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军火皇后第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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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火皇后 作者:淘肉文

    “小舟?”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萧铁快步走过来,站在门口,沉声说道:”你在和谁说话?”

    小舟一愣,回头正好对上晏狄得意扬起的眼睛,像是狐狸一样,好像看小舟出丑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完全不介意被别人发现他这个时候赖在别人的房里,会传出怎样的名声。

    小丹却微微有些紧张,虽然像晏狄所说的那样,她宋小舟早已经没有什么清誉可言了。但是还是不想让萧铁看到那个风情万种的家伙赖在自己的床上,忙说道:“没人啊。”

    萧铁微微皱着眉,说道“我刚才听到有人声。”

    小舟正想否认,忽然腰间一紧,就被人拉进怀里。她正要挣扎,下巴却被掐住,唇上一软,那人就深深的吻了下去!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色狼偶尔也会被人反调戏。

    小舟瞪大了眼睛,惊愕间嗅到对方身上那种好闻的香气,像是摄魂的迷烟,顿时让她头脑一阵发昏。晏狄没有穿鞋,只穿着雪白的布抹,长袍坠地,肌肤如玉,手指像是绝品的和田美玉,蔓延过小丹纤细的脖颈,沿着后颈一路向上,轻而易举的拆去了她发髻间的玉簪。鸟黑的秀发如云锦般散落下来,落在他皓白的手腕上,他的手指灵巧的一挑就将秀发缠绕在掌心,隔着发丝按在她细腻的肌肤上,轻轻摩挲,带着令人酥麻的销魂触觉。

    “嗯”

    小舟被他吻的无法呼吸,轻轻的闷哼一声,门外的萧铁一惊,忙问道:“小舟,你怎么了?”

    小舟刚想回答,然而唇瓣轻启间,晏狄的舌头顿时滑入,恍若甘泉又如烈火,极尽能事的挑逗着她每一寸呆滞的神经。腰腹间的手掌灵敏的下移,危险的停驻在她的后腰上,用力一按,就将她整个人按进怀里。

    “小舟!”

    萧铁急了,伸手就来推门,晏狄却一笑,将她整个人抱起,砰的一声就抵在门上。

    “你……该死的…”

    后脑狠狠的撞在门板上,小舟痛呼一声,然而骂人的话刚说了一半,刺下的就被吞没在唇齿之间。云鬓散乱,肌肤湘红,呼吸紊乱,衣衫绫落,小舟暗恨的伸出手,一个利落的小擒拿就去抓晏狄的手腕,不想他早就防着这一点,一把按住了她的手,仍日痛吻她的唇……

    “小舟!”

    萧铁已然察觉出问题,一脚踹在门上,然而晏狄的力气何其之大,哪能这么轻易被他踹开?

    小舟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灯火闪烁,平白升起一丝香艳的气氛。然而萧铁也是发了狠,砰砰又是两脚,小舟气的在心里大骂,暗暗道妈的你不要踢了,疼死我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浅笑突然在耳边响起,晏狄轻咬在她的耳垂上,轻声说道:“竟敢女扮男装来蒙骗我,这是一点小教训。”

    说罢,按在小舟腰后的手灵活的一动,就将门栓插住,锦衣深袍,大袖翩翩,几乎是袖子一拂就开了窗子,墨发如缎,媚眼如丝,回过头来冲着她风华绝代的一笑,然后飘然就出了屋子,几个起落,就已经消失在庭院之中。

    小舟看得傻了眼,暗道奶奶的,这是什么东西,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

    “小舟!你怎么样?”

    萧铁几乎发了疯,砰砰几脚,就将门板整个踢碎,气急败坏的闯进来,却只见小舟一人站在屋内发呆,忙沉声说道:“人呢?”

    “什么人?!”

    “少跟我装傻!”

    萧铁瞪了她一眼,然后在屋子里四下的看了一因,终于定格在开了的窗子上,沉声说道:“什么人?”

    “你问我,我问谁?”

    小舟红着脸走到桌子旁,拿起茶壶就灌了一大口水,喝完之后还是觉得。干舌燥,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他的味道,怎么也散不去。想起刚刚的一切,她的耳根不由得发起烧来,看到萧铁狐疑的神色,顿时恶人先告状道:”都怪你们,让人这么容易就进了屋子,要不是我身手好,差点就被人暗杀了!”

    萧铁皱眉:“是刺客?”

    “可不是嘛!”

    小舟仰着脖子大声说道,完全不去想自己钗横发乱的这个样子,说这种话有多么的不可信。

    刺客?是嫖客吧!

    “哎呀不说了,对了,你来找我什么事?”

    萧铁郁闷的转头又看了一因,终于说道:“李府的二公子来了?”

    小舟神智仍旧有些恍惚,随口说道:“哪个李府?”

    “安霁侯府,李铮李二公子。”

    美人就是美人,出场的方式都跟一般人不一样。

    半夜三更,夜深人静,一片漆黑的天幕下,明月皎皎,洒下一地银光湖岸的堤坝上松柏常青,一座石桥跨湖高耸。李铮披着一身苍青色的斗篷,站在石桥最高处,明明听到了小舟过来的脚步声,却连头都没回。

    小舟在心里鄙视他这种装腔作势的无耻行径,表面上却堆起了满脸的笑容,笑眯眯的上前一步说道:“二公子深夜前来找我赏月,好兴致啊。”

    “天很晚了,我也很累,没时间跟你东拉西扯,宋小舟,我们直接说正经事。”

    李铮冷冷的说了一长串,然后淡淡的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沉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今晚为什么来此。”

    小舟一愣,心道您还真是高估我了,我还真就不知道你为什么来。可是嘴上却不说,只是学着他的样子,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装蛋样,趾高气昂的看着他,那模样好似在说,你丫的说对了,大爷我什么都知道。

    “我同意与你合作,也尽量为你大开方便之门,只因你我暂时在四月盐场一事上有同步的利益,但是这并不表示你可以为所欲为。”

    李铮看着她,静静的说出这一番话来,语调并不铿锵有力,语气也并不森冷冰寒,可是那话语里透出的丝丝寒气,却好似北海深处的坚冰一般,冷的让人麻木。

    “这是第一次,也走最后一次,若是再犯,我不会姑息。”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去。小舟冷哼一声,扬声说道:“李铮,你这是在威胁我?”

    李铮头也未回,踏月而去,语调清冷的缓缓传来:“你若认为是,那就是吧。”

    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来,然后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就这么离去了,可是小舟隐约间,却知道了什么。

    果然,面色很难看的萧铁很快走进园子说道:“我们派去查李铮府上那名女子的探子都回来了。”

    小丹转身就往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好好安葬了吧。”

    夜色一片凄迷,这个晚上,真是够累的。

    第二日一大早,小舟还没起床,就听到有人在外面砰砰的敲门口她气得想骂娘,用枕头捂住脑袋,却还是无法阻止那魔音的频频入耳。

    “他妈的!怎么回事啊?”她胡乱披了一件单衣,就打开了房门,她这一生,最不能容忍三件事,一是没钱花,二是没觉睡,三是没蛋装。而睡觉仅仅是排在金钱之后,尚且在装蛋之前,可见这个同题有多么严重。

    所以现在,她的心情非常不好,对着外面那个小丫鬟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东……东家……”

    小丫鬟被吓了个半死,哆哆嗦嗦的说:“昨天晚上的那位宋亭安公子,悄悄的走了。”

    “走了?”小舟一皱眉,不是伤的很严重吗?怎么走了?当下问道:”跟谁走的?什么时候走的?”

    “奴婢不知道。”小丫鬟怯生生的说:“今早去迸饭,一开门就不见了。

    小丹昨晚几乎没合眼,闭上眼睛就是晏狄那张邪气的脸孔,睁开眼睛又是李铮那道渗人的背影,就早上才稍微眯了一会,心情可见有多么的烦闷。当下眉头一皱,说道:“走就走,爱死死去,我要回去睡觉,房子没着火就别叫我!”

    说罢砰的一声将门甩上,又回去补眠去了。

    这一觉真是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太阳快下山了她老人家才慢吞吞的爬起来,实在是肚子太饿了,再不吃点什么容易背过气去。

    一路循着味往饭厅走,刚一进门,就见萧铁悠闲的坐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看湘然刚送来的报纸,见她进来也没抬头,那气度那风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世家大族的贵公子。

    哎,在她的熏陶之下,阿铁和虎子这一群人都越来越像真正的贵族了,可是为啥就只有她自己还是经常被人叫做土财主呢?看来气质这种东西,还真不是后天能养成的。她的身上天生就带着一种赤稞裸的金币味道,任她读破万卷书行上万里路都掩盖不了。

    乖巧的侍女为她端来了也不知道是早饭还是晚饭的食物,小舟趴在桌子前开始大吃大喝,直到肚子滴溜溜的圆,才打了个饱嗝的长喘一口气。

    饱了,真舒服!

    “那个张惟良的事查清楚了,要听吗?”

    小丹一边喝着饭后甜汤,一边说道:“说说。”

    萧铁简单几句话介绍完张惟良的现状,说道:“其实他也没搭上什么人,只是他有个远房堂兄,是政院中书局的从六品通译,张惟良本身出自湘然军校,进京之后,又使了些银子,也在中书局谋了份差事,中书局又是在卫青宁的管辖之下。所以他在外面总是自称是卫青宁的门生,行事就越发张狂了起来。”

    “卫青宁?”小舟皱眉道:“这是什么人?”

    “也难怪你不知道,卫青宁也是近一年才崛起的新贵,如今是烈武侯的头号心腹。来自西陵边军苏水镜系统,三年前代表西陵守军在武举大比上打败了其他四个军省的代表,连苏秀行大人的亲传弟子都败在他的手上。后来,他被选入王域军校,连续四次文试第一,最后被烈武侯破格提拨,如今在政院杜明南部下任职,一年连升三级,现在是从四品中书仆射。”

    见小舟听的入神,萧铁继续说道:“淳于烈权倾朝野这么多年,天下士子大多不服他,而他除了兵力强盛,在文臣系统方面向来不得人心,尤其不得仕林学子的拥护。所以这一两年来,极喜欢附庸风雅,奈何手下大多数都是武将,偏偏这卫青宁,不但武艺出众,而且诗文了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很会为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所以即便是属于淳于烈系统,在仕林太学间声望却不低,这一次汪清池在你那吃了大亏,回来之后就被烈武侯冷冻。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接替汪清池,成为正四品中书令了。”

    小舟仔细听着,默默道:看来这个人,果然是个狼角色,以后行事要留心着他些。

    萧铁说道:“方子晏和晏狄的事,还要等几天,去查李铮的人我也都撤了回来,免得白白牺牲。”

    小舟不置可否,勺子轻轻的碰在瓷碗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

    “还有,昨晚的那位宋亭安,被张惟良的人抓去了。”

    “什么?”

    小舟一愣,忙回头问道:“抓去了?”

    “是,今早他自已硬要离去,我拦不住,也没拦,就任他去了。可是他还没走多远,就被张惟良的人擒去了。我想去问你要不要出手帮忙,小兰说你说他爱死就死去,只要房子不着火就不准叫你,我就没和你说”

    小丹突然冷哼一声,转头说道:“阿铁!你是故意的!”

    萧铁随意的看了她一眼,将报纸翻得哗哗作响,淡淡的说:“什么故意的?”

    “你气我没把昨晚的事告诉你,故意找我麻烦。”

    萧铁哼了一声道:“从小到大,谁敢找你麻烦。”

    “哼!”

    小舟气呼呼的站起来,骂道:“越老越小心眼!”说罢,转身就朝外走,萧铁放下报纸,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沉声说道:“你要干嘛去?”

    “去救我表哥!”

    “你表哥?”萧铁扬起眉来,重复着这三个字,那表情,真是有够精彩绝伦。

    “是啊”,小舟赌气的瞪着他:“怎么都是姓宋的,我可以骂,可以打,可以欺负,可以放狗咬,别人想动一手指头都不行!”说罢,转身就跑了出去。

    萧铁坐在椅子上,呼吸渐渐粗重,过了一会,一名下人走上前来,小声的说道:“公子,宋小姐会吃亏的。”

    这人五十多岁,长得很是普通,微微佝倭着背,看起来有几分苍老。

    “泉叔,你说她是不是无理取闹?”

    萧铁气的恨恨的说道。

    “公子去看看吧,京城不比湘然,宋小姐若是吃了亏,上火的还不是公子您。”

    萧铁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弹了弹衣服上的褶子,摇头说道:”泉叔,你还是不了解她,她怎么会吃亏呢?不过我还是得出去了,若是闹大了,衙门州府得先打好招呼。”说罢,叫了几个人,换了身衣服就出了门。

    暮色四合,天已经很晚了。

    第24章夏诸婴

    如今已近新年,大街小巷也日渐露出几分喜气,一场清雪飘下来,遍地银装素裹,一片洁白。

    萧铁的这座宅子位于太湖西面,一出门正对着满湖风雪一园红梅,那梅花开的极为肆意,云霞蒸腾,艳红似火,好似随时随地都要燃烧起来。十二月明桥横在太湖之上,被积雪掩盖,犹若玉环静卧,太湖的另一面,便是天逐唯一的一座山峥,又称逐日山,山上便是大名鼎鼎的大国寺,如今新年将至,诵经祈福的善客越来越多,这处平日安静的地方,也带了几分尘世的喜气喧嚣,热闹了起来。

    小舟静静的走在梅园里,突然间有些想家,不知道湘然的情况如何,刘玉楼那王八蛋还有没有去报社捣乱,爹娘一定着急的要命,三哥六月份被军学派往了朝阳郡兵驿,如今已到年底,也该回家了。大嫂怀了孕,再过几个月,她就要有小侄儿抱了。是几个月呢?她皱着眉细细的算,雪白的手指像是新剥的葱管,竟比地上的积雪还要白上几分。

    一时间,她就有些泄气了。

    闹什么别扭呢,难道还真的要冲进中书局将那张惟良毒打一顿吗?这里毕竟是天逐,不是在湘然。而且她这一次来,也不是来找张惟良晦气的。

    不过想起那位愣头愣脑的堂兄,还是生出了几分不忿,转身怒瞪着一处湖边的景石,皱眉道:“滚出来!”

    莫言顿时陪笑着跑出来,连声说道:“您看多巧,竟然在这碰上了。”

    莫言是萧铁的左右手,原本是京里的一个流氓头子,后来也不知萧铁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就甘心跟在他身边马后鞍前的当起了跟班。因为不是出自湘然嫡系,所以对小舟也没一般下属的那层尊崇感,总是一副惫懒的模样,还没说话就先笑上三声。

    小丹自然知道这家伙一直跟在后面,当下也懒得揭穿他这粗浅的谎言,招了招手道:“过来,帮我办件事。”

    小舟趴在莫言耳边耳语了一番,这个昔日拳打八十老妪,脚踢八岁小儿的极品流氓闻言顿时苦着脸说道:“我说东家,这事不成啊,你不是为难我呢吗?万一被抓住,我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啊!”

    小舟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反正今天晚上我回来之前这事你得办妥,不然的话我就砍了你的脑袋,倒是不用砍十多次那么费劲”。

    说罢,她就大摇大摇的离去了,只刺下莫言在原地站着,见她走远了,恨恨的跺了下脚,转身就回了宅子。

    睡了大半日,如今已是黄昏,反正也干不成什么正经事,索性一路上了山。宽阔的青石板路被扫的干干净净,一丝积雪也没有,上面还洒了细细的白沙,免得行人打滑。然而刚刚走到半山腰就被拦了下来,几名带刀侍卫威风凛凛的站在路中央,遇见行人眼睛一瞪,解释也不解释一句,就把人往下轰。

    小舟拉过一名慈眉善目的老丈,问道:“老人家,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让上去?”

    那老人转头一看,竟是个年轻俊俏的小后生。虽然锦衣华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但是说起话来却笑眯眯的,十分可亲。忙说道:“听说是皇家封道,太子在上面拜佛呢!”

    “太子?”

    小舟一愣,顿时想起当年那个拿金子换她易拉罐拉环的小不点,眼珠一转,趁着众人不注意,闪身就进了林子。

    不愧是个有名无实的太子,保安措施也实在是太差劲了,除了主道竟然没半个暗哨,也不想想若是真的来了刺客,谁会傻到从主道杀上去?

    小舟搓了槎手掌,站在大国寺后山的一处林子前,看着眼前两米多高的围墙,轻轻的活动了一下手脚。

    助跑,抬脚,猛的蹬在墙壁上,身体随着惯性向上瞬间窜高,三步跨出,就在渐渐失力之时,双手一伸,一把攀住了上面的砖石。

    身体悬空的小舟一个了休向上,就干净利落的翻上墙壁,像是一只猫儿般,静悄悄的蹲在上面。

    这里是大国寺后院的一个偏僻园子,只看墙壁的颜色,就知道是平时极少有人涉足的地方,已经很久没有翻新粉刷了。小舟本以为,这样的地方一定是没有人的,而且她之前趴在外面听了许久,也没听见有声音,这才大着胆子翻上墙来。

    然而等她气定神闲的蹲在墙上的时候,却顿时傻了眼!

    只见空荡荡的院子里,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正吃惊的仰着头,他披着一身银白底色的羽缎斗篷,身形修长,略显单薄消瘦,面白如玉,眉毛却很秀气,平和温润,干净清爽,最难得的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他似乎也没想到这个地方会进来人,一时间也愣住了,手里握着一卷书,就那么傻傻的望着她,几分惊讶,几分不解,几分茫然,还有几分呆愣,就如此这般,动也不动。

    “嘘!”

    眼看着这家伙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张开嘴,貌似就要叫人。

    这么远的距离,小舟是打也打不了,杀也杀不成,危急关头,只得苦着脸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可恰巴巴的抱着手,一副求饶讨好的模样。

    而那个年轻人见了,也就住了。微微歪着头望着她,似乎在考虑什么。

    见他不打算喊人,小舟的一颗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差一点差一点,差一点今儿就要在这里大开杀戒了。她对着年轻人展颜一笑,一张脸顿时灿烂的像是七八月的星空,大片绚烂的晚霞映照在她身后,染出一片极其徇丽的天暮。她眯着眼睛,然后很开心的冲着那人做了一个飞吻,转身就跳了下去。

    年轻人有些愣,人已经去了,他却仍旧望着那个墙头,一阵风吹来,扬起墙头上的浅浅清雪,幕色的光穿透雪雾,有一种妖异的红。

    那人是谁呢?

    他静静的想。就这样突然跳出来,又突然的没了。不是刺客,不是杀手,也没有什么目的,悄无声息的,像是御膳房偷食的猫儿。谁家的女孩子呢?

    他放下书卷,微微歪着头,一双眼睛清澈如明镜,宛若初冬的新雪。

    是的,是女孩子,没有猜疑,没有思索,只是一眼,他就看出来那是个女孩子。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想过那是个男人。

    虽然小舟今天梳着男手的发髻,虽然小舟今日穿着男子的衣衫,虽然出门前她狠着心用三尺白绢狠狠地裹了她那正在茁壮成长的酥胸但是当他们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园中的年轻人已经没时间去看她的穿着打扮了,只是看着她那张璀璨的不像话的笑脸,就这般肯定的确认。

    哦,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子。不知道如果小舟知道他的想法,会不会郁闷的吐血。

    园子的门被人推开,一身土红色衣衫的侍卫走进来说道:“殿下,他到了。”

    年轻人正在沉思,闻言微微转过头来,看到侍卫的脸,顿时好像被人从另外一个世界强行拉回来一样。他点了点头,完全没有一点主子的架子,起身说道:“哦,那去吧。”

    小舟围着大国寺又转了两因,终于发现了几个松散的暗哨。正想着从什么地方悄悄进去,看一眼当年那个小家伙,却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叫,她眉梢轻轻一挑,绕过一片松柏,就静悄悄的靠了过去。

    方子晏穿着一身石青色宝蓝长袍,银灰色的袖。绣着细密的蛟龙出海团纹,静静地坐在亭子里,八角亭外种植着一大片梅村,姹紫嫣红,一片芬芳。只是这片香甜的花海和他的情绪有些格格不入,他皱着眉,带着几分厌恶,几分嘲弄,还有几分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扭头向那人看去,沉声说道:“就那么怕夏骡?怕到连典会都不敢去?”

    穿着银白色羽缎斗篷的年轻人坐在他的对面,目光淡淡的看着园中的梅树,几只鸟儿从远处飞过来,落在技头上,他的目光也被吸了了去,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好像完全没听到耳边的声音。

    “记住你自已的身份,别总是给祖宗丢脸。”

    年轻人突然转过头来,秀气的眉梢轻轻扬起,缓缓说道:“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他的声音非常好听,并不低沉,也不尖锐,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是极其舒缓的,听在耳朵里,就像是三月破土而出的嫩草,柔和的像是水波。

    方子晏凌厉的转头,眉眼间的厉色如冰雪一般的袭来,他微微扬起下巴,沉声说道:“你不爱听?”

    “不敢。”

    年轻人答了一声,然后又仰起头来,很平静的问道:“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只是一句话,就让方子晏愣住了,突然间,他似乎也觉得自己今日这气生的有些莫名其妙。是呀,他又能做什么,一切,无外乎上面那几位的安排操控。他无非就是一颗棋子,而现在的自己,又离棋子这个身份有多远呢?

    “唰”的一声,一旁默立的年轻侍卫突然拔出腰刀,身形利落的如同迅捷的狼,一个起落间,就已经跃入林间。几声金戈之声顿时响起,方子晏眉心一蹙,又是几名侍卫矫健的扑了进去,然后就听到有人大叫道:“我是路过的!你们还讲不讲道理?!”

    方子晏就这样再次见到了宋小舟,只见她拿着一根破木棍,身形却灵敏如狐,急匆匆的冲出来,身后追着几把明晃晃的刀。她却看也没看自己一眼,径直对着那个废物叫道:“是我呀!我不是坏人!”

    夏诸婴看到她微微一愣,好看的眼睛诧异的睁大,然后连忙说道:“不要打了,她是我……

    然而话还没说完,他就止了声。要说什么呢?是我的什么?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东西是他的呢?

    “我是你们主子的朋友!“

    她却立即在一旁接。仰着头很庄重的宣告。侍卫们脚步微挫,虽然不会听从夏诸婴的吩咐,可是见他发了话,还是停了下来,一个个转过头去,等待方子晏的指示。

    夏诸婴闻声错愕,可是下一秒,他就轻轻笑起来,小舟回过头去,对他绽放一个大大的笑脸,他就点头说道:“恩,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

    方子晏的目光更加阴沉了,他冷笑的扫了两人一眼,然后说道:“我怎么不知道,湘然城的宋老板什么时候和殿下你成了朋友?”

    夏诸婴还没说话,宋小舟却腾的一下跳到了他的面前,冷声喝道:“方子晏!你好大的胆子,对着当今储君也敢这样说话,不要命了吗?”

    说罢,小舟立马一个回身,熟门熟路的单膝点地,下跪请安道:“草民宋小舟给殿下请安,刚刚眼拙了,没认出殿下来,还请恕罪。”

    夏诸婴的斗篷里,穿着月白色的团龙密纹衣衫,宋小开也经营布帛,自然知道这是上用的贡品,除了皇帝和皇子,一般人用是要杀头的。刚才翻墙实在太匆忙,一时间竟然没看清楚,她悄悄的以眼尾打量着他,心下狐疑道:他和小时候不太像了,连气质都大改,也难怪她认不出来。

    “不知者不怪,你起来吧。”

    夏诸婴轻轻弯起嘴角,笑容很淡很薄,但是却很温和。他甚至还上前一步,扶了她一把,手指修长白皙,像是冷夜中雪白的月光,轻轻的扶在小舟的胳膊上,还善意的用了一点力。似乎在说,没关系,别害怕。

    有外人在,方子晏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皱着眉沉声说道:“宋小舟?我们又见面了。”

    面对这样温和的美丽的如神仙般的人物,却还要听着那个讨厌的恶心的煞风景的声音,小舟真是郁闷的呕血。冤家路窄冤家路窄,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这个混蛋?

    “是啊方少爷,这么多年没见,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集休倒抽了一口凉气。再像宋小舟看去时,那眼神已经从惊愕变成了同情,那表情很明显的在说:完蛋了小子,你死定了。

    东风起第25章攻心为上

    寒湖之上丝竹悠扬,近百名姿容俏丽的舞姬,身着轻薄白纱,飘然若飞,翩翩如蝶,赤着脚踩在铺着绿缎的冰面上,极尽婀娜的招摇着她们如杨柳般的身姿,一双双白玉如雪的手腕,蜿蜒如同藤蔓,在柔媚的靡音之中,变换出各种曼妙的姿态。容颜妩媚,眼眸如波,眉心点着朱砂,脚踝上系着铃铛,如蝶飘舞,似幻似梦匕

    一阵寒风扬起,吹起舞姬们身上的薄纱,冰面上的绿缎也上下按动,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群在凌波间舞动的仙子,令人神为之夺。

    然而纵然是舞姬们久经阵仗,勇猛绝伦悍不怕冷,但是亭下坐着的权贵们却没有这么好的体魄。锦纱低垂,帘幕飞扬,湖心的观心亭里,众位前来赴宴的商贾们面白唇青,显然是不堪此处的刺骨寒风。

    他们本是前来拜会公子的,这是每个季度一次的例行公事,这一次之所以会来的这么整齐,也和昨晚的一番私会有关。不管是壮声势,还是存了什么别的心思,总归是有不敬之处。可是为了这次私会,众人已经暗中动用了财力人力物力无数,筹谋两月有余,自认为一切都做的悄无声息,极为隐秘。可是看眼前这番境遇,还是功亏一篑了。

    “砰”的一声,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仰面倒在地上,玉杯倾倒,然而里面的酒水却并未洒出,而是早已凝结成冰团,牢牢的凝固在了白玉杯中。杯壁裂纹如同大旱时节龟裂的土地,一丝一缕,密密麻麻的交织在一处。

    众人原本是在暖厅聚着,等着公子回话,不想却被下人告知要去赴宴。大家在暖厅当中,自然是脱下了御寒的衣物,可是谁也没想到赴宴的地点竟是户外,一路跟随而来,从清晨一直坐到黄昏,就算是不冻晕的也去了半条命。此刻还能强撑着的全是青壮的年轻人,那些年迈的,身体弱的,已经例下了七八个了。

    只可惜,即便是倒下来,也没有人会上前去看上一眼。李铮拢着一身洁白的狐裘,端坐在主位上,眼眸沉静如古井,看不到半丝波纹,即便是那边接二连三的有人被冻昏过去,他也不曾抬一下眉梢。矮桌上的酒是温的,暖炉在下面煮着水,咕嘟咕嘟的冒泡。只是他却不曾喝上半。”他是个极自律的人,平日甚少喝酒,便是偶尔应酬,也只是浅尝轨止,而今天,他显然没有什么喝酒的心情。

    一炉白檀在他面前静静的燃着,香气被风吹散,更显清雅,盘旋而去,化为云烟。

    李铮不动,他的下属们自然也不会动,于是就任由那些昏厥过去的巨贾阔商们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无人理会。

    “公子,我等知错了。!!

    终于,有人站起身来,手脚僵直的走到了李铮的面前,然后直插挺的就跪了下去。原本商议好誓死不吐露的东西,就这样无奈的从嘴边流出口

    还坚持什么?自然也不必解说什么了。他们早就该认渍楚,眼前这个人,不是他们所能蒙蔽的。哪怕,他们想要隐瞒的,只是那么小那么小的一丁点,甚至,只是一点点还没付诸于行动的私心。

    砰砰声不绝于耳,有人带了头,下面的动作就好做多了。接二连三的,所有人都挣扎着挪动着冻僵了的手脚走出坐席,跪在李铮的面前,瑟瑟垂首。

    湖面上的舞姬已经退下了,她们并没有犯错,自然不用陪着这群人在此单衣受冻。虽然身穿薄纱起舞,但是仅仅一炷香的时间,是不足以致命的。乐师们暂停一分,空气中有着一瞬间的凝固,下一刻,悠扬的丝竹再次响起。所奏的,却是略带杀罚的金风曲。几名舞姬身穿白色深袍,大袖翩翩,人手一只长剑,身姿如蛟龙舞动,就在场中凌厉的跳起剑舞来。

    所有人都跪在了他的面前,却仍旧不足以让他动容,几株寒梅在夕阳的映照下如火如荼,肆意的招展在他的身后,像是一层徇丽的丹霞。

    他的目光那么淡的扫过全场,只是轻飘飘的一转,便比若是刺骨的冷水,洗涤了所有人脑海中的那一丝侥幸。

    法不责众?人多力量大?

    众人的心里顿时升起一丝无以伦比的荒谬和灰心,这种灰心甚至在一时间上升到了绝望的地步,击溃了他们所有的自作聪明和自以为是。比起这整日的寒风,众人似乎到了此时,才感觉到了真正的寒冷。

    “公子,我等错了,请公子贵罚。”

    众人一一拜刮,头伏在地上,动也不敢动。终于,过了许久,一声轻微的声响缓缓响起。有人大着胆子抬起头来,却只来得及看到一片远去的白色衣角,便吓得连忙又俯下身去。甚至于那人的脚步声远去,完全消失,他们都不敢抬起头来。

    所有的侍卫都离去了,所有的舞姬和侍女也都鱼贯而退,唯有几名乐师仍在,继续奏着那首金风曲,声声杀罚,透着让人心惊肉跳的战栗。

    雪花扬起,瑟瑟飞舞,今天的阳光很好,只可惜,风太硬了。

    宽敞的书房内,李铮已经脱去了外袍,只穿着一身苍青色的软衫,衣袖宽大,扫过桌面上,发出细小的簌簌声。

    他十分安然,似乎刚才的事不曾发生,方潜低着头,很怀疑自己刚才说的话公子有没有听到,为何如此静如止水,如此漠不关心。

    他跟随李铮的日子虽然不短,但是毕竟一直作为护卫。方潜的出身来历,加之他对武道剑术的追求,使得他在心思谋算上略显稚嫩,这一点,比起老练的唐辰和狡黠的刘雀,他实在差的太远。

    毕竟,就这么生生冻死了七个人,而这七个人,都是公子多年来一手栽培一手安插的棋子,这般舍弃,是不是有些可惜?

    李铮却没理会他,从进屋之后,他就一直在写着什么。他写的有些慢,时不时的还要停下来思考一下,每写好一张,他就折起来放在一旁,不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堆出了一座高高的小山。每张信件上,都标着名讳,但是方潜仔细看去,却没一个是他认识或是听说过的。

    他知道,纵然他跟随李铮时日很久了,但是核心的东西他一直没有接触过。若不是这次唐辰刘雀等人都被派出去,而那位宋老板又和他熟悉,经常需要他居中奔走,传递消息,那么即便是再过很多年,他也不会走进这座书斋的核心口

    对于自家的这位公子,外人看不透,胡乱揣测,将他想的像是洪水猛兽一般。但是真正接触之后,他才会察觉外人的浅薄无知。当然,并非说李铮是什么善良的小白兔,而是说,若说他是洪水猛兽实在是太蔑视他了,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足以在外面的天地间引起硕大的风暴。比起杀人的刀兵,他的手上攥着的是看不见的山洪。

    不知道外面的人又倒下几个?

    方潜这般慢慢的想。

    “将这些信件,妥善发放出去。”

    沉默了一整天,李铮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方潜小心的接过,然后小心的试探着说道:“公子,外面那些人。”

    “让他们散了吧。”

    散了?

    方潜微微一愣,并不明白这句话里代表着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立刻转身出门,吩咐了几句,就有侍卫前去报信。

    散了,最起码,是今天逃过一劫吧。

    这些家伙,也算是福大命大。

    见有侍女端茶进来,他忙接过,亲自端进去。放在书案上之后,就小心的退至一旁,李铮将头靠在椅背上,微微揉着眉心,似乎有些疲累。

    “公子,你为什么要帮那位宋老板呢?是她要进京,也是她要办这事,为何却将事情都推到您身上?”

    终于还是没忍住,小声的问了几句。有些潜台词他却没说,毕竟,就在昨天,她还试图调查你,甚至将目标集中在了锦瑟姑娘的身上。方潜清楚的知道这些年来,所有打过锦瑟姑娘主意的人,都是一个什么下场。于是乎,对于这位宋老板,他就更加疑惑了。

    李铮闻言微微皱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这是她一个人的事?”

    自然是她一个人的事!

    方潜理所应当的想着,一旦那个计划开始实施,冲击的不仅是皇家内库,不仅是王朝户部,不仅的西陵苏氏一党,还有他们西凉叶氏在东北的全部基业,只怕也要受到重创。而且公子动用了隐匿多年的暗脉,虽然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但是方潜还是觉得略有不值。毕竟如今的局势,对他们来说,并无大害呀!

    “方潜,权术一道,不能只从小处和一角着眼,如果你无法让自己的目光看得更远,无法从全局参详,永远只执着于一地的得失,那么你永远只能是一个三流御手。这一点,你和唐辰差的太远。”

    方潜闻言顿时面色一红,忙低下头来说道:“多谢公子教诲。”

    李铮静静说道:“这世上本无真正的超脱,西凉纵然得势,但是若无瀚阳的声望支持,早晚会陷入危局。李珂被擒,李梁卸职待查,驱胡令椎毁了瀚阳的经济商贸,也间接的椎毁了李家在瀚阳的统治地位。别忘了,我也是姓李的。”

    方潜顿时大惊,不可置信的说道:“公子打算援手老爷和大公子?”

    李铮低下头,左手的食指带着一只白玉扳指,别透璀璨,莹白无暇,缓缓低声道:“我只是在帮自己”

    说完这句话,他提起笔又飞快写了一封书信,标好名讳后,交给方潜,沉声说道:“一并发出去。”

    方潜低头一看,这个却是他认识的,尚野东祁军都统苏秀行大人,尚野军省超越一品太尉的真正实权人物。他手握着那一叠书信,突然有一点紧张,他有一种预感,或者说是一种振奋。这一封一封的书信,就像是一条又一条的小溪,从这座府邸流出去,终会汇成咆哮的江河,将大华西北军省的那一团瘴气冲的支离破碎。

    他退出门去,小心的关上房门,李铮正在闭着眼休息,似乎刚才的一番行动让他消耗了很多休力,此时此刻,他需要的只是安静的歇一会。

    平淡无奇的书房,平淡无奇的庭院,可是方潜却觉得,似乎有一张巨大的网笼罩了整个大华的天空,而网的中心,就在那间小小的书房里。

    就在那个,稍秸活动一会,都会觉得困倦疲惫的病弱年轻人身上。

    带着几丝敬畏,几丝紧张,他急忙走出院子,然而刚走到门口,就见密探首领容然急忙走进来,和他擦肩而过,却连头都没有抬。

    方潜也识趣的没有去窥探那张独特的斗篷之下有着怎样的容颜,就如同很多次一样,仿若不曾看见,各自去做各自该做的事情。

    容然站在门口,并未敲门,也并未出声,只是静静的站着,夕阳西下,他的影子落在斑驳的石板地上,显得有些暗淡。

    果然,不久之后,里面传出平?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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