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门 作者:priest

    窦寻捏了捏眉心：「算了，蠢货，赶紧滚出去跪安吧。」

    灰鹦鹉很没有眼色，赖着不肯走，被窦寻果断捉起来扔了出去，然后他板着张思虑深沉的正人君子面孔，直接进了主卧连着的卫生间里，打算给自己天的殚精竭虑收点「操心补助」。

    转眼蹉跎到了周末，窦寻的礼物还是没给出去。

    老成请他们俩去店里玩，顺便给「姥爷」花店的金主徐总过生日，于是周末的时候，两个人踩着余晖去了早早打烊的花店。

    由于窦寻的资金支持，花店把隔壁的小店合并过来了，宽敞了好，老成每天穿得像个神棍样在店里游荡，没事给小姑娘们算命，把干花做成胸针，当本月的「本命花」卖给她们。

    他们四个非主流青年吃饱喝足，还瓜分了个大蛋糕，老成神神叨叨地拿出了根摇签筒，筒外面附了层灰，寥寥几根签子细脚伶仃地窝在里面，落魄得像是久无人问津。

    「客人们般喜欢抽塔罗牌或者看星盘，」老成说，「老蔡平时不让我把这个拿出来，嫌它档次太低，不洋气，今天咱们玩土办法，寿星摇根，明年顺顺当当，无灾无病。」

    徐西临对老成的乌鸦嘴记忆犹新，闻言只是冷笑：「没灾没病的抽完也变成有病了，不来。」

    「哎呀你放心吧。」老成强行把筒塞进他手里，「早都让我换成上签了，图个彩头，不然天天让客人抽下签，那不是找抽吗？」

    徐西临认为他「好的不灵坏的灵」，可有可无地接过来，用力晃了两下——没根签掉出来。

    几根细签子乱蹦了会，结结实实地待在了原地，仿佛筒子底下有个「吸签石」似的。

    徐西临又稍微用了点力气晃——还是没有掉出来的。

    蔡敬默默地捂住脸，老成尴尬得不行，连窦寻都无语了。

    有那么瞬间，无神论者如徐西临，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了丝怀疑，莫非他真是天生没好命，只能摇到下签，老成把签换，就干脆根都出不来了？

    徐西临也不想摇了，直接把签筒倒转过来，这回「咣当」下，掉出了个重物。

    只见所有的签子违抗了万有引力，诡异地吊在签筒上，再看，签底下都用细线给栓在筒底了，摇的时候会蹦，但绝对不会往外掉，只有根签是自由的，落在桌子上——底下栓了东西。

    这么沉，怪不得摇半天摇不出来。

    徐西临拿起那根掉出来的签，只见上面刻着「千里有缘千里会」，下面缀的「重物」是个绒面的小盒，不用打开都知道里面有什么。

    徐西临抬头去看窦寻。

    太尴尬了——窦寻就知道听老成的没好下场，干咳了声，目光游移。

    其他两个电灯泡也安静下来，紧张地等着徐西临发表感言。

    然而徐西临居然没笑。

    他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那小盒子，只是把它收起来握在了手心里。

    徐西临细细地捋过签上的字，半晌，百感交集地说：「我这辈子还是头次在姥爷手里抽到上上签。」

    千里有缘。

    他无声地微笑起来。

    「团座，快打开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不给看！」

    「抠门样儿……」

    番外二

    “后来我每天又都有了新的焦虑，比如自己年过三旬而不能立，还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闭上眼，数不出过去的成就，也看不见来日有什么前途。”

    “我常常或是妄想自己今年明年有机会夜暴富，或是妄想周遭种种是场颠倒大梦，觉醒来，自己还是那个十六七岁的穷小子。总之，可能是现实中不如意的地方颇吧。”

    “不过焦虑当下也算是种忙碌，比无所事事强。我现在因为有了这许焦虑，只有偶尔夜深人静失眠时，才会想起那些事——诸如旁边的男生怠慢地把女孩子的信夹在草稿纸中，诸如面孔模糊的不良少年堵在夜深的回家路上，还有空了的铁盒子、那把西瓜刀……这些事就好像卡在我的‘意识’和‘潜意识’中间，我时常觉得自己把它们都忘了，却又总是如鲠在喉。”

    这时，窦寻听见门响，忙把手里打印的小册子丢在边，去门口接人。

    小册子是用a4纸打的，题目叫《肮脏的苦行者》，作者是蔡敬——借着秋天本市旅游旺季的东风，姥爷花店火了把，连带着蔡敬那本自费的胡诌故事书也跟着刷出了点人气，很快有书商找来，要给他出这本半自传性质的新书。

    蔡敬交稿前自己打了本修改校对，被窦寻顺手借来提前拜读。

    至此，窦寻作为个局外人，才从那些遮遮掩掩的字里行间，隐约弄明白了当年蔡敬杀人的来龙去脉。

    他接过徐西临从超市买的堆日用品，问：“把你爸他们安置在哪了？”

    徐西临：“西边的喜来登。”

    郑硕不知是哪根筋搭错，带着全家回国旅游，他后来娶了个外国女人，还生了个混血的小丫头，小丫头是个美人胚子，就是路叽叽喳喳，吵得徐西临有点头疼。

    他趁窦寻手被东西占着，犯了坏，猝不及防地把冰凉的爪子塞进了窦寻的领子里：“给你老公捂捂手。”

    窦寻决定今天要跟他般见识回，把整理了半的超市塑料袋往桌上扔。

    徐西临发现不妙，见烟就卷，“嗷”嗓子：“大王我错了！”

    可惜没来得及撤退，他就被窦寻拦腰抱，连打再闹地按在了沙发上。

    窦寻个膝盖抵在他身侧，胳膊肘压住了他两只手：“你想让我用哪给你捂手？”

    徐西临：“……”

    窦寻冷笑：“干什么？你又想办卡了是吗？”

    小时候比较活泼的徐西临，早就把自己对“打球”的爱换到了“看球”上，渐渐成了个闲暇时候就爱在家躺着的都市人，平时涉足的最大活动量就是打高尔——基本步骤是先铲锹屎，然后跟群三高的叔叔大爷们起小步溜达到下个铲屎地点，太阳大了他们还要坐车，天下来顶溜达万来步，就这样，回家还要嗷嗷叫。

    反而是小时候比较安静的窦寻，是个很有长性的人，养成的习惯会直保持，喜欢的东西也会直喜欢，他以前在月半弯门口被小混混堵过次，阴差阳错地开始在拳馆锻炼，这么年居然坚持下来了，至今，卧室里还挂着他两套道服。

    功夫没有用武之地，拦路打劫也不是那么容易遇上的，窦寻的本领全用在欺负徐西临上了。

    每次徐西临都咬牙切齿地预备要“报仇”，然后第二天他就会出门办健身卡，可惜庸人常立志，平均张卡去不了次——后来都给窦寻当书签用了。

    徐西临：“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