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花落燕云梦(全)第1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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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落燕云梦(全) 作者:肉书屋

    躇了好半天。

    正在此时,我看见燕王出现在阁中。

    徐妙云迎向他,急切问道:" 王爷和父皇谈得如何了?父皇打算如何对待妹妹?"

    燕王的神情带着几份严肃,说道:" 父皇说此事须得问过皇嫂,皇嫂起初不肯放人,说已为她择好了夫婿。"

    我闻言愣在当地,徐妙云追问道:" 后来呢?皇嫂一向明白事理,应该不会故意为难你们。"

    燕王目光看向我,道:" 皇嫂说,让蕊蕊自己抉择,若是愿意嫁与我为妾,即刻送她出宫;若是不愿,就请父皇将她赐婚另适别人。"

    他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早已料到可能是这样的结果。

    朱元璋选择了孙子作为储君,他知道这件事对晋王和燕王的打击巨大。燕王此时去向他讨要一个女子,他一定会尽量满足燕王的请求。

    常妃却并不希望我嫁给燕王作小妾,才对燕王说出了那样的话。

    何去何从,皆由我自己选择。

    徐妙云舒了口气,欣然道:" 既然如此,王爷总算能够如愿以偿了。"

    燕王的嘴角浮起一缕微笑,或许在他看来,常妃让我作的这个选择根本毫无意义,以我现在对他的依恋和牵挂,嫁给他已是顺理成章。

    只要我点头,以后就会成为燕王宫中的一只金丝雀,只需要牢牢抓住他的宠爱、花心思去讨他欢心,就足以换来一生一世的富贵荣华。

    无数古代女子都期盼着这样的命运——拥有英俊不凡的如意郎君,独占他的海样深情,只能做妾侍之事,还有一个贤良的正室夫人处处容让与关心。

    如果我不是林希,一切都毫无问题。

    我默默站立在宝云阁中,半晌都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过去,燕王直直盯着我,那抹淡淡笑容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徐妙云感觉到了阁中异样的气氛,示意众人退出,反手轻轻掩上阁门。

    阁中只剩下我和他。

    " 你有什么话,直接对我说吧。" 燕王的脸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薄冰,五官俊朗风采依然,那副模样却让我感觉到一种莫名的难过:" 皇嫂让你自己抉择,你总该告诉我一个答案。"

    他为了我不惜破坏他素来谨慎守礼的形象去找朱元璋、常妃要人,我确实觉得有些对不住他,讷讷说道:" 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嫁给你。"

    听到这三个字的那一瞬间,他脸上泛出苍白的颜色,冷笑道:" 皇嫂今日提醒得对,今时不同往日,东宫太孙身边的郡主,怎能甘心做藩王的侧妃?你既然不想跟着我,又何必出宫来见我?难道你只想知道我有没有忘记你,再戏弄我一次?原来我一直都错看了你!"

    我惊愕抬头,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不知他今天进东宫时常妃对他说了些什么,竟然招致他如此大的误会。他居然以为我是趋炎附势之流,如今已不甘心做他的侍妾,准备跟随东宫党派依附朱允炆。

    我雪夜出宫来见他,他也认为我是为了证实自己的魅力故意捉弄他。

    我心中本来就千头万绪,压抑了许久,此时被他这样冤枉,怒极之下叫道:" 你的确一直都错看了我,不止是现在,以前也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你,我对你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是你抓着我不放的!你若是真的那么在乎我,为什么不把她们都休掉再娶我?你有那么多女人,也不缺我一个!"

    这些话,其实并不是我的真实想法。

    只是一时之间并没有想太多,将心中积压已久的郁闷都发泄出来而已。

    燕王定定注视着我,轻声说道:" 蕊蕊,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竟会如此自私霸道。"

    他那紫眸中无法隐藏的深深失望,让我的心猛然抽痛了一下。

    林希对爱情的执着和苛刻,朱棣这个有无数风流往事的大明皇子是无法体会的。他觉得自己不再亲近其他嫔妃,不再和以前的情人纠缠不清已经是对我的真诚;他觉得将我娶回王府是对我最好的安排,我却只觉得无奈与尴尬。

    " 自私霸道" ,是他今天对我所用的评语,所有山盟海誓、耳鬓厮磨的记忆,都被他这句话抹去,如同浮云掠过山间一般不留一丝痕迹。

    世上知我懂我,惟有顾翌凡一人。

    燕王对我所谓的爱情,不过如此。

    我闭了闭眼睛,忍住眼泪说道:" 原来在你心目中我是一个这样的女子,看来我和你之间种种都是错误,更加没必要在一起了。"

    若是平时,我断断不会认可他对我的误解,但是此刻我丝毫不想为自己辩白。在他看来,我是在利用他对我的感情逼他休弃燕王妃和湖衣,现在的态度也形同默认。

    燕王看向我的眼神既无奈又失落,并没有往日的柔情与眷顾,他冷冷看了我一眼,举步离开了宝云阁。

    他走了以后,我并没有掉眼泪。

    要古人理解现代人的思想和行为,无异于天方夜谭,我已经对这些古人彻底失去了信心。或许有痴情专一的男子,能够与一人相守终生,但燕王显然不是这种人。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日后长久痛苦下去,不如借此机会远离是非之地,挥剑断情,从此两无牵挂。

    心中正在难受,我听见阁外传来脚步声,收拾了一下破碎的心情向阁门处望去。

    只见一群随从簇拥着身着明黄|色文绣锦袍、头戴金冠的朱允炆上阁而来。他看见我,微笑说道:" 母妃让我来接妹妹回去。"

    常妃居然让极少出门的朱允炆来接我回东宫,莫非她早已猜到了我的打算?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意再回到皇宫里去。

    我勉强说道:" 有劳哥哥亲自来接我。"

    朱允炆道:" 你一天不在东宫,母妃她们都没人说话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我们下了宝云阁,燕王已经在正厅中相候。

    朱允炆大大方方地拉着我的手,迈步进厅。燕王离座而起,却并不行礼,平平淡淡说道:" 臣恭迎太孙殿下。"

    他说的是臣子对皇太子的敬辞,言行却并不一致。

    朱允炆身后跟随的老太监似有不满,轻咳一声道:" 奴才禀燕王殿下,昨日皇上已有旨意,诸位殿下都须得按规矩大礼参拜太孙殿下,然后再行家礼……"

    燕王看着那名太监,眼神高深莫测,朱允炆回头对那太监说道:" 四叔是我的叔父,血脉至亲,不必事事都斤斤计较。"

    那太监不敢再多话,燕王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朱允炆对燕王说道:" 四叔一向事忙,母妃还在宫中等候,我们就不打扰四叔了。"

    燕王的目光从我们两人身上扫过,说道:" 好,你带她回去吧。"

    我也没有看他,转身就走出了大厅,忽然听见燕王在身后说道:" 王府中多有简慢郡主,希望郡主回东宫以后每天都能开心。"

    他的语气略带柔和,却掩藏不住话中的讽刺和冷硬。

    我心中剧痛了一下,强忍住内心的愤怒和委屈,回头视他嫣然一笑道:" 多谢四叔关心,我一定会的。"

    他的紫眸中立刻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愤恨之意。

    我快步出了王府,登上辇车,不想再感受到他的气息,只想走得越远越好。

    第二十章人远天涯

    掀开辇车的帏帘,我发现常妃端坐在其中,俊秀的凤目带着关切和询问,那种温暖的感觉如同和煦的阳光,直照射到我的心里。

    我没有想到常妃会为了我这个捡来的女儿冒雪出皇宫,亲自来接我,眼泪盈眶扑入她怀中,唤道:" 母妃……"

    常妃抚摩着我的头发,说道:" 你既然不愿意嫁给四弟,也该早些做个了断。将来何去何从都随你自己,也不要太伤心了。"

    常妃对我的心事全然了解,我对燕王所付出的感情越深,受到的伤害就会越重,不如及早抽身而退。

    我凝泪对常妃说道:" 女儿想恳求母妃答应我一件事情……" 想到常妃对我的呵护和照顾,话到唇边,却又吞了回去。

    常妃叹息道:"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一定是不愿意再入宫了!我实在不该带你进宫,这件事倒是我错了。"

    诚然如斯,人的感情往往是在特殊的环境和情景之下才会迸发出来,当时如果我和他当时没有那层人为设置的伦理障碍,我不会那么轻易承认自己对他的感情。如果我执意坚持不愿待在他身边,他一定不会再过于勉强我。或许我已经成功说服了燕王,跟随唐茹回到了蜀中。

    我摇头说道:" 这件事和母妃无关,都是我自己的错。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并不后悔。"

    常妃道:" 蕊儿你若能如此想,我也可以放心了。你想去哪里?车辇都已齐备,我让他们送你出城吧。"

    我惊喜已极,没想到常妃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她又轻轻喟叹道:" 我早已说过,你的性格与我如出一辙,我怎会猜不到你的心思?皇宫如同樊笼,怎及外面的大千世界精彩和自在!当年我若不是为了他,怎肯自愿投入这樊笼之中。"

    我一直都没有猜透常妃对朱标的感情,是爱?是怨?又似乎都不是。

    常妃和朱标之间,又有怎样一段爱恨纠葛?

    这个谜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那么,未来我该到哪里去?

    回到唐家堡去,唐茹和唐家堡的所有人都会对我很好,但是我此刻更愿意摆脱唐蕊的身份羁绊,不再做她的影子。即使一个人远走天涯,也要做一个真正的自己。

    有一个地方,一直让我魂牵梦萦。

    我想去明代的w 城。

    我对常妃说出来以后,她并没有惊奇,取出身边一块玉佩交给我,眼中带着伤感之意,说道:" 你我的缘分不浅,这块玉佩随我多年,以后你就带在身边吧,偶尔记得母妃就好。"

    常妃的话让我忍不住落泪,哽咽说道:" 母妃对我关怀照顾,我却离开母妃,实在是不孝,我也舍不得离开您啊。"

    常妃宽慰道:" 蕊儿不必如此,有缘自会相聚,只要你在宫外过得好,我也为你高兴。"

    帏帘被人掀起一角,朱允炆在辇外轻道:" 既然舍不得母妃,妹妹为何一定要离宫?"

    他似乎已经静听了多时,话语中依稀有挽留之意,但是我已下定决心,不会为任何人更改。

    我答道:" 谢谢哥哥相劝,我心意已决,请哥哥成全我。"

    辇外仅余一声低低的叹息。

    常妃对外说道:" 你先回宫吧,我再送蕊儿一程。"

    大雪茫茫,辇车留下的痕迹瞬间就被鹅毛般的大雪所掩盖。

    唐门圣女和永嘉郡主从此消失,w 城将会多出一个叫凌熙的人,但是他并非女子。

    番外一燕王

    一风雪夜归人

    " 狼牙月,伊人憔悴,我举杯饮尽了风雪。

    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

    缘字诀,几番轮回,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

    纵然青史已经成灰,我爱不灭。

    繁华如三千东流水,我只取一瓢爱了解,眷恋你化身的蝶。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微醺的岁月,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

    ——摘自周杰伦《发如雪》曲词

    下雪的夜晚,皇城内一片寂静无声。

    雪飘飘落落悄然而至,我独自骑着马踏雪而归,十七弟从大宁带来的美酒甘醇无比,殿前笑颜如花的一名小歌女,竟然有几份像她。

    人在心情恶劣的时候似乎特别容易醉,朦朦胧胧中,我依稀望见了燕王府门外的几盏大红灯笼,高高的红墙下堆积着雪,那是我的家。

    我暗自苦笑,它真是我的家吗?还是一座宅院而已?

    凄寂的晚秋,北海的小径上铺满了枯萎的落叶,那个飘落着小雨的午后,父皇命人快马加急下诏书到北平。

    " 尔其统率诸王,相机度势,防边乂民,以答天心,以副朕意……攘外安内,非汝其谁!"

    是赞赏,还是讽刺?我忐忑不安的心情瞬间化为叶落无声。

    破碎的脚步踏上了失落的梦想,我死而复生的梦想。只是有些不明白,上天为何要给我重新点燃梦想的机会?是垂顾,还是捉弄?

    带着一丝冷笑,我叩响了王府的门。

    开门的下人伸出半个脑袋,惶恐地在积雪的地上跪倒:" 王爷,奴才不知是您,门开得迟了,请王爷恕罪!"

    其实他开门并不迟,几乎就在我触及到门环的瞬间,门就已经开了。他们都怕我。

    叱咤风云,纵横漠北的燕王啊,谁不畏惧?每次征战归来,我的身上都布满了鲜血和灰尘,那些挥剑砍下强悍敌军头颅的时刻,让我觉得无比开心,我渐渐爱上了这种残酷的美好感觉。

    但是,只有洗去那些残忍的见证,我才会觉得我是一个人,不是一架战争的机器和一个杀人的魔鬼。所以我不出征的时候有非常严重的洁癖,没有奴才敢弄脏我的衣服,一点点的水迹都不可以。

    明月山庄的那一次,确实是例外。

    想起那件事,我忽然觉得很开心。

    纷纷飘落的白雪,转瞬就会化为水滴。

    小径似乎没有尽头,我独自在雪中走了很久很久,宝云阁才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是一段关于爱情的憧憬。

    那是一段关于真心的梦想。

    我在北平八年,没遇上过这么冷的严冬,也从没有这样牵挂过一个人。

    她的嗔、笑、喜、怒,都丝丝铭刻在我的心里。

    燕北与金陵的千里之遥是天涯,咫尺同样是天涯。

    宇宙一片苍茫,我听见了雪坠落的声音,也听见自己宁静的心在白雪上跳动的声音。

    我已经走过了太长的路,我累了,我不再年轻。

    我喜欢细腰长腿的美女,我更喜欢与众不同的女人。

    她的五官和身材,没有一处不符合我的审美标准,那猫一样的脾气更让我迷恋,轻轻的噘嘴,顽皮的眨眼。如果换作别的女人,我只会觉得矫情与做作,可她不会,那甜美可人的模样和聪灵慧黠的笑容,总是牵动着我的心弦。

    很多年了,我都没有过这样牵挂眷恋的感觉。

    我容忍着她的所有缺点,只因为我知道,是她让我的心灵不再干涸与枯竭,我渴望走进她的心。

    蜿蜒而漫长的小径终于靠近了宝云阁,阁中竟有灯光?

    我止步抬头,皱了皱眉,是谁如此大胆?

    一声轻响,楼阁的轩窗被人伸手推开。

    梦想变得真实,天涯原来也可以变成咫尺。

    楼阁上的是人,还是紫衣的仙子?柔顺披散的乌黑秀发如云扎成一束,淡紫的发带挽成蝴蝶结,浅浅淡淡的纱衣上绣着大朵的紫丁香。

    她桃花般的面颊荡漾起笑涡,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带着惊奇和期盼,向小径投射下来。

    我摇了一下头,是喝醉了的幻觉?眼睛却舍不得离开那个身影片刻。

    直到她温暖的软软身体扑过来,搂着我叫:" 朱棣!" 我才顿悟那从天而降的紫色幻影是真实。

    我拉紧她的小手,冰凉的感觉让我的心疼了一下。

    呼吸着她柔若凝脂的颈项间迷醉的幽香,我猛然伸手搂住她纤细的柳腰。数月不见,她的腰身又清减了几分。

    怎么会是你?

    头似乎有些痛,我不断呢喃着她的小名:" 蕊蕊,真的是你吗?是我喝醉了,还是我在做梦?"

    她沉浸在我温暖的臂弯中,轻轻闭上眼睛,带着一丝甜美的微笑:" 不是梦,是王妃姐姐今天到东宫接我出来了。"

    我们一起听到了夜空中呼啸的风声,雪滑入深夜,就像我没有实现过那个梦,消逝无踪,就像我当初对她的那个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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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却只能从流失的岁月中拾起自己这颗破碎的心:" 我曾经承诺你的事情,如今做不到了!"

    我看见了她眼中晶莹的泪珠,她就像一枝凝露的紫丁香。

    她柔柔的声音如同甘泉一字字流过我干涸的心田。

    你不要再说了,我明白。

    做不做太子都没有什么关系。

    在燕北和边疆,谁不知道燕王的威名?

    当皇帝有什么好?

    只要过得开心就够了。

    雪不再停留,被风卷起,缠绕着王府中干枯的树木,黑色的树枝美丽优雅地伸向夜空中的无极。

    寒冷的风证明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欲望,我默默无语。

    是的,你说得都没错,可是你不明白我的心。

    对你的承诺我怎能轻易放弃?

    更何况,朱棣本就是一个不一样的男人。

    温暖的宝云阁蝉蜕着彻骨的冰凉,我释然微笑着审视她为我担心焦急的神情,将她拥抱在怀中,也拥抱着我触手可及的幸福。

    我问她,你为什么要独自哭?我不要你哭,我愿意用我的血换回你的眼泪。

    我会更有信心去实现对你的承诺。

    江山美人,我都要。

    二月冷霜花坠

    窗外北风呼啸,耳边传来四更鼓敲击的声响。

    芙蓉帐暖,怀中的人儿好梦正酣,借着宝云阁彻夜不灭的紫水晶灯,我忍不住又一次偷偷看向她。梦中的她眼睑轻轻合拢,长而弯翘的睫毛仿佛两片微颤的贝扇,不像平时那样调皮,俏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神情娇憨温柔,别有一种动人情韵。

    我俯首在她枕畔,呼吸着她身上散发的淡雅芬芳气息,手指轻轻拨开垂落在她颊边的几缕发丝,温柔地吻上她的额头。

    这举动似乎惊扰了她的好梦,她柳眉微蹙,香滑柔软的身体在我怀中轻移,发出低低地梦呓:" 不要……"

    她娇声细语地咕哝轻易挑起了我长久压抑的欲望,我圈住她的细腰,将对她的眷恋和柔情蜜意尽数化为温柔的拥抱和亲吻。

    温存片刻后,我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披衣下床,走到宝云阁内间门口处,压低声音对外说:" 给我准备朝服,我要进宫见父皇。"

    外间侍立的小内侍答应着,我回头看了一眼,低垂的锦帐遮掩着她的睡容,向外间走出一步,说道:" 就在外间替我更衣吧,郡主这几天累了,别吵醒了她。"

    几名小内侍手脚利索帮我穿好朝服,我洗漱整理完毕出了宝云阁,策马驰向皇宫。

    父皇寝宫容华殿外站立着一个人,头戴金冠、身着华服,华服的色泽是明黄的,描金刺绣着龙的图腾,正是我的亲侄子、如今的皇太孙朱允炆。

    他看见我,犹豫了片刻,走近我恭声道:" 四叔早安。"

    我表情冷漠,淡然以对,说道:" 早。难得你这样孝顺,比我更早。"

    他站在我身旁,说道:" 侄儿应该孝顺皇爷爷,也应该孝顺诸位叔叔。"

    我心中冷笑。

    一名内侍匆匆而出,宣道:" 皇上有旨,今日早朝免,诸位殿下进殿问安后,就请各自回去。"

    我心中有事,迈步走向容华殿,朱允炆不敢怠慢,紧随在我身旁。

    我们站立在父皇的卧榻前,正要请安行礼。父皇突然说:" 棣儿,允炆是太孙,你怎能站在他的右边?家礼和国礼,哪一个更重要?"

    父皇在提醒我、警告我,不准逾越祖制,要时刻牢记朱允炆是君、我是臣。我的生死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即使我是他的亲叔叔,我们之间的关系首先是" 君臣" ,然后才是" 叔侄"

    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袭击着我的胸口,让我恨不得奔出这宫殿皇城,回到漠北草原上自由自在奔驰,永远不再回金陵,永远不再见他们。

    但是,我不能。

    为了我心爱的人,我必须忍。

    我低声道:" 父皇教训得是,儿臣一时疏忽了"退到朱允炆的左侧站定后,对朱允炆说:" 臣参见太孙殿下。"

    朱允炆似乎很惊讶,他的目光中带着质疑,答道:" 年节将至,四叔远道而来,不必时刻拘礼。"

    我立刻道:" 臣谢太孙殿下。"

    父皇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朱允炆行礼后退出容华殿,我见父皇心情舒悦,乘机跪地禀道:" 儿臣有一事,恳请父皇恩准。"

    我平静说出我的来意。

    父皇的咆哮声立刻震动了整个容华殿:" 这……成何体统!朕授予她皇家玉牒,赐了朱姓,岂是说改就能改的!你行事一向沉稳得体,可曾想过后果?"

    我长跪不起,语气坚决,低头道:" 儿臣十八岁起镇守燕北,不敢居功请求父皇封赏,也不敢奢望高位。只求父皇将唐蕊赐给儿臣,其他的事情……儿臣决不计较,也不在乎,一定尽此生之力,誓死守护大明边疆!"

    朝中有我的耳目,我知道父皇册立太子时犹豫彷徨过,虽然结果是我远离了那张龙椅,但是父皇那一刻的犹豫彷徨,充分说明我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我是他的亲生骨肉,也是他过去和将来必须倚重的儿子。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我故意加重了语气中的苍凉与落寞。

    父皇眼中闪现了久违的愧疚和慈爱。

    他注视着我,缓缓说:" 棣儿,太子之位我只能给允炆。除此之外,你要什么朕都可以补偿你……如果你真心想娶永嘉郡主,朕就废除她的郡主名分,封她为燕王侧妃,晋贵妃之位。"

    听到这句话,我心头漫溢着幸福的感觉。

    燕王宫内很快会有一位名正言顺的唐贵妃,虽然她不是我的正妃,但她有这御赐的" 贵妃" 头衔,地位不会低于妙云。我还会给予她更多的宠爱,让她能时时刻刻感受到自己的珍贵。

    我的蕊蕊从此可以光明正大站在我的身旁,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或许拥有江山和美人是一种奢望。有了她的陪伴,我依然是漠北之王,回到辽阔无涯的燕北,我们可以逍遥自在地生活在一起。

    我重重叩首谢恩,说道:" 儿臣叩谢父皇!"

    父皇接着说:" 永嘉郡主是你皇嫂的女儿,于情于理,你都该去东宫知会她一声。"

    我一直很尊重常妃这个长嫂,她在皇宫中对蕊蕊的庇护关怀,更让我感激不已。我出了容华殿,一刻都没有耽搁,向东宫而去。

    常妃的回答却出乎我意料之外,她轻叹道:" 原来如此,我早猜到几分了,蕊儿喜欢的人果然是你……仰慕她的人不少,我替她白操了一场心。我们都没有资格替蕊儿作决定,如果她愿意嫁给你,你就娶了她吧!"

    我说道:" 只要皇嫂没有异议,蕊蕊一定愿意。"

    常妃看看我,意味深长道:" 四弟,蕊儿不是普通女子,你难道不了解她吗?"

    我笑而不答,因为我相信她对我的感情。

    我的蕊蕊若不爱我,怎么会在皇宫内冒险对我吐露心迹、赠我亲手编织的小竹马?她若不爱我,怎么会在风雪之夜独立宝云阁上,痴痴盼望我归来?她既然和我真心相爱,一切就该顺理成章才是。

    我回到容华殿向父皇复旨,恰巧碰到数名朝臣为蒙古边防之事上柬本。父皇询问燕北情形,耽搁了整整半日,回到燕王府的时候将近午时。

    一名小内侍迎上前来,替我取下肩上的貂裘披风,说道:" 王爷可曾用过午膳吗?郡主还在宝云阁中等候着王爷。"

    我快步走向宝云阁,心中泛起温暖和甜意。走过宝云阁纜|乳|芟乱慌畔财拇蠛斓屏乙继钤扑祷暗纳簦挪讲煌#呱辖滋荨?br />

    她站在玫瑰红的织锦垂地纱帘前,柳眉紧蹙,神情忧郁不安,仿佛心事重重。

    妙云眼尖,看到我进阁来,问道:" 王爷回来了,和父皇谈得如何了?父皇打算如何对待妹妹?"

    我压抑着心中的巨大喜悦,淡然说道:" 父皇说此事须得问过皇嫂,皇嫂起初不肯放人,说已为她择好了夫婿。"

    她立刻抬头向我看过来,我留心注视着她的表情,接着说:" 皇嫂说,让蕊蕊自己抉择。若是愿意嫁与我为妃,即刻送她出宫;若是不愿,就请父皇将她赐婚另适别人。"

    妙云悄悄走出门外,我嘴角挂上浅淡的微笑,等待她投入我的怀抱。

    我等了很久很久,这期待的一刻始终没有来临,心开始不断下沉。听见她说" 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嫁给你" 的时候,我脑海中一片混乱。

    为什么会是这样?她竟然轻易放弃了我努力争取来的幸福!

    这代表着一个我始终不愿相信的事实……她心里根本没有我,她最爱的人依然是顾翌凡,那个先我一步占据她心田的男人。而且,宫中有人暗中告诉我,我远在漠北,朱允炆和李景隆与她来往密切,其中情由不得而知。

    我看着她,默默无语。

    蕊蕊,从来没有任何女人辜负过我的心意。朱棣是这样爱你,而你,却毫不珍惜我的感情,也不相信我对你的忠诚。

    妙云和湖衣是我的家人,如果我因为你休弃她们,世人会怎么看待我,怎么看待你?我的蕊蕊,本不该是这样自私霸道刁蛮任性的人。

    彼此伤害的话一说出口,再也无法收回。

    她眼中晶莹的泪光让我的心一阵阵发疼,我很想冲过去拥住她,向她道歉。但是我没有挪动脚步,看向她的目光不带任何感情。

    她恨恨看着我,说:" 原来在你心目中我是一个这样的女子,看来我和你之间种种都是错误,更加没必要在一起了!"

    胸口传来一阵痛楚,那是一种真真切切的痛,比我在战场上所受的伤还要痛一百倍。错误,原来朱棣在你心目中,只是一个" 错误" !

    我不再犹豫,向宝云阁外走去。

    那天夜晚,我喝醉了。

    我站在窗前看着一轮孤月,飘扬的飞雪,狂笑道:" 好景致!想那东宫的月色一定比这里更好!"

    妙云站在我身后,替我披上貂裘,轻声道:" 王爷!何苦如此?王爷和妹妹明明都有苦衷,为什么不解释清楚?"

    我凝视坠落的霜花,冷冷道:" 解释什么?东宫气势正盛,她愿意做太子妃、做国公夫人、做郡主,都随她去吧!"

    妙云压低声音,耐心说道:" 臣妾心目中的王爷,是敢爱敢恨的英雄,不是暗自伤怀的懦弱之人。王爷如果真的不想她,何必在这里喝闷酒?既然不能忘,何不将她寻回来?臣妾听说她今天并没有回东宫,皇嫂暗中派人送她离开金陵了……"

    我的倨傲和冷漠霎时全然崩溃,手中的玉杯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她若没有委屈,不会远遁天涯,茫茫大雪中,不会有任何人看见她的泪水和凄凉。

    我抬头仰望天边冷月。

    无论海角天涯,上下古今,朱棣对月盟誓,必定会找到你。

    番外二燕王妃

    那一年,我十六岁。

    迷蒙细雨中,我经过胜棋楼,皇上和父亲正在楼中对弈。

    依稀可见楼上的御赐对联那遒劲潇洒的大字" 粉黛江山,留得半湖烟雨;王侯事业,都如一局棋枰" ,这是皇上赐给徐氏家族的荣耀,也是父亲地位的象征。

    皇上突然抬起头,看着我问:" 你就是人称&039; 女诸生&039; 的徐达长女妙云吧?"

    我拜倒在地,轻轻答道:" 启禀皇上,是民女不错。但民女不过读过几本《女则》,认识几个字而已,浮华之名,想是外人谬传了。"

    他抚须微笑,对父亲说:" 有女如此,怎能没有佳婿?朕的棣儿今年十七岁,气质不凡,朕想替他求娶令千金,徐爱卿可愿意?"

    父亲急忙离桌伏地跪拜,说道:" 臣谢皇上隆恩!只是燕王殿下肖似皇上,仪表堂堂、文武全才,臣恐小女妙云资质鄙陋……"

    他拈起一子,说道:" 朕闻古代君臣相契,率为婚姻,佳儿佳妇,足以慰心。爱卿不必推辞了!"

    鼓乐喧天,我身着皇妃的凤冠霞帔,一乘凤舆将我送入皇城内的燕王府。

    我头遮大红锦帕,纹丝不动端坐在寝床边缘,虽然我渴望掀开红巾的一角,看看我未来的家是什么样子,但是我依然没有动弹。

    我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父亲经常因此夸赞我,告诫弟弟妹妹们向我学习。

    我是长姊,也是他们的模范和榜样,一直都是。

    过了很久很久,我的肩膀和脊背有些麻木,一只玉如意轻轻伸过来,挑开了我眼前遮挡的红盖头。

    洞房红烛高烧,亮如白昼,眩目的光芒让我不禁微微垂首。

    他猛地伸手托起我的下颌,将我的脸正对着他,他的脸俊朗如明月,深邃的紫眸中带着几分戏弄,注视着我。

    我心中暗惊,待字闺中的时候我隐约听说过一些燕王风流倜傥的传闻,却没料到他竟然这样肆意不羁,对我如此轻薄。

    我定下心神,对他婉转说道:" 臣妾听说古有孟光梁鸿,夫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殿下身为皇室贵胄,想必与臣妾之心相同。"

    他微微一怔,嘴角升起一抹笑痕,撤回手道:" 徐家端庄有礼的大小姐,果然与众不同。你要和我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我会做到的。"

    我见他放手,不由嫣然一笑。他见我开心微笑,慢慢靠近我,在我身旁坐下。

    烛光微微晃动,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将我的视线完全占据。我听见他温柔低沉的声音对我说:" 妙云,我一定不让你后悔嫁给我。"

    我的心就在那一刻沉沦。

    婚后四年,皇族上下皆知燕王夫妇恩爱亲密、鹣鲽情深。我陆续为他生下了高炽、高煦和玉纨。燕王宫中不乏能歌善舞的北国佳人,朱棣却极少亲近那些侍妾。

    洪武二十二年春天,他照例前往金陵觐见恭贺父皇的万寿圣节。

    和以前不同的是,直到五月初,宫中的月季花圃姹紫嫣红,他还没有返回北平。

    我倚靠在锦榻上,燕王宫中的太医替我诊视手脉,恭声奏道:" 贺喜王妃,又有喜讯了。"

    翠儿喜形于色,说道:" 娘娘,王爷回来,一定高兴得不得了!"

    看着殿前嬉戏的儿女们,我心头升腾起无限甜蜜的感觉。

    四年来,朱棣的确做到了他对我的承诺——" 相敬如宾" ,从来都没有大声对我说过一句重话。我牢记着身为王妃的本分,竭尽全力爱护他、帮助他。我们一起谈论兵书战法、一起骑马打猎,或许少了几许花前月下的旖旎情景,相知相惜却已足够深切。

    我深爱着朱棣,我爱他的一切,爱他的抱负雄心、他的霸道温柔,不只因为他是我的丈夫、我托付终身的良人。

    一名内侍走进来,低头说道:" 禀娘娘,金陵舅爷有书信送来。"

    二弟辉祖的来函上,只有寥寥数字:" 姐夫在苏州置产,纳王氏为妾,奏请封妃,皇上已准。"

    我腹中一阵剧痛,却依然保持着温柔和蔼的笑容,对翠儿说:" 拿笔来。"

    翠儿机灵,急切问道:" 娘娘!出了什么事情?"

    我接过笔,用松香纸笺给二弟回复了四个字:" 已知,无妨。"

    我独自站立在北海中央的琼华岛上,春风吹绿了柳枝,吹乱了我的鬓发,一如我此刻纷乱的心情。

    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他心中分明有着挥之不去的阴影和遗憾,这遗憾的源头就是——青青。他独居的寝殿中悬挂着青青的画像,而我从不踏入那里一步。

    爱一个人就该给他一个足够的空间,不该时刻紧逼,让爱进退无路。如果苏州的王氏能够缓解他对青青的思念,我会替他开心。

    六月,朱棣归来的时候,依然是孤身一人。

    他没有带王氏湖衣回燕北,分明是顾忌我的心情。有顾忌,就代表他心中有我。

    因此,我装作一无所知,没有向他作任何探询。

    我们恩爱如初,他精心给我腹中胎儿拟着名字。

    我渐渐得知,除了死去的青青、嫁给太子的江绮怀、纳为侧室的湖衣,他还有两个身份特殊的秘密情人。

    洪武二十三年,三妹锦儿来到燕王宫,我无意中窥见锦儿倚靠在他怀中温柔撒娇,两人举止亲密无间。

    那一幕令我终身难忘。

    我终于深深体会到,再多的道听途说,都比不过亲眼目睹的震撼。

    皇子王孙本性风流,更何况年轻的燕王是如此出色、如此优秀,他身边群芳簇拥,本是人之常情。

    他虽然喜欢锦儿,却从不在我面前提起她的终身大事;他那些红颜知己,包括湖衣在内,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

    他依然对我敬重顾忌,我依然保持沉默。

    直到洪武二十五年,我第一次见到唐蕊的时候,我才蓦然发觉,朱棣的心彻底离开了我。

    他带着仆仆风尘,站在我面前,缓缓道:" 妙云,我在金陵娶了蕊蕊,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那里,所以带她一起回来了。明天我奉父皇之命出征漠北,麻烦你替我照应着她,她还小,万事请你多担待。"

    我的心没来由地揪紧了。

    夫妻多年,我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忐忑不安的模样。

    他的话语句句都是关切之辞,眼神却带着迷恋和痛楚。如果是两情相悦,他没有理由这样不开心。

    唐蕊,一定是个很特别的女子,在朱棣的心目中,她的重要程度远远超过了他曾经拥有过的那些人,甚至超过了我。

    我轻声问:" 王爷和她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他点点头,说:" 妙云,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不瞒你。是我强迫她嫁给我……她心中有初恋之人,那人已经离开了她,她还一直念念不忘,所以现在心里恨着我。"

    我温柔看向他,说道:" 只要王爷对唐妹妹是真心的,她迟早会明白,臣妾会劝慰开导她的。"

    他踌躇了半晌,才说:" 我对不起你。但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我爱她。如果没有她,我觉得生命毫无意义。"

    我微微一笑,问道:" 如果让王爷在她和青青之间作一抉择,王爷会如何?"

    这是我第一次对他提起" 青青" 二字。

    他毫不迟疑,答道:" 我要蕊蕊,因为,她比青青更像青青……"

    我迷惑不解。

    " 臣妾不太明白王爷的意思。"

    他的面容依然如明月般皎洁,紫眸中的光影却破碎迷离:" 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或许冥冥之中早有天意……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她是我的,无论前世今生,她都应该和我在一起。"

    前世今生。

    看着他憔悴的神态,我的心隐隐作痛。

    如果他们注定有前世今生的缘分,那么我才是一个不该出现的第三者,那迷茫不可知的天意,似乎不过是人生的又一次轮回而已。

    那个月冷霜花坠落的夜晚,朱棣半醉立在纜|乳|芟拢鐾追傻拇笱悦5纳袂橛忠淮巫仆戳宋业男摹?br />

    午时,在宝云阁外,我听见了他们激烈的争吵声。

    " 你若是真的那么在乎我,为什么不把她们都休掉再娶我?你有那么多女人,也不缺我一个!"

    唐蕊是爱他的,这一点无庸置疑,这个单纯执着的女孩愤怒之际说出的话,未必是她的本意。

    他倾尽真心却遭到拒绝,绝不可能冷静清醒如常。

    爱得越深,说出的话越伤人。

    我对朱棣的爱早已深入骨髓,因他的痛苦而痛苦,为他的开心而开心,我不忍心见他们如此互相误会折磨对方。

    我走近朱棣,将一件貂裘轻披在他肩上,轻声说出我所知道的真相。

    他的紫眸刹那间迸出的光彩让我心神震慑:" 无论海角天涯,上下古今,我必定会找到她!"

    我微微一笑:" 希望王爷早日得偿所愿,臣妾会替王爷开心。"

    他定定注视我半晌,我抬头看着他,一如八年前新婚之夜的目光交汇。

    我读懂了他眼神的涵义。

    ——妙云,谢谢你,如此宽宏待我。蕊蕊是我最心爱的人,你却是我最信任倚赖的人。

    我的回答他必定知晓。

    ——朱棣,能得到你的信任和敬重,妙云何尝不觉得幸运?

    ——虽然我们没有生生世世相知的宿命,三生石上定有前因,才能成就这一世姻缘。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既是有缘,我们就该好生珍惜啊。

    他放开我的手,如释重负,转身走出门外,对内侍说道:" 备马。"

    我远望着他的背影,心境豁然开朗。

    大雪渐渐停歇,春天,并不遥远。

    朱门映柳

    金陵城外,常妃轻轻说道:“蕊儿,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以后若是遇到无法解决的艰难之事,随时可以回东宫来找我。”

    我跪在常妃面前,泪如雨下,说道:“母妃对我的关怀,我一定铭记于心,女儿就此别过,愿母妃凤体安康,福寿绵长。”

    常妃依依不舍抚摸着我的发丝,我起身下了辇车,登上另外一辆马车。

    雪花依然片片飘落,那车夫回头说道:“娘娘命奴才将郡主送至武昌,安排打点好,请郡主放心。”听他说话声音我才发觉此人是东宫的一名太监,姓何名积微。

    我伸手掀开帏帘,露出头脸对他说道:“如此大的风雪,有劳何公公送我出城,让公公受累了。”

    何积微一边扬鞭驱策着那几匹马,一边说道:“奴才还要谢谢郡主。奴才本是武昌人氏,自十岁入宫起至今已有十九载了,原以为今生无缘再回故土,承蒙常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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