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画,红颜堪夸第60部分阅读
江山如画,红颜堪夸 作者:肉书屋
,心中却是一紧,生怕他说出的不是自己所想。
被觅尘清淡的目光盯着,又被她挑眉逼问,归海莫啸目光躲闪了下,轻咳一声才道:“本王还没查到那邹苑曦现在何处,所以你今晚还和我同帐,快些过来。”
他说罢也不看觅尘便神色匆匆转身,动作竟有几丝逃意,就在他一脚踏下马车之际,觅尘清亮的询问声响起。
“我把这小炉搬到你大帐继续烹茶你不介意吧?”
听到觅尘的话归海莫啸微楞,似乎一时没有明白般,回神便赶忙挥手示意守卫。
“将郡主用的东西搬到本王大帐去。”
余光瞥见觅尘下了马车,归海莫啸这才大步流星向大帐走去,心情顿时好了很多。其实方才他心中很是忐忑,生怕觅尘因为昨天的事不愿再到大帐去。其实他心里确定邹苑曦不可能这么快便有了新的计划,这几日其实没必要将觅尘带在身边。
然而就是因为发生了昨晚的事情,他发觉自己最近很不对劲,而且这种不对头全是来自那个总惹他恼火的女子。这种弄不清楚为何的心情极为不好,尤其是今天,他一天都心神不宁的。本想晚上一个人静静理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独自呆在帐中眼前晃动的总是那张小刺猬般的面容,心情弄得极为烦躁。
这样的心情别说是理清思绪了,怕又得如昨晚那般彻夜难眠!所以他干脆来找这个罪魁祸首,既然让他不对劲的源头是她,哪么便从她身上找原因吧。而且显然他对了,刚刚推开马车看到灯光下女子静好的面容时他浮躁的心便一下子沉静了下来,连自己都感到神奇。
提出让她到大帐去的要求,他竟没有勇气去等待回答,心中的忐忑,在听到她没有拒绝时涌上的喜悦,尚不足一刻,心情已是几变,那种时而酸涩时而甜蜜,时而恼火又瞬间静气的感觉让他接连几日已是有些摸不着北。就如现在,听着身后传来的清浅脚步声,控制不住地便牵起了嘴角,待到发现,已是眉眼飞扬。
当归海莫啸兀自想着心事时觅尘也在飞快地转动着思绪,眼见已到大帐跟前,眸光一转撇了眼帐前的侍卫。心想一会放倒了归海莫啸,自己穿上他的衣服身量毕竟相差甚远,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察觉到。心中想着事情,一时不查竟踩上了处凹陷,脚下一歪觅尘惊呼。
“啊!”
归海莫啸恍然听到一声低呼,赶忙回头正见觅尘身子一歪向前倒来。他心中一慌赶忙飞身欺近,正好堪堪揽上觅尘的腰,将她带入了怀中。
“怎么了?”
耳边传来归海莫啸急急的话语,觅尘微怔,他话语间带着的浓浓关切让她一惊,竟有些不敢抬头。
“脚又扭到了。”蹙眉说着,下一刻便被归海莫啸揽腰抱起。
觅尘抬头他紧蹙的眉心间挂着的担忧和心疼让她竟一时恍恍惚惚地任由他抱着,待到回神人已坐在了床上,而归海莫啸则已蹲在了身前,正抬头望来。
“哪只脚?”
见他这般紧张,觅尘心生愧疚,同时又有些狐疑,微微一怔指了下右脚。
“没事,外面太黑扭了一下,已经不疼了。”
觅尘说着转动了下脚踝,目光却有些不敢看向满脸担忧的归海莫啸。
见她无事,归海莫啸面上一松,随即眸中闪过茫然和迷惑,抬头又望了眼觅尘,飞快地便转过了头走至太师椅坐了下来,表情闷闷地兀自沉默着。
觅尘见他这般亦是觉得一阵别扭,狐疑地望了他两眼。这时侍从将她的茶具和小炭炉搬了进来,她忙站起吩咐他们将物器放置妥当。
待到众人退下,她望了眼兀自愣神的归海莫啸便走到了桌前,在软垫上跪下静默等待水沸。
没一会儿小火炉上传出汩汩的水沸声,归海莫啸这才蓦然回过神来,扭头正见觅尘将水壶取下往一旁的白石浅瓮中注水。待到注满浅瓮,掀开壶盖将桌上方巾中的龙齿倒入其中,便拂袖将水壶再次放回炭炉上,拿起茶挟子将茶具一一放入那浅瓮中热烫洗净。
一缕缕白色水气氤氲腾起,萦绕在她的指尖,将她的面容衬得更加静美,圣洁。归海莫啸不觉便看得入了神。
觅尘冲洗好茶具将其放置桌上,这才取过方才已经挑好盛放在雪锦上的石菖蒲填在了盏底。提起执壶,抬手拂袖流畅间悬壶高注,水声清亮注入茶盏,热力直透而出,冲起其中石菖蒲转动了起来。放下水壶,拿起一旁的紫砂壶盖扣上茶盏,以同样的动作又泡了一盏茶。
归海莫啸眸光随着她的手指轻动,莹白的纤指在灯光下发着柔润的光,这茶泡得极为简单,也就是一冲一盖间说不出的优雅静淡,她动作间的从容,眉宇间的淡然让他浮躁的心也慢慢静谧了起来。
“是安神茶。”
就在归海莫啸望着觅尘出神时,清浅的声音传来。他恍然抬头,正迎上觅尘看过来的眸光,那双眸在灯光闪烁下仿似秋水般又清明的光泽流动其间,引他沉沦。
听出觅尘话语中的邀请之意,归海莫啸这才发现桌上摆着两只茶盏,面上竟瞬间露出小孩子得到心爱玩具般的欣喜,起身跨步便在矮桌前的软垫上坐了下来。
觅尘心头一松,轻勾唇角将那盏雕刻祥云的茶盏推到了归海莫啸眼前。自己则轻掀茶盖呷了一口,抬头正见归海莫啸笑着执起了茶盏,神情竟有几分傻气。觅尘从没见过他这般表情,不觉微微发怔。
愣神间归海莫啸已是昂头喝了一大口那茶,入口才觉有些烫,赶忙吞下蹙眉看向觅尘。
“好苦。”
觅尘见他眉宇紧蹙,微微张口哈着气,莞尔一笑。
“谁让你一口喝那么多的。”
嘴上这般说,心里却开心不已。暗道,好啊,我害怕你不喝呢,你竟一口喝了个底朝天,真是老天都在帮自己呢。
“你没说是苦的啊!”归海莫啸见觅尘笑,面上亦是华彩焕然。
觅尘挑眉指了指茶盏底部的石菖蒲轻笑道:“石菖蒲,很常见的一味草药。味苦、微辛,王爷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大夫。”归海莫啸尴尬说着,眉宇间闪过一丝懊恼,天知道他根本就没有看那杯中之物。
自打昨晚把觅尘弄哭后,她对他一直是一副冰寒三尺的冷容,先在突然对他笑,还邀他喝茶,他只觉恍恍惚惚哪里注意喝的是什么,只觉自己这几日变得傻愣愣都不似自己了。
觅尘见他眉宇间闪现不自然倒也没放在心上,心头却想着别的事,望着自己面前茶水白气蒸腾计量着时间。那河豚毒性甚强,虽是经过处理可以入食,多食之下必定中毒。
昨日归海莫啸虽是只食用了几口河豚,虽是不至于中毒,但觅尘刚刚的一盏茶却又催发河豚之毒的功效。现代时候就听说过河豚之毒属于神经性毒素。吸收后毒素会作用于末梢神经和中枢神经系统,视神经传导障碍,首先感觉神经麻痹,后运动神经麻痹。
她昨晚忍着甜腻吃了一盘的桂花糕原因也在这里,桂花糕有很强的阻隔作用,要知道昨晚的河豚虽是只一口,但好歹她也算吃了呢,她可不想连带自己也被麻痹了。
微微握起双手望向归海莫啸,心中计量着这毒也差不多该起作用了吧,怎么这人没有反应呢。难道医术上说的不对?正思虑间却见归海莫啸蹙起了眉头,瞪眼诧异地盯向自己,嘴巴张开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薄唇微动竟吐不出话来。
成了!觅尘双眸一亮,不可抑制地扬起了唇角,正欲起身将桌上的烛灯熄灭,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觅尘大惊,暗道不会吧,怎么这么倒霉!这时候可不能让人进来!
心思斗转挥手便将烛灯微移,撇了眼灯光下自己投掷在大帐帷幕上的长长剪影,望了眼怒目瞪着自己的归海莫啸,觅尘咬牙狠心一个欺身便将自己的唇压在了归海莫啸的唇边。
见他睁大了眼眸一脸震惊,忙一手探进他的发中,扣住他的后脑微微移动了下他的面颊,另一手则不着痕迹地抬起他的右臂便抡上了自己的肩。
心跳加速间晃动着头,红唇在归海莫啸的嘴边揉捻,微眯的眼迎上他瞪大的眼眸,那里面蕴藏的风暴觅尘已经无从诠释,一阵头皮发麻。
听到帐外脚步声停顿,再也顾不上许多,欺身便压在了归海莫啸身上,两人直直倒在了满是长毛地毯上。觅尘闭眼苦笑,完蛋了,这下她算是彻底没有什么闺誉可言了。脑中虽是这般想着,心神却丝毫不敢怠慢,听不到帐外脚步声远去,觅尘只能硬着头皮嗯啊了几声,随然声音僵硬,暗自祈祷能骗过门外之人。
廖焙本是探知了邹苑曦的下落特意来禀告,哪里知道刚走近营帐就从帐影中看到这般劲爆的场景。自己王爷和郡主激吻!而且显然帐中场景正在不断升温中!廖焙目瞪口呆地望着帐幕上交缠一起的身影咽了咽口水。
主子风流廖焙深有感触,但这样上演大戏不太好吧。凭借主子的武功该是知道帐外还有好多双眼睛啊!竟连声“退下”都没工夫说了,看来真是忙得昏头了。帐外看守的侍卫见廖焙愣然站在远处,也顺着他的目光忘了过去,一时亦是僵直了面容。
掌中传出隐隐约约的娇喘声,廖焙这才回神,赶忙上前重重挥了看守侍卫的脑袋,厉目扫了他们一眼,那两人这才回神垂首看向脚尖再不敢抬头,只是面上皆浮现出几丝尴尬来。王爷虽是风流,可也从来没有这般在他们这些下属面前如此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他们心中虽是诧异却也不敢打搅,屏息凝神再也不敢看那大帐一眼。廖焙却不再惊异,这几日他便发现王爷不对劲,总是心不在焉,脾气也多变,向来定是跟这清尘郡主有关了。只是这郡主毕竟是要和亲的,也不知王爷是怎么想的。看来这邹苑曦的情况只有等明日再报了,廖焙对看守的侍卫又使了个眼色,这才大步而去。
帐中的觅尘此刻已是满面通红,哪里敢看归海莫啸等大的眼眸。终于听到脚步声远去,赶忙起身便将烛灯吹灭,这才松了口气。心念急转,这样也好,她的逃跑计划更容易了!
反正都这样了,觅尘也不在乎更过分些,一面轻声哼哈这,一面狠狠便撕裂了外衣,将衣服抛开,飞快地解起了归海莫啸的衣饰。反正本来就是打算穿上它的衣服逃跑的,现在也就是多了几声伴奏而已,没什么差别。
忽略归海莫啸黑暗中仍怒火汹涌的眼眸,觅尘飞快动作着,心中甚至轻快了不少。只觉自由生活便在眼前,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将归海莫啸的衣服脱掉迅速穿上,又将他拖到床上,故意放出大响,哼哼啊啊的同时还不忘跪在床边使劲将大床摇晃出声响来。迎上归海莫啸黒沉的脸得意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差点没爆笑出声。
这般等穿好归海莫啸的衣服,收拾好头发,觅尘眼珠飞转大喝一声。
“你走!给本郡主滚啊!呜呜,谁都别进来打扰我!滚!”
觅尘喊罢再也不看归海莫啸一眼,飞身便一把掀开帐幕施展轻功冲了出去,那速度只觉带起一阵风猎猎穿过面颊。
外面守夜的几个侍从突然听到帐中传来郡主的嘶喊声均是一愣,也不敢抬头去看。心里纳闷这怎么回事,刚刚分明见是郡主将王爷扑倒在地,现在怎么说恼就恼了?
尚没待他们回过神来便觉眼前一晃,一道身影冲出了帐外,带他们去看只捕捉到一个背影,不是王爷是谁!只是王爷干什么跑那么快!怕被郡主打吗?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二十三章倒霉
觅尘以最快的速度冲出营帐,天空尚还飘着小雪,天际阴沉一片,不见星光,唯有地上的一层薄雪发着银辉。
无光正好,利于逃跑,凝神细听身后并没有追赶的声音。觅尘扬起脸任由雪花拂过脸颊钻进衣领,无比舒心。这是自由的味道,已经多久不曾呼吸如此清新的空气了。
怕士兵发现异样,觅尘不敢奔出营帐就往树林里冲,只能直直冲上了官道。虽说一路冲过有不少士兵守夜,但天光黑暗,再加上她的身影太快,那些人愣是没发现今日的王爷个头小了几码。
冲上官道觅尘便直直向北跑去,跑了一阵,回头去看,大队驻扎之处灯光依稀。觅尘得意地扬了扬手。
“拜拜了!让姑娘我去和亲,没门!”
回身正要继续奔,却听得马蹄声飞驰而来,觅尘一惊,四下一望,官道之上空旷一片根本就无从躲避。犹豫间,一人一骑正飞快地沿着官道迎面冲来。
觅尘心道这下完蛋,现在要是想躲藏那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无奈之下只能站在原地,希望来者只是路过之人。然而就在她心跳加速之间绝望发现那人身上分明披着一层单铠,雪光之下亮着银光。
焦急间觅尘手握成拳,暗道,丫丫的,都跑到这里了,要是这人坏她好事,看明儿她不以郡主高位整死他。隐在广袖下的手却翻转着,琢磨着以前允诺教她的那个引颈拳。
那快马过来的小兵远远也看到了一个身影,正纳闷间已是看清那人一桌。紫红色长袍,衣领高竖,隐隐发出金丝暗纹,身影高华,丰神俊朗,可不是王爷是谁!
小将心生诧异,王爷半夜站在大路上吹什么冷风啊?观月?可今晚也没个月亮啊!心中疑惑,行为却不敢丝毫怠慢,眼见王爷俊美的身影在眸中清晰,小兵赶忙垂首再不敢多看一眼,将马勒在三步开外,赶忙翻身便跪了下来。
“属下参见王爷。”
觅尘握紧拳头正准备攻敌不备,趁小兵没发现之际冲上去碰碰运气。哪知道那小兵压根就不曾多看一眼便俯身跪了下去。
觅尘微楞,随即眼眸一亮望向小兵牵着的马,心道现在不跑更待何时,这人简直就是专门来给她送马的嘛。飞身上马,趁小兵尚未反应过来,抽出他手中马缰,一个狠抖便调转马头冲了出去。
那小兵诧异之下抬头,只来得及看到王爷白净的侧面一晃而过。王爷没让起身他也不敢啊,兀自跪着直到马蹄声变小这才站了起来。蹙眉喃喃,王爷这是去哪儿啊?难得他的那匹破马王爷能看得上。
觅尘冲出老远回头去看,但见那人还傻愣愣地跪在地上,她差点没爆笑出来。看来归海莫啸那厮还颇有些威信,真不知他的这些下属敬服他什么!
她本就想找匹马代步,毕竟这么轻功跑不出多远就累了。可奈何她这样装成归海莫啸便只能去牵他的马。那厮的马听说也是什么神驹,暴烈的紧。她曾亲眼见有次一个士兵不小心靠近那马被一蹄子踹出老远。虽说她也骑过那马,可那是和归海莫啸一起骑得,她这要鲁莽去牵,那马发疯了,跑不了路是小,别弄成残废就不划算了。
有了马自是跑得快,觅尘一路往北疾驰,正是回均义的路。
腰际贴身藏着百里晓舞给的那块绿玉小碟片,还有从萧忆处弄来的人皮面具。觅尘伸手摸了下腰际,硬硬的触感让她愉悦地挑起了眉。
河豚经过处理,再加上归海莫啸食的并不多,所以毒素虽是被激发但也持续不了多少时间。何况归海莫啸亦算武功高强之人,怕是后半夜便能恢复知觉。觅尘丝毫也不敢歇息,直冲到临近均义的一条三岔路毫不犹豫便冲向那条面向东南的小路。
入锅她没有弄错的话,这条路通向一个小镇,姜城。到了那里再向南边能到慈阳。慈阳是个大城,俗话说大隐隐于市,觅尘打算在慈阳带上几日,然后再继续南下。去南翼的药谷,药谷是百里晓舞长大的地方,只要到那里就一定能联系到染舞楼,只要联系上叶染他们便有办法告知莫烬她的下落了。如此疾驰了一夜,临到清晨
令觅尘惊喜的是,不知何时雪竟越下越大了,鹅毛大雪没一会便落地满头满身都是。觅尘咯咯地笑了起来,觉得今日真是幸运的要死。
要知道倘若雪不下大,她根本就不敢一直骑马往前冲,刚地上的踏痕就能让归海莫啸马上找到自己。现在好,雪扑簌簌往下落,再加上寒风卷席怕是没一会地上便白茫茫不辨痕迹了。
一路急冲,天光初现时觅尘才停了下来,找了一处没有结冰的溪水将人皮面具取出贴在面上,望着水流中隐约看见的面颊,觅尘满意一笑。还不错,虽没有本来的容貌惊艳,但好歹也是个翩翩佳公子。
翻身上马继续赶路,没一会进入了一片杨树林。觅尘在林中急冲许久,树林竟似没有个尽头一般,就在她以为跑错方向之际,隐约听到些声响。
循着声音寻去,入目一个青衫男子骑着只毛驴正面红耳赤地甩着鞭子。可任由那男子如何狠抽那毛驴竟是倔着性子一步也不往前走。
“畜生,快走啊!再不快些宰掉你!”
觅尘扑哧一笑,那男子四十吓了一跳竟险些从毛驴上掉下来,望过来的脸上更是惊慌不已。觅尘挑眉,来回打量了男子两眼,双眸一亮,笑了起来。
驱马上前,觅尘轻咳一声刻意放粗声音道:“兄台赶路?”
“是。”男子点头便又抽起了鞭子,眉头紧蹙,极为焦虑。
“兄台要去哪里?”
觅尘见男子不回话,只用力抽打毛驴,眼珠一转便翻身下了马,走近那男子挑眉又道。
“我拿我的马换你的驴,如何?”
“你说什么?马换驴?”男子这才抬起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望着觅尘,指了指她牵着的马。
觅尘一笑,重重点头:“怎么样?换不换?”
“你不是说笑吧?”
“给。你换的话现在就可以骑着它走了。”觅尘将手上缰绳递上,一脸鼓励。
那男子微微一怔,伸手便夺过了马缰,正欲翻身上马,觅尘却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什么意思?”男子一怒瞪向觅尘。
觅尘赶忙一笑:“我用我身上的这套衣服换你的,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衣服也换?你可看好了,我这破衣服可没你的好。”
“呵呵,没关系。你也看到了,我身上这衣服好是好但是不合身啊,好大。不瞒大哥,我爹娘比我娶亲,要给我娶个特别丑的姑娘,我在外面有相好的了。所以……嘿嘿,我是偷着跑出来的,出来的匆忙穿的是我大哥的衣服。这衣服和马我是不能用了,家人都认得,你要不换我到城里也是要扔的。怎么样?换不换?”觅尘认真说完,随即放了拉着男子衣袖的手,心道我就不信这等便宜你不抢。
男子见觅尘面上表情无异,又见她放开了拉着自己的手,眉宇一亮高声道。
“好,换,不过得快些,我急着赶路。”
“没问题。”觅尘听他答应心头一乐,赶忙伸手便将归海莫啸那件拉风的紫红大炮给脱了下来。
男子亦脱下了青布衫,丢给觅尘,将觅尘那件大炮往马前一扔,一甩马缰便飞冲了出去,那样子就似身后有狼赶着一般。
觅尘好笑摇头,哼着小曲将青布衫套在身上,一阵冷风吹过,只觉刺骨寒冷,她禁不住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叹息暗道果真王爷穿的衣服就是不一般,没有比较不觉得,这一比那件紫红长跑还不是一般的挡风。
收拾好自己,觅尘望着那头原地踢着蹄子的倔驴,俯身凑近:“小毛驴,我可是美女哦,要听美女话!美女现在要征用你,给我向南跑!”
说罢爬上驴背,轻轻一拍那驴竟果真配合着嗒嗒跑了起来,速度自是和马没得比,但觅尘却好心情的觉得自己已是从头到脚不一样了,总是要安全得多吧。
也不知是不是心情好的缘故,没跑一会便出了树林,不远处矮墙土城,城门斑驳,可不正是姜镇。
觅尘开心不已,果真那些地理志没有白读。拍了拍小毛驴的屁股,嗒嗒地毛驴便向城中冲去。然而还没进城觅尘便听到一阵喧哗声,觅尘挑眉。暗叹这小城还真不一般,刚刚天亮就这么热闹呢。眼见一群人向这边冲过来,觅尘好心情地将毛驴驱赶一旁让道,抬头去看却睁大了眼睛。天,这些人要干什么!怎么个个凶神恶煞的,不是拿着斧头,就是举着锄头,再不然直接攥着大木棍,而且全是男人呢。这时候不用下地吧?
这些很奇怪呢,就算她长得好看也不用一直盯着她看吧,瞧瞧,一个个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不过他们的眼神怎么好像她跟他们有仇一样啊,真奇怪。
“就是他!就是这小子!”
“滛贼,拿命来!”
觅尘发愣地望着眼前一群奇怪的人,转眼却发现他们挥起手中农具武器冲了过来,那气势直惊得她忘了动作。
滛贼?谁?天啊!他们好像说的是她耶!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二十四章 沉湖
那群人嚷嚷着挥舞着手中棍棒向觅尘扑了过来。待到觅尘回过神来,一根木棒已是迎头抡来,她赶忙闪身去躲,从毛驴上翻滚了下来。
那木棒一下打在毛驴身上,惹得一阵嘶叫。觅尘听得心惊,在地上滚了一圈,躲过一记扫帚,心中大喊倒霉。
听他们喊的,似乎认错人了。滛贼?她吗?简直笑话,脑中翻转着什么,想起方才那青衣男子焦急的神情,觅尘一阵恍然。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青布衫,一脸苦笑,施展出自己半吊子的武功,伸手格开一人冲面而来的拳头,弯腰之际,借由翻身动作身体一个旋转便一腿将那人踢出去老远。
落脚之际又一掌劈倒一人,众人似乎不想她会武功,竟皆是一愣。觅尘趁他们愣神的时候一晃闪出包围圈,扎了个防御姿势,大叫一声。
“你们找错人了!我是刚从均义过来的外乡人,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也不是你们要找的什么滛贼。我告诉你们,我可是会功夫的,你们再这么胡搅蛮缠,我可不客气了!”
众人听他这般说面面相觑,然而一个黑胖子却站了出来,手中挥舞着一把斧头,面容颇有些义愤填膺。
“放你娘的屁,你骑的毛驴还是从俺家偷的!你身上的衣服俺也认识,你从俺家窗户跳出来俺都看见了。乡亲们,别听他脚边。滛贼,你损俺妹子清誉还狡辩,俺不会被你骗的!”
汉字说罢便大喝一声冲了上来,身后众人也纷纷嚷着吆喝着又将觅尘团团围住。觅尘手忙脚乱地躲闪着,心道看来是别想解释清楚了,总不能将衣服一甩面具一揭自表女子身份吧,那样怕是归海莫啸马上能找到自己。
唯今之计只有跑了,思虑间背部已被扪了两棍,照这趋势没一会自己就得变猪头。不再犹豫,觅尘找准时机,抬臂挡下一记棒打,飞身欺近在那人手腕一扭,那人手中长棍脱手刚好被她接过,胡乱挥舞着木棒,见众人相避留出空隙,再不迟疑,御气纵身便向树林处飞掠。
“追,别让他跑了!”
“别追!”
身后是紧跟不舍的喊声,仅听声音觅尘就一阵头皮发麻,能够想象他们凶神恶煞的模样。她不敢回头,只拼命往前冲,进了树林,感觉身后的喧嚣声小了很多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是在此时,突然什么东西当空罩下,扑在头顶,觅尘本能伸手去抓,刚触到绳索般的东西,脚下一歪便直直倒在了地上。
“小子,我看你往哪里跑。”
浑厚的声音在身侧传来,觅尘抬头正见一个粗膀子大汉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而她显然是被罩在一只大网中,身后的吆喝声又大了起来,觅尘赶忙挣扎,然而那网死死缠着她,让人动弹不得。
“二哥,你回来了,回来的正好,要不就让这厮跑了。”
先前那矮胖子最先冲了过来,看到挣扎的觅尘哈哈一笑,粗声说着便冲了过来。
“四弟啊。这人是怎么回事?我老远就听你们在追她,这才把人截了。”
“他?哼!跟咱妹子私好,毁她清誉的就是这厮。”矮胖子说着抬脚对着觅尘就是一脚,觅尘何时受过这待遇,低呼一声疼得双眉紧蹙。
狠狠瞪向那矮胖子高喊:“我都说了我不是你们找的人,我是女……”
觅尘心中计量着,这真要被这群人带回去指不定会怎么样呢,再说时间一耽误到这里,怕归海莫啸很快就能追来。正欲表明女子身份,然而话还没说完,只觉脖子后面一疼,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便倒了下来。
“娘的,怎么这么不经打!”粗膀子纳纳说着,望着地上已是晕倒过去的觅尘抽出腰际的马鞭便挥了上去。
鞭子在空中发出破空之音,狠狠霹在了觅尘趴着的身体上,一道血痕慢慢渗出,觅尘无意识地轻哼一声,那粗膀子竟又要挥鞭。
“二哥,别打了,赶紧回去吧,村长在祠堂等着呢。”
“好,走吧。死丫头干的好事,真他娘丢人。”
朦胧中身后传来火辣辣地痛意,觅尘只觉头痛欲裂,身上也难受地要死,僵硬僵硬的。正想挣扎下,一股冰冷的寒意刺骨而来,觅尘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映入双眸的是一张凶怒的面容,觅尘半晌才认出此人。正是那个用网阻住自己去路的汉子。心中一惊,匆忙四顾,觅尘的头轰得一阵发蒙。
周围好多人,个个表情奇怪地望着自己,不少人还指指点点的,觅尘从他们眼中看到了直勾勾的鄙夷,唾弃。她被围在中间,身上捆着绳子,感觉像是只等待宰杀的动物。
一阵冷风吹过,觅尘瑟缩着颤抖了起来,头上还滴着冰水,阵阵寒意透骨而来。想要喊叫,一愣之下才发现嘴里竟还塞着东西,她根本就开不了口!
觅尘忍着寒冷发抖地四望,只觉这些人个个来者不善,她必须赶紧消除误会,不然指不定他们下步要做什么。说不了话,觅尘只能来回摇动着头,瞪向那粗膀子示意有话要说。然而那人却一脚踹了上来,直踢得觅尘翻了个身,眉宇紧蹙。
觅尘又恨又气,抬头冷冷扫向那人,那人似是被她目光瞪得一震,讪讪收回又要踹下的脚。此刻人群嘈杂了起来,觅尘正前方的人群突然散开让出一条道来。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拄着拐杖在一男子的搀扶下缓缓走来,老者身后尚跟着十来个人,个个面色铁青,有男有女。最后面有两个大汉压着一名女子,那女子披头散发,满脸泪痕,身上还披着件宽宽大大的黑衣。衣服上花花绿绿缝满了鬼画符一样的布条。
一行人一过来,周围立马安静了下来。老者被扶着在土台上坐下,而他身后的那些男女则跪在了台下,连站在觅尘身旁的粗膀子也赶忙跑过去跪了下来。
“姜大柱,你家出了这等败坏祖德的事,你还有什么话说?”
老者轻捣手中拐杖,苍老的声音带着严厉响起,目光直盯那跪着最前的中年汉子。
“叔公明察,这等丑事我也是刚发现。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我无话可说,只有将这败坏门风的东西交由叔公处置。还有那滛贼,已被抓住,唯有按祖宗规矩处置,方能雪我姜家耻辱。”
“恩,还算你是非分明。”
“老大,老三,把那败坏门风的死丫头押上来。”见老者点头,那中年汉子站起大喝一声。
觅尘见那女子被押到了前面,低着头也看不到面容。不过她算是有些弄清楚状况了。这些人一直喊自己滛贼,想来是这女子和自己在树林里遇到的青衣男子想好,家里不同意,结果他们就私定了终身。或者干脆那女子已经许人了,结果被发现和别的男子有染。
这种在现代在正常不过的事情,放到这古代却是一件大事,一件伤风败祖的大事。电视上这种事情演的多了,一家出了这种事情,一般是要受到全村人的鄙弃的。看电视的时候觉得演得太过夸张,然而现在觅尘没想到果真会有这种的事情,而且还不巧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看这架势,像是不能善了的样子,她难以想象自己将会面对什么。无措地低头,这才发现她的身上竟也披着和那女子一样的黑大袍,乱七八糟的布条随风清扬,说不出的讽刺。
觅尘愣愣地想着心事,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响起,赶忙抬头去看,却见一个中年老妇扑上前去,和那女子一起抱头痛哭,想来是女子的母亲。
“他爹,这是咱的亲闺女,你也太狠心了。竟要活活烧死她,你……”
“你给我住嘴,都是你生的贱人,也不嫌丢人显眼!老二把你娘拉回去。”男人一个耳光甩上去,那妇人哭喊着便被粗膀子拉了下去,没几步竟生生昏倒了过去。
觅尘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关注这些,那句生生烧死在她脑中回放着。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们要烧死那女子!天!
尚未等她心中的震惊过去,那些人已经拉着女子向人群后走去,觅尘心惊地发现众人散开后赫然显出一堆干柴堆叠起的架子。木桩上连捆绑用的绳子都是现成的。
他们便要这样活活烧死她吗?!在觅尘的不可置信下,让才还哭得呼天抢地的女子却苍白着脸,一动不动任由汉子拖着向柴堆走去,就似没有了灵魂的木偶。可能是感受到了觅尘的目光,她猛然扭头望了过来,迎上觅尘的目光,那女子似是一震,匆匆别开了眼,再没看过来一下。
觅尘冷冷地看着她,难以相信这一切。方才的瞬间她分明从女子眼中看到了清晰的歉意和愧疚。她根本就不认识这女子,女子分明清楚是他们抓错了人。可她竟毫无反应,她眸中的愧疚让觅尘赫然明白,她这是要让自己当替死鬼,当她情郎的代死鬼!
觅尘恍惚间,女子已经被死死地捆绑在了木桩上,她耸拉着头竟似死去了一般。觅尘想要大吼,然而嘴上堵着的布巾却死死撑着她的嘴,两颊僵疼,无力感让她几欲失掉呼吸。
老者一声令下,那女子的父亲执起火把一步步走向柴堆。觅尘惊恐地盯着这一切,这荒谬的一切。中年男子背对着觅尘,她看不清楚他的神情,然而他脚步微带踉跄,迟疑的步伐透出一些挣扎和温情来。盯着他手中的火把,觅尘希望他狠不下这个心。那女子虽然可气,但觅尘依然接受不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被这样烧死,更何况她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然而下一刻那中年男人一扭脖子,手中火把直直飞出就落在了柴堆中,柴堆定是被浇了油,轰然烧起。四周寂静地可怕,没一会女子便挣扎了起来,尖叫嘶喊声宛若鬼厉,将觅尘的心纠结成团。
火光在觅尘双眸中熊熊燃起,她只望了一眼便低下了头,然而女子摇动的身躯,她苍白的面孔却随着尖叫声在觅尘头脑中一点点清晰。心头是何种感觉觅尘已经分不清楚,她连身上的不适感也察觉不到了,双手紧紧握起。
震惊、荒谬、讽刺、惊惧、害怕、担忧……这些情绪在心头闪过,冲得头阵阵刺痛。似是一瞬间,又似乎过了好久,那女子的尖啸声小了,渐渐终于归于静默。觅尘僵直地坐在地上,根本不敢望一眼那木架,直到身旁传来脚步声她才惊慌抬起头来。
两个大汉走过来,其中一个蹲下检查着觅尘身上的绳索。觅尘惊惶地望着他,只觉她的灾难要来了,他们会怎么对自己?这种不知让她心头抓狂。
大汉察觉到觅尘的眼光,那盈盈的目光不知为何竟让他心头一软。
“外乡人,你看你做的什么孽。要不是你红儿也不会被烧死。做什么不好非要勾引人家闺女,沉湖死了以后是不能投胎的。还被披了咒衣,做鬼也要受尽折磨,被封上嘴,听说见了阎王也开不了口的。”
他喃喃地又说了什么觅尘根本听不进去,耳中一直回响着那声沉湖。沉湖!他们要将她沉湖!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然而那绳索死紧,根本就挣不开。嘴中的布巾无论她怎么动,亦是丝毫不见松动。她心中怕极了,这种害怕比在咸阳对着箭驽更加让她无望,那时起码她不是孤立无援的,身旁还有朋友。而此刻,她孤身一人,毫无反抗能力,这种无力的绝望让她挣扎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终于在老者的一声令下,身旁的两个汉子抬起她便向远处走去。突然从台上冲下一人,是个矮个子年轻人,他直直冲了过来,口中喊着。
“慢着,红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此等耻辱我要亲自动手。”男子快跑过来,话落推开拖着觅尘肩膀的大汉,狠狠揪住了她的衣服。
觅尘被他拉着,目光望向蓝蓝的天空,心中说不出的荒谬,廖静。她难以相信眼前这一切,可这一切又真真切切地令她心死。双颊和负在背后的双手传来阵阵疼痛,她静静闭上了眼睛。那些伤痛证明她努力过了,然而终究是毫无办法,而如今,这伤痛竟让她贪恋,怕是一会儿连疼都无从感知了吧……
没几步觅尘便被抬到了湖边,村民们纷纷跟了上来。觅尘四望,他们脸上没有同情,向来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觅尘突然觉很好笑,荒谬感取代了所有感觉,她轻轻扬起了双眸,冷冷撇了眼那抬着自己的男子。
那男子一愣,身子一僵,随即面上蕴染怒气,伸手就要挥过来。
“楠儿,住手!他马上就要死了,自己的媳妇看不住怨谁!别再这里丢人现眼,给我回来。”老者身后一男人上前大喝。
那男子狠狠瞪了眼觅尘,面有不忿,这才跺了下脚走了过去。
“沉湖。”老者见其过去撇了眼觅尘对着大汉挥手发令。
觅尘猝然屏息,头脑一阵空空,接着身体一轻风,声在耳边响过。哗啦水声四溅,觅尘依稀听到一声呼喊从远方传来,是谁在唤她?幻觉吧……还指望谁能来救她呢,死心吧。
冰冷,刺骨的冰冷从四面八方灌来,紧紧包裹着身体!身体悬浮,鼻翼间充斥着冰冷的水,眼前模模糊糊,白茫茫一片浑浊。身体被缚,只能无力地下沉,胸中气闷,非常难受,意识似乎已经开始模糊,觅尘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一丝波动,只觉什么东西正在急速向自己靠近。她霍然睁开眼睛,眼前一晃,腰际一紧,接着眼前一黑,嘴上的布巾被大力扯开,水冲进口中,喉咙一阵疼痛,几乎同时有温润压上嘴巴,觅尘只觉一股清新的空气渡进身体,带进一股暖流,异样的温热冲撞着心房,头脑瞬间清醒了起来。
接着一股大力拖着自己不断往上漂浮,四周水流令她如坠云端,哗地一声眼前一亮,觅尘大口大口地吸着气,任由那股置在腰际的大力拖着自己上了岸。
归海莫啸拖着觅尘爬上岸,跌坐岸边伸手便将正大口喘气的觅尘翻起压在了腿上,大掌一扬便狠狠挥打在她屁股上
“我让你跑,让你跑!你该死!你差点死了知不知道!”
耳边的喝斥声令觅尘回过神来,身上已经没有了知觉,冷风吹过连寒冷都感觉不出,麻木地扭头,触上一双通红的怒目。
觅尘呆呆地望着眼前怒气冲冲的男人,他好看的俊颜在阳光下闪动着水珠,瓷玉般细腻,因着怒气双颊泛着红色。头上还挂着一根水草,乌黑的发淅淅沥沥地向下淌着水,衣服贴在身上,衣领大开,狼狈不堪。他生气地扬着手狠狠打在身后,样子没有平日的邪魅和高雅,他通红的双眸中深深写着担忧和心疼,此刻的他是那么凶,是那么邋遢,可觅尘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感谢他的出现,从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