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花落燕云梦(全)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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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落燕云梦(全) 作者:肉书屋

    ,但是当你真爱着一个男人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豁达起来。

    我打起精神笑着说:" 母妃不必为我终身大事担忧,原来唐门对我早有约束,我不适合嫁人的。"

    常妃嗔道:" 你这个傻丫头,怎么能这样想?哪有一辈子不嫁人的?即使唐门有规矩,父皇是天子,亲口赐你姓朱,你就是朱家的女儿,不必再管唐门那些陈规了!"

    正在说话,喜福忙不迭跑来报道:" 启禀常妃娘娘,曹国公求见。" 边说还边看了我一眼。

    常妃抿嘴一笑道:" 叫他进来吧,这东宫的门槛都快叫他踏破了。我有些困乏,让郡主代我见他去,看看他有什么事情。"

    我知道常妃的话中之意,分明是给李景隆制造接近我的机会,我正好要将珠钗还给他,于是说道:" 儿臣遵命。"

    天色略微有些阴沉,朔朔寒风吹来,一场冬雪将至。

    我在常妃所住院落中的暖阁等候李景隆,常妃有意往吕妃宫中而去了。

    暖阁中早已燃起炭盆,侍女们将干熏制成的梅花香饼置于盆中,袅袅的梅花香立刻衬出一室清幽,我穿着几层薄薄的单衣,也不觉得寒冷,独自端坐在暖阁内的锦榻上,只等他进来。

    李景隆并未穿朝服,一身淡青色的衣袍配着白色珠绣的箭袖坎肩,踱步走进,轻轻躬身行礼,却抬眼注目我的鬓旁。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看到我没有戴那支珠钗,他竟然丝毫没有失望或意外的表情。

    我从桌案上取过那个精致锦盒,对他说道:" 你所赠的礼物太过于贵重,我承受不起,请你收回它,另赠有缘之人吧。"

    李景隆走近我,却并不去接那锦盒,视我说道:" 我知道郡主不会轻易接受,今日来东宫正是为此。不过我还是希望郡主告诉我一个拒绝的理由。"

    我觉得他很好玩,明知会被拒绝,还要故意送给我;明知已经被拒绝了,还要去问为什么。

    我微微一笑道:"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这话说得太过了,我与你不过只是一面之缘,想必还不至于让你为我如此。我也根本不了解你,婚姻大事,怎能如此轻率?"

    李景隆风度不改,坦然说道:" 郡主认为我此举轻率,本是我的错。这珠钗我今日就收回了。"

    他举步前移,自我手中轻轻接过锦盒,如一阵风掠过,旋即回到刚才离我数步之遥的位置,将锦盒纳入怀中,然后说道:" 我是否系轻率之人,郡主日后自然知道。请郡主代问诸位娘娘安好,景隆告退。"

    话音才落,他的人影已经出了暖阁,我没料到他这么容易被说服,不禁松了一口气。李景隆孤高自傲,一旦求爱遭拒,决不会像燕王那样更变本加厉去追求,甚至不择手段去得到。他们两个就人品才华而言不相上下,但燕王身上那暗藏丘壑的隐忍和唯我独尊的霸气,世间男子却很少见。

    既然李景隆已经打消了对我追求之念,他和朱浣宜就有机会在一起了。

    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下了几日,我惊闻胡充妃在宗人府悬梁自尽身亡。

    锦衣卫介入调查,显庆殿所有的宫人依然众口一词咬定是胡充妃所为,胡充妃之死到底是畏罪自尽还是以死明志,成了千古疑案。

    小皇子朱楠和胡充妃先后薨逝,使白雪皑皑的皇宫里笼罩着一层悲哀的气息。

    朱元璋病倒了。

    朱允炆焦急担忧不已,每天都前去侍候汤药,我也经常陪他一起前去。

    朱元璋喝下汤药,带着慈祥的微笑说道:" 你们这样孝顺朕,朕心里实在觉得宽慰。如今你们那些皇叔都不能在朕跟前,是朕要他们替朕守着这江山。有了他们,允炆将来就能做个太平天子了。"

    朱允炆似有话说,却又忍住了,默默无言。

    朱元璋又接着说道:" 你们听说过朕要你们父亲拿棘杖的故事吗?"

    我知道那段历史。

    太子朱标生性仁厚柔弱,朱元璋有一次将一根布满荆棘的手杖置于地上,要朱标徒手拾起,朱标畏惧不前,朱元璋叹了口气说:" 既然你不敢拿棘杖,那就等我把所有的棘刺都给你拔除了再给你吧。"

    朱元璋果然没有食言,他所认为的" 棘刺" ,也就是那些可能威胁到大明政权的开国元勋们,如今都已经" 拔除" 得差不多了。他给朱允炆的,同样是一个他认为" 太平无忧" 的铁桶江山。

    朱元璋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安排,接着说道:" 朕多年悉心安排方有今日国中之局面。边塞若有战事,你那几位皇叔都可以提兵抵御,内忧外患俱无,你足可以安枕无忧。"

    朱允炆听到这里,略带稚气的面容却出现一丝忧虑的神色,低头说道:" 皇爷爷煞费苦心安排,孙儿自然知道。外虏进犯,有诸王抵御;若是有朝一日诸王进犯,谁来抵御他们呢?"

    我偷偷看向朱元璋,如果是外人说出这样的话,朱元璋一定要大怒他" 离间骨肉" ,下令治罪,但是朱允炆不一样,他此时已经是朱元璋的皇位正统继承者。

    年轻的朱允炆早已预料到了" 诸王不靖" 的可能性,朱元璋或许还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朱元璋沉默了,他的目光望向空阔的寝殿,茫然而无助,此时的他完全不像一个叱咤风云的帝王,仿佛只是一个回答不出最佳答案的学生。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开口说道:" 依你看呢?"

    朱允炆并没有迟疑太久,脱口而出道:" 以德怀之,以礼制之,如果不听规劝,就削其封地;再不行,就将其王号废止,万不得已之时,只能兴兵讨伐了。"

    朱允炆的答案显然是思考了很久之后的答案。

    朱元璋再次沉默,表示了对这个答案的认可。初见面时那纯真画荷的执笔少年,短短数月间,在重重压力之下变得愈加成熟起来。成为太孙以后的朱允炆,正在慢慢发生改变。

    第十九章花落谁家

    年关将近,大雪还在陆续飘落。瑞雪兆丰年,明年农户都会有好收成。

    我身着银狐毛披风,托腮独坐窗下,静静凝视迎柳阁外飞舞的雪花,偶尔有一片越过纜|乳|芊傻轿业拿媲埃切⌒〉谋c氏置览龅牧峭及福饨枪嬖颍皇遣痪弥缶腿诨坏嗡椤?br />

    燕王曾经承诺他会回来看我,我听说其他各地的藩王都已经陆续进京,却始终没有听到晋王和燕王抵达金陵的消息。

    银萍捧着手炉靠近我,问道:" 郡主坐了半日了,不觉得冷吗?"

    我摇头说道:" 我不冷,你自己用吧。"

    银萍知道我和燕王的关系,却从来不提起,今天似乎很奇怪,她居然在我身边,以极细的声音说道:" 郡主,燕王殿下回来了。"

    我身躯一震,问道:" 你怎么知道?"

    她低声答道:" 奴婢今日去西宫那边拿绫绢,恰好碰见了燕王妃。"

    既然徐妙云来了,燕王一定也到了金陵,年节朝见皇帝,他们夫妻是该一起回来的。

    我心中掠过一丝苦苦的味道,他身边有那样美丽贤惠、雍容端庄的妻子,就算他和我再相爱,我永远都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甚至连他回来的消息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再多的海誓山盟,也难以抵挡我内心的伤痛。这一切都怪我自己,昔日w 大开朗活泼的林希,竟然变成现在这样,是我将自己陷入了尴尬难堪的局面。

    我取过案上笔墨,随手写下一句:" 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 心烦意乱之下,随手将那纸笺团成一束,掷出窗外,越想越是伤心,不由伏案大哭起来。

    银萍也不敢多言劝我,我正在哭泣,只听见窗外有人轻念那纸笺上诗句,赞道:" 好句,可惜过于伤感了些。"

    窗外正是东宫的院墙,我随手一丢,竟然丢到墙外去了,我顿时站起,擦掉眼泪问道:" 谁在那边说话?"

    那人纵身越过矮墙,稳稳当当站在纜|乳|苤拢种心米盼叶闹郊悖遣芄罹奥 n也涣暇谷皇撬湓藓镁洌蔷涫臼浅鲎浴逗炻ッ巍罚乙加懈谢持猓峙卤凰创┬氖拢熳帕乘档溃? 那句并非我所作,你不必赞了。"

    李景隆目光打量着我,轻声说道:" 花容月貌,形容郡主并不为过。春恨秋悲,不知郡主又是为了何人?"

    我没有兴致和他讨论诗词,懒懒说道:" 我随手写的,不为任何人,你不必胡乱猜疑。"

    黄昏将近,窗外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天地之间被白茫茫的沉沉暮霭所笼罩,朱漆廊下的青石地上渐渐变成淡淡的白色。他宽阔的肩膀上不久就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粒,寒风吹起他那软缎所制银白色朝服的衣角,随雪花轻轻飞扬。

    李景隆伫立在纜|乳|苤拢剖青疤疽话悖鞯溃? 微风摇庭树,细雪下帘隙。萦空如雾转,凝阶似花积。不见杨柳春,徒见桂枝白。零泪无人道,相思空何益。"

    这首南朝梁吴均所作《咏雪》,诗中景物与东宫相似,此时自他口中念出,颇有情景交融之感,但最后那一句却是让人费解。

    我想到自己和燕王的感情,不觉黯然垂首,轻道:" 相思空何益?"

    李景隆隔窗将那纸笺递与我道:" 郡主字迹清逸,如此佳句扔了实在可惜,还是好好收起来吧。"

    那纸笺早已被我揉成乱糟糟的一团,他递给我的纸笺却平整如新,想必是他刚才拾到后展开抚平的。我面上发红,接过纸笺离开窗下往阁内走。

    银萍会意,走近窗前掩户,对外细声说道:" 雪下大了,曹国公还是早些出宫回府去吧。"

    窗户" 吱呀" 一声合上,外面居然毫无动静,我好奇透过窗缝一看,李景隆独自仰视天空,默立半晌后,纵越宫墙而去。

    我静静倚窗,银萍轻唤道:" 郡主可要去娘娘那边用晚膳吗?"

    我正要随她而去,只见常妃贴身侍女已经进来说道:" 娘娘请郡主过去,外面风大,嘱咐郡主要多添件衣裳。"

    我到了常妃院中的偏厅内,感觉温暖如春,桌上种种菜色已预备齐全,琳琅满目。这里通常只有常妃和我二人,朱允炆偶尔会过来陪常妃吃饭,但是往常的晚膳似乎也没有这么丰盛,心中暗觉奇怪,难道常妃有重要的客人招待?

    刚刚落座,就见侧面的厅门内数名侍女簇拥着常妃和另一名丽人进来,我定睛一看,正是燕王妃徐妙云。

    我在北平所见到的徐妙云淡妆简服,极其朴素,此时皇妃的华丽装扮却让她散发出灼灼光华。她谈笑间所流露出来的高贵气质,就像御苑中盛放的牡丹。

    我眼见她那端庄娴雅的仪态,想到燕王和她夫妻多年和睦幸福,感情甚笃,不由一阵心灰意冷,酸酸涩涩的感觉从心底奔泻而出。

    燕王的情人数不胜数,在他心灵深处却永远都没有将燕王妃的地位降低半分。他即使是在对我表白之时也从来没有否认过他对徐妙云的感情,他们一起生育了四个孩子,个个都聪明可爱。如果没有我,燕王和燕王妃同样会过得很好。

    我突然明白了湖衣不愿意住到燕王宫去的真正原因。

    让她无法忍受的并非是燕北的恶劣气候,而是燕王对自己妻子那种真挚信任的深情,聪明如湖衣,绝不会让自己变成燕王妃的陪衬。

    常妃见我离座迎向她们,笑道:" 蕊儿,快过来见过四皇婶,你们应该是故人了。"

    我抑制着心中的难受,对徐妙云行礼。她伸手扶起我,挽着我的手同至桌案旁坐下,才凝视着我说道:" 你离开北平以后,叶儿她们都时刻在想念着你。"

    我见她提起叶儿,想起在瑞丽衣坊时的快乐时光,又想起香云,低头说道:" 我也很想念她们。"

    徐妙云对常妃说道:" 皇嫂得了一个好女儿,蕊蕊本是我的妹妹,如今却矮了我一辈。我有些日子不见她了,想接她到王府里去住几天,不知皇嫂可舍得放她出宫?"

    常妃一边命侍女们给她布菜,一边笑道:" 若是别人来接,我定然不放。你难得回来一趟,我岂能不给你这个面子?你今晚就带她出宫去吧。"

    徐妙云笑道:" 多谢皇嫂。"

    我心下顿时明白,原来燕王妃到东宫见常妃的真正目的是要接我去燕王府。

    饭毕之后,常妃对我说道:" 让银萍陪你一起去,过几日我再命人去接你回来。" 又吩咐银萍道:" 把郡主的衣服都收拾打点好,用心照看着郡主。"

    徐妙云急忙说道:" 丫环衣服都不必带,我那边早有准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既然接她去住,怎能没有使用的东西?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这便出宫去。"

    常妃视她笑道:" 你总是事事俱备,老四娶了你,实在是几生修来的福气!"

    我跟随徐妙云坐进马车,她这才如释重负一般,面上浮现淡淡的微笑,审视着我,说道:" 你一定以为是王爷要我来接你的?"

    我的确是这样以为。

    她说道:" 王爷今晚去了十七弟府中,他并不知道我到东宫去找你,你不要怪我多事。"

    我讶然望着她,觉得这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我和燕王相恋,她不但不怪我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还主动来接我去见燕王。如果说燕王要求她这样做,我还可以理解,但是燕王不知道此事,她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找来一个情敌?她应该希望我远远离开燕王才对。

    我摇头说道:" 我怎敢怪皇婶多事?"

    她截断我的话,温言说道:" 你在人前如此称呼,你我二人私下里还是姐妹相称吧。皇嫂认你为义女,王爷有苦说不出。他一回到金陵来就坐立不安,无奈碍着东宫如今不同以前了,也不便进宫去见你,所以我才自作主张将你接出宫来。"

    徐妙云对燕王的爱,已经超越了世间大多数夫妻之间的感情。她早已没有了自己,仿佛只要燕王开心,任何事情她都可以为他去做。

    马车疾驰出了宫城,不多时就到了燕王府门前。

    燕王府中早有丫环出迎,扶我们下马车,徐妙云偕我下车,问她们道:" 王爷回来了吗?"

    一名丫环回禀道:" 还没有回来呢。"

    徐妙云点了点头,将我带到她的卧室中,对我说道:" 你就住在宝云阁好不好?那里以前是王爷的书房,装饰陈设都是王爷新置办的,王爷这几晚就住在那里。"

    燕王竟然真的没有和她住在一起。

    她屏退丫环,对我叹道:" 王爷上次回北平以后,总是说身体不豫,一直独住。我安排宫女去侍寝,王爷也没有宠幸她们。王爷自己又不肯找太医来诊治,他真心喜欢你,或许会对你不一样。"

    徐妙云并没有拿我当外人,和我这样大大方方谈闺房之私,她居然以为燕王不肯近女色是因为生理上有问题,燕王自己也不向她解释,这误会可就大了。

    虽然二十一世纪并不忌讳讨论这些,我还是忍不住红晕双颊。

    她见状也不再说下去,只是微笑命丫环带我去宝云阁。

    一名丫环替我撑着油纸伞,我远远望见宝云阁中灯火通明,和他那个" 洞房花烛夜" 的情形又在脑海中变得无比清晰。

    我缓步走上小楼,檐下那排绘有龙凤呈祥的宫灯依然闪烁,因有炭盆中笼着火,红地毯铺设的房间内温暖如春,除了紫檀木座、八棱古镜和那几盏紫水晶柱灯,还多了一个大衣橱。

    那丫环说道:" 王妃给郡主置办了里外的衣服各八套,郡主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请郡主将就着穿用。"

    她将衣橱打开,里面不同式样、不同质地的衣服应有尽有,手工精致,色泽却大多数为深深浅浅的蓝紫色,那是燕王最喜欢的颜色。

    换过衣服,我对镜审视自己的妆容和衣饰,晚间我只是将头发用一根淡紫色发带束起在身后,身上绣着淡紫色花朵的绸衣,都是为他精心挑选的。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我希望他看到我时能够开心。

    我等候了很久很久,直到三更已过,他还没有回来。

    仿佛是有心电感应一般,突然而来的一种异样感受,让我不觉走向窗边,伸手将那些垂地的玫瑰红织锦纱帘拂开,推开楼窗,向宝云阁外望去。

    窗外雪花纷飞如雨,阁外的小径上,那长身玉立的身影和熟悉的面容已经映入了我的眼帘。

    他仰头定定地注视着我,一袭紫色貂裘在雪地中分外耀眼,映衬着他明朗的脸,他眼中散发出炽烈而惊喜的光芒。

    虽然我们同在皇城之内,咫尺无异于天涯。重重宫门深似海,即使他贵为皇子,也只能暗地寻找机会见到我。分别了数月、风雪夜归来的他,全然不料我竟然会在宝云阁上出现。

    这份惊喜,本是徐妙云的精心安排。

    他的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醇酒香气,我依偎在他胸前,他仍在一遍遍呢喃:" 蕊蕊,真的是你吗?是我喝醉了,还是我在做梦?"

    我轻轻闭上眼睛,说道:" 不是梦,是王妃姐姐今天到东宫接我出来了。"

    他仿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扶着我的肩膀说道:" 蕊蕊,我曾经承诺你的事情,如今做不到了!我以为父皇会重新选择太子,没想到他还是把皇位传给了大哥的儿子!"

    说到这里,他面容挂上了几分凄凉的笑意:" 父皇对我下了一道旨意,&039; 尔其统率诸王,相机度势,防边乂民,以答天心,以副朕意……攘外安内,非汝其谁&039; ,好一个&039; 攘外安内,非汝其谁&039; !难道我不堪为太子吗?难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吗?……"

    看到一向冷静隐忍的他这般伤心失落的模样,我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对他说道:" 你不要再说了,我明白。做不做太子都没有什么关系的,在燕北和边疆,谁不知道燕王的威名?朝中大臣也有人举荐过你。当皇帝有什么好?只要过得开心就够了。"

    他摇头冷笑道:" 我在父皇的眼中不过是个镇守边疆的棋子,将来也是一样!侄儿的一句话都可以让我这个叔叔为他出生入死,我怎能甘心?事事受制于人,我又怎能开心?"

    他似乎真的喝醉了,也只有在他喝醉的时候,在心爱的人面前,他才会说出心底潜藏的真话,但是这真话却句句让我心惊胆战。

    我柔声劝道:" 你喝醉了吗?我去斟茶给你。"

    正要去桌案边拿那茶杯给他,他回手一带,将我抱入怀中,用手托起我的脸说道:" 我没有醉,现在很清醒。你是我最爱的蕊蕊,我有再多的不开心,看到你也忘记大半了。"

    我轻轻说道:" 如果让你在我和皇位之间选择,你会怎么选?"

    他微微一笑,说道:" 我不会选,江山美人,我都要。"

    我随即明白了燕王话中的含义,他对朱允炆的太子地位从来都没有心服和认可过,我根本不可能阻止他胸怀天下的期望。

    江山美人的抉择,问他本是多余。

    他决不可能为了我放弃他的抱负和野心,他的回答也彻底打消了我劝止他的念头。我身边的燕王朱棣,既不是原来的顾翌凡,也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明代男子。他的卓越才能足够让他成为一个有作为的皇帝,只是他的丰功伟绩因为沾染了过多的血腥而被历史抹杀了一大部分。

    唐宗宋祖、秦皇汉武的手中也葬送了无数条人命,他们的辉煌背后潜藏的是一场场明争暗斗。宫闱的斗争从来都没有停息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他的一双眸子审视着我的脸,说道:" 你哥哥守口如瓶,还是让金疏雨查到了你姐姐那孩子的下落,总算没有枉费我一番心血。"

    道衍和唐蕙名义上是我的姐姐和姐夫。道衍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自己的亲生骨肉,唐茹不肯漏出只言片语,燕王替他完成了夙愿,他一定无限感激。

    我睁着一双大眼睛向他看去,说道:" 金疏雨办事能力的确胜人一筹,不愧是锦衣卫中的佼佼者。"

    他听出了我语气中似嗔似怨,用力将我横空抱起,一面亲我一面说道:" 还吃我的醋?李景隆这些日子可没少往东宫去,他是为了谁?你穿了纪纲的衣服,我还不是眼睁睁看着!"

    他虽然人在燕北,对宫里的事情却知道得这么清楚,看来皇宫中确实潜伏着他的耳目。

    他将我放在床榻上,伸手去解我身上淡紫绸衣的丝结,说道:" 你对我似乎越来越上心了,今天穿的这衣服我很喜欢。你一颦一笑都娇态可人,宫内宫外仰慕你的人不少,你日后若是敢背弃我,我可不会轻饶了你。"

    他的话虽像是床第之间的戏言,但是我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我伸手拂开他,噘嘴说道:" 我和他们不过是普通朋友,才不像你那样处处留情!我又不打算嫁人,什么叫背弃你?"

    他紫眸中柔情浮现,轻声哄道:" 没有没有,是我头晕了。这些天来我的腿总是一阵阵地疼,你帮我揉揉好不好?"

    史载燕王由于常年征战在外,风餐露宿,双腿曾经落下过风湿的毛病。我并不怀疑,急忙用温柔的掌心去捶打按摩他的小腿,抬头问道:" 疼得厉害吗?" 他的脸上出现一丝阴谋得逞的笑意,得意洋洋看着我。

    我顿时明白他是故意骗我,正要去打他,他挥袖那几盏紫水晶柱灯全部灭掉,宝云阁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余炭炉中的簇簇火星劈啪作响,依稀闪耀光焰。

    次日清晨,我睁眼醒来,只见燕王一面扣着衣襟的扣子,一面似笑非笑回头看我,眉梢眼角都是心满意足的神情。

    他疯狂起来什么事情都敢做,想到昨晚的种种亲昵记忆,迎视着他柔情旖旎的眸光,我都快要羞死了,裹在大红羽缎丝棉被里,恨不能有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

    此时阁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一名丫环怯生生问道:" 王爷可起身了吗?"

    他凝神应道:" 有什么事?"

    那丫环说道:" 王妃命奴婢来回王爷,王爷所约之人已经来了。"

    他朗声道:" 我知道了,让他稍候片刻。"

    燕王走近床边,将我连被子一起抱住,伸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道:" 快起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一定很喜欢。"

    我心生好奇,他要我见谁?又是谁前来拜访他?

    我穿好衣服,又梳洗完毕用过早点,同燕王一起来到王府的正厅中。

    一名黑衣僧人静静面壁而立,我还记得他的身影,正是道衍。

    道衍双手合十,行礼道:" 小僧参见燕王殿下。" 我站立在燕王身边,他向我看了一眼,却并没有任何表情。

    燕王在厅正中央的雕花紫檀木椅上坐下,对他说道:" 你此次随我进京来,我怎能让你白跑一趟?那件事情已有结果了。"

    道衍神情略带激动之色,声音有些异样,分明是强自按捺着心中情绪说道:" 多谢殿下,小僧纵使肝脑涂地,亦无以为报。"

    燕王肃然道:" 我让你考虑之事,你意下如何?若是为难,我也不勉强你。"

    道衍默然半晌,似乎下定决心一般,在燕王面前跪地说道:" 小僧心愿已了,为僧为俗都毫无分别。承蒙殿下赐还骨肉,恩同再造。小僧自今日起,愿誓死追随殿下,听从殿下调遣。"

    燕王神色大悦,朗声道:" 很好!千金易得,一将难求,何况是你这等人才,我要等的正是你这句话!"

    言毕,他轻轻击掌,从后面掠出一个金红衣衫的女子,正是金疏雨。她手中抱着一个二岁左右的小女孩,唇红齿白,娇憨可爱,眉目间和唐蕊有几分相似,胖乎乎的雪白小手拿着一个圆圆的香橙,黑白分明的眼睛正打量着厅中诸人。

    那小小女孩,一定是道衍与唐蕙的女儿,也就是唐蕊的小外甥女儿。

    我十分喜欢她,立刻走近她们,轻声逗哄着她玩。或许是因为有着相似的血缘,她居然并不怕我,反而咯咯娇笑,伸手要我抱她。

    道衍的目光注视小女孩胸前所挂的玉佩良久,眼角隐隐泛起泪光,喃喃自语道:" 蕙蕙,我终于找到她了,我终于找到我们的女儿了!"

    他往前一步,伸手来接小女孩,手也在微微颤抖,不料小女孩见这陌生黑衣人靠近自己,心生害怕,紧紧搂住我的颈项,侧头躲避。

    金疏雨也柔声哄她道:" 阿姨抱着你,宝宝不要怕,他是你的爹爹啊。"

    道衍见状忙后退了一步,说道:" 不要吓着她。" 眼中流露出的浓郁父爱,关护之情溢于言表。

    燕王突然问道:" 她有名字吗?"

    金疏雨嫣然笑道:" 纵然有,也不是她该有的名字。如今他们父女团聚,须重新起个名字才好。"

    道衍的目光片刻都没有离开过自己女儿身上,此时突然看向我说道:" 我本是出家之人,让她随母亲姓吧。"

    我怀抱着小女孩,体会到道衍此举之良苦用心。唐蕙为他甘心受死,道衍让女儿跟随母亲姓氏,隐隐有思念感怀唐蕙之意,于是点头问他道:" 那叫什么名字好?"

    道衍带着几分欣慰,说道:" 她还是像你姐姐多些,女孩子也可胜似男儿,就叫她赛儿吧。过些时候,我会把她送回滨州去。"

    金疏雨沉吟道:" 唐赛儿,这名字倒是好听。"

    燕王似乎也觉得不错。

    我却如同被雷霆击中一般,当场怔住。

    山东滨州,唐赛儿?莫非我怀中的这个小小女孩,就是未来永乐十八年反抗朱棣的那支山东起义军的领袖,被尊为" 白莲圣母" 的唐赛儿?

    按照辈分,她应该叫我" 姨娘" ,此刻正乖巧温顺地趴在我肩头。

    与未来的成祖朱棣对决,那场失败的起义斗争会带给唐赛儿颠沛坎坷的命运。我不能改变宏观的历史,但是我一定不能让这可爱的孩子去经历风雨挫折。

    我断然摇头道:" 这个名字不好,姐姐不会喜欢的,不如换一个。"

    如果她不叫赛儿了,历史上的唐赛儿就不一定是她,山东滨州也许会有重名的女孩子。

    他们如我所料,向我投来诧异的眼光。

    道衍怔了一下,对我说道:" 蕙蕙是你的亲姐姐,你若是觉得不好,就代她为孩子起个名字吧。"

    随便起什么名字,都比唐赛儿这名字好,我看到窗外如飞絮飘临的雪花,逗弄着她的小手,说道:"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叫你飞琼好不好啊?[奇`书`网`整理&039;提供]" 她似乎听懂了,灵活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对我做出一个笑脸。

    道衍关注着女儿的表情,对我点了点头,表示对唐飞琼这个名字的认可。

    燕王微微一笑道:" 我送她一件礼物吧" ,随即回头对身旁侍卫说道:" 将上次咬住进献的那件小金丝宝甲拿来。"

    那金丝宝甲金光璀璨,小巧精致,贴身穿着可防避刀枪伤害。道衍双手接过,感激不已,跪地称谢道:" 谢殿下如此厚爱。"

    燕王成功得到了道衍的忠诚与追随,道衍的谋略和心计将成为他的有利武器。

    他目前要笼络的不仅仅是道衍一人。

    道衍带着飞琼离开后,金疏雨也准备告辞而去,燕王看着她说道:" 改日我有时间再登门拜谢你吧。"

    金疏雨看了看我,对他娇笑道:" 殿下的事情多,不必太客气。"

    燕王面不改色道:" 好,我有事再找你。你们一直都在四处奔忙,我让纪纲告你几天假,年下天冷,在家好好歇歇。"

    金疏雨向他投去一眼,眼神中蕴涵着几许温柔的神色,却很快转身离去。

    燕王待他们都离开以后,四顾无人,轻拉我的手。我依偎向他怀中,他抱着我说道:"今天怎么这么乖,不吃她们的醋了?"

    我眨眨眼睛,对他说道:" 你想要看我吃醋,我偏不如你的愿。"

    他无可奈何地摇头,起身笑道:" 你若是不怕冷,我想带你到城外走走。"

    下雪的天气其实并不见得有多寒冷,在皇宫里关了几个月,我很希望出去看看外面的景致。他见我欣然同意,唤人拿来斗篷,带着我骑上一匹骏马,往皇城外而去。

    郊外四野苍茫,眼前的钟山一片银装素裹,清澈的湖水也停止了流动,上面凝固着一层冰雪,昔日苍翠的松柏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树上所挂的雪片如同白色梅花绽放,天地之间被茫茫雪色笼罩成银白世界。

    我漫步湖边,呼吸着清冷而新鲜的空气,那种纯净而冰凉的感觉贯穿全身。我伸手攒集散雪,堆起一个模样很像燕王的大大雪人。他看着我在雪中玩闹,取出身边玉箫,婉转悠扬的箫声在湖岸四周徜徉回旋。

    如果他能够永远这样和我在一起,我相信自己不会再有任何遗憾,但是我只能跟随着时光的隧道漫步而前。朱棣的一切对我而言,似乎是历史,也似乎是将来。我翻阅过无数与朱棣有关的史料,关于燕王妃和湖衣的资料都可以查到,但是并没有一条史料记载提到过唐蕊这个名字。

    难道,朱棣的未来并不包括我?

    我穿越而来,最终还是要穿越离开?

    燕王似乎看见了我那一瞬间的黯然神伤,箫声顿止。

    他走近我身旁,注视着那个酷似他的大雪人,握住我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说道:"你别伤心,我明天就进宫去见父皇,向他说明一切。我从来没向父皇要求过什么,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他放你出宫,带你回北平去。"

    他以为我是为了身陷东宫而烦恼,我摇头说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不是唐蕊,或许有一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你会相信吗?"

    燕王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我,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用严肃的口气说道:" 玩笑归玩笑,不准胡说八道。"

    他丝毫不相信我说的话。睿智如他,恐怕也没有办法接受穿越时空这样玄之又玄的事情。

    他似乎打定主意要和朱元璋谈一谈,我只能等待一个结果。

    我们回到皇城内,恰好碰见了一驾马车从宫城内飞驰而出,燕王虽和我共乘一骑,但是我的头和脸都裹在斗篷之内,只露出一双眼睛,别人根本认不出我。

    马车在燕王面前停下,我看见宁王从车内掀帘出来,叫道:" 四哥从哪里来?" 他神情间隐隐有怒意,似乎无比愤懑。

    燕王见是他,说道:" 刚去郊外走了走,你进宫见过父皇了?"

    宁王点头,满怀狐疑的眼光扫过我身上,似在探询燕王的态度,燕王拥着我说道:" 你去我府里说吧。"

    宁王回头,对马车内柔声说道:" 我们去四哥那里。"

    马车内似乎是一名女子,低低应了一声,我早已猜到她可能是宁王新娶的王妃,看情形宁王待她很好,他们应该很幸福。

    到了燕王府内,我才看清楚了宁王妃的模样。

    她长得文静纤弱,眼睛莹莹如秋水,身上的衣服略有些宽大,似乎怀着身孕。她依靠在宁王身边,犹如挺拔的白杨树旁缠绕攀缘的藤萝。

    这样的女子是需要男人呵护和珍视的,宁王那英雄豪气中不失安定随和的个性恰好适合她。

    我取下斗篷露出本来面目,宁王笑道:" 我早就猜到是你。不然这大雪天里,四哥哪有心情带别人出去逛?"

    我微笑道:" 恭喜你,马上就要做父亲了。"

    宁王妃看了我一眼,娇羞默默低头无语。徐妙云早已迎了出来,拉着宁王妃问长问短。我正要和她们一起走开,燕王紧握着我的手不肯放。徐妙云笑视他一眼,对我说道:" 我们先过去,你稍后再来。"

    她们走后,燕王问道:" 刚才是怎么了?"

    宁王剑眉含怒,冷笑道:" 还不是为了那个太孙殿下!今天在父皇那里,允炆先拜了我们兄弟。父皇大发雷霆,道是我们不尊重太孙,下旨以后我们须先按国礼拜他,然后再叙叔侄之礼!"

    燕王紫眸中光芒闪动,端起桌案上的茶饮了一口,似乎漫不经心说道:" 原来是为这个。父皇既有旨意先拜他,我们遵旨就是。"

    宁王" 哼" 了一声道:" 我拜他,也要他坦然受得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像三哥一样告病不回来,眼不见心不烦,反而落得清净!"

    此时,有丫环进来通报道:" 周王殿下和代王殿下来访。"

    周王和代王走进厅中,见到我在燕王身旁,代王并没有太惊讶,周王皱了皱眉头,那张脸阴沉沉的。

    燕王松开了我的手,说道:" 你先到王妃那里去吧。"

    我知道他不想让我知道他太多的事情,退到了厅后,故意放慢了脚步,想听听周王会说什么。

    周王果然开口了:" 四哥莫非不知道她和东宫的关系?若是有人别有用心将此事禀告父皇,四哥可想到后果之严重?"

    燕王淡淡说道:" 我的事情你不必管。"

    周王没有再说话。

    代王说道:" 今天父皇的旨意四哥可知道?三哥如今卧病,我们以四哥为长兄,四哥若是能够忍,我们自然都没有什么话好说。"

    晋王与燕王争夺太子之位时,代王与燕王的关系并不好,如今时势变化,朱允炆成为太孙后,代王似乎开始逐渐亲近燕王。

    宁王一副无奈的神色,说道:" 我已经告诉四哥了,四哥要我们遵父皇旨意,不必再为此事向父皇论理,明年我是不回来了。"

    周王冷冷说道:" 明年不回来算什么,你若有能为,除非一辈子都不来朝见他。"

    我在厅后早已明白诸王心中对朱允炆成为太孙的不满和怨忿之意,燕王的想法与他们毫无分别,只是他将自己隐藏得更深。

    朱允炆即将面对的不止是一个,而是一群强大的敌人。

    我来到徐妙云的房外,透过薄薄的窗纸,隐约听见她和宁王妃正说道:" 第一个是最辛苦的,十七弟一定高兴得不得了吧?当年我刚怀上高炽的时候,王爷他也是这么高兴……"

    我只觉胸口一阵发堵,虽然已经到了门边,脚却怎么也迈不进去。明天燕王就要去皇帝面前坦诚一切事实,如果朱元璋没有因此赐死我,那么他一定会答应燕王的请求,将我作为失去太子之位的补偿赐给他。然后我会成为燕王的侧妃,在燕王宫里陪伴着他一步步登上权力的巅峰。以他对我的感情,或许我还有机会成为皇贵妃。

    可是,我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林希,我为追随顾翌凡无意中坠落到明代,无意中邂逅了燕王朱棣,无意中爱上了他。这份爱注定了要让我痛苦,我尽力逃避却还是交付出了自己的真心,如今我又该如何抉择自己的命运?

    燕王有妻子,有儿子,我永远都不可能拥有完整的他。

    如果我想在他身边,就必须面对他的家庭,甘心居于徐妙云和湖衣之后做他的小妾;否则就只有维持这种尴尬的局面,永远都不能和他一起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别人的面前。

    我心如乱麻一般毫无头绪,那种矛盾痛苦的感觉让我无所适从。

    宝云阁的夜晚依然温馨甜蜜,他拥抱着我在锦被中躺下,似乎有些不开心。我安安静静枕着他的肩膀,手抚上他结实的胸膛,随着他的心跳起伏,我的手也在有规律地颤抖。

    过了半晌,他突然回过神来,低头看到我,笑道:" 怎么一句话也不说,我以为你睡着了呢。"

    我紧紧依偎着他说:" 我怕吵着你。你心里有事,我知道。"

    他低声说道:" 我是有心事,不过还没有下定决心去做。我不怕流血,也不怕死,就是放不下身后的那些人。"

    燕王的野心已经蠢蠢欲动,但是他此时并没有反抗的勇气和决心。藩王向皇权宣战,万一失败就会沦为乱臣贼子,不但要背上谋逆之名,还会祸及满门。他不能不考虑到自己和家人、属下的处境。

    我不想看到他不开心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一切自有上天注定,你没有必要想得太多太远。"

    他怅然片刻,又微笑道:" 眼下我还是先想想怎么把你接出宫来,明天我会去面见父皇,你在王府等着我。" 随即吻住了我的双唇。

    燕王一早就进了皇宫,我在宝云阁上如坐针毡,不知道朱元璋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直到午时都没有看到燕王的身影,丫环前来唤道:" 王妃请郡主用午膳。"

    我轻声摇头拒绝道:" 我不去了,你告诉王妃姐姐自己吃吧,不用等我。" 徐妙云对我关怀备至,她越对我好,我就越矛盾。

    丫环去了些时候,徐妙云亲自过来了。

    她问道:" 是在等王爷回来吗?那也要先吃饭啊,不然他回来知道了只会怪你不好好照顾自己。"

    我急忙说道:" 我真的吃不下,劳烦姐姐亲自过来,实在过意不去。"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烦意乱,说道:" 你别担心,王爷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既然进宫去见父皇,一定能说服父皇的。"

    我担心的正是朱元璋将我赐给他作妾,却又没办法对徐妙云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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