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民国 全第64部分阅读
锦绣民国 全 作者:肉书屋
胳膊,他才缓慢松弛几分。
画楼明白半岑的意思,心倏然提起。她望着高平莎与半岑的亲昵态度,排除了两个小鬼闹别扭的嫌疑,那么……
“平莎,你先去梳洗,换身衣裳。”画楼对高平莎柔声道。
高平莎看了看慕容半岑,见他轻微颔首,便勉强一笑:“多谢夫人。”跟着女佣上楼去了。
画楼袖底手指发紧,捏得很疼。
高平莎是个聪慧过人的女孩子,她肯听从画楼的话去梳洗休息,说明他们遇到的事,是和慕容半岑息息相关的,甚至画楼不想旁人听到。
那么,苏氏和苏捷出事了。
画楼后背有阵阵寒意袭来,她的手指陷入肉里,疼痛才能令她镇定几分。
高平莎离去,管家叫佣人端了热茶。
慕容半岑一口饮尽,茶水的香醇在他口中泅开,刺激着大脑,他的眼眸才有了几丝清明。
客厅里只有他们三人。
“姐姐,妈和苏捷不见了。”慕容半岑的声音带着落寞与愤然,“我追不上他们,他们早有准备……”
白云归脸色骤变。
画楼却显得平静很多,她拉住慕容半岑的手,声音柔婉里带着从容道:“你慢慢说,不要着急……”
慕容半岑望着她温婉妩媚的眸子里暗含如铁坚毅,深吸一口气,情绪好似安定不少:“……我和平莎、雁落哥、程参谋出去吃饭了。苏捷从早上就晕船,妈陪着他。我们几个先吃完回来,程参谋还在餐厅。我带了饭去妈的房间,就听到妈的叫声,很凄厉,很短促。我踢开门进去的时候,四五个穿着黑色劲衣的人将妈和苏捷迷昏了,往麻袋里装。我同他们打起来,平莎和雁落哥被他们领头的敲昏了。他们不纠缠,扛着人就往水里跳。海面上都是黑色,我什么都看不见,追了几分钟就不见了他们踪迹。我折回船,让平莎和雁落哥先走,我要回来找妈和苏捷。平莎非要同我一起。我们买了轮船上的小艇,却不认识路,在海上漂了一天,还遇到了风暴雨。最后遇到了渔船,才回来……”
白云归脸色铁青,手上的青花瓷茶盏猛然顿在桌子上,砰的一声,杯盖跳起来,滚落在地毯上,碧绿茶水沁在雪色桌布上。
茶香袅袅中,他的眸子深邃而煞气重重。
“在出事之前,可有什么不对劲之处?”白云归沉声问道,声音里噙了雷霆怒意。
慕容半岑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好似被白云归带动,不免亦愤然起来。听到他问话,半岑想了半晌:“没有……”长长的沉默,他倏然惊呼,“只有一件事,可跟妈和苏捷又没有关系。”
“什么事?”画楼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温和,藏在袖底的手却紧紧攥着。
白云归和慕容半岑已经怒气攻心,她必须冷静,冷静!
可心不由自主沸腾起来,她也怒,也担忧,更多是害怕!苏捷那么小,不知道吃苦能不能抗不过去;苏氏那么倾国谲艳,男人看到她难免不动心,倘若那些人……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要冷静,冷静的明白对方是谁,要做什么。
“雁落哥说,他好像在船上看到了他的庶姐高雪芝。当时只是被海风掀了面网,他惊鸿一瞥,等追过去的时候,人就不见了踪迹。平莎说他眼花了,他却说自己瞧得真切!”慕容半岑回忆道,“只有这件事,其他的,什么都正常……苏捷跟我们去看了海景,妈一直待在船舱里。” 慕容半岑想起当初自己抱了苏捷出表,高雁落大惊失色的模样。
可是他很快就平静。
当他问这孩子是谁,慕容半岑照实说了,他又是微微惊诧,然后就笑了笑,也抱着苏捷玩,丝毫不介意,让慕容半岑松了口气。
他真怕高雁落会诘问。
可是没有。
平莎的哥哥很尊重别人,他尊重苏捷,没有不快甚至不屑;见到苏氏后,目露惊艳,同样尊重她,说话没有半分敷衍和轻浮,当苏氏是平莎未来的婆婆,言辞间透出客气与长辈般的敬重。
白云归听了慕容半岑的话,神色一顿,他看了眼画楼。
去年年底,云媛告诉白云归,日本有批训练有素的特务即将送到南方。他们得到消息是几个月后,也许早就秘密回来了。
她让白云归处处小心,那些特务选择的据点,可能是广州、俞州和南京。做过这一行的都明白,想要在此处落足,需要靠山。
那些特务都知道白云归的秉性,拉拢他是不可能的,那么胁迫呢?
想要胁迫白云归,便要从他身边的人下手。白云归在俞州的亲戚众多,每个人都可能是特务们下手的目标。
可什么人白云归必须去救,什么人失踪,白云归会妥协?
要么是他的一双女儿,或者他的妻子;或者他的父母,或者……
他的妻子背景深不可测,国内情报界一直在猜测慕容画楼到底是何方神圣,却一无所获,这些云媛也告诉过白云归。白云归当时只是撇撇嘴,说了句,“她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只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而已。”
他相信,慕容画楼就算真的有背景,也早就断得干净了。她和云媛不同,她向往安逸舒适又稳定的家庭生活,她喜欢热闹,喜欢亲人喧嚣。特别是两个孩子出世,便是她下定决心,慕容画楼这辈子只可能是白云归的妻。
她的决心,白云归明白,所以他不疑有他,他很安心。
对慕容画楼下手,可能弄巧成拙,反被她一窝端。
对白云归的孩子下手,更加容易触犯白云归的底线,最后拼得鱼死网破,捞不到好处。
对白家二老下手?
那么便需要筹划一番。
可能是他们在筹备过程中,偶然得知了苏氏和苏捷的存在。比起白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苏氏和苏捷更有利用价值。
韩橙来到俞州,白云归怀疑她的身份,却没有拘留她。后来她拜访了高雪芝和张妍。
白云归一直留心这二人。
这两人中,不可能都是日本特务。倘若韩橙暴露,她们两人便都要暴露,这样太有风险。
白云归当时猜想,要么高雪芝和张妍都不是,她们只是韩橙的烟雾弹;要么其中一人是。
苏氏和苏捷,是不是被高雪芝弄走?那么,高雪芝是不是日本特务?
白云归看向画楼,画楼亦看他。
两人目光一撞,居然有些心灵相通的会意,彼此颔首。
画楼对慕容半岑道:“半岑,你先去梳洗一番,换身干净衣裳,吃了饭休息。这件事,我们会处理,妈和苏捷不会有事。”
慕容半岑精明了不少,听画楼的口风,她知道是什么人绑架了母亲和苏捷?他一把攥住画楼的手:“姐姐……”
后面的话说不出来,因为他发觉画楼的手在发颤。
一瞬间,心酸与愧疚全部涌上心头,他眼睛有些涩,更加紧紧握住画楼的手:“好!姐姐,你早点找到妈和苏捷!”
她也担忧,甚至害怕,否则她藏在袖底的手不会发抖。
可她装作云淡风轻,让他相信这件事很简单,很快就可以解决,让他安心。慕容半岑这个瞬间,才发觉他记忆中总是满含鼓励望着他的姐姐,亦需要支撑。
他不能给她支撑,但是他可以不成为累赘。原本要问她是不是知道母亲和苏捷的下落,话到口边,便变了。
画楼微笑颔首,目光依旧清湛明媚,似生机盎然的春日。
慕容半岑快速起身,上楼去了,走到楼梯口,眼泪就簌簌滚落。一路上再担心害怕,他都不曾落泪。可姐姐那故作镇定与淡然的表情,令他心头抽搐般的疼。 慕容半岑一走,画楼脸色刹那变得阴沉晦暗。
她清浅眸子充满了嗜血的怒意。
白云归坐到她身边,轻柔搂住了她纤削肩头,把她抱在怀里,低声道:“有我呢!”
画楼身子有些僵,半晌才缓慢放松,把自己依偎在白云归怀里。
耳鬓厮磨,她才敢承认自己的怯懦。
“我好怕,白云归……”她的声音很轻,好似恋人见喁喁情话,可听在白云归耳里,格外心疼。
他的画楼什么时候说过害怕?
从前不管发生再多的事,她总是自信满满,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她不是不害怕,只是不愿意外人看到她的害怕。如今,她在他面前承认,她很怕。
白云归更加紧紧搂住她:“别怕,我还没死呢。我不死,所有人都不会有事!”
一句话,她原本紧绷的情绪松弛下来,啼笑皆非,扬手要打他:“你再胡说八道?”
这样一闹,人却清醒和理智了很多。
第二百六十六节暴露
画楼镇定下来,开始同白云归商议,如何解决这件事。
“我亲自送平莎回高岩山的官邸,顺便看看高大小姐是否在家…….”白云归道,“两个孩子这样回来,高家那边肯定要直说。白公馆那里,你就说半岑身体不适,吐得昏天黑地,只得提前返程……”
既然半岑一心一意想和高平莎结亲,苏氏和苏捷的存在,画楼不准备瞒着。原本想,等高三少爷从美国回来,自然会把这件事告诉高夫人,比画槿亲自开口要好。
如今,只得主动说。
可白公馆那边,为何要说?
画楼微微一思量,蹙眉道:“你想让我去探探张妍的底细?”
白云归满意颔首:“既然要查,便顺着这件事,一查到底。”
画楼也同意。
商定之后,夫妻俩便分头行事。
白云归带着高平莎和慕容半岑去了高岩山的官邸。
画楼去了白公馆,只是把慕容半岑返程的消息,散播出去,没有提苏氏和苏捷。
晚上回来碰头,画楼道:“娘说明天张家唱堂会,她们都会去,张妍应该能听到消息…….高家那边怎么说?”
“高岩山夫妻俩愣了会,倒也不十分介意。他们家同半岑结亲,看中的是半岑世家子弟的背景,再说亲家太太在明面上是死去的人,只要他们的面子不受损他们倒也能体谅。”白云归低声说着,略微沉吟一瞬,“······.高大小姐是半岑他们走后的第二天离开俞州的,说是跟张四小姐去了杭州府,她们有个同学结婚。”
画楼神色微凛。
“我总觉得,张妍和高雪芝,不可能是一伙的。”白云归眉头微蹙,“大家都知道她们要好倘若她们中有一个人落网,另一个人就逃脱不了被调查甚至暗杀的命运。培养一个人不容易,对方的上司不应该如此愚蠢…….”
这一点,画楼亦同意。
“我发电给其他驻军,让他们封锁铁路和码头,还有近海海面找一个女人和刚满周岁的孩子。”白云归补充道,“如今我在明敌在暗,唯有以不变应万变。”
画楼岂会不懂?
她点头,手不禁抚额。不知道为何头痛得厉害。
白云归捉住她纤柔皓腕,有些心疼道:“叫你别多想,有我在!”然后帮她揉太阳|岤。
他按了几下,画楼感觉头轻松不少,人也恢复了几分精神。
也许明天就会有场恶战,她必须保持良好的状态,莫名的担忧只会削减她的判断力。
她搂住白云归的腰半晌不言。
白云归吻了吻她散发幽香的青丝,推开她,笑道:“我去看看清歌和素约。”
画楼也跟着一块儿去。两个孩子早已睡熟,嘟囔着嘴巴的模样十分有趣。白云归站在床边看了半晌。
画楼依偎在他身边。
从婴儿房里出来,奶妈跟画楼和白云归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小姐特别乖。平常一天总要哭两三回,今天一回都没有哭乖乖吃饱了就笑,饿了就吃,一点也不磨人。”
白云归稀罕不已,对画楼道:“孩子都这么懂事,知道大人有事……”
“凑巧而已!”画楼笑着打断他,“你啊,真当你的孩子天生灵慧啊?”
“就是天生灵慧!”白云归反驳道,口吻很坚决,不容置疑。他很少不理智,可是提到孩子的种种,他从前的冷静与客观都不见了,十足的神论者。
比如,他觉得清歌天生不凡,将来定会功成名就;比如,他又觉得素约会察言观色,甚至没有见到父母,就知道父母心情不好,很听话不吵闹······
画楼无奈摇头笑。
头有些昏,画楼却睡不着,她脑海里辗转反侧。虽然不停安慰自己,对方掳走苏氏和苏捷,目的是白云归,那么苏氏和苏捷不会有事。可想起苏捷的活泼,苏氏的美貌,她又翻了个身。
身子倏然一紧,白云归压住了她,把她拢在自己身下,喃喃道:“好好睡觉……”
他本就睡意不深,睡觉时很警觉。画楼这样翻身,再多的瞌睡都被她吵得不得安宁。
画楼微愣,有些歉意道:“吵到你了?对不起······”
白云归索性起身喝水,还倒了一杯水给她。
画楼摇头,道:“叫佣人替我热杯牛奶吧······”牛奶有安神作用。
白云归摇铃,吩咐下去。
热腾腾的牛||乳|端上来,画楼小口小口喝着,抬眸间,却见白云归眸带心疼望着她,她的心猛然一跃,有股强烈的暖流不期而至。
而后,倒也睡得朦朦胧胧,做了好几个梦,都是些光怪陆离的,自己都弄不清到底怎么回事,脑海里全部奔腾般的喧闹。
她一身汗。
凌晨五点,白云归尚在梦乡,画楼悄悄起身洗澡。
回来的时候,白云归已经在穿衣。画楼起身的瞬间,他就醒了。
他吻了她的额头,道:“换衣裳,陪我去吃饭。”
画楼若有所思吃着早饭,白云归一边喝着浓茶提神,一边跟画楼道:“我去趟市政厅。昨天让他们封锁海路陆路,今天应该有个交代。倘若有消息,我叫周副官通知你。你安心在家陪普孩子…···”
她的孩子……
画楼一震,那些人能劫走苏捷和苏氏,会不会也打清歌和素约的主意?先掳走苏氏和苏捷,让画楼和白云归自乱阵脚,其实只是调虎离山,他们的目标是白云归的孩子?
“好!”她很慎重颔首。
画楼的早饭刚刚吃完,白云归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准备叫佣人端些灌汤包和小米粥来。
周副官急冲冲跑了进来:“将军,夫人!”
然后把两份今早的晨报递了过来。
画楼和白云归迫不及待打开晨报,头版头条,便是苏氏和苏捷的照片。
一掌拍在桌面,亚麻色桌布在她掌风的震动下摇曳着,茶盏吱呀作响。画楼脸色瞬间若千古寒潭般冰凉。
白总司令的岳母和妻弟。
他的岳父去世多年,岳母年轻美艳,照片里的孩子不足两岁·天真无邪望着镜头,很可爱,可他的眉眼间,熟悉的人都能看得出,有五六分慕容画楼的影子。
白云归同样变脸。
“把这家报社的全部给我抓起来,封锁消息!”白云归当机立断·对周副官道,“马上去办!”
周副官道:“罗副官已经去办,马上就有消息。”
白云归脸色才微微缓和。
看着妻子已若那蓄势待发的箭,他的心有些紧·拉了画楼坐下,却再也说不出空洞的安慰之词。
大约半个钟头,罗副官回来了。
他脸色不好,看到白云归和慕容画楼,顿时垂了眼帘:“这报纸没有投入市场,不知道什么人连夜印刷,亲自洒落在街道。那家报社的人已经都抓了起来·他们今天的晨报不是这样的内容,是有人借着他们报社的名字而已。我带人去的时候,他们的社长、主编等人全部在家,丝毫没有外逃之意…….”
原来是蓄谋已久的。
白云归刚刚微微缓和的脸·瞬间又紧绷着。
“我去市政厅,你在家里。”白云归道。
画楼神色清冷·似冰雪般刺骨。她淡淡道:“你去吧,我会照顾好孩子的。”
白云归也来不及顾她·吩咐家里侍卫要提高警惕,又让易副官片刻不离画楼左右,才带着人去了市政厅。
两个小时后,俞州全城戒严。
那些报纸却洒落在俞州的各个角落。
慕容千叠一家人也在吃早饭,佣人拿了今天的报纸进来,他的长子一边吃着包子,一边道:“咦,今天的报纸内容怎么跟三天前的一模一样?”然后他翻到了首页。
筷子不经意间掉在桌上。
慕容千叠蹙眉:“这么大人,筷子拿不稳?以后你吃饭的时候不准看报纸……”
孩子满面惊容,忙叫了几声爸爸,把报纸递给慕容千叠。
慕容千叠狐疑接过去,看了一眼,大惊失色,他的妻子廖氏亦伸手接了报纸,啊地大叫了一声。
“她······她不是死了吗?”廖氏指着报纸上虽然鬓丝微乱却依旧风华绝代的苏莹袖,嘴唇翕动着。
“这孩子······”廖氏又仔细看了苏捷,眉头一醋,瞬间就变了脸。
这孩子,长得很像三姑奶奶,更加像大哥慕容半承。
“你们,快吃!”慕容千叠情绪暴躁起来,指了指桌上的四个孩子,“吃了饭,该去哪里去哪里!”
两个小的孩子咕噜噜把稀饭喝了,各自手里抓了两个包子跑了出去;两个年纪大些的,便问:“爸,妈,那个是祖母吗?”
慕容千叠瞪了他们一眼。
他们恹恹不敢语,放下碗也退了出去。
“怎么办,怎么办!”廖氏紧紧攥住了丈夫的胳膊,“没有这孩子,三姑姑长得像大哥,大家睁只眼闭只眼,也不敢多言。如今,这流言蜚语……”
她话音未落,佣人急匆匆跑进来:“太太,大太太带着大小姐、二小姐还有三少爷来了……”
慕容千叠和廖氏都很头疼。
廖氏刚想着请进来,隔着花厅和客厅,已能听到陈氏嚎啕大哭的声音:“我以后怎么做人啊?苏氏那个贱人,慕容画楼那个贱人,她们母女是要害死我们啊,二叔,二叔,你要替我们做主······”
第二百六十七节管教
“……当时那苏氏,就应该浸了猪笼。她不要脸,勾引继子,天生的下贱胚子。我以为她真的死了,原来还稳当当活着,替慕容半承那个不要脸的生了儿子!我说怎么好心把我们母子送到俞州来,就是想着借了慕容画楼的手,收拾了我们母子,然后他跟着苏氏那贱|货远走高飞…….”陈氏一边哭,一边措辞狠毒的骂着。
慕容千叠脑袋有些疼。
她哭得嗡嗡的,又说过不停。
可她是大嫂,他应该尊重她,不能呵斥。
“大嫂,你冷静点……”慕容千叠无奈道,然后看了眼站在陈氏身后的慕容花影和慕容婷婷,声音厉了几分,“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劝劝你妈?”
慕容婷婷脸上的惊容早已敛去,此刻只剩下尴尬。母亲就是这样。倘若对父亲诸多不满,难道不能夫妻关起来门来闹?非要闹得人尽皆知。
这件事发生了,如果母亲一声不吭回霖城,她都是赞同的,毕竟父亲和三姑姑做得太过分了。祖母生了父亲的孩子,还被报纸上登了照片,以后她们怎么做人,怎么在这个社会立足?
可这是丈夫的过错,作为妻子,她应该先跟丈夫对峙。父亲倘若不肯认错,母亲再找族人帮忙。
此刻,事情闹得越大,对她们越不利,最好的法子就是补救是遮掩,而不是吵闹,证实了谣言。
若母亲当初不闹,父亲和祖母的事传不出去,旁人也不会看笑话,丢脸的不仅仅是父亲和祖母,更是整个慕容家族。
到了今天,母亲还是要闹慕容婷婷有些难过。母亲只求自己痛快,从来不想家族蒙羞了,他们做儿女的跟着抬不起头。
他们姊妹兄弟三人都没有成亲呢。
“妈……”慕容婷婷来拉陈氏。
却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陈氏反手扇了她一巴掌,指着她的脸骂道:“贱蹄子,你滚一边去!你就是瞧着慕容画楼那贱|人嫁得好处处帮衬着她,连母女姊妹情分都不顾了…….”
这话有些无理取闹。
今天她拉着陈氏,是不顾母女情分;那么姊妹情分呢?是怪当初慕容花影勾引白云归,慕容婷婷没有出谋划策?
想到这些慕容婷婷脸颊疼得抽搐,眼泪止不住落下来。
身后一个力道,她向前蹿了两步,是慕容花影在后面推她。
她很厌恶对慕容婷婷道:“好了好了,挨了妈一巴掌,你哭给谁看?”
屋子里气氛有些僵持,慕容千叠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变化。好好的怎么又打起孩子来?
三子慕容郊原不安拉着二姐的衣角,有些不解望着母亲和大姐。
慕容婷婷眼泪如何也止不住,她觉得心中很酸。既是母女,她作为女儿没有不希望父母和睦的道理?作为姊妹,她当然更加希望姐姐有个好前程。
可……
她们的所作所为不是她认可的。她不想助纣为虐,不想同流合污更加不想看着母亲和姐姐一错再错。
她猛地摸了泪,正想说什么,二太太廖氏拉住了她的胳膊:“算了,你也帮不上忙,跟二婶去洗个脸。”
廖氏原本不想管的,让慕容千叠出面。
她是妯娌,更加不好管陈氏的撒泼。
可她一直很喜欢婷婷。
婷婷跟慕容花影不同,她为人不倨傲,不放肆,规规矩矩,见了谁都是客客气气的,从来不与人生口角。她跟廖氏的长子慕容睿一般大,两人从小就亲如兄妹,慕容婷婷也常背着陈氏,到廖氏房里玩,跟兄长慕容睿讨论功课。
陈氏总是嫌弃她没有母亲的风骨,廖氏却庆幸大房总算有个明白人。
便这样,慕容廖氏带着慕容婷婷、慕容郊原离开了客厅。
洗了脸,婷婷忍住心酸,可眼眶还是红红的。
“别伤心。”廖氏安慰着她,“母女吵架,自然是捡了伤人的话说。你妈对你们姊妹几个可是真心的,你别记恨她。”
“我不会······.”婷婷听着二婶的话,心中更是五味杂陈,眼泪又簌簌落下。
慕容郊原有些害怕,扑在姐姐怀里,也跟着哭了:“二姐,二姐,你别哭了。等我长大了对你好,咱们不跟妈妈和大姐住在一起,你也不用受气!”
慕容婷婷听了,大骇,顾不得擦泪,厉声对慕容郊原道:“你胡说什么?妈和大姐是咱们家的人。二姐是小辈,长辈教训小辈是应该的,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不孝顺的话?”
眼泪再也不敢落了,狠狠望着慕容郊原。
慕容郊原腮边挂着晶莹的泪珠,怔怔点头:“二姐,我错了…
廖氏嘘嘘半晌。
陈氏很疼爱儿子。可她娘家败落后,最近几年她的心思都是替长女次女找个好婆家,从一步登天,便疏忽了对慕容郊原的照顾教养,把他交给了慕容婷婷。
两个孩子总在一起,感情自然非同寻常。
陈氏和慕容花影都不太喜欢婷婷,郊原又偏爱婷婷,听到母亲和大姐率常骂二姐,心中早有怨怼。
廖氏深深叹了口气,大嫂那个人,其实也挺可怜的。
丈夫情分生疏,唯一依仗的儿子又…···.
慕容睿喊了母亲和慕容婷婷等人下楼,陈氏已经哭好了,慕容千叠在一旁再三保证,这件事会追究。
等陈氏母女走后,廖氏问丈夫:“你怎么答应她的?”
慕容千叠一肚子气,凶巴巴吼道:“怎么答应?先稳住她,我给大哥拍电报,让他自己来管好女人和孩子。”
廖氏撇嘴,这样也好。
自己家的房子漏雨,偷偷修补好,非要嚷天下皆知,有什么面子?陈氏闹起来,可是一点分寸都没有,此前唯一能做的,便是稳住她。
陈氏如今跟慕容千叠住的仅仅隔了一条街,母女四人走回去,半路上,她突然站住不动了。
“妈?”慕容花影不解问母亲,“怎么了?”
陈氏本欲开口,见慕容婷婷在场,吼道:“带着弟弟滚回去,你个赔钱货!”
然后要摸儿子的脸,瞬间换颜,“你跟着二姐先回去,想要吃什么,叫厨房给你做。”
慕容郊原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陈氏的手,目光有些戒备,忙不迭躲到慕容婷婷身后,好似怕母亲也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陈氏手僵在那里,半晌才收回了,恶狠狠对慕容婷婷道:“好哇你叫小贱|人,挑拨弟弟和妈阄脾气?滚回去,回头再收拾你!”
慕容婷婷垂了眼帘,一句话不敢反驳,领着弟弟的手回了家。
小时候,母亲也疼爱她,也笑眯眯喊着婷婷,把她抱到了怀里,哄着她。如今,到底哪里不对?
母亲为什么这样恨她?
慕容婷婷和慕容郊原远走,陈氏蹙眉,望着二女儿那落寞背景,心中突然一酸。可想起她不争气,总是分不清好赖,陈氏又是一阵气闷,对婷婷那点可怜也消失殆尽。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婷婷就是不能和她母女同心,总是跟她唱反调。
这丫头就是白眼狼。
“妈,妈!”慕容花影喊她。
陈氏回神,拉住慕容花影的手,两人慢步回家,一边走一边低语:“你二叔的差事是慕容画楼帮他找的,他自然是要维护苏氏和画楼的。可有人管得了画楼那贱!人!咱们去找白老爷子和白老太太,他们出面,慕容画楼还敢管娘家的事?”
“妈!”慕容花影高兴道,“您这招叫做釜底抽薪,最好不过了!让白家人都知道,画楼那贱|人插手娘家的事,看她以后如何做人。她要是敢再管,您再去跟白老太太诉苦,让她管着画楼!”
“对!”陈氏也高兴起来,“白将军宠着她,任由她胡作非为,老太太也宠着她?”
提起白云归,慕容花影顿时目露凶光。那天的屈辱,她刻骨铭心。白云归故作姿态,亦用不着拿她当垫脚石。
母女俩回家净面更衣,然后叫了司机,直奔白公馆而去。
陈氏母女到了白公馆,在号房等着,佣人进去通禀。
白老太太一听是陈氏母女来了,想起刚刚收起的报纸,便明白了她们的来意,对白甄氏道:“我不太舒服,你帮我挡挡她们······”
瞿湘忙扶了老太太回房。
白甄氏道是,叫了佣人令陈氏母女进来。
见没有老太太,只有二太太白甄氏,陈氏立马哭起来。妯娌在此最好了。
妯娌之间,哪里有真正的和睦?向来都是做戏给老太太瞧。对白甄氏诉苦,让她帮着添油加醋,老太太只怕更加坚定必须管管慕容画楼的心思。
白甄氏一瞧这架势,心中冷笑。
陈氏一哭,加上早上的报纸,白甄氏瞬间明白她要做什么,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慕容画楼也算得上聪明伶俐的,可是她的嫂子···….
从前在霖城,白甄氏就跟陈氏不来往,瞧不起她那不顾场面的性格,如今更是烦了。
她压抑着怒火,声音平和问:“舅奶奶快别哭了,有什么好好说……老太太今天不舒服,您受了委屈,我转告老太太,定帮您做主。”
陈氏欣喜不已。
第二百六十八节惊醒
陈氏哭哭啼啼把今早跟慕容千叠的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
白甄氏听了,脸色淡然,道:“舅奶奶误会了,报纸上的那个女人,不是慕容苏氏······.当初慕容家替老太太做了丧礼,难道是儿戏?”
陈氏和慕容花影脸色大变,这就是不认账?
“二太太,那明明就是苏氏!”慕容花影不满道,“二太太帮我们转告老太太一声,我们请老太太做主!”
“她是苏氏。”白甄氏低声笑了笑,语气很肯定。
陈氏和慕容花影又面露喜色,却不知这位太太到底打什么哑谜。
“可慕容苏氏早已死了,这是慕容家承认的。”白甄氏面色一肃,声音越发低沉,“舅奶奶是想说,把慕容苏氏的牌位从慕容家祖宗台上撤下来?人死不能复生的。”
陈氏脸色一片灰白,是啊,慕容苏氏已经死了,现在这个女人是谁,跟他们慕容家有什么关系?
慕容苏氏是女眷,平日里亲戚家都鲜少走动,别说俞州的人,就算是霖城的,非亲非故的,哪个敢指着那张照片说,那就是苏氏?
没有人敢确定,除了慕容家的人。只要他们不说话,旁人就只能是瞎猜,无从证实。
这里是白云归的地盘,只要她不阄,别人更加不敢说闲话。
但是这口气,她怎么忍得了?
陈氏的胸膛激烈起伏着,早已不顾形象·逼问白甄氏:“太太这话,是让我把委屈又咽了?”
又?
白甄氏听了,心中冷笑不止。
当初那口气,陈氏要是咽了,外人不可能知道慕容家发生了那桩丑事。大门大户,谁家没有几件烂衣裳,谁像陈氏囔得天下皆知?
陈氏还好意思说自己咽下了那口气!
白甄氏便想起当初怀了长子白长轩的时候,丈夫和先大嫂做出了那等丑事。婆婆做主让先大嫂自尽,丈夫还以为是她的主意,从此和她阄了脾气。
当初先大嫂进门,是她丈夫白嗣立做的新郎官,后来他们居然假戏真做。这等丑事,女人除了咽下去还能怎样?要是吵了起来,吃亏的是自己!她这辈子就算再嫁人,别人也总会提起这档子事,作为茶前饭后的谈资。
当初她的前夫和大嫂如何如何······.
白甄氏怀着孩子,除了忍,她别无他法。
这件事后,她和丈夫从此形同陌路,连婆婆的好意,在白甄氏眼里,都总带着几分不明不白的装糊涂。
难道老二和大嫂不清白,婆婆不知道?她知道的,她相信自己的儿子,所以不管不顾。结果她儿子没有把持住,她才做主,让先大嫂自尽。早干嘛去了?这件事过去快十年了,白甄氏一直无法对婆婆释怀。
后来慕容画楼进门,又是她丈夫做的新郎官。
是因为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白甄氏一直不喜欢慕容画楼,总觉得她的笑容太过于阴柔。
她年轻…….她要是也守不住,又是老二……
白甄氏却不再年轻了,她再也斗不下去了。她有四个孩子,人至中年,她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虽然大哥和慕容画楼感情很好,可白甄氏仍是心有余悸。小五媳妇经常在她不经意间表现出对慕容画楼不快时,瞥她一眼,她是清楚的。
她也想将心中的介怀丢下……
可慕容画楼在跟前,她就能想起,当初慕容画楼是怎样进门的;她也能想起,先大嫂是如何在人前八面玲珑,人后却勾引白嗣立的。
慕容画楼与先前的大嫂进门,拜堂的,都是白甄氏的丈夫白嗣立。
这些念头从心尖滑过,仍划出一条条血痕,白甄氏捧着茶杯的手紧了几分。须臾,她才轻轻叹了口气:“舅奶奶,怎样是委屈?”
陈氏一愣。
“舅奶奶,有句话只怕一直没人告诉你,如今还是我来说吧。”白甄氏已恢复了自若神态,“如今不再是老祖宗的规矩,现在是民国了,多少人家抛弃妻子,还传给风流美谈?舅奶奶一次两次不顾慕容家的体面,伤的不仅仅是自己和自己的丈夫,还有整个家族。要是你们家姑奶奶不痛快了,替大舅老爷谋个官职,再娶个总统或者总理的干儿女,舅奶奶应该如何?”
陈氏不由瞠目结舌,慕容花影脸色一片死灰。
“舅奶奶,就算是公主,嫁到婆家也要受气!”白甄氏叹气道,“何况你我?要是舅奶奶还念着孩子们没有成家,也念着舅老爷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意带累你们母子,将你们送到俞州过新日子,就消停消停吧!”
“慕容苏氏已经死了,入了慕容家的祖坟,这是任何人都不得改变的。”最后,白甄氏的声音微紧,“舅奶奶,咱们同是女人,相信我一回,闹起来,吃亏的只能是你!关起门来,这件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族里有七嘴八舌的来问,叫佣人打出去,咬紧了牙关,慕容苏氏早已死了。报纸上那个孩子、那个女人跟慕容家没有关系,让白司令自己去折腾吧!”
不知是受了哪句话的击中,陈氏居然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慕容花影急了,叫起来:“妈!”
陈氏猛地推开她的手,骂退:“闭嘴。”然后一脸感激对白甄氏道,“二太太,我明白了,多谢您!”
白甄氏也挺意外。
回去的时候,慕容花影不甘心道:“妈,您怎么就……”
陈氏往车子椅背上微微一靠,半晌才叹气道:“花影,要是你爸爸不要我们我们怎么办?”
慕容画楼大骇,忙尖叫起来:“不会,不会!”
陈氏微微闭眼,有泪珠从眼角滑落:“他不来俞州,他没有脸来!”
“你爸爸曾经跟苏莹袖好过……”陈氏声音前所未有的落寞,眼泪顺着丰腴脸颊滑落,滴在圆润的下巴,沾湿了衣襟“我们还是新婚,你祖父娶了苏莹袖,我第一次看到你爸爸哭,一边哭一边骂那个老不死的,那个贱人…….”
花影大惊失色。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啊妈?”她摇头难以置信“她还想给我爸做姨太太?那个不要脸的贱人!”
“他们是同学……”陈氏不想解释那些过往,“她不想给你爸做姨太太,才跑出去的,结果勾搭上了你祖父。慕容画楼十二岁的时候你推倒她,她划破了手,我看到你爸拉着她的手,在后面亭子里哭。后来你祖父看到了,就再也不准画楼出门……”
那次的事情,花影依稀记得…….
一向疼爱她的父亲,狠狠骂她。要不是妈拦着父亲就要打她,因为她欺负了慕容画楼。
也是从那之后,她非常恨慕容画楼,却再也没有见过她直到七年后她妈去世,她回了霖城。
原来……¨
慕容花影手指陷入掌心捏出血痕来,原来爸爸喜欢她妈也喜欢她。自己和母亲在父亲面前,还不如他们母子!
“……要是你爸爸真的被我们逼急了,同我离婚……”陈氏紧紧攥住女儿的手,“那我们怎么办?你和你妹妹的嫁妆、你弟弟的学费,妈都出不起……”
陈氏仿佛慢慢苏醒过来。
慕容画楼有次对她说,想要同她争,想想自己有什么资格?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孤儿寡母的,娘家无权无势,到底有什么资格同当家的老爷们去争?到底有什么资格,同权势滔天的白云归去争?
慕容花影紫青色的脸颊,瞬间一片死灰……
半晌,她趴在母亲的怀里,呜呜哭了起来:“妈,您等女儿出人头地,再也不会让您这样受委屈!”
“好,妈等着女儿哭得伤心,陈氏的心也一下子抽搐般的疼痛。
而后的几天,一直下雨。
春雨洋洋洒洒,刹那时光暗转,悄然而来的春日脚步又偷偷退了回去,大家围坐壁炉烤火。
路道两旁嫩黄|色的迎春花随风摇曳,凋零成泥。
白公馆的花厅里,白云韶正在跟着白甄氏学绣花,她下针笨拙,又扎了手,嗷嗷喊好疼。
惹得白瞿氏一直笑:“小七,你明明不会绣花,非要学这个做什么?如今,像你们这样的时髦小姐,穿戴都是买的……”
白甄氏也笑:“可不是!小时候逼你学,跟要你的命一样,如今倒是贤良淑德了。不要学了,你遭罪,我也辛苦。”
白云韶蹙眉看着两个嫂子,不悦道:“二嫂,五嫂,没有你们这样的!我好不容易想学点女红,你们就这样劝我!我告诉娘去!”
老太太端了小铜手炉,由女佣搀扶着,从隔壁小门进来,正好听到这句,笑道:“小七,你又磨你嫂子了?”
白云韶一阵气闷。
白甄氏和白瞿湘忍不住相视而笑。
“老太爷,二老爷,不好了,不好了!”一个佣人的声音凄厉,从外面跑进来,绕过花厅,往后面正厅去了。
老太太心中一跳,忙叫了佣人去看。
五天前,突然有张怪报纸,说苏氏没有死,还生了孩子。这五天,官邸不见客,老太太打了几通电话,官邸的佣人说将军和夫人都不在家…….
今天是怎么了?不好了,难道是官邸出了事?
是苏氏吗?
白甄氏和瞿湘也心口微紧,白云韶不停往外看。外面在下雨,越来越大,檐下滴水成瀑。
“老太太,老太太……”佣人一身水渍,噗通一声跪下,愁苦道:“白将军,白将军遇刺身亡……”
第二百六十九节葬礼风波
一声哐当,老太太的铜手炉掉在地上,火星四溅时,地上水渍被烤干,一阵阵薄烟氤氲。
瞿湘和白云韶急忙扶住了老太太。
白甄氏脸色同样煞白,她声音严厉问那佣人:“你这话听谁说的?”
“官邸的管家来报丧的……”那佣人浑身发颤,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白甄氏不敢回头,不敢去看老太太此刻的表情。她后背一阵阵凉意,却坚持挺着,又问那佣人:“报丧的人在哪里?”
“苕华……”中年男子沉痛又低缓喊白甄氏的名字,他跨过厚重雨瀑,走入花厅,眼眸通红,分不清是泪珠还是水珠,沿着他的脸,似滚圆珍珠粒粒落下,“娘,苕华,大哥去了……”
半晌,白云韶?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