭敬地再三道了谢便登上了来船,径自去了。如同来的时候一般匆匆且突然,封氏感叹了句少年才俊等语,便由得邱凌和媚桃扶着她进了船舱,余瑜当晚便能抵京,而她们的返乡之旅,却才刚刚开了个头,前面的旅途还很漫长,但总是会到的。
又是一个来月的光景,终于到得了姑苏城外,封氏心情十分激动,弄得邱凌也有些雀跃了起来,终于到了自家的地盘,可以放手大干一场了,林祥伯尽忠职守地带了那几位林府的家丁将封氏、邱凌母女几人并一应行礼等物送回了封家的旧宅,两人苦留了几人在府上休息几天不住,却道是自有亲戚要访,于是重谢了几人,放他们自去了不提。见到里头稀稀拉拉出来几个家仆,邱凌便令他们将行礼搬进了房中,自己自然还是先扶着封氏回主屋休息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重感冒昏迷中
正文 53、理事
()53、理事
邱凌亲自服侍着封氏更衣,又将她安顿到了榻上休息,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来,见媚桃还在旁边侍立着,便顺口吩咐她也先下去歇歇。媚桃应了声,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叫了她女儿秀姐儿进来伺候。
这丫头不过十来岁的年纪,梳着个丫鬟头,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脸上同媚桃一样总是带着笑意,但话却不多,问一句答一句,中规中矩,她年纪虽然,看着倒似乎是个有主意的,邱凌一看就觉得很得自个儿的心,媚桃一向伶俐,眼下就站在一旁,哪儿会看不出来,忙叫她上前同邱凌见礼,一面又顺口叮嘱了她两句,无非是些以后除了要好好伺候太太之外,也要好好伺候姑娘之类的话儿。
秀姐一一应了,恭敬地同邱凌见了礼。媚桃这才退了出去,却也不走远,只在外头套间候着,存着个随叫随到的意思。邱凌同她相处虽然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也已经知道了她对封氏最是忠心,便也没有说什么,由着秀姐儿陪她往自己的房中而去。
走上两步路,便到得不远处的一处屋舍,这便是邱凌的卧房了,虽然陈设不怎么豪华,但异常精致,可以看出是费了很多心思的,不像是才收拾出来的样儿,她心中一动,看向秀姐儿时,却道是太太旧日亲自准备的,还要她们时常打扫着,说是姑娘一定会家来的,到时候现收拾定会不周道,也来不及。邱凌点了点头,只觉得一阵暖意,这封氏对女儿,倒真是掏心窝子的好,不由得就让她联想起现世的母亲,虽然说面貌迥异,但这心疼闺女的心可是一样的,更不用说,都是在剧变之下坚韧不屈的那股子精神气儿了。
想是脚踏了实地,也安顿好了封氏,邱凌心中大大地放松了下来,又被这闺房的温馨气氛所感染,这会子竟也忽然感觉到了困乏,见屋内已经有准备好了的沐浴用具,她到底还是不习惯有人伺候着,便吩咐秀姐儿回封氏屋里伺候,姑娘愣了愣,却也没说什么,施了一礼就退下去了。
邱凌径自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更了衣,便爬上了卧榻憩了片刻。想是在船上颠簸得久了,这会子躺在松软的被窝里却也仿佛在汪洋中颠簸一般,不过她本就累得狠了,没多久就睡过去了,却也睡得不是很踏实,朦胧间竟开始做起梦来,半梦半醒之间,仿佛看到了什么人的脸,缓慢而悠长地在眼前出现,却也不过那两三人,背景空茫,陌生而又熟悉,恍若幻象,终究随着她坠入深眠而消散不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邱凌自沉睡中缓缓醒转,朦朦胧胧地,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轻轻触碰自己的额头,睁开眼睛一看,却是秀姐儿正在用一方丝帕帮自己拭擦额上的汗水。见到她忽然醒来,倒是吓了一跳,忙着见礼,邱凌挥了挥手示意免了,披衣下床喝了一口凉茶,这才开口问她自己睡了多久。答曰两盏茶的功夫。邱凌一愣,原来才这么短的时间,梦中却似乎有半生那么长,真可以算得上是黄粱一梦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将那盅凉茶一饮而尽,也罢,反正她已经休息好了,可以开始做正事儿了。估摸着封氏那边还没有那么快起来,一问秀姐儿,果然说是太太还在歇着,平日里一般要歇足半个时辰的。邱凌便点了点头,顺口问起家中情况,存着个先摸摸底的意思。秀姐儿照旧是那个性子,中规中矩地回答,倒也算是答得不错。
邱凌听了几句,心中明白了个大概,因问现在是谁管家,秀姐儿便答说,因府中人口简单,寻常也没有什么大事儿,现下就是她娘媚桃管着内事,外头的杂务是她爹负责着。至此,这丫头已经答得相当不错了,邱凌寻思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了,便令她先去封氏那边伺候着了,自己换了衣服就来。她应了句就退下了,倒比上一次痛快了不少,想是知道邱凌就是这个习惯了,仍然一句嘴也没多,作为使女来说,算是十分出色的了。
邱凌照旧自己换好了衣服,又简单梳妆了,这才出了门,看时间还略早,便在院中略转了转,见到庭院中洒扫的一对老人,知道这便是秀姐儿的祖父母了。
原来封家渐渐衰败后,原先的家仆们走的走散的散,总共就只剩了秀姐儿一家子在了,除了她的父母亲之外,还有她的祖父母并一个幼弟,说是封府,其实连主带仆不过七八人,倒也真是人口简单之极了。据说封氏原本也给了她们家一笔钱,让她们另谋高就,但上至秀姐儿的老祖父母下至当时才牙牙学语的幼弟都不肯走,更不要说媚桃了,她是自就伺候封氏的,大家抱着哭了一场,此事不了了之,说是主仆,其实更像是家人一般了。邱凌虽然说在这世界时日不短了,但毕竟来自现世,不由得还是对这等满门都是忠仆的家族肃然起敬。
她上去同秀姐儿的祖父母攀谈了几句,心中一发地清楚了,原来这封府看着不,但却不过是个空壳子了。可怜封肃算计了一辈子,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剩下,旧日里虽然有些家底,他后来一病不起,倒搭进去不少,他又没有儿子继承家业,幸而有封氏在旁侍奉汤药,好好地将他老两口送了终,但家业也就这么败了。
封氏虽然贤淑,但到底不是如熙凤探春之类管家的能手,兼之又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女儿英莲和老公甄士隐的下落,靠着那点子针线养家,到底还是杯水车薪了些。于是她慢慢地就把那些有能力和门路的家仆们一一遣散了,最后只剩下了忠仆媚桃一家子,幸而她的刺绣技艺日益精湛,不过,也只保得到温饱而已了。
邱凌在进府的时候特意留心看了看府中的情况,本就已经大概猜到了几分,方才问了秀姐儿,又同两位老人聊了几句,基本上已经把家里的情况弄清楚了。看看时候,封氏差不多该起来了,她便告别了两老,转身往封氏的房中走去。心中已经开始在思索封家的将来了,她走得不快,脑子转的却不慢,等到了封氏门口的时候,初步的打算已经形成了,只等着跟封氏探讨探讨便可以执行了。
迈步进了封氏的门,果见她已经起身了,梳洗得整整齐齐地端坐在椅子上喝茶,见她进来,忙丢了茶盅,拉了她过去坐,一面却叫媚桃叫了家中仆人们过来,存着个正式拜见少主的意思。邱凌迎着她丝毫掩饰不住的欣喜和信任的目光,估摸着她这是要让自己管理家事了,心中又是一暖,不由得又朝她那边靠了靠,顺着她说了几句话儿,另一边,媚桃一家已经到了厅中,齐刷刷地见礼。
礼自然还是都免了的,邱凌仗着是自己家里,索性也就说开了,自然还是先感谢了众人的忠心耿耿、不离不弃的,然后顺势征求封氏的意见,看是不是以后礼能免就免了,看着那几位老的老的,不然也是跟封氏差不多年纪的长辈每天这么行礼,实在是十分别扭。封氏自然也是同意的。因唤了媚桃上来将府内的账务等呈给邱凌看,一面又令她同她男人回禀内外事务。邱凌一一仔细看了,认真听了,回了封氏后,有什么不清楚的,便当场就问。没用多久,就将一家子的事务彻底搞清楚了。
其他倒还好,媚桃和她男人都是伶俐人儿,事务又实在是简单,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财务的问题比她想象的还严重,竟有些一日不做工便温饱不继的苗头了。邱凌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积累的那二十两银子的工钱有多么重要了,便按照自己先前的想法,分成了投入、际、投资、应急等几份。又重新分了分工,两位老人除了日常的洒扫工作外其他的一概不用做了,媚桃和她男人继续担任管家和管家娘子。秀姐儿伺候封氏并同她娘一道儿给封氏刺绣时打打下手,连秀姐儿九岁的幼弟俊哥儿都领了份儿跑腿儿的工,如此大家各司其职,虽然工作内容变化不大,但怎么看都有了一股子井井有条的新气象。
都整治停当了,第二天,就见俊哥儿蹦跳着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说是驿馆送来给姑娘的,邱凌接过看时,见上面写着“甄氏英莲女兄芳鉴”,心中不由得一暖,展开看时,果见行风格一如既往的风雅出尘,字里行间更是透着浓浓的姐妹深情,把她看得十分动容。整封信采斐然,畅通透,信尾却提了一首杏花诗,略显委婉羞涩。邱凌愣了片刻,不禁一笑,心中已然明了,不用说,这诗自然是指代那杏榜了,算算时间,会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那其中游鱼戏水、露珠沾花之意,自然是说甘漉、余瑜两人均得高中了。她又读了一遍,提笔写了封回信,还是忍不住略略打趣了她一番,下一次,可不要这么猜哑谜了。
过了两日,林祥伯带了林府的家人前来辞行,邱凌扶着封氏出来辞谢,打点了些礼物盘缠等物送了,又拿了些土仪请他们带回京城给黛玉父女,顺便将给黛玉的回信托他们带了回去,这才将他们送出了门,回过头去开始专心治家。
因着现在家里的主要收入都是封氏的刺绣,邱凌面上没有说什么,但心中却暗暗觉得终究非长久之计。封氏这刺绣的技艺虽然高,但在苏州这个刺绣之乡,高手精品层出不穷,如果不是行家里手,根本无法辨识都是高手的众人相差无几的绣艺,像甄家姑奶奶那种品味眼光无比挑剔加上有钱又有闲的毕竟是少数。
故而这么多年下来,封氏的刺绣来来去去就只有本省的那几家老主顾,另外最多就有些老主顾带来的外省散客,她又讲究技艺精益求精,一丝不苟,一年到头儿也做不了几件,故而单价虽然高,总收入依然只够温饱,更不要说她一直密切关注女儿和老公的下落,在上面耽误的钱和功夫,都不少。
接下来的日子,邱凌一面说服了封氏不再多接绣品,另一方面请媚桃的男人出去慢慢打听些在卖的零散土地,因她不好出门,便靠着他在外出面买入,慢慢地,也累积了些田产,又找了人来种,渐渐也能支持家用了,还略有了盈余。邱凌便调整了家中工作岗位,秀姐儿的祖父母年事已高,邱凌便另请了几个人来家,接替了他们的工作,让他们安心养老。
她令极有刺绣天分的秀姐儿专心同封氏学艺,又另找了几个女孩子同她们一道儿,一两年下来,她们刺绣的东西虽然比不上封氏,但也算是上品了。封氏在邱凌的安排下慢慢减少了亲自刺绣的工作量,一年只绣几样,物以稀为贵,名气愈发大噪,因着她的绣品都暗以云纹做标记,又称之为“云织”,倒有个同“慧纹”并肩的意思了。
黛玉同她一直保持着通信联系,虽然分隔两地,但姐妹感情历久弥深,自从她打趣过黛玉的暗语之后,黛玉给她写的信倒愈发直白了,两人几乎无话不谈,邱凌也因此知道了甘漉连中三元,进了翰林院,余瑜也继承了林如海的衣钵,中了探花,进了兰台寺。大观园自然还是修起来了,元妃也省过亲了,东平王妃家又添了个孙子之类的云云。
邱凌每一封都认真看,认真回,也将自家的事儿同她说说。红楼的故事还在照着老样子延续,而自己终究超脱在外,过着平淡如水的日子,除了老妈这两年没有间断地打听甄士隐的下落,想着他能想明白了回家来以及闲下来开始准备给她说亲之外,没有什么烦忧的事儿了。
寒来暑往,一晃儿到了第三年,刚过了年,早又有人传话来说在京城附近瞧见了疑似甄老爷的邋遢道士,封氏便坐不住了,非说年下进香时发了愿的,这次定能寻着甄士隐归家,定要去京城看看。邱凌无法,只得同意,正收拾的光景,恰黛玉的信函又至,道是林如海新升了正都御使,甘漉在翰林院也做得十分风生水起,两家已经选好了日子,过了端午便要过门了。邱凌度其意,想是她因念着同邱凌姐妹情深,便特意来信相邀的意思,恰巧封氏有意上京寻夫,她便顺坡就驴,将家中事务待清楚了,带了封氏和媚桃,一路往京城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抢救存稿,其实跟重写也差不多啊大家久等了
正文 54、叙旧
()54、叙旧
邱凌携着一母一婢,一路北上,照旧走的水路,又是早春的光景,两岸风光依旧,绝美似画,但世易时移,一晃三年过去了,多少难免有些个物是人非之感。她凭栏眺望,见远处水色天光,蓝的湛蓝,绿的靛青,混为一色,煞是迷茫,直看得她的心也跟着迷茫了起来一般。想是在姑苏城中平静安定的日子过久了,那基本不用费心经营的时光实在是轻松惬意的很,这时候再想起这花花绿绿,需要使出浑身解数才好应付的京城,自然便会有些不适应之感了。
然而不论她的心情如何,京城还是渐渐地近了,待到远远看见城门,她总算轻轻吁了一口气,幸好,一路平安。在这世界,她总共只有黛玉和封氏这两个最上心的人,现下一个眼巴巴地盼着她来,另一个磨破了嘴皮子非要来,那么来就来吧,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该来的,总归会来的。
到得渡口,已经有林府的人在那里候着了,见了她们的船靠岸,忙不迭地迎上来,打头的却是林祥伯,说是姑娘接到了来信,算着是这两日到,让他们天天来候着呢,今儿可算接着了。邱凌颔首微笑,道了句辛苦,这也是路上逢着了一两次坏天气,误了几日行程,没想到出发前给黛玉回的信竟先了她到了京城了。也罢,便先去林府看看准新娘子,倒也是这个理儿。
她心中已经有了这个打算,却还是转身问过了封氏,果见她虽然暗暗着急去寻甄士隐,但也深知不急在这一时,林家总算是对她们母女有过大恩的,她最是知恩之人,因此也没有说什么回绝的话,于是她们主仆三人便上了马车,跟着林祥伯一行径自往林府去了。
此时还没到晌午,林如海正在府衙中处理公务,故而众人未在外院多做停留,林祥伯令厮们将车停在仪门外,早有几个婆子上来搀了几人下车,换了软轿往里走,到了内门时,忽然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姑娘,秋凌姐到了。”
邱凌在甄家自然是被封氏呼为她女儿的本名“英莲”的,此时猛然听得人叫自己这个名字,顿时感觉十分亲切,忙掀帘子看时,这咋咋呼呼的不是雪雁却是哪个。她忙下了轿子,还没站稳,就听得黛玉的声音清清楚楚地道“雪雁,你怎么还叫秋凌姐,是甄姑娘才是。”
这话说得虽然半点没错,但邱凌如何听不出来其中隐含的淡淡怀念,是了,秋凌姐是可以一直伴在她身边的亦仆亦师亦的存在,甄姑娘却是待一阵就走的,如何比得上相依相伴的旧时光。
她心中感慨,这情绪却也是一闪而过,那一边黛玉早看到她了,已经笑着迎了上来,挽着她的手亲热地道“姐姐到了,一路可还顺利?”一面又同邱凌亲自扶了封氏下轿,嘘寒问暖,十分殷勤,三年未见,妹妹还是那个超凡脱俗的妹妹,出落得更是秀美夺人,但想是喜事将近,加上见到了邱凌她们太过高兴的缘故,竟有了些终于食了人间烟火的模样。
春纤、风英也从黛玉身后转出来同邱凌和封氏见礼,大家久别重逢,自然是分外亲密,就连封氏也受了感染,弃了轿子不坐,众人一路走一路攀谈,步行到了旁边的会客之所,早有丫鬟奉上茶来,黛玉亲自奉了,邱凌还是依着旧日习惯,行了半礼,这才坐下说话。
彼此又聊了聊近况,便到了午饭时间,封氏原想带了邱凌告辞出来,却哪里拗得过黛玉,她再三苦留了吃饭,两人推辞不过,只得留下,饭毕,黛玉又亲自安排着封氏歇歇午觉,封氏一路颠簸了过来,原也疲惫了,客气了两句,就由得黛玉和邱凌两个扶着去了客房歇息。黛玉命春纤和风英好生照顾了,这才携着邱凌退了出来,径直带她往自己房中说话。
邱凌瞧着她东忙西忙了这半天,连春纤风英两个都支开了,只剩了雪雁在身边,倒是一愣,后来一想也就明白了,自然是为的那两个更细致周到,照顾起封氏来更妥帖的缘故。她心中一热,知道道谢反而会生份,故而笑着开了口,出口的却是句打趣儿的话“许久不见,姑娘的家,管得愈发好了,也是时候去人家家里管管了。”
黛玉听了哪里有不知道她所指何意的道理,赶上来作势要打她,笑闹间,仿若回到了旧日同睡一张大床时的欢乐时光,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就算隔得再久,提起来,还是鲜活的如昨日才发生的一般。
借着这一两句玩笑话和笑闹,两人顿时更见亲密了些,相互瞧着笑了一阵子,黛玉便起身拿了案上的一个木箱子来看,里面却是满满的一叠记事录,原来她旧日给邱凌引导的养成了这记日志的习惯,竟然一发不可收拾,从未间断地坚持了下来,倒也是个有点子恒心的了。姐妹两人便顺势坐在案边翻阅,几年下来,黛玉的笔愈加老辣,真真无愧她才女的美名儿了。
在黛玉的追书,许多生活琐事读来都煞为有趣,引得邱凌不时发笑,间或打趣她两句。不想黛玉在东平王妃的教导之下,口才愈发厉害,同邱凌的信往来斗嘴打诨又从未间断,早已经练就一番铁齿铜牙,倒叫邱凌一点儿便宜都占不到,雪雁还在旁边间或插上一两句嘴,偏还常常打了岔,一时间,把两个人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两个人笑了一回,邱凌因问起黛玉的婚礼事宜,这才不过三月初,离着正日子还有两个月,因着林如海和东平王妃的高度重视,她的东西倒是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邱凌想起东平王妃那张温婉的脸,忽然有点怀念,看这情形,这位著名的闺女控王妃殿下,是早就卯着劲儿准备上了干女儿的婚礼了,恐怕从订亲的时候就开始动手儿了,不然,那么多林林总总的嫁妆,怎么这么早就齐全了。
既然聊到了嫁妆,黛玉难免就有些不好意思,那甘漉也是她看中的,这两年间订了亲,虽然不如之前随意,但也是隔不了多久就能见上一面的,有了东平王妃在中间搭桥,这大舅母家的二表兄,自然还是见的到。接触久了,这甘漉的好处,自然就看得更多了,情人眼中出西施,愈发才貌仙郎了一般了。
想是自己好事将近,黛玉顺口聊起了其他姐妹的近况,贾家那几位自然还没有什么大的动静,湘云同黛玉年纪仿佛,已经定给了卫若雪的哥哥卫若兰了,听说也是才貌俱佳的,保龄侯府上也是准备入秋后给她办了及笄礼送她过门。迎春也订了亲事,连探春那儿也有官媒上门儿,邱凌暗自算了算时间,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了。嫁中山狼的嫁中山狼,远嫁做王妃的做王妃,只是,在这个当口儿,当事人都不知道。旁的人也不知道,还道都是良缘呢。
说着说着,黛玉的话头便转到了邱凌身上,想是见这么多旧日的姐妹们都有了归宿,但邱凌这儿竟一点动静都没有,便有点为她着急的意思了。算起来英莲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在这里已经算是大龄适婚女性了,无奈邱凌虽然来得时候挺长了,但心里也确实没有仔细想过这件事儿,要不是这一两年封氏开始积极地为她筹划相亲,她压根儿还觉得自己是个孩子呢,可不是吗?在现世,她十八岁的时候还在念呢,到了这个世界,竟然都快成了剩女了,实在是,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于是她赶紧笑着打岔,顺口说起了宝钗,她是和英莲同岁的,刚刚那一堆有主的名花里,可不包括这位姐姐吧。黛玉掩着口吃吃笑了笑,喘着气道“没得拿人家宝姐姐来取笑,她怎么能一样呢,薛姨妈和二舅母自有打算的,还是说你罢,真要没人儿,我们这里有个好的,还给你留着呢。”
邱凌听了这话,倒有点儿脸红,虽然是暗示,但给这妹妹说的这么明显,真是是个人都听的出来了,她看着笑成一团的黛玉和雪雁,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可怜她一世的英明,都毁在那一个呆子身上了。
这话还得从三年前说起,余瑜那一次貌似光明磊落实则耐人寻味的飞船送金事件,既然得以成行,睿智如林如海恐怕早就知道甚至是默许了的,看后面那艘来接那呆生的船竟然来的那么及时那么凑巧就知道了。事后邱凌常常想,她同生仅有的那几次集都是在林老爷的房或是庭院附近,说不定,有那么一次、两次的,在场的不只他们两个呢,这么一想,她顿时出了一头冷汗,这原是她思虑不周了,造成了这般误会,实在是不妥了。好在她当时身在姑苏,还想着这辈子就留在那儿了,即便有点什么终究会随着时间逝了的,没想到时隔了三年回来,这旧事儿还是难免被重提。
林如海知道了,聪慧如黛玉又怎么会不知道,天晓得余大爷那次惊人的追船之旅在她心中留下了怎样的印象。不会弄成她喜欢的什么《牡丹亭》、《西厢记》的桥段就好了,邱凌苦笑了一下,还是正色岔开了这个话题,没有接黛玉这个茬儿,怎么说呢,她那个一有了不想弄清楚的事儿就扔在旁边做鸵鸟的毛病,还是没有变,一如现世那唯一的一段感情,孰是孰非,又怎么说得清,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了干净。反正,还能拖上一两年,说不定到时候,封氏就放过她不要她嫁人了呢,虽然这希望有点渺茫。
黛玉见她避而不谈,便也笑了笑,随着邱凌转换了话题,但她心里是怎么想的,邱凌就猜不着了。两个人继续天南海北地东拉西扯,叙叙旧情,只聊的天昏地暗,一不留神一个下午就过去了。春纤进来说老爷有请的时候,姐妹俩同时一愣,这才发觉外头天色已经不早了。黛玉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忙问了问封氏,一面怪春纤雪雁也不提醒她们一声,慢待了长辈。春纤笑道“甄家太太早就说了,姑娘同甄姑娘许久未见,定有许多私己话儿要说,特意嘱咐我们别来叨扰,要我和风英陪着她转了转后面园子,现下正在坐在大厅里头喝茶呢。”
黛玉听了,这才略略安心,邱凌倒是很快明白过来封氏的心意,当娘?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