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火皇后第20部分阅读
军火皇后 作者:淘肉文
平淡的声音来:“进来。”容然推开房门,就恭敬一拜,说道:“方子晏去了大国寺,储君也在。
李铮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几乎是微不可觉,容然不敢抬头窥视,继续说道:“烈武侯的小汝儿烈红桑,也赶去了。“
“仔细盯着,去通知侯爷,告诉他,他那方家的宝贝又跑出去发疯了,让他派人去管管。”
“是”,容然点头道:“属下这就派人去安霁侯府。”
说完这句话,容然微微蹙眉,默想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另外,跟随公子一同来到京城的人民银行宋老板,也在山上。”
李铮闻言声音微微上扬,淡淡说道:“宋小舟?”
“是,属下也不清楚她为什么要去大国寺,不过据推断,似乎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无意间碰上了。”
自然是没有什么目的的!
宋小舟躲着方子晏还来不及,怎会自动的送上门去?
李铮静静的皱着眉,过了好一会,终于站起身来,穿上大裘说道:“备车。”
“公子要去哪?”
李铮打开房门,拢紧斗篷,沉声说道:“大国寺。”
11号至15号冬儿要出差,更新每天缩减为四千字,更新时间大约在晚上八点。
我今天真是写了一整天,但是不得不慢慢发了,剩下的五天很可能一点时间都没有,现在一次性都发了,过几天我就又要断更了。第一次有稿子却不发,第一次写存稿留着,看着大家等文,我总觉得良心上很过不去。抱歉了。
东风起 第26章 我是流氓我怕谁
如果说一定要在天逐城选出一位公主的话,那么烈红桑绝对是当之无慢的天之骄女。
皇家夏氏向来子嗣单薄,嫡系这一脉如今只到下夏诸婴和夏璟两个人,皇室也并无一个正牌公主,就连其他皇族的郡主也是稀少珍贵。
烈红桑今年还不到十七岁,比小舟和李铮都大了一岁,正是青春年少,如花似玉的年纪。
烈武侯封号为烈,早在十七年前上一任帝君的时候,他就被赐姓为烈,皇帝下旨,要天下所有姓烈的人都改姓火,将烈字单独赐给淳于烈的后代。
这项恩宠是绝无仅有的,除了皇室,天下还从来没有一个臣子的荣宠能达到这个地步。所以虽然烈武侯如今仍姓谆于,但是他的子孙已经都改姓烈了。
淳于烈老来得女,对这个孩子自然是宠爱有加。烈红桑出身大华顶尖豪门,虽然没有一般的千金小姐那么骄纵无礼,但是骨子里的高傲冷绝,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此时此刻,她看着眼前的这三个男人,目光轻轻一转,就对夏诸婴冷冷的说道:“将你的马车让给我,我的车在路上坏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千金小姐开始份外愿意和夏诸婴作对,似乎欺负这个看起来温顺无害的储君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所以只要一有机会,她就会想些点子来折辱夏诸婴一番,来满足自己的变态欲望。当然,这里面也有些事情是市井小民们不知道的,但是在上层交际圈里,却早已不是秘密。
烈红桑思慕安霁侯府的李二公子,早已在很多年前就传遍了天逐城的氏族豪门,对于这两个冤家对头的家族,竟然发生了这种小儿女的红粉之事,大家也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一直在小心的观望着。虽然这种思慕,完全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两年前,烈红桑刚刚十四岁,由当今皇帝亲自下旨,给烈红桑和夏璟指了婚。这本是皆大欢喜的事情,首先当今皇帝是夏璟的亲生父亲,淳于烈又是当今皇帝的支持者,两家联姻只会将关系绑的更加紧密,让这艘利益大船顺利的行驶下去。
至于夏璟会不会当皇帝,对于这件事的影响并不大。毕竟,如果夏诸婴成功即位,那就说明烈武侯所代表的西陵派系彻底在这场皇权争夺中败下阵来。那么不论是淳于烈,还是当今皇帝和夏璟全都不会有好下场,就算烈红桑不嫁给夏璟,也难逃一死。而如果夏诸婴不能即位,那两家的联姻就更是稳如泰山,老皇帝更是许给了烈武侯的女儿未来的皇后之位,这份礼物,不可说不重。
怎么看,这都是一件顺理成章兼且皆大欢喜的事情。
然而意外却还是发生了,指婚的第二个月,表面上答应了这桩婚事的烈红桑就骑马去了璟郡王府,持着长列向夏璟挑战大声的说,若是她壤夫婿无法胜过她,便没资格当她的丈夫。她这一手真是将整个天逐权贵吓了个半死,奈何谆于烈当时正在东郭巡视银库,一时半会无法赶回京城。烈红桑的几位哥哥也不敢招惹她,毕竟这位妹妹不但深得父亲宠爱,更自幼在天禅山跟随高人习武,纵然小小年纪,这一年来却是打遍京城无敌手。外人都道是有人让着她,却只有她的哥哥们知道这位妹妹的真正实力。
当时夏璟已是颇有威名,在尚野成边的几年来屡战屡胜,刚刚回京就遇上这件亲事,虽然没多大欢喜,却也不反感,自然也不会把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放在眼里。
于是乎呢,久经沙场所向披靡,号称马上功夫天下无双的璟郡王就这样被烈红桑华丽丽的当街劈落马下。然而就在夏璟狼狈至极,烈红桑桀骜孤狂的时候,一辆马车却缓缓行来,车上坐着的赫然正是刚刚从大国寺礼佛归来的夏诸婴。
夏诸婴自幼崇尚佛道,时常出宫前往大国寺参拜。烈红桑当时年纪小,难免心高气傲,便是皇子也不放在眼里,想起哥哥们方才怒极时喊道:“你不嫁璟郡王,难道想嫁那个储君吗?”
这话自然是带着贬义的,烈红桑当时正要立威,碰巧瞧见夏诸婴缓缓而来,顿时上前挑战。谁知马车却停也不停,看都不看她一眼,就打算离去。她生气的用剑去刺马车的帘子,就在这时,一道银光突然闪现,烈红桑坐下千里宝马一声哀鸣,喉间染血,倒地立毙。
后来人们才知道,那天那辆马车里,除了夏诸婴,还坐了李府的二公子李铮。
这是李铮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出手,也是唯一的一次出手,就此彻底奠定了他奇才鬼才的称号。不仅止于兵法谋算,文采手腕,还有惊人的剑术,骇人的武学。
这些本都是陈年旧事,可是宋小舟刚进京没多久,闲暇时听萧铁提起,也就记住了。此刻看到这位传说中的烈大小姐,自然难免多上了一分心。
这个时代的武学,还是有独到之处的。有很多功夫,是不能以物理知识来解释的,比如昨天晚上晏狄露了的那一手,小舟就闻所未闻,也是直到看到了晏狄的轻功,小舟才真的相信那位传说中以一己之力弹指间击杀百人的苏秀行,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尽管如此,她并未有气馁,也并没有妄自菲薄。苏秀行如何她不知道,但是最起码若是晏狄,或者是眼前的这位烈小姐,堂堂正正的比武过招她也许不如他们,但是如果是以杀戮为目的,她能将他们远远的甩在天边。她打不过他们,但她能杀了他们,多么矛盾,却又那么的理所应当。
所以,看到烈红桑这样随意的折辱夏诸婴的时候,她的眉梢轻轻一挑,带着几分煞气的看了过去。她可没觉得这女人豪爽洒脱,和一般小家子气的千金小姐不一样是如何的真挚可爱。在她看来,那些哭哭啼啼的千金小姐就挺好,最起码她可以一眨眼睛就想出七八百条计策修理她们。而眼前这位看起来冷冰冰硬邦邦的小姑娘,却显然没那么好对付。
“身为一国储君,不思国事,终日沉迷于佛音梵唱,有何出息?”
这番话说的实在是太不留情面了,不管怎么说,夏诸婴毕竟是当朝储君,背后还站着安霁侯为首的瀚阳大军省,她怎么也不该这么嚣张。但是这位祖宗,打小连她爹的面子都不给,连夏璟都敢当街痛揍,还会怕一个弱不禁风的复诸婴?比起宋小舟这样的地痞流氓,她也许更像是牛叉闪闪的黑社会头子,因为很强大,所以不惧怕。
呸呸呸呸呸!
小舟为自己这个想法直翻白眼,暗暗骂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死丫头片子,不就是有个好老子,竟然这么猖狂。
早在得知烈红桑过来的时候,方子晏那个见不得人的东西就悄悄离开了,所以直到此刻小舟还走好好的活着的,侥章没被方子晏那喷火的目光给活活烧死。“烈小姐喜欢,尽管拿去吧,反正我今晚也不打算回宫。”
夏诸婴真是没架子,堂堂一位皇储,连声本宫都不说,一个劲的我我的。
早就知道这家伙没种,左右看了看,仍不见那人来。烈红桑有些恼火,莫不是他不打算管这位储君了,明知道她来欺负他,也不来帮忙?
突然一眼看到夏诸婴身边的小舟,她冷然说道:“这是谁?”
夏诸婴坐在石凳上,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这是我请来的朋友。”
“哦?”烈红桑眼睛一挑,说道:“我正好缺个御手,让她来给我赶车。
此言一出,夏诸婴就紧紧的皱起眉来。御手是很低下的贱业,只看小舟的穿着打扮,就是有身份的人,纵然是你烈大小姐,也不能如此过分的折辱别人啊。
“烈小姐,我的这位朋友不是下人,你若是没有御手,我可以把我的御手送给你。“
烈红桑明显是要找茬,冷哼一声,斜举着马鞭,说道:“我就要她!”
“小姐要我吗?”
一个笑吟吟的声音说适时的响起,宋小舟恬淡的上前一步,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以右手食指轻轻的摸了摸鼻子,才微微抬头说道:“我很贵的。”她此时穿着一身男装,锦绣华丽,眉目间也是这世间少见的淡定洒脱口而比起李铮晏狄等人,她的目光似乎还多了几分不羁,不同于别人是掌握着权势筹码而淡定不屑,她的骨子里,就是高傲不羁的,这一生除了对金子,别的东西还真是很难让她高看几眼。
于是乎,她就这么笑吟吟的瞅着那名烈大小姐,说道:“小姐银子够吗?只要钱到位,别说御子,男宠我都干。”
这话说得惊悚,烈红桑也是一愣,随即还以为碰到了纨绔登徒子,带着一丝怒气道:“你不想活了?”
“活着多好,可以数钱、吃饭、看美女,我怎么会不想活呢?我只是打个比方,表达一下我为了金子一往无前的决心。”
小舟吊儿郎当的说着,一边说还一边往前走,等说完的时候,她和烈红桑之间只有两步的距离了。
小舟站在稍高的地势上,她身材本就高挑,这么站来,竟比烈红桑还高了半个头。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狭长,闪动着琥珀色的动人光泽,突然,她伸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拂过烈红桑的鬓角,嘴角一牵,笑道:“小姐的头发真美,乌黑的像是绸缎,让人爱不释手呢。”
烈红桑一惊,猛的退后一步,下一秒她已经嗖的一声抽出长剑,剑尖一颤,就向小舟攻来!谁知宋小舟非但没有躲避,反而张臂就扑了过去。她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烈红桑甚至来不及挽出一个凌厉的剑花,小舟就这么近乎无耻的将她扑倒在地,然后极快的在她的脖颈间嗅了一下,抬起头来笑着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她会的诗不多,仅有的这么几首却都能在关键的时刻合理利用。只见烈红桑俏脸一红,用力的咬住嘴唇,抬腿就向她踢来。小舟却两腿一夹,就根狠的夹住了她的双腿,笑着说:“小姐这么野蛮,哪个男人敢娶你呢?”如果晏狄此刻在场,一定会被宋小舟的学习能力所倾倒,这孩子学坏了,她被晏狄附体了。
烈红桑身旁的侍卫一见小姐受辱,连忙冲上前来,谁知小舟却嘿嘿一笑,抱着烈红桑一个转身,就顺着林子里的雪坡滚了下去。
这里到处都是厚极膝盖的大雪,那些人纵然追赶,也没有她们两人快。
烈红桑毕竟是千金大小姐,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调戏过,此刻被她抱在怀里,顺着雪坡往下滚落。一颗心像是打鼓一般的怦怦直跳,两人目光对着目光,烈红桑从惊怒,到紧张,到害怕,再到迷茫。而宋小舟,则是从漫不经心,到混不在意,再到玩世不恭。
死小妞,你不是嚣张吗?你不是很凶吗,你不是让我给你赶车吗?就让大爷我先勾引上你,然后再狠狠的甩了你,让你哭都找不着调!
然后,小舟就在烈红桑惊悚的目光之下,一下子吻在她的脸颊上!
烈红桑的脑袋里轰的一声,好像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漆黑一片。两人的身体仍旧随着雪坡而上下滚动着,肌肤相亲,呼吸相接,天地旋转着。
嘬的一声,小舟一个鲤鱼打挺,一脚蹬在一棵松柏上,抱着烈红桑就跳起身来。满树的积雪扑朔朔的落下,洒在小舟和烈红桑的头上,烈红桑愣愣的看着她,似乎愣住了。小舟笑着在她眼前摆了摆手,说道:“烈小姐,头晕吗?”
“你!”
烈红桑羞的脸通红,一把推开她,不想后退一步正好踩在雪坑里,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
“真笨!”
小舟一撇嘴,然后伸出手来,居高临下的伸给她:“起来。”
这时候,烈红桑的下属才算是连滚带爬的跟了下来。烈红桑红着脸,再也没了刚才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赌气似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积雪。然后狠狠的瞪了小舟一眼,就这样一言不发的转身就去了。
烈大小姐什么也没对小舟说,只是把对她的愤怒都转嫁到了夏诸婴的身上,怒气冲冲的对着他说道:“你等着!”然后就扬长而去。
这家伙看来真的有点受虐狂。
小舟一边想着,一边慢慢往上走。
当初李铮一剑刺死了她的马,她就死心塌地的看上人家两年多。今天自己小小的施展手段调戏她一下,她竟然就忘了找夏诸婴麻烦的这个茬……~吐,还真是容易搞定。
刚走到雪坡旁,一只手,就伸了过来。
东风起 第27章 一枝梅
“你还真是胡闹。”
夏诸婴先入为主,此刻再看,自然不会被她迷惑。知道她是女儿身,还这样戏弄烈红桑,难怪要说她胡闹。
小舟一笑,觉得这个夏诸婴虽然如今性格弱了点,但是比小时候可爱多了,笑着说道:“谁叫她欺负你。”
她这话说得自然而然,好像她是夏诸婴什么人一样。夏诸婴听了微微一愣,眼眸中神采一瞬间有些凝固,可是下一秒,他及时的隐藏情绪,说道:“你要小心些,烈红桑不是肯轻易吃亏的人。”
深山里突然传来一阵清幽悠远的钟鸣声,太阳就要落山了,天边的火烧云映红了半边天幕,遍山白雪披红,如云霞浓雾。
夏诸婴看了眼大国寺的青墙碧瓦,回身说道:“我要回去了。”
小舟点了点头,说道:“今天多谢你。”
她说的谢,自然是起初爬上围墙的那一次,还有后来在方子晏面前替她解围的那一次。
夏诸婴也不在意,只是说道:“路上滑,下山小心些。”
说罢,转身就去了山门。几名属下急忙跟上,只是看那身形步法,也不知道是在保护还是在监视。
也难怪他性情大变,任谁自小面对这样的生活环境,都会改变吧。或许,他的改变只是外在的掩饰,里面还是那个精于算计的小男孩。
不知道那个青岛啤酒的拉环他还在不在?
小丹淡笑着一摇头,这条大腿虽然又粗又壮,可是危机太大,搞不好哪天就被j党分子给斩断了,暂时还是别去抱了,免得惹祸上身。
不过毕竟是自己当年费尽心思才救下来的小孩,为了他,自己和白奕全都死翘翘了。虽然说她不是自愿的,白奕也未必多乐意为国献身,但是好歹也算是她和白奕生命的延续,怎么也不能看着他在自己眼前被人欺负。
她和白奕生命的延续?
看看这新奇的想法,不知道若是白奕有知,会作何感想?
好打抱不平的好汉宋小舟吹着。哨往山下走,然而还没走多远,一张讨厌的脸,就这么跃进了视线之中。
方子晏阴睛不定的站在路中央,身后跟着一群黑衣护卫,斜着眼睛很轻蔑的打量着她,声音微微上扬着说道:“怎么?这样就想走?”
小舟却顿时后退一步,谨慎的说道:“千嘛干嘛?要打劫吗?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要色便随口”
“牙尖嘴利。”
方子晏好似懒得再和她多说,对身旁的人招手道:“拿下。”
“喂喂喂!干什么?强抢良家少男是犯法的!”
小舟转身就往上跑,那些侍卫自然不是吃素的,几下就将她围在中间。她吊儿郎当的昂着头,撅着嘴比比划划的说道:“你们一个个的,有种的把名字撂在这,看我以后不收拾你们!”
很可惜,这么硬气的话却没人捧场,知道她貌似会些武艺,众人缓缓的拨出刀来,竟似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
“喂!你们拨刀干什么?大家都是斯文人,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眼看着最前面的一个人就快要狰狞着獠牙扑上来了,小舟终于破了功,扯着嗓子喊道:“李铮李铮!你不管我啦?你再不出来我就被这小子活吞啦”,
方子晏眉头一皱,转过头去,却见石阶拐弯的那片村林间,果然有一道白影闪过。然后很快的,李铮带着方潜,还有几名下人,缓缓的自石阶之上走了过来。
方子晏自然早就已经探的李铮在湘然的这段日子,和这小妖女是什么关系,当下冷冷哼道:“李锋,你要管我的事吗?”
“你暂时不能动她。”
李铮淡淡说道,目光如深海,静静的抬起头。夕阳的光照在他的苍白的肌肤上,竟有一种妖艳的美来。
“理由?”
很快你就会知道。”
方子晏眉心轻蹙:“我若是不答应呢?”
李铮却好像完全没感觉到对方话语里的敌意,仍旧不慌不忙的往前走,最后走到宋小舟身前,牢牢的站定,回过头来:“我不会让你那样做的。”
“对!李铮,你真爷们!揍他!”
小舟站在李铮身后,踮着脚趴在他的肩膀上,隔着他对着方子晏挥舞着拳头,一幅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候府的人已经上山了,你若是再不回去,我父亲也许就要来了。”
方子晏眉头紧锁,面容阴郁,冷冷的看着李铮和宋小舟,终于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小舟一愣,在后面叫道:“就这么走了?连句狠话都不撂?”
李铮却回过头来,目光静静的在她身上转了一圆,他的神情散淡平和,可是声音气度,却总是有一种澎湃浩大凌烈高华之气:“别再惹事生非。”
他只是淡淡的说一句,然后转身就往山下走。
小舟忙追上前来,拦在他面前,说道:“喂!不怪我呀,我只是随便出门走走,谁知道会这么例霉遇上那个变态?”
“既然知道自己很倒霉,那就少出屋子。”
他就这么冷冰冰的说了一句,转身就绕过她,继续往下走。方子晏等人走的极快,想来很是顾忌李铮的父亲,害怕他真的前来寻他,只是这么一会就已经没了踪影。
小丹若有所思的看着消失了的方子晏,又看着淡定从容的李铮,再联想起温润平和夏诸婴,一张细密的关系网顿时又在她的脑海里编织了起来。自幼便留心的情报,重重复杂的关系,各种奇怪的人脉,她静静的站在那,汇总、分析x研究、推演,终于,仍旧是凝固在了那个一直因扰着她的死结上。
看来,若是不查清楚这件事,她永远也无法窥探真相。
她静静一笑,舒展的气度极为从容,哪里还有一丝一毫胡闹任性的模样。太阳已经落山了,天地间都是灰蒙蒙的。她一抖衣袍,负手于后,笑吟吟的一步一步往下走。走起来的步子,竟比李铮还要沉稳,还要淡定平和。
返回宅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刚一踏进院子,就见萧铁的书房仍旧亮着灯,男子清瘦的身影映在窗子上,冷月映照之下,别有一番气度风华。
她一走走了这么久,也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就算再胡闹,再不羁,也是不应该让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担心的。这一点,是宋小舟的原刖。
正想去粉饰几句太平,求得萧铁大公子原谅。一个人却突然蹦了出来,莫言愁眉苦脸的看着她,无奈的说道:“我说老板,你怎么才回来啊?”
“我又不是你爹娘,等我干嘛?”
小丹一边说着一边往萧铁的房间走去,莫言却说道:“你忘了吧,你不是吩咐我把他抓来吗?”
小丹闻言顿时停下身来,转过身微微一笑,说道:“走,先去看看。”
宋亭安自然是被抢回来了,只是当小舟看到他的时候都几乎被吓了一跳,不过是半日的时间,张惟良竟然就将他折磨成这个样子。
宋亭安此刻已经睡着了,并不知道小丹进来。他的面色极其憔悴,苍白的毫无血色,那种死灰色的气息蔓延上眉心,若不是听到他微微的呼吸,小舟甚至会以为他已经死了。脖颈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鞭痕,血淋淋的翻着皮肉。身上盖着薄被,让小舟看不到他的伤势,但是也可以想象那会是个什么样子。
这个张惟良,做的过分了。
小舟在心里暗暗说道。
他之所以这么做,起因虽然是她宋小舟,但是在他落魄之际,宋亭安没能对他伸出援手,才是最重要的原因。不过在小舟看来,谁都没有必须要帮助谁的责任和义务,当时张家落难,宋亭安给了他们银子,安排他们离开湘然,前往天逐,已经算是尽了朋友之义,难道还一定要他动用一切力量的去为他报仇吗?
和宋家的其他人不一样,宋亭安是个君子,纵然古板迂腐,但是却并不是个坏人。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也实在是有些可怜。
她的面色不变,并没有如何气愤和震怒,只是转身对莫言说道:“人呢?”
“在下厢。”
“没人看到吧。”
“您放心。”
小舟点了点头,跟着莫言就往下厢走,路上经过一株梅树,她顺手折了一只梅花。梅杆很粗,嶙峋着枝桠,足足有拇指般粗细。
两个人一前一后,直到走到门口,才看到两个看守的下人。莫言挥了挥手,那两人就连忙开了锁,打开房门放小舟两人进去。
刚一进门,就见了并不算久违了的张惟良。
这家伙似乎吃了点苦头,一张脸肿的像猪头一样,但是仍旧是桀骜不驯的,看到宋小舟顿时。齿不清的骂道:“宋小舟!你劫持朝廷命官,在天子脚下无视王法,你好大的胆子!不怕被抄九族吗?”
宋小舟淡淡的看着张惟良,其实很想告诉他,就凭你这点江湖地位,就算是被人杀一万次,也不会有人去抄九族的。但是看了侧毒的宋亭安的现状,她突然不太想说话了,她晃着那株梅枝,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浅笑,就那么慢悠悠的往前走。
“宋小舟!你完了!你若是敢伤我,我必将让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区区一介下贱商人,竟敢掳劫朝廷命官,我奉劝你,最好马上将我放了,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一条生路,不然的话……“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咽喉一热,就说不下去了。吐出的声音像是破碎的风箱,发出噗噗的声响。他诧异的抬起头,瞪大了眼睛,却见宋小舟仍旧是笑眯眯的,手上的那只梅枝却好似锋利的利刃,狠狠的插入了他的喉管之中!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似乎不相信眼前所见的这一切,伸出手来去摸摸脖子,仍旧觉得匪夷所思。
宋小舟一介下贱的商人,怎么敢杀他呢?他是中书局的官员,是朝廷命官,她怎么可以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杀了他呢?最起码,是不是应该有对话,哪怕是骂几句,折辱一番,也算是前兆呀!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就这么,一句话不说的,杀了他呢?
可是,他永远没机会再去问明白了。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他终于又听到了那个漫不经心的声音。
“拖出去,找条臭水沟扔了。”
砰的一声,张惟良倒在了地上,鲜血飞溅而起,有一滴落在了小舟的手腕上。宋小舟满不在乎的蹲在那,在他的柚子上蹭了两下,然后打了个哈欠道:“跟厨房说我饿了,问问萧铁要不要一起吃饭。”
说罢,她转身就走了出去。
杀人,跟吃饭睡觉有什么区别。对于曾在非州丛林里作战多年的佣兵来说,杀人就像是尿急了去厕所解个手,除了事后需要洗手之外,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有些人,需要用金银收买,有些人,需要以情谊笼络,有些人,需要以手段收服,有些人,需要以利益拉拢,而还有些人,就该直接除去,连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阴谋诡计固然好用,但是很多时候,暴力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
小舟出了屋子,就已经彻底把张惟良这个家伙从脑袋里抛出去了。她又想起方子晏,还是有点搞不清楚他的身份,该从哪里找突破。呢?李铮是不可能了,老是被他们挂在嘴边的安霁侯估计也不能告诉她,看来,只有那个心性大变的易拉罐小夏同学没准还能跟她说两句了。
她嘴角一牵,微微扯起一个笑容来。
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为防有麻烦,还是不要轻易出手。但是如果他一定要死性不改的阴魂不散,那么也怪不得她了。
这座京城里,她并不是只有萧铁一个盟友的。
珠光闪耀,灯盏流苏,她微微一笑。
李铮那边整的七七八八了,她这边也该行动了,朝廷上的那帮老败家子,若是再不出手教训教训,他们就真的要把瀚阳折腾穷了。
宋小舟怕穷怕疼怕挨饿,自然是不能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她漫不经心的考虑着,月光淡淡的照在她的身上,背影瘦瘦的,懒散的,一步一挪的,往饭厅走去。
东风起 第28章:再世为人
夜沉如水,月光清凌凌的洒在雪地上,山峦层叠,山路虽有修葺,但还是稍显陡峭。一阵风从山下吹上来,落在衣襟上,泛起淡淡的清香。一笼月色照在大国寺东南的角门上,历经百年风雨的寺庙山门好似被罩上一层轻雾,又像是苏皖的雪纱,似乎被风轻轻一吹就能飘起来一样。
咯吱一声,古老的角门被人缓缓推开,两名铁红色劲装的护卫走出来,身后跟着一名长眉白须的老和尚,更后面则是一辆青布马车,木质丰轮滚过地面,留下深深的车撤。
老僧走到马车前,和里面的人说了一句话,车门纹丝不动,风吹来,吹起老僧浅灰色的僧袍衣角,淡淡的檀香味吸进鼻子,让人感觉很安宁。
马车往前,没走小舟昨日上山的那条石阶路,而是走了另外一条私家的官道。路过一片石林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影子突然跳起来,护卫们叻的一声拨出刀来,就听那人一连声的说道:“是我是我呀!你不认得我了?”
夏诸婴推开马车,就看见小舟正被人挡在外面,面前刀光雪亮,她却毫不在乎。反而猴子一般的跳上跳下,见到他立刻笑着眯起眼睛,冲着他打招呼道“是我是我!”
一时间就连这肃冷的月色都变得柔和起来了,女孩子披着一件雪白的狐皮斗蓬,虽然仍梳着男装的发髻,可是唇红齿白,娇笑如花,令人一看就生出几分亲近来。
“我认识她,让她过来。”
夏诸婴淡淡的说道,随行的护卫长谭斌顿时皱眉欲劝,夏诸婴却关上了门,门板碰撞,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谭城微微一愣,忙转头说道:“放她过来!”
小舟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过来,然后光明正大的打开车门,最后再堂而皇之的爬进去。笑眯眯的说:“我在这等你两天,今天连饭都没吃。”
夏诸婴静静一笑,推过去一只精致的食盒。小舟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开始大吃,吃的嘴巴和手指上全是点心渣子,仍旧不忘夸奖几句皇宫里的厨子。
夏诸婴则是转过头去,静静的透过窗子的缝隙望着外面冷寂的山路和皑皑的积雪。
两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就这样一个吃点心,一个看风景,相安无事的非常和谐。
“后天我生辰,想要请你吃酒,你来吗?”
吃饱喝足,小舟突然抬头说道。夏诸婴转过身来,微微有些错愕,过了半晌,方才温软一笑,说道:“后天我出不来。”
“哦。”小舟点了点头,随意的拍了两下手上的点心渣子,一甩头道:“我在京城也没什么朋友,不知怎么就想到你了,既然你没空,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伸手就去推马车的车门。
谁知复诸婴却突然在后面拉住了她的手腕,轻声说道:“等一等。”
夜凉如水,少女在外面站得久了,手脚都有些冰。夏诸婴的手很瘦,但是却很软,指尖微凉,掌心却因为握着暖炉而是温热的。他的指腹间有细细小小的茧子,似乎是弹琴所致,拇指上带着一只白玉扳指,上面有一道浅浅的白痕,道行深的人一看便知这是长年累月拉弓所致。
只是一个触碰间,小舟就不动声色的探究到了很多东西。这位太子储君,似乎和外面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既然是生辰,就送你一件礼物。”
夏诸婴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温和的水,静静的流泻在这寂静的夜里,他低下头,自脖颈间解下一条链子。
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琉璃锦绣,只是一条银色的链子,上面系着一块指甲大小的玉扣。看起来平淡无奇,但是雕工却是一流,映着火光看,还能看到上面繁复细致的花纹。
他微微探前身子,拉过小舟的肩膀,一手撩起她的头发,然后双手越过她的脖颈,就为她佩戴了起来。
“这是大国寺主持普惠禅师送给我的,在佛前吃了几十年的香火,能够宁心神,保平安。京城繁华,却也危险,你小小年纪,万事要小心。”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静静的响起,乌黑的发丝自脖颈边垂下,落在小舟的耳朵上,冰凉的手指轻触她后颈的肌肤,一阵阵的发麻。
小舟侧着头,挑着眼梢,斜睨着这个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却实实在在就在挑拨她的男子,怎么也无法将他和小时候那个话多且狡猾的小家伙联系在一起。
月色太轻柔,马车在山路上缓缓而行,车撤压在积雪里,发出簌簌的轻响。
“你这些年过的开心吗?”她突然问出了这句话,夏诸婴的手轻轻一顿,随即恢复如常,系好了链子,他微微一笑道:“开心。”
“你是皇储,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适当的时候就该拿出点储君的气质来。姓方的那个小子那么嚣张,你不能惯着他。”
夏诸婴点头道:“好。”
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小舟郁闷的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从这位嘴里是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此时马车已经下了山,虽然已经入夜,但是京城仍旧是喧嚣热闹的。小舟跳下马车,看着马车渐渐远去,不由得淡淡吐出一口浊气来。
夏诸婴这条路几乎可以肯定是断了,想知道方子晏的真正身份,还是需要另谋他法。
不过,跟未来皇帝套套近乎还是没有坏处的,更何况这个人还不讨厌,温柔的像是一湖水一样,并且和自己还颇有几分渊源。
她一边思量着,一边在城里慢悠悠的走。正走着,突然头顶微痛,噗的几声,就有东西落在了石板路上。定睛一看,竟是一把红彤彤的石榴子。
仰起头来,就看见晏狄那张妖孽的脸孔。他懒洋洋的靠在二楼的勾栏上,身边花团锦簇的困了十几名女子。一个个妖娆曼妙,妩媚动人,其中一个腻在他的身旁,手里拿着一只从南宛快马送来的大红石榴,葱白的手指缠在晏秋的手臂上,细声慢语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见小舟看到他,晏秋眼睛一亮,很慵懒的招了招手,说道:“上来!”
小舟穿着男装,活脱一个俊俏的小公子。那些歌姬见了也忙在一旁搭腔,腻着声音招呼她。
小舟这一生少有吃疼,惟独在这家伙的手上栽过跟头。最近事情太多,也没时间去找他算账,当下也不愿意搭理他。低下头继续走路,细细思量方子晏、李铮和夏诸婴三人的关系,只觉得所有的事情似乎只隔了一张纸,但是她就是想不通。
“怎么不理人呢?”
晏狄突然像鬼一样的拦在她的身前,手臂撑在巷子的墙壁上,声音懒洋洋的,好像没睡醒一样。
小丹低头就从他的腋下钻了过去,不耐烦的说道:“滚远点,我没空。
“态度这么差,真是令人伤心。”
他突然张臂在后面环住她的腰,邪笑着的唇角凑过去,就要去亲吻她的耳珠。小舟却灵巧的一侧头,任他亲在自已的斗篷风帽上,随即坏笑着一甩头,头顶的细碎雪沫飞下来,落了他一脸。他皱着眉拂去,伸手欲禁锢她的身形,谁知她却如同一尾滑溜的鱼,一下子就钻出他的怀抱。他的手臂紧随其后,捞住她的肩膀,她却顺势而为,一个利落的小擒拿,就去拿晏秋的手肘。
巷子很窄,两侧的楼阁透出柔和暖昧的光晕。电光石火间,两人已交手数次,终于,一抹腥冷的寒意抵在喉结上,小舟手腕上横着一只小巧的利刃,刀尖轻轻的触碰着晏秋脖颈上的肌肤。她凑到他的耳边,咬着他的耳朵,笑着说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刺客。”
晏狄不以为意的笑,完全不在乎脖子上横着的那把利器,反而满不在乎的转头,眼睛像是邪气的鬼魅,将温热的呼吸喷在小舟的脸颊上。
“好像没说过。”
“那今天就跟你好好说说吧。”刀刃轻轻的滑过他的脖颈,一行猩红的血珠缓缓的渗出,然后滚了下来。她将鼻子凑过去,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貌似十分陶醉。
似乎是察觉到流血,晏狄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小舟,别弄脏我的袍子。”
“怕脏吗?”小舟一笑,编贝般的牙齿像是白亮的珍珠,她此刻仍旧被晏秋抱在怀里,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他们有多么亲密。
手指微微用力,血殊顺着匕首缓缓滚落,沿着刀柄落在了小舟的手腕上。
见血水没有滚落到衣襟里,洁癖的某人终于舒缓了眉头,转而不知死活的凑到她的耳边,轻笑着说:“好狠的心呐。”
“快过年了,京里太吵,我劝你还是快回家去吧。”
“不。”晏秋双手搂着她的腰,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项窝里:“我就喜欢热闹。”
她微微眯起眼睛:“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呢?”
他却不为所动,笑着问:“那你呢?”
“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算走大浪来袭,别人也比我损失惨重。”
他的手指轻轻用力,就这么一寸一寸的拨开她的匕首,说道:“这样玉石俱焚的性子,得罪了你的人还真是不走运。”
小舟满不在乎的收起刀子:“所以说,你可不要得罪我呀。”
晏秋忙说道:“我哪有得罪你?我是一直在试图与你建立良好的关系。
手臂收紧,似乎在以实际行动来为这个良好关系做一个解释。
“是你一直不怀好意,还派了那么多的尾巴吊在我后面。”
小丹眼睛微微一眯,转头看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