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金竹密语第9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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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竹密语 作者:肉书屋

    希望我顶着北冥皇子的头衔回国?”

    月罂连忙捂住他的嘴,摇头答道,

    “虽然这么想有些自私,可我还是希望你留在园子里。”

    童昕笑然然地将她揽在怀里,舒心地叹了口气,缓声道,

    “不管如何,他始终是我的大哥,彼此心意相通就好,我也不想回去被皇室束缚住,相信他到现在不公开我的身份,也是想让我能自由自在地活着吧……”

    月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仔细想想也应该是这个原因,心里这才踏实了许多。

    第二天册封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只有一件事让月罂震惊,那就是风玄在登基的同时册封了皇后,而那个人正是相识许久的蝶香。

    她无比惊愕地看着一身凤纹华服的女人,这才联想到当时蝶香说过,她寻找的人并没有与她相认,而是装做陌生人,当时还替她痛骂了那个男人,原来那个人竟然是大哥也不知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究竟是怎样的,但无论如何,两人此时结为连理,不失为一段最圆满的结果了。

    当日,月罂被封为祥月公主,赏赐无数金银细软,因为平日里住在金竹园,并没有另外赏赐府邸。而童昕被封为护国将军,月罂听到暗中向他皱了皱鼻子,鄙视之情溢于言表。

    热热闹闹的一次册封仪式过后,月罂便回到了寝殿,并没有参加晚上的宴席。与她一样不喜热闹的雁儿也随她一起,在偌大的皇宫到处闲逛。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竟到了皇宫最深处,远远地看见了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繁茂的枝叶遮挡了小半片天空,细密的枝桠,将天空一片片割裂开来。

    月罂不自觉地抬眼看去,忽然想起了最初来到这世间的那段日子,那时她一个人身处皇宫,处处提心吊胆,生怕一招走错而丢了性命。那段黯然的日子完全是他陪自己一路走过的,整晚带着她去那棵树上赏月看星,每次都等着她安然入睡之后才抱着她回到寝殿。

    无论皇宫还是金竹园,他都是她的依靠,那时她以为两人会这么一直平平淡淡的走下去,直到最后牵手,一同走向终老。可无奈的是,无数阴谋、身世、误解,一次次在两人中间种上了荆棘,设置了屏障,甚至割开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导致两人越来越远,甚至背道而驰……

    “都入冬了,树上怎么还那么叶子?”雁儿疑惑地问了一句,她并不知道这棵树的来历,只是觉得能长这么高这么茂盛委实不容易了。

    月罂顺着她的视线仰头望去,半眯着眸子,也发现树枝上好像有许多叶片,微风吹过,竟然还会叮咚作响。只是这棵树太过高大,寻常人从下面走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若不是抬头仔细看,根本不能发现树顶的奇妙。

    “喂要不要上去瞧瞧?我倒是好奇除了松柏,还有什么树到了冬天还是翠绿的?”雁儿向她眨了眨眼,倒是多了几分孩童般的好奇。

    月罂点了点头,反正也无事,上去看看也无妨。

    雁儿轻功极好,带着她脚尖轻点,直接跃到了树干上,又先后跳了几下,直接跳到树的顶端,身形如燕一般敏捷。

    两人稳稳地落在树枝间,左右看了看,顿时一阵惊愕,这些,都是什么……

    第413章传说中的神医

    收费章节(12点)

    第413章传说中的神医

    细密的枝桠间并无半片叶子,而从下面看到的叶子却是一块块薄薄的竹牌,几乎每根树枝上都挂着一个。大致看了看,足足有几百个,微风吹过,竹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极其悦耳。

    雁儿觉得稀奇,左看右看,眼睛里光芒闪烁,笑说道,

    “这倒是稀奇,树枝上挂竹牌,从下面看果然和树叶一样,是谁想出这么妙的点子?”

    月罂轻抿着唇,心头慢慢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应该说有些了然。她扶着树枝走到最近的一块竹牌边,小心翼翼地将它摘了下来,然下一刻,她手一抖,整颗心顿时跳成了一团……

    薄薄的竹片上刻着两个字,笔锋潇洒飘逸,宛若蛟龙:铭、月……

    记忆排山倒海般袭来,仿佛已经过去了许久,又仿佛只在昨日:少女好奇地张望四面的树枝,把一个奇妙的故事讲给身旁的男子听:在她的家乡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树,曾经有一对年轻夫妻,丈夫离乡背井,去了很远的地方。妻子日夜思念,却得不到他的任何消息,只能亲手制作小小的木牌,刻上两个人的名字挂在门口的古树上,每天为丈夫祈祷。

    无数个日日夜夜,许多个春夏秋冬,她一日复一日地挂着木牌,直到树上挂满木牌的时候,她的丈夫终于平安回到了家乡。他说在外面曾遭遇过许多危险,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指引着他一样,让他一次次度过险境,最终又回到她身旁。

    从那以后,村里人都称那棵树为许愿树,每每家人有出远门的,家人一定会在树枝上挂满表达期盼与祝福的木牌,期望亲人能平安归来。村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这棵树却一直经历了无数年,而且越长越浓密,这个许愿树的故事也就一直流传下来。

    少女讲完这个故事之后,她身旁的男子沉默了许久,才问愿望是不是真能实现,少女狡黠地一笑,说可以试试。

    原来,他真的尝试了……

    满树的竹牌犹如他的一个个美好心愿,飘逸的两个名字中,饱含的是他满腔柔情。那么一个风霜高洁的男人,那么一个不落凡尘的仙子,竟然会相信她随意讲述的一个故事,用凡尘最朴实的方法表达对她的感情……

    而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骗过她,他写的是“铭”,而非“离”……

    微风吹过,竹牌叮咚作响,听起来仿佛一群少男少女在快乐地歌唱。竹牌被风吹动,那两个名字也随之慢慢旋转,围绕在她身旁,散发出飘逸的竹香,犹如他还在身旁一样。

    “你怎么哭了?”雁儿兴奋地看了半晌,回眸看去时却是一愣,忙跳到她身旁,伸手去抹她滑下的泪珠儿。

    “风太大了,一不小心迷了眼。”月罂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抹了抹眼泪,将那竹牌又挂回原处。

    “我有些累了,咱们下去吧。”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她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而且如果在继续留在这里,她会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雁儿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儿,可还是带着她从树上飘然落下。稳稳地落到地面之后,月罂不自觉地又抬头看了眼满树繁茂的“叶子”,喉间紧涩,这辈子,真的与他算作陌路了么……

    月罂离开皇宫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园子,而是顺路去了林远兄弟的家中。当时若不是他们兄弟俩把命悬一线的她背回家中,若没有古苓后来的悉心照顾,她也活不到今日。如此大恩大德,她如何也不会忘了。

    她带着无数风玄赏赐的礼物到了林远家,远远地就听见古苓与他的吵闹声,不由得会心一笑,有时候吵吵闹闹便是一种爱。想到这,她握紧了童昕的手,向他扬眉一笑。

    她知道林远对自己有点意思,所以这次本不想让童昕跟来,生怕他误会了自己解释不清楚,可童昕担心她的安危,怎么也不肯由着她。

    几人相见之后,面色各异,月罂与古苓倒是相见欢喜,可那两个男人却有些不自然。林远看着陪她一同来的男子,模样俊朗不说,骨子里更带着飒爽英姿,实在不是寻常男子可以比拟的;而童昕本能地觉得对方有些碍眼,又听说他照料了月罂多时,表达感谢的同时又心生妒意,两人只是简单说了两句话之后就不再多言。

    两个女人也没理会他们俩,而是到了里间聊天。月罂问起他们近来的情况如何,是不是还像以往一样吵闹,古苓点了点头,有些郁闷,说是刚刚还吵了一通。因为林清病了,林远惦记着去镇上寻个大夫,可她却想寻那位摸不着踪影的神医前来,两人为此才吵了起来。

    月罂还记得金竹镇附近确实有位神医,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只是家中有寻常大夫难以诊治的病人时,才会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到他身上,将新鲜的竹枝插在门上,如果他碰巧遇见,会前来为他们诊治。

    “那个神医摸不着行踪,又许久不会露面,确实不适合找他。”

    “你不知道,近几个月来,那神医常常出现,很多人都亲眼见过他,不仅医术高明,人长得也飘然若仙,又常常笑脸对人,态度出奇的好。前两日林远去镇上寻了一个大夫来,可我总觉得清儿的病没有好转,这才在自家门上挂了竹枝,打算请那神医来的。不过你也知道林远的倔脾气,总喜欢与我作对,就因为我说清儿是自家兄弟,他才恼了,说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清儿的事也不需要我管”

    月罂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两人还真是欢喜冤家,说关系不好吧,可林远总是无意识地为她做些什么;说关系不错吧,又整日吵吵闹闹,实在让人头疼。不过不管如何,清儿的病不能耽搁。

    她出了里间,让侍卫回园子里请御医前来为清儿诊治。林远与古苓这才听出了她的身份,顿时有些无措。月罂随意地挥了挥手,说是一直把他们当成了朋友,彼此之间无需顾及。好在他们已经熟识,只是拘谨了一阵又恢复了正常。

    这面侍卫去请御医自是需要一段时间,他们几人也就又回到屋中闲聊,然没过多久,外面急匆匆地跑来一个孩子,正是古苓隔壁家的小男孩。他看到古苓一阵惊喜,大喊道,

    “苓姐姐,那个神医到了我把他领来了”

    几人噌地站起身,没想到这次运气这么好,果真能碰见他,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迎了出来。

    院中的男子身穿淡青色锦服,与竹林同色,面若皎月,清冷的同时又带着高贵。他眉目如画,顾盼间眸光如湛,狭长的眸子带着点点倦怠,慵懒而又随性。

    他正打量着这个清幽的小院,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没什么喜怒可言,似乎一切景物都是外物,无法入心一般。

    林远与古苓两人即刻迎了上去,与他打了招呼。而月罂与童昕却呆愣愣地将这人看着,完全傻了,这人竟然是失踪已久的奚墨

    奚墨看到他们只是轻轻一笑,笑容绚烂而又温暖。他询问了孩子的病情之后,让他们带自己前去诊治。经过台阶上两个呆愣的人时,奚墨略微停住了脚,视线从童昕脸上扫过,轻点了点头,又看向月罂,忽然一怔。

    他目光中满是迷茫,觉得这个女人见过,又像是没见过,既熟悉又觉得陌生,头顿时有些疼。似乎是觉得一直盯着人家看很失礼,他忙收回了视线,颔首之后便跟着林远离开。

    月罂从看到他那刻起,便觉得心里的某处慢慢塌陷,且越陷越深。视线一直停留在那抹淡青色的身影上,直到对方进了另一间屋子,她还没有收回落寞的目光。

    “那臭小子竟然装不认得我?”过了许久,童昕才晃过神来,郁闷地低叫了一声。若不是月罂及时将他拉住,他肯定会冲进去揍他一拳。

    “他应该不是装的……”月罂喃喃地说了一句之后,忽然有些无力,这么长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一前一后也进了清儿的屋子,见奚墨已经坐到床边为孩子诊治,不免又对视了一眼。

    过了许久,奚墨收好银针,放入药箱之中,轻声道,

    “还好治疗得及时。”

    林远询问了病情之后略微放心,随后面色有些不自然,看了看古苓,犹豫了一下才勉强说道,

    “谢谢。”若不是她自作主张,请来神医,他还会一直这么等着,到时候清儿的病情势必会耽搁。

    古苓白了他一眼,此时当着外人也不好发作,只是轻哼了一声。

    奚墨写了个药方递给林远,又嘱咐了他一些事,接着拿起药箱就要出去。经过童昕的时候,对方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臂,他疑惑地看向童昕,轻声询问,

    “这位公子家难道也有患者?”

    “是,有一个,你随我来。”童昕皱了皱眉,飞快地睨了眼月罂,又将他扯了出去。

    (最近要出门几天,为了不断更,只能先存些稿子自动发送,所以今天开始就恢复正常更新,暂时不加更啦~~)

    第414章不记得了

    收费章节(12点)

    第414章不记得了

    月罂与古苓两人告辞之后,便心事重重地跟着童昕走出了院落,三人没有坐马车,而是直接走进不远处的一片林子里。

    童昕性子急,没走多远就气势汹汹地问道,

    “你真不认得我?”

    奚墨缓缓地眨了眨眼,随后摇头说道,

    “不认得。”他眼风淡淡,根本不像故意装出来的疏远,甚至对眼前的两个人多少有些淡漠,看得童昕更为火大。

    “那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奚墨眉头一蹙即开,不答反问道,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噎得童昕立即止了话,怒目而视,真想不到这人无论何时何地,说出的话都气人得紧。

    月罂忙按了按童昕的手,示意他不要激动,重新看向奚墨,轻声说道,

    “公子与我们认得的一位故人很像,这才冒昧地多问了几句,公子不要见怪。”

    奚墨脸色稍稍缓和,点了点头,然他看向月罂,心里还是有些异样,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实在难受。

    “如果你们家没有病患,恕在下告辞了。”说完他略微颔首,转身出了林子。

    “哎?你别走”童昕又要去追,却被月罂拦下,向他摇了摇头。

    她自然清楚奚墨的性子,无论他是否记得过去,大体的个性总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她怕再纠缠下去对方当真恼了,到时候就更难得知他现在的情况了。

    她知道奚墨不懂功夫,便悄悄跟在他身后,想知道他此时究竟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先前派人打探却没有得到他的任何消息。

    童昕一直不信那人当真失忆了,跟着走几步就有些烦了,又想冲上去找他,无奈又被月罂拉住。她郁闷地一瞪眼,挑眉道,

    “你这么莽莽撞撞地冲上去惹恼了他,就不怕他随便弄些什么毒让你生不如死?”

    童昕听完脸色即刻变白,生生地停住了脚,不敢再冒失地上前,看来先前没少体验过对方的手段。月罂将他稳下来之后,这才与他又跟了一段,越来越觉得眼前的地方特别熟悉,最终看见了一座熟悉的院落,不禁冷吸了口气。

    她一共来过两次这里,第一次随童昕而来,才知道里面的气候与外面大不相同,四季如春,景色宜人;第二次却是被南宫绯雪的手下绑到这里的,她第一次杀人,又险些丢了性命,若不是奚墨最后及时赶到,为她解了毒,相信她早已变成了一堆白骨。

    童昕也是一愣,与她飞快地对视了一眼。这里是他与奚墨早些年发现的地方,没想到这一年来,他竟在这里住下。

    两人紧跟着进了那间破旧的屋子,书柜早已经合上,完全看不出有密道的痕迹。童昕拨弄机关,书柜又再次打开,露出一条狭窄的楼梯。他拉着月罂慢慢走下,走了许久才到达了那片空旷的地方,依旧鸟语花香,气候适宜,与外面的天寒地冻相比,这里不愧是人间天堂。

    他们也不知奚墨究竟去了哪儿,只能在附近仔细寻找,向前走了一段路程之后,才远远地看见一个简陋的茅草屋。

    两人走近了一些就看清楚整个院落的样貌,虽说这茅草屋简陋,可打扫得却干净整洁,竹篱笆围成的院落中,放着一张青藤编成的摇椅,旁边是一张青藤小桌,上面摆放着一个棋盘,零散的黑白棋子随意地摆着。

    月罂咬了咬唇,回想起当时每日与他下棋的情形,心头一紧。她那时才得知,奚墨常常一个人下棋,看似清冷孤傲,实际上她却知道他只是太寂寞罢了。如今一桌一椅一盘棋,又是自己一个人下么……

    “你去看看吧,我在这儿等着。”童昕跳到一棵矮树上,依靠着身后树干对她说道。

    “你不去?”月罂看着他懒散的模样,疑惑地问道。

    童昕头枕着手臂,索性阖了眼,翘着一条腿,看起来格外悠闲,懒洋洋地回道,

    “我可怕惹到他,到时候吃了他的亏,岂不是自讨苦吃?我在这儿睡一觉,回来了再喊醒我。”他倒是不害怕这地方有什么危险,因为几年来,得知这地方的只有他们三个人。

    月罂轻抿了唇,自然清楚他说的这些都是借口,他只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与那人单独相处的机会罢了。想到这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脸庞,在他唇角轻啄了一下,看着他错愕的眸子笑说道,

    “我去去就回。”

    童昕呼吸一蹙,迅速揽过她的脖子好一阵回吻,直到她有些透不过气来,才略微分开,抵着她的额角,声音有些低哑,

    “别忘了他是念儿的亲生父亲,如果……”下句话他却没说出来,心里酸溜溜的实在有些不甘。可他也知道,自从自己选择了她,把一颗心完全交给她的时候,就知道今后会面对这种情况,只是到了时候才发觉,心里仍十足的别扭。

    可他也知道,她心里是有自己的,这样就够了。一路走来,他清楚地看到那些人对她的好,自己能为她做到的,那些人也丝毫不会迟疑。怪只怪命运如此,他没有最先遇到她,更没有在她心里没有任何人的时候将她带走……

    童昕止住了话,眸色复杂地看了她半晌,最后拍了拍她的头,懒声道,

    “去吧。”

    月罂点了点头,倒是与他心照不宣了,深睨了他一眼之后,转身走向那个清幽的院落。

    她先前以为,奚墨是想着刻意离开,想要逃离原本的生活,不想让自己找到。此时才发觉,原来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他这段时间一直生活在这里吗?为什么会忘了他们这些人……

    低矮的木门关着,月罂站在门前向里面张望。只见房屋门窗敞开,里面果然是那抹淡青色的身影,正在外间忙碌。浅淡的炊烟从烟囱中飘出,一股菜香飘来,这感觉仿佛回到了家一般。

    她想着喊他一声,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默默地注视着屋中那抹身影,站立了许久。直到奚墨走到院中去取水,才发觉门口站立的小女人,微微一怔,问道,

    “你有事吗?”

    月罂怔怔地点了点头,随后又连忙摇头,暗自掐了自己一下,何时变得这么胆小了,只是面对这个人时,一颗心总会变得忐忑不安。

    奚墨见她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目光迷茫的样子,竟出人意料地抿唇一笑,与以往那般清冷的模样截然不同,让素来知道他性子的小女人更加迷茫。

    “进来吧。”他浅声说了一句,随后转身就要进屋。

    月罂一颗心起起伏伏,随着他的笑变得轻飘飘的,在胸腔里乱跳。见他不但没把自己赶出去,反而邀请自己进屋,这才暗呼了口气,觉得他这性子转变很大。她刚推开木门,猛然间一缩手,只见食指上扎着一根长长的木刺,疼得一吸气。

    奚墨听到声音略微停步,回眸看去,见她正皱着眉,拔着手指上的木刺,忙转身回走,捏着她的食指仔细瞧了瞧。

    月罂愣愣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挤出指腹的尖刺,完全忘记了疼痛,随后,他又将她冒出血珠儿的食指放进嘴里,轻吮了吮,极其自然。

    他眼眸微垂,温软的舌尖抵着她的手指,寂静的面容不带任何异样,好像这件事理应如此一般。这景象完全印在她脑海中,她怀着念儿的时候,有一次也是这么不小心被木刺刺到,他也是这般为她止血。此时此刻,一样的情景、一样的人,可这份心情却变得不同。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忙缩回手指,偏过头去,眼角竟有些晶莹。

    奚墨也是一愣,刚刚这个举动完全是无意识的,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自然地吸吮一个女人的手指?他略微尴尬地咳了一声,随后径直进了屋子,也没再让她。

    她跟在他身后,也进了屋子,四下看看,这里简直太过简陋。一张木板搭起的床榻,一张矮桌,桌旁放着一个用草编的圆垫子,看样子平时他就是坐在这里的。床头放着他一直不离身的药箱,擦抹得很干净,看起来像是常用。

    “有些简陋,让你见笑了。”他温和的声音适时响起,随后是略有些尴尬的笑容。

    “你……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奚墨点了点头,目光看起来有些困惑。

    “你可记得以前的事?”

    “不记得了。”他淡淡地回答了一句,随后不知从哪儿又找到了一个草垫子,放在矮桌的另一侧,示意月罂坐下,反问道,

    “最近睡的好么?”

    月罂微微一愣,不清楚他为什么忽然问起了这个,想了想之后顺势回道,

    “总是睡得很晚,早早就醒了,虽然有些困,可却睡不着。”

    “食欲如何?”

    “每餐都会吃些,只是吃不太多。”

    奚墨听完略微点头,眸色沉静,他到床边取来药箱,从里面拿出脉枕,示意为她诊脉。

    她这才明白人家为什么若无其事就将自己让了进来,原来以为自己是来看病的一时间有些郁闷,不过她反正也是来看他现在情况的,顺着他的意也没什么,于是坦荡荡地将手放在脉枕上。

    第415章温暖的笑

    收费章节(12点)

    第415章温暖的笑

    他白皙如瓷的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带着微微的凉意,脉搏跳动,从她的手腕直传进他的心底。这样的情形发生过无数次,只是那记忆太过遥远,遥远得略微想想便觉得心酸。

    月罂轻垂着眼眸,也不看他,心里却不比表面这般平静。她已经猜到了他这一年来的生活状态,治病、救人,闲暇时在院中独自下棋,或是在这温暖的山谷中散步,醒来时便看到满园春色,睡时伴随着点点星辉,这种生活理应是他喜欢的吧?

    她一直知道,他喜欢安静的地方,对名利、金钱等一切外物均视为过眼烟云,想必他之前来到这里,也应该做了仔细的打算。那么此时此刻,她要不要破坏他宁静的生活,让他再一次回到园子里?

    奚墨轻抿了唇,指腹刚贴到她细腻的肌肤上,心便慌乱地一跳,似乎能从那缓缓跳动的脉搏上感触到她的心,一时间心跳得更快。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仔细聆听,然肌肤相触,暖意顺着指尖传进四肢百骸,让他空落了许久的心竟然像被一股暖流添满。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此时竟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女人若能一直留在这里,想必也会不错吧……

    两人各存了心事,均是不语。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他收回了手,凝固的气氛才恢复了正常,

    “你中过毒?”他淡声问道,可刚刚发现这点时却觉得心口有些烦闷,不明白为何。

    月罂点了点头。

    “体内尚有些余毒,不过不打紧,只是你心事太重,才会面色黯沉,身子常常乏力,食欲也跟着不好。”

    他倒是猜进了她的心里,只是有些事即便不想也会整日在脑海中盘旋,挥也挥不去。于是轻声询问,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我倒是可以为你清除余毒,只是你自己要想开些,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总这么忧心劳神,对身子不好。”

    月罂顺从地点了点头,他说得在理。视线飘到药箱中的一处时,即刻怔住,疑惑地指了指问道,

    “那是什么?”

    奚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药箱一角放置的一个水晶小瓶,里面盛装着透明的液体,中央是一朵完全盛开的雪莲花,轻声答道,

    “是雪莲花。”

    她自然知道是雪莲花,只是这雪莲,是她从那山洞中采来送给他的,可是他当时却生气地将它还给自己。她后来将那雪莲放在墨苑的台阶上,本以为他会丢掉,没想到他一直保存到现在。

    奚墨见她眼里波光闪动,只当她对这种奇怪的事感兴趣,便又说道,

    “这种药汁可以保持里面的植物新鲜,永不腐烂,你若有兴趣,我便送些给你。”

    她轻抿了唇,却无言以对,她感兴趣的不是这药水,而是他将这雪莲花精心存储的那份心……

    奚墨见她不再言语,便取出纸笔,为她写了个安神静心的方子,随后列了几样草药,将药方交给了她,又说,

    “按照上面写的按时服药,七日后再来这里,到时候再换新的方子。”

    她略微迟疑,本想着见他现在过得不错,今后就不想再来打扰他,可如今听完却有些为难。奚墨自是看出了她的犹豫,眼也不眨地将她看着,心里竟然害怕她摇头拒绝,不料等了半晌,她才缓缓点头,一颗心这才放下。

    月罂起身正想离开,对方迟疑了一下又说,

    “已经过了晌午,我随意做了些东西,要不要吃过再走?”他说得极其自然,似乎将她看成了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彼此聊天之后自然要一同吃饭。

    而月罂却不这么想,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与先前有很大不同,态度和蔼了许多不说,居然愿意与她说这么多话,让她实在有些意外。她本想拒绝,然看到他紧抿的唇角以及目光中暗藏的期盼,心里一软,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他紧绷的面容忽然放松下来,连那双沉静的眸子里都浮现出一丝柔软的情绪。

    而当他将饭菜端上来的时候,月罂更是大吃一惊。她虽然知道奚墨医术不错,棋艺更是精湛,可没想到做饭居然也这么好虽然只是两样清淡的小菜,可颜色搭配得极其艳丽,浅淡的香气飘入鼻息,生生让人食欲大增。

    “我这里都是些粗茶淡饭,也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他为她盛了一碗饭,又连同竹筷一起递到她面前。

    “你是一个人住在这儿吗?”月罂看着削好的竹筷,有些疑惑。

    奚墨点了点头,自己也盛了一碗饭,见她视线一直停在竹筷上,便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轻声说道,

    “可总觉得该做两双筷子才对,这才……”说到这,他忽然偏头咳了一声,眉头微微蹙起。

    “你怎么了?”月罂放下筷子,无比紧张地盯着他看,心里忽上忽下,跳得厉害。

    “无妨,老毛病了……”他说得极其自然,可听在月罂耳畔却异常心酸。记忆失去了,可他体内的毒还在,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她默默地挑起一粒粒米饭,心头沉重,本打算就这么离开,可此时此刻又心生不忍。这里的环境虽然清幽,可条件终是太差,比起园子更是相差太远。如果提出让他随自己回园子,也不知他肯不肯。

    奚墨为她夹了一些清炒藕丝,温和地说道,

    “这藕是昨天新摘的,尝尝鲜。”

    月罂喉咙一哽,她最爱吃的菜便是清炒藕丝,那时怀着念儿的时候,他就常常让厨房做这道菜,她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此时轻轻咬着清爽可口的藕丝,熟悉的味道席卷而来,心里酸得厉害,揪成了一团,原来那时厨房送来的菜就是他亲手做的……她今天实在不该留在这里吃饭,更不该尾随他来这里,一颗心简直要塌了一般……

    “不好吃吗?”奚墨看她面色有些不对劲,轻咬着唇,小心翼翼地将她看着。

    月罂忙摇了摇头,低头扒饭的时候掩去眼中的不安与挣扎。

    “我们……认识吧?”他忽然问了这一句,让她已经忍到极限的泪终于掉在碗里,顿时停住了动作。

    奚墨放下了竹筷,抱膝坐在草垫上,神色间无比落寞,

    “我总觉得像是丢了什么,心里空空的,记忆也只剩下一小部分,有些东西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可冥冥之中,又像是有线牵扯着我,看到某些东西会很烦闷,头会很疼。今日见了你,忽然觉得踏实了许多,说起来很好笑吧……”

    “奚墨……”她闷闷地唤出了他的名字,眼眸中波光浮动,纯黑的瞳仁满是无奈与忧伤。

    他略微一愣,这名字在脑海中转了无数圈,最后似乎碰到了某根神经,疼得他即刻按住了头,冷吸了口气。

    “我们认得,很熟悉。”她又轻轻说道,看着他这幅模样,便猜到他肯定走之后遇到了什么事,果真失去了记忆。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儿?过去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这么久了你都不来找我?”他一连串问出了这么问题,让她实在难以回答,默了片刻才说,

    “我不清楚你为什么在这儿,在外面找了你许久也没有你的消息,直到今天阴错阳差遇见了你,这才跟到这里。”

    “那我究竟是谁?以前又是怎样的?”

    “过去的事忘了也好,回忆起来只会让你觉得痛苦。”

    他儿时的惨痛经历她虽没有感同身受,可却能了解一二。她也知道他先前对人那般防备,整日做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正是因为太不信人。有些人的回忆是美好的,可他这辈子的回忆多数都是痛苦,与其回忆起过去的惨痛,不如像现在这样忘了一切,最起码任何幻想都比真实更加美好。

    她不会助他想起过去的事,她宁可瞒着他一辈子,只希望他能这么平静地活着,心里没有半点怨恨地过日子。

    奚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像是对这个只见了不久的小女人很信赖。她说回忆不好,他便不想刻意去回忆,想了想才又问道,

    “那我们以前……是朋友吗?”

    月罂一愣,朋友?他们的孩子都已经会说话了,难道还只是朋友?不过从一开始就是命运的捉弄罢了。她起初想得很是坚决,觉得他当初既然选择毅然离去,她就不会再与他有任何关系,孩子她一个人也可以很好地养大。可得知真相之后再面对他时,才发现心里竟是这么矛盾,简直有些疯狂。

    “嗯,算是朋友……”

    “那你以后会常来吗?”奚墨眼睛一亮,狭长慵懒的眼眸中竟多了些欢喜的韵味,孩童一般纯真。

    “这个……”

    “不管怎样,你七日后是要来的,先吃饭吧。”他重新拿起筷子,也不再追问她,倒是故意让她少了回答的尴尬。

    月罂轻抿了唇,也拿起竹筷,心情却比先前沉重了许多。这人先前看似冷漠,实际上心思极细,如今虽然忘记了一些事,可这种本性却还没有变化。他失去记忆,心里该是恐惧与失落的,如今发觉自己是他的朋友,理应紧紧抓住才对,可他却因为自己的迟疑而放弃,她实在有些不忍。

    想到这,月罂长呼了口气,浅笑了笑说道,

    “我会常来。”

    奚墨微微一愣,随后扬眉笑了,唇角勾出极其艳丽的弧度,笑容宛若满树芳华,让人看了便觉得心头温暖。

    第416章只认得你

    收费章节(12点)

    第416章只认得你

    一顿饭吃得很是温馨,与曾经那段日子极为相似。那时他们也整日一同吃饭,虽说他很少说话,可这种日子倒是平平淡淡,与她期待的生活很像。此时,这个男人少了些先前的沉默,偶尔会问她一些事,但只要她回答得稍稍迟疑,他便不再追问,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饭后,月罂便起身告辞,直到走出很远回头看去,那抹淡青色的身影依旧站在竹篱前面,孤单而又寂寥。她咬了咬唇,匆匆走进前面的林子,背靠着树干,眼睛酸涩,似乎将什么东西落在了那里。

    “没良心的小东西”清朗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初醒时的懒散,月罂抬头看去,正是依靠着树干而坐的童昕。他轻轻一跃,便从树干上跳了下来,略微弯腰,凝视着她泛红的眼眸,又说,

    “我可是饿着肚子在这里等着你,你居然与他有说有笑地一同吃饭,当真可恶”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不忍心拒绝他……这理由在唇齿间转了一圈,终又被她咽了下去,她实在觉得愧疚。

    童昕大咧咧地揽过她的肩头,一同向出口的方向回走,不问他们刚刚说过什么,也不问她又是如何想的,反而开始耍赖犯浑,

    “道歉没用,你要赔我一顿饭”

    月罂连连点头,认真地问道,

    “想吃什么?我请客”

    童昕暧昧地一笑,歪着头在她耳边轻轻吐了两个字,随后便是一阵邪恶的笑声,

    “吃你。”

    月罂脸一红,将他笑嘻嘻的脸推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别闹”

    “我没闹这几日在宫里,你不是与那个北宫雁同住,就是与那个新来的大嫂彻夜长谈,好些天都不理我”他说得头头是道,认认真真的劲儿实在让她汗颜,这个男人的脸皮为什么这么厚呢……

    童昕与她一路吵吵闹闹,道理讲了一大通,不依不饶的胡搅蛮缠,倒是让她心里的郁结散去了不少。两人直到出了密道,回到园子里,依旧为了晚上“吃”什么辩论个没完,最终,她终于被他这三寸不烂之舌搅乱了大脑,稀里糊涂地被他吃干抹净,而且是整晚……

    七日后,月罂按照约定又到了那个茅草屋。这些天她想了许多,觉得还是应该这样继续下去,虽说她对他有情,又有了孩子,可彼此之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说不上来。倒不如像她说的一样,他们是朋友,很熟悉的朋友,偶尔聚聚,聊聊天、下下棋,应该也是不错的吧……

    月罂走到竹篱笆前,向院中一看,顿时愣住。她先前回到园子后,让心腹送来许多常用的东西,想让他的生活更舒适一些。不料这些东西他竟然完全没用,全部在院中堆着,几只大白兔在上面跳来跳去,俨然将那些崭新的被褥当成了窝。

    奚墨听见外面响动,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一见是她,面容即刻紧绷,向她略微颔首。月罂推门进来,见原本的粗糙的木门已经换成了光滑的竹门,略微叹了口气,他心思依旧这么细。

    “这些东西为什么……”还没等她问完,奚墨忽然将食指压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月罂愣愣地被他拉到一旁,尽量放轻动作,像他一样轻手蹑脚地绕道茅屋后面,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他们走到一个用木头搭建的小窝前,他才停住了脚。

    他轻轻揭开上面的一块木板,示意她过来,向里面指了指。月罂好奇地张望,眼睛忽然一亮,兴奋地咧嘴笑了,压低声音说道,

    “是小兔子”

    这个小窝中铺满了柔软的青草,草叶中有几只没睁眼的小兔子安静的睡着,虽然还没长出毛来,可身子看上去软软的,可爱得紧。一旁趴着一只大母兔,正歪着头将他们瞧着,黑珍珠一般的眼睛一动不动,像是怕他们把孩子抢走一样。

    奚墨勾唇一笑,笑容纯真,他向月罂眨了眨眼,漆黑的眸子里闪闪烁烁,如同天边的星辰。

    两人怕惊了那只母兔,又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直到绕回前院,才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彼此相视一笑。

    “前次你走之后,那母兔就生了小兔子,本以为前几能过来瞧瞧的。”他淡淡地开口,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走了。

    “这几日可有按时服药?”他边说边向屋中走,刚刚话中的那些异样又被压了下去。

    月罂跟在他身后,连连点头,将这些日子的身体情况简要说了说。

    他为她把过脉之后,点了点头,随即又开了个药方,让她接下来的几天换新药服?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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