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狂妃·狠彪悍第8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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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妃·狠彪悍 作者:淘肉文

    陷下去的!”

    “女人……快放手!”

    “冷夏……快放手!”

    拓跋戎和花千的声音,同时响起。

    一片模糊中,飞速流转的沙砾冲进眼耳口鼻,谁也看不清谁的脸,然而交握的双手却是那么的紧,那么的紧!

    不抛弃,不放弃!

    这一切只是眨眼功夫,那话音还未落下,两人已经半身被埋入沙尘中,猛烈的吸力将睚眦欲裂的两人骤然吞没,连带着两只死死拉住的手,连带着后方再次拉来的手,一只一只的手交叠着,一股脑的陷入其中……

    须臾,沙漠中再无一个人影!

    同一时间,灰黄|色的漏斗呼啸着飞旋而来,淹没而过继续向着西北方席卷,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黄沙渐渐的堆落、覆盖、平息,一溜溜的脚印消失不见,这片荒漠再次恢复了宁静。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题外话------

    今天太忙了,晚上七点半才开始写,不过质量很满意~明天争取多更

    ☆、第二十四章 和烈王共进退【手打】

    十月十三,深秋萧瑟。

    这个日子,可以说是正处于战火中的南韩的……一个噩梦!

    一股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大秦军,仿佛从天而降一般,似一把利剑骤然插入了他们兵力亏空的腹地,剑尖锋利狠狠的戳在了南韩的心脏上!

    一个半月前,当东楚已经连下三城之时,两个消息不约而同,传入了南韩的朝堂:

    大秦和西卫,竟是同时攻来了!

    正北方,整整十五万的秦军悍猛,铁骑如雷自北向南,轰轰踏破了南韩的边境桂中关,士气如虹一发不可收拾,七日后,大军继续向南开进,在第二座城池珠兰城前摆开阵势,十五万大军一字排开,那声势浩大足让珠兰城内吓破了胆。

    朝堂内一时惊惶失措,消息再来,大秦再次派出十五万兵马,正朝着南韩汇集,这么一来,一共三十万大军,绝对是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两侧的兵力被东楚和西卫牵制,三面受敌之下,反倒是处于腹地的都城等几座城池,最为安全。

    南韩都城夷城,自南向北,分别为洛水、融丘、昭城、永嘉、珠兰、桂中关,七座城池连成一线,朝堂上经过了激烈的讨论,一方认为腹地中三十万大军,派出支援珠兰城最为合适,一方却认为,都城中坚决不能没有兵力。

    最后,花媚顶住压力力排众议,将夷城到昭城的四座城池中分出二十万,向珠兰城急行前进,全力抵抗。

    八日后,这二十万人还走在半路上,珠兰城已经攻破!

    余下的两万南韩败军向南撤离,在毗邻珠兰城的永嘉城,和二十万大军汇合。这下子,二十二万对三十万,南韩龟缩于永嘉城,大秦的兵马一时攻城不下,两方开始对峙。

    萧镇乾带领三十万大军,在永嘉城外安营驻扎,摆出的就是随时可能攻城的态势,只要永嘉城里的大军有撤退的意思,秦军立马攻城,吓的他们立即打消了这个想法,而一旦南韩二十二万军继续龟缩在城内,秦军接着晃晃悠悠朝后退上一两里地,安营驻扎。

    这一僵持,便足足僵持了近一个月。

    原本以为秦军是攻不下永嘉,松了一口气洋洋得意的南韩朝堂,到得如今,收到这从天而降的秦军,插入腹地的消息,齐齐瞪了眼。

    一口血还没来得及喷出来,消息已经坐实,这股奇兵共五万人马,领军便是大秦战神,战北烈!

    这下子,傻子都明白了!

    同穿一条裤衩的大秦和西卫,前面那一个半月的大军压境的作为,可不就是为了今天?

    一招声东击西吸引了他们的兵力转移,待到腹地的兵力亏空之时,让这五万大军成为南韩心脏上的一个钉子!

    这一招……

    太贱了!

    太他妈的贱了!

    南韩的朝堂上,文武百官连带着太后花媚,在持续了数个月之久的敌视对抗之后,终于有了一次达成共识,不约而同的暂时放下了嫌隙,咒骂着唾弃着那个名叫战北烈的男人,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也许是时日太过久远,三年休养没有过战役,太平的日子久了,他们竟然把那尊煞神给忘了……

    忘了他的名号,大秦战神!

    忘了他经历大大小小数百场战役,无一不胜的战绩,忘了他最为著名的几场战役,或是以少胜多或是神出鬼没,雷厉风行到对方都来不及反应,他就已经赢得了胜利拍拍屁股离去,忘了这大秦战神,在用兵之道上,普天之下,无人能及!

    该死的战北烈!

    该死的十月十三!

    南韩在声声的破口大骂中度过了十月十三,然而这骂声还没结束……

    十月十四,洛水城破!

    和都城夷城毗邻的洛水,其内只剩三千兵马驻守,不过一日时间,已经被战北烈带领的五万军,强势拿下!

    然而,就在南韩认为,战北烈会带领五万大军,朝着都城进发之时,他已经带着粮草和城内的军需,调转了方向,拐弯朝着融丘潜去。

    而洛水,则留下了三万兵马,驻守。

    逾敌十万,可围而攻之。战北烈看准了,夷城里剩下的十万南韩兵马,是无论如何都攻不下洛水城的,尤其是,南韩根本就没有这个胆子,让都城里不留一兵一卒。

    朝堂上内乱未平,花媚和百官的对抗,正处于一个白热化的状态,若让她将最后的十万兵马调离夷城,去攻打洛水,她敢么?

    到时没了底牌,没了大军,垂帘太后下台,也只是分分钟的事!

    十月十九,只带了两万大军的战北烈,再次破开了只有三千兵马的融丘城门。如法炮制,融丘城内留下一万人驻守,战北烈带着最后的一万人,和冷夏留给他的四百弑天,向北继续前进。

    秋风凛冽。

    道路的两侧,树干已经干枯,一万余人整装前进,长龙一般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所有的人,目光皆落在最前方的一个挺拔的身影上,心中的崇敬无以言表,他们当初被选中之时,并没有被告知这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只是跟着这个男人,这个大秦的守护神,翻山越岭,穿梭丛林。

    这一个半月中,路途崎岖,风餐露宿,遍地野兽,一路经历万般艰难,没想到竟是突然出现在了南韩的腹地中,更没想到的是,腹地中的几座城池皆是兵力亏空,而外面的大军,原本以为是主力的大军,不过是用来声东击西,任由他们一路打下。

    这奇招便是由前面的那个男人想出,带领五万人孤军深入敌国腹地,这样嚣张到匪夷所思的计策,仿佛把整个南韩都踩在了脚底藐视的计策,也只有大秦战神,能想的出,干的出!

    一万余人中,只有三个人,此时的感觉很奇怪。

    狂风闪电雷鸣,相互对视一眼,狐疑道:“爷最近是怎么了?”

    不是他们多疑,他们太了解战北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人就呈现着一种诡异的状态,似在竭力的压抑着什么,一路上的话变的越来越少,打起仗来仿佛不要命,每天双目中都能看见少许的血丝,就好像夜里没有休息好一般,战士们欢欣鼓舞的时候,亦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酷气息……

    这不对劲!

    雷鸣眨眨眼,忽然叹气道:“是担心小王妃了吧?”

    他说对了,战北烈还真的是担心冷夏。

    大半个月前的某一天,他的心跳忽然如战鼓擂动,似乎要蹿出嗓子眼,那种整颗心被揪起来的感觉,像一块千斤重石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在他这一生中,还从来没有哪一刻,忽然觉得胸中泛冷,芒刺在背。

    四肢百骸都充斥着焦躁的心绪,血液都在一寸寸的凝固!

    他的脑中,一瞬跳上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母狮子出事了!

    他不愿相信这个预感,冷夏的彪悍他自是了解,将这个想法强制性的抛去脑后,战北烈的一切一如既往,在丛林中急行赶路,攻城,攻下一座城,攻再下一座城……

    多年的克制力让他发号施令没有任何的犹豫,甚至还有心思分析了一番花媚和南韩朝堂上的情况,一切行动照着预想的在走,看上去尽皆在朝着理想的方向发展,只待到达昭城继续着他的任务,作为大秦战神的任务。

    从那天之后,这种心悸的感觉没有再发生过,然而心底那预感却越来越强烈,它滋生着发芽破土在心底长成一株美丽的有毒的罂粟,无时无刻不暗暗摇曳着,侵蚀吞噬他的神经,母狮子那一瞬,绝对出了事!

    战北烈快要被自己各种各样的猜想,给折磨的疯掉!

    他忽然顿住步子,对身后的闪电吩咐道:“去把林青和李俊叫来。”

    话落,听见后面一阵脚步声远去,不多会儿,两人已经分别站在了他的两侧。

    战北烈目不斜视,鹰眸内杀气腾腾,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朝着前方大步前进……

    “王爷……”李俊试探性的想问一问,他叫他们来是做些什么,不过感受到他阴森森的气息,终于还是把后面的问话给“咕咚”一声,咽了回去。

    李俊朝林青眨巴眨巴眼,林青回以同样迷茫的神色。

    就这么走啊走,战北烈没和他们说过哪怕半个字,两个人试图回到弑天的队伍中,然而脚步方方慢下一点,立马就能感觉到中间的男人,气息阴冷了几分。

    好吧,看在姑娘的份上,他们忍!

    忍啊忍,忍啊忍,一直忍了有一天的路程,终于忍不住了!

    “王爷!”林青大喝一声。

    战北烈步子一顿,他立马缩了缩脖子,弱弱道:“那个……王爷……您叫咱们来……”

    大秦战神终于赏了他一眼,沉声道:“跟着就行。”

    话落,继续老僧入定一样,走着。

    其实他也说不清他到底叫俩人来干嘛,鬼使神差的就让闪电去叫人了,不过来了之后他也没后悔,这两个人,一个是最早跟着母狮子的最为忠诚的手下,一个是母狮子名义上的干儿子……

    和冷夏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在身侧,他会感觉舒服上那么一点。

    好吧,战北烈承认,他真的疯了!

    后面狂风雷鸣齐齐叹了口气,无语问苍天,忽然见闪电蹿了上去,不由得将崇拜的目光投过去,胆子肥了啊!

    闪电弱弱的探了探脑袋,问道:“爷,昭城可是靠着永嘉,永嘉城内还有二十二万大军呢,要是永嘉分出那么十万人过来,咱们要怎么应付?”

    战北烈冷冷一笑,阴厉的闪电浑身一哆嗦,道:“永嘉城外不也有三十万秦军么?十万人又如何,一旦率先占领了昭城,哪怕十万人围城攻城,咱们只要拼死抵挡个十几日,而永嘉内便只剩下了十万余人,秦军破城不过早晚的事,之后自会赶来。”

    “到时候……”他鹰眸一眯,笑的阴森:“昭城城外的人连个城池都没有,还不是砧板上的肉!”

    闪电缩着脖子,飘走了。

    他朝雷鸣狂风递去个怨念的眼风,他尽力了,试图以军情让王爷分析一下转移注意力,哪知道,咱们爷这个诡异,已经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的了!

    三人抱头大叹。

    “哎……”

    “小王妃,快回来吧!”

    “没媳妇的男人,伤不起啊……”

    战北烈分析的没有错,即便是有十万人围城攻城,以他和他带领的这一万余精兵和弑天,绝对可以抵挡上十几日的时间,而十几日的时间,绝对够萧镇乾破城来支援的了!

    只多不少!

    不过这一切,皆是在粮草充足的情况下。

    按照他当初的计划,五万人带了两个月的粮草,而每一座城内皆有粮库,百姓亦是多有余粮,粮草绝对是充足的,可是战北烈却没想到另一点,那就是南韩的战士们,对待百姓的态度。

    或者,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而是他以己推人,但凡有良心的人,皆不会如此行为。

    所以,在他带着万余人到达了昭城,发现城门大开,整座城里除去百姓之外,再也没有哪怕一个士兵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城内的情况,和那种最坏的可能性……

    周围一片乱糟糟,不少的货摊倒在地面,不少的家中用品,凌乱的散落在大街上,百姓们一个个呆立于城街,看着自城门遥遥走进的他们,眼中盛着几分恨意。

    这种目光,他们再熟悉不过,每每进入一个城池,首先碰见的皆是这样的恨意,毕竟不是大秦的百姓,对南韩的百姓来说,他们属于侵略者,不过这恨这抵触,会随着时间而改变,战北烈有经验,也有信心。

    然而这次却并不那么相同,在这恨意深深的目光中,更是有几分心酸,绝望,崩溃……

    不可置信!

    不愿相信!

    手下们在全城内搜索了一圈后,将无奈的结论汇报给他:“王爷,守城的三千兵马,想是有探子探得咱们的动向,带着粮草跑了!”

    不只是粮库里的粮草,他们甚至还在每一个百姓家里抢掠。

    将他们家中的存粮,尽数抢走了!

    战北烈没有分毫的惊讶,他想都没想,吩咐道:“莫要打扰百姓,将咱们的粮草分出来,以后的日子,兄弟们委屈了!”

    众人大喝:“跟着王爷,有饭吃饭,有粥喝粥!”

    瞧着他们一个个坚定的目光,战北烈点点头,他们都明白,后面将要面临的是什么,这逃跑的三千人去到嘉兴城后,必会带回来大批的兵马,将昭城团团包围,到时候,他们能做的,便是守住这座城,等大秦破了嘉兴赶来支援。而这段时间或许七八天,或许十几日,即便在前面在洛水和融丘的粮仓里带了足够的粮草,若要将一万人的粮食平摊给数十万的百姓,一人每天只喝汤水,也至多撑上个五天。

    战北烈望着全城黑压压的百姓,以内力将声音逼到最远:“本王是大秦烈王!”

    “大秦的将士不会马蚤扰百姓的生活,我知道城里已经没有了米粮,大家都不要慌,既然我们现在共在一座城,那就是自己人,只要有本王在一日,就一定竭力让大家吃饱饭,即使吃不饱,本王也会陪着大家挨饿!只要挨过这十几日,等到本王的王妃一到……”

    说到这里,心尖儿刺痛着。

    百姓们的眼睛闪了一闪,半信半疑的看向他。

    他却没有再说下去,转了个身,大步走远了。

    这种事,不需要解释,实际行动往往比话语更有用,热腾腾的饭吃到肚子里,比解释更有用!

    战北烈去到城守的府邸,找了个房间窝进去,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绝对比他能想象到的,更艰难,尤其这艰难中还有几分心头上不断刺来的惶惶不安,他压抑着不去想媳妇,不去想儿子,不去想媳妇肚子里那小小的闺女,他需要休息,他必须休息,哪怕已经多日没有好好的睡着过,也要强迫自己养精蓄锐,迎接几天后将会开始的,无休无止的大战!

    九月二十二,昭城下迎来了预料之中的兵马。

    腾腾马蹄声震耳欲聋,似惊雷一般炸响在昭城上空,大地仿佛都在颤抖,黑压压如巨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十万兵马,卷起一片片的落叶开到了城下,他们持着雪亮的刀锋,穿着鲜明的甲胄,没有谈判,没有整顿……

    下马,攻城!

    预料之中的高强度攻城战!

    冲耳之际到处都是喊杀声,十余万人的喊杀震彻天地,大秦的战士们在城楼上来回的奔跑着,不断的挥舞着战刀砍断抛上来的钩锁,搭弓射箭,向城下的南韩士兵还击。

    城墙之下,密密麻麻的南韩兵,好像乌云一样朝上覆盖着,一个倒下了再补上来一个,他们疯狂的向上攀爬着。

    时间在这个时候显的尤为重要!

    南韩人争分夺秒,定要赶在嘉兴破城之前,将这边的大秦战神斩杀,回去补上嘉兴城的兵力,顺便站在城楼上扔给大秦一个战神的人头,将他们的士气彻彻底底的打垮!

    凄厉的号角飘上天际,轰轰战鼓如雷鼓动,一排排的利箭如雨射下……

    “杀啊!”

    “杀啊!”

    喊杀声声中,时间过的那么的快……

    战北烈站在城楼上,负手凝眸,指挥着众人有条不紊的反击,这一站,就站了足足三日的时间。

    三日时间,他一动不动!

    如墨的袍子迎风翻飞,他站在所有人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这等时候,一个人的力量未必有多大的帮助,可是精神上的信念,却绝对是支撑着他们的唯一力量。

    他以行动告诉他们,他在!

    不论是怎样的情况下,他与他们,同生共死!

    三日没有睡觉,三日只靠着站在城楼上灌下一碗米汤。

    城里置起一口一口的大锅,倒上大米添上水,灶下火苗燃的高高,将米粥煮咕嘟咕嘟,百姓每日早早的排队等在一旁,一人端着一只碗,领上虽吃不饱却绝对能维持生命的米粥,而他的饭食和众人的一样,没有多出哪怕一粒米的待遇!

    鹰眸中染上道道血丝,一眨不眨的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南韩军,和南韩军脚下的,叠的比天高的尸体。

    这些尸体中,有南韩被砍杀下去的,也有大秦从城楼上被射杀下去的,此时堆积在一起,汩汩的鲜血染红了大地。

    喊杀声没有停止过一刻!

    南韩以绝对的数量优势,进行着车轮战,而大秦这边,一万余的将士尽皆三日没有合眼,他们发了疯一样的嘶吼,面对着十倍的敌人,奋不顾身的厮杀着,死死的守着这座城池!

    日出夕落,一日的时间再次过去。

    当晚,雷鸣上到城头上,低声说出了一个预料之中的消息:“爷,城里的米粮,坚持不了一天了。”

    他们原本的预计是五天,如今已经过了六天,还留下了接近一日的米粮,早在百姓吃上饭的第二日,知晓了粮草的情况,就有不少的青壮年自动自发的,一天只领一次米粥,节省了足有全城十数万人,两天的粮食。

    可是即便如此,也只能撑到明日了。

    大秦的一万余人,到现在为止,只剩下了不到五千人,在十万南韩军的包围强攻下,一万人能在饥寒交迫的环境下撑上这么些日子,这个战绩,绝对可以骄傲!

    然而……还不够!

    到了第七日,全城的百姓,不论老幼妇孺,尽皆自发的只用了一碗粥,一碗汤水里只有寥寥几粒米的粥。

    第八日,只有少数的老弱分到了最后的米汤。

    血腥气弥漫着,城外的战役还在继续……

    第九日,投石机、箭雨、滚木、石灰、沸水……但凡能用的全都派上了用场,弓箭不够了改成木箭,城里的商铺牌匾和百姓的家具,全被劈成一段一段,削尖了当成弓箭使用。

    然而这些全部都还能暂时的支撑着,最为紧迫的,却是在这焦灼的战事下,城中大部分的百姓,已经虚弱无力,更不用说一直在战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的秦兵。

    他们睁着布满血丝的赤红眸子,机械的厮杀着,每一下,每一招,皆是麻木的挥动着手臂,仿佛下一秒就能倒下去。

    战北烈亦是如此,他还是站在那座城头上,下巴处长出了参差的胡渣,鹰眸内遍布条条血丝,然而他的背脊挺的笔直,始终不曾倒下!

    这数日来,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坚持住,援军会来!”

    “坚持住,本王的王妃会来!”

    就是抱着这样的一个信念,即便体力已经消耗到了极致,大秦的最后两千余士兵,还在支撑着!

    南韩的士兵们,不是不震惊的,不是不胆寒的,他们本以为对付这一万的秦兵,不过是翻手之间的事,却怎知,不论这昭城已经残破到了怎样一个千疮百孔的地步,怎样的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轰然崩塌,然而那城头处的男子,一直挺立着背脊负手而立,两千的大秦士兵,一直奋力厮杀永不言弃……

    坚强的,好似北燕极北处的雪峰一般,屹立不倒,亘古不变!

    这一场战役,不论最后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南韩皆会成为天下间的一个笑话。

    第十日。

    更令南韩的军队想不到的是……

    那原本已经少的可怜两千不到的人,稀稀拉拉一个人要顾忌到好几个地方的城楼,竟在大清早的时候,补满了!

    就好像那些已经死去的战士们,原地满血满状态复活了?

    去他妈的复活了!

    他们凝目看去,那些拿着刀剑甚至拿着斧头在砍杀南韩兵的人,竟是……

    昭城的百姓!

    南韩的百姓!

    这些平日里只能挥舞锄头的手,此时攥着斧头,狠狠的砍下了他们自己人的脑袋,脑袋咕噜噜的滚落城墙,落到最下面堆积如山的尸首中,溅起一片血泊。

    鲜血迸溅了满脸的猩红点子,百姓们惊恐而悲哀的大哭着,擦去脸上大片大片的血水,再将斧头对准了另一个爬上城楼的南韩军。

    南韩的大军,瞬时沸腾了!

    他们跳起来唾骂着:“狼心狗肺的东西!数典忘祖的东西……”

    一声声的怒骂,却在百姓们的一声声嚎啕大哭中,尽数湮灭消失。

    “南韩放弃了我们!你们放弃了南韩的百姓!你们抢走了我们的粮食,是他们!”百姓声嘶力竭的指着剩下的虚软到昏迷的大秦兵:“是他们!是他!”再指向负手站于城头的战北烈:“他们没有放弃我们!他没有放弃我们……”

    “南韩放弃了我们!”

    “大秦却没有放弃我们!”

    多么的讽刺。

    在大秦的一万余人进入到昭城的时候,他们憎恨,他们抵触,他们痛恶这些侵略者,然而在全城没有了米粮,要面临挨饿甚至死的情形下,就是这些让他们忿恨的人,将仅有的粮食分了出来。

    大秦的士兵们没有做出任何马蚤扰百姓的举动,就连应当分到的米汤,也没有多喝上一碗。他们看着,观察着,那个大秦的王爷,和他们的待遇没有分毫的不同,他没有咄咄逼人,没有高人一等,他像是一座丰碑,站立在城楼给予他们无限的安全感。

    这一万余将士,到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两千,这是用鲜血和生命守住的城池,用温热的鲜血和活生生的命,保卫着他们这些南韩的百姓!

    一声声声嘶力竭的痛骂,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盖过了城下所有的声音,只剩下哀恸大哭后的,百姓们坚定的嘶吼。

    “和大秦共进退!”

    “和烈王共进退!”

    一场极具讽刺意义的,南韩的百姓和南韩的士兵对抗的战役,就此拉开序幕,战北烈带领着剩下的手下,和百姓共同抗敌。

    即便这座城内的百姓有十数万,但是真正的青壮年早已经被征兵过数次,剩下的寥寥无几,老弱伤残妇孺尽皆上阵,举起他们执绣花针的手,举起他们执锅碗瓢盆的手,举起他们执毛笔的手,举起他们执拨浪鼓的手,举起他们执锄头镰刀割麦子的手,将屠刀对准了曾经的出卖了他们的自己人!

    这是一股求生的力量!

    在南韩军的眼里,他们的力量弱小堪比蝼蚁,然而这力量拧成了一股绳,震彻了每一个城楼下的南韩士兵。

    他们也曾是百姓,他们也有父有母,他们也娶妻生子……

    他们亲耳听到了这昭城的百姓,对大秦的评价,也亲眼见到了这十日来大秦烈王的所作所为,心中对抗侵略者的信念仿佛崩塌了一个小角,融进去了别的什么……

    是什么,他们说不清。

    然而这东西,让他们攀爬城楼的动作慢了,高声喊杀的嗓音弱了,举起兵器的手臂迟疑了。

    看着这流成了河的鲜血,看着这堆成了山的尸体,他们不禁自问:

    值得么?

    渐渐的,开始有士兵垂着头退去一边,扔掉了手里的武器,跪到地上抱头痛哭,这战争为了什么,他们不懂,这千百年来的战争,苦了的究竟是什么?

    人越来越多,不少的士兵退后到战场之外,任南韩的将领睚眦欲裂,厉吼着:“杀啊!你们想造反么!杀!杀了这些刁民!”

    士兵苦笑。

    他们也曾是这现在的将领,十日之前的昭城城守,因为抢走了昭城百姓所有的米粮,而升了官的人口中的刁民。

    将领一把抄起大刀,狰狞的寒光闪烁着,砍杀向退去一边的士兵脑袋!

    “扰乱军心,本将杀了……”

    咻!

    一支利剑挟风而来,呼啸着风声呜呜,盖住了将领的话语……

    砰!

    那将领高举的大刀,跌落在血泊中,他的眉心插着一支箭矢,一点猩红带出血线蜿蜒,大睁着眼睛倒下了!

    将领的死,在南韩的大军中,似炸弹轰然引爆,引起了巨大的马蚤乱,士兵们看着射出箭矢的人,那个站在城头上仿若丰碑的英武男子。

    即便他的眼圈青黑,鹰眸内血丝遍布,双颊微微凹陷下了少许,胡渣凌乱的生出在下巴上,却依旧不能遮掩住霸道桀骜,犹如神抵的风姿,黑袍猎猎翻飞。

    干涩而褪了皮的唇角,缓缓的,缓缓的勾起……

    他知道,那憎恨和抵触,总会改变!

    ☆、第二十五章 他的信仰【手打文字版】

    昭城外的天尽头,夕阳如血。

    这是一片血红的天地,赤红的云霞翻卷着,猩红的血水流动着,每一个睁开的眼睛,皆遍布了红的惊人的血丝,而此时,这些布满了血丝的眼睛中,掺杂了几分迷茫,几分惊惶。

    腥臊的狂风呼呼刮过……

    忽然,有人大吼一声:“他杀了将领!”

    这一声尖叫惊醒了所有的人,将领的尸体就那么狰狞的躺在尸山里,有人叫嚣着攀爬城楼,挥舞着大刀要为将领报仇。

    有人一个激灵后冲上去,拉住袍泽痛喝:“那都是咱们南韩的百姓啊!”

    有人望向城楼上的男子,一时不知动作。

    那个人是南韩的将领,却抢走了南韩百姓的米粮,欲要斩杀南韩的战士,而这一切,竟是被大秦的王爷所阻拦,没有什么比这更讽刺。心中崩塌了一个小角的信念,再次豁开了一个口子,大块大块的瓦砾砸下来,尖锐的棱角扎的心口生疼!

    南韩军里一片大乱,就在这时候,城楼上骤然发出一声稚嫩的惊呼。

    “娘?”

    七八岁的孩子,声音柔软而稚嫩,惊颤中带着嘶哑的破音,他的身子骨瘦如柴,隔着城墙只露出瘦削双肩,蜡黄蜡黄的脸上一双眼睛如黑曜石,一眨不眨的盯着忽然倒下的妇女。

    他颤抖着,小小声唤:“娘?”

    这声音真的很小,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明明耳畔风声大作,明明城下混乱喧嚣,却那么精准的,那么神奇的钻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不论是城楼上的百姓,还是城楼下的南韩军,尽在这一瞬停下动作,怔怔的望着那个面黄肌瘦的孩子。

    孩子笑了。

    他深深凹陷下的颊骨上,开出最灿烂的笑容,眯着如曜石的眸子,一步一步走向无知无觉的娘亲,他道:“娘,你饿了对不对?只是晕了对不对?王爷叔叔说,援军会来的,王妃会来的,咱们都有饭吃!”

    啪嗒。

    孩子笑着,眼眶里有大滴的泪水缓缓的落下来,滴入了每一个人的心里,那咸咸的泪水带着无限的酸涩,顺着四肢百骸游走。

    开始有百姓痛哭。

    这十日来的压抑,终于在这一刻,在这妇女饿死留下孤儿微笑着不愿相信的一刻,彻底的爆发了出来,低低的哽咽在寂静的昭城中响起,合着风声呜呜越来越强烈,他们抱着肩膀瑟缩在冷风里,心中只剩下满满的彷徨和凄凉。

    泪水成塘。

    压抑的呜咽顺着长风飘荡着,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士兵的双脚仿佛扎了根,一动不动的踩在汇聚成河的血泊中,手中的兵器“咣当咣当”的掉到地上,没有人去捡,他们甚至忘记了这是战场,每一个人都在看着那个孩子,看着他脸上洋溢着的笑容。

    那笑无限灿烂,似风中摇曳的一朵小花。

    而落到他们的眼里,只有凄凉。

    那垂垂挣扎的信念,终于在这一刻,轰然坍塌!

    战北烈抬起头,赤红的眸子望着那如血残阳,尽管阳光已经不再刺眼,他却依然有些头晕目眩,伸出手遮住那血一般的颜色,这就是战争,残酷的战争……

    他该欣慰的,他守住了这座城足有十日之久,他该惊喜的,南韩的士兵放下了手中的兵器,然而心里仿佛空了一块的悲凉,满满的倾注了他的整颗心神。

    他不由得想起了初上战场的那一年,只有十五岁的少年,满心踌躇壮志,心中的信念便是保卫百姓,统一五国,让天下间再也没有战乱,让百姓安乐富足的生活。到如今已经十一年,看多了生死,看多了战场上的伏尸百万,他很庆幸,直到现在这个信念从未改变,夕阳西下,之后也许要经历茫茫无尽的黑夜,然而黑夜过去,他相信,总会见到曙光。

    大掌上传来一个柔软的触感,战北烈低下头去,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抓着他的手指。

    “王爷叔叔,宝儿哥哥的娘亲饿昏了,我也饿。”

    望着孩子纯净的眸子,战北烈微微笑起来,仿佛从这张稚嫩的小脸上,看见了某个小兔崽子张牙舞爪同他抢媳妇的场景,那一身白衣的女子浮现在脑海,唇角带着清冽的笑。

    她说:“活着。”

    她说:“两个月之内,我会回来!”

    到今天,正正好两个月了吧……

    干涩的唇角勾起,黑袍猎猎翻飞,他凝目望着一点一点落下地平线的夕阳。

    “叔叔的媳妇,今夜一定会来!”

    许久没有说话,他的声音沙哑沉沉,然而却是那么的坚定。

    带着坚决带着相信带着毫不质疑的肯定,仿佛那就是他的信仰,即便夕阳已经马上就要落下,天际已经开始变的昏暗,这信仰却不曾有过丝毫的怀疑和改变。

    百姓们不知道他的信心从何而来,他们望着那个城楼上屹立了十日之久的男人,无端的选择了相信。

    从进入昭城以来,他说的话不多,寥寥几句却全部都做到了,他说不会马蚤扰百姓,他说他们共在一座城就是自己人,他说只要有他一日就一定竭力让大家吃饱饭,他说即使吃不饱也会陪着大家挨饿……

    他没说过的也做到了,面对多逾十倍的南韩大军,他和大秦的一万士兵,用生命保护了这座城!

    如今他说,他的媳妇今夜一定会来……

    他们信!

    百姓们抱着手臂,在冷风中瑟瑟等候,他们颤抖着虚弱着,甚至不少已经饿的快要昏了过去,然而一双双眼睛却始终死死的撑着,没有原因没有根据,他们相信这个男人!

    城楼下的南韩军也没有再攻城,将领已死,剩下的大军只想等着看,想看看这大秦战神坚定的信仰,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他们的信念崩塌了,他们迫切的需要一个结果,来印证那融入了心间的,取代了原本的信念的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皆瞧着远方的地平线,瞧着那夕阳一点一点的落下去。

    苍茫的大地上,只有风声静静的吹着,天色越来越昏暗,这一切只有短短的时间,然而此时却变的那么长,那么长……

    长空渐渐染上墨色,举目而望唯有空荡荡的一片夜幕,丝丝红霞的晕染中,似是连着心中的希望,亦随着那只剩下一丝丝夕阳的坠下,缓缓的湮灭……

    忽然,若有若无的轰响从远方传来!

    那夕阳没入地平线下的一瞬,取而代之的是极远处天尽头出现的一个小点,由一点到一线,由一线到一面,那是潮水一般的黑色战甲,轰隆着剧烈的蹄声,在方方落山的夕阳,最后的晚霞映衬下,扬起烟尘滚滚朝着这边飞速移动。

    一片茫茫黑色踏入了众人的眼帘,蹄声轰轰踏入了每一个百姓和南韩兵的心间,那一望无际的大军上方,高举着的一面旗帜,张扬的迎风猎猎飘舞,像是在发出仰天的欢号:

    大秦战神的信仰,来了!

    在这一刻,在这最后一刻,挟着雷霆之势呼号咆哮着,来了!

    城楼上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

    虚弱的欢呼声汇聚在一起,直冲天际!

    他们齐齐望向城楼上屹立着的黑衣男子,落下了无法掩饰的激动热泪,欢呼合着呜咽痛快的响起,百姓们抱成一团,放声大哭。

    直到现在,才是真正正正的,看见了生的希望!

    老天没放弃他们,哪怕是南韩抛弃了他们,还有大秦,有大秦战神,坚定的和他们同生共死,为他们遮风挡雨。

    战北烈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狂风呼啸中,墨发乱舞,黑袍翻飞,充满了血丝的鹰眸,一眨不眨的眺望着茫茫大军前,那一个带着曙光而来的白衣女子,望着她远远的模糊到看不清的眉眼,一点一点的靠近自己,柳叶眉,芙蓉面,下巴微微仰起傲然的弧度,樱唇勾着的清冽的笑,凤眸中一点清亮,亦是在一眨不眨的遥遥凝视着他!

    四目穿透过遥远的距离,于漫漫夜空中交汇凝聚在一起,他们的视线胶着着,纠缠着,传递着,诉不尽的爱恋,说不完的相思……

    还有那深深的,早已经镌刻在了心里,永不动摇的信任!

    近了,更近了……

    冷夏策马扬鞭,一骑如飞冲到城门下,忽然,猛的停住。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城楼矗立的男人,两月不见,他瘦了,也憔悴了。眼圈青黑血丝遍布,下巴上一圈凌乱的胡渣,唯有那双眼睛,那双鹰一般锐利的眸子,还似从前那般含着俾睨天下的霸道,唯我独尊的桀骜!

    那是她的男人啊!

    一滴眼泪悄然滑下,泪眼朦胧中,她看到那男人自城楼上霍然飞下,墨发飞扬,黑袍鼓荡,衣袂袍角随风翻飞,在长风中如一只展翅翱翔的苍鹰,挺着任是暴风骤雨也折不弯的脊梁,顶天立地!

    猛的,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坚如磐石的胸膛,结实宽阔的臂膀,铁血气息倏地包围了她!

    力道之大,似是要把她揉入身体里,揉进他的骨血……

    冷夏埋在他的怀里,深深的用力呼吸,呼吸着独属于战北烈的味道,任热泪一行一行无声的滑落,顺着他的衣襟晕散开去,滚烫如火。

    猛的,双肩被人攥住撤离了怀抱,一张冰凉的唇骤然覆了上来!

    狠狠的!

    战北烈狠狠的碾压着她的唇,将所有的思念担忧尽数发泄,他知道,一个多月前,这个女人定然遇到了危机,那危机说不准几乎要丧命,他的感觉不会有错,那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让他寝食难安忧心如焚,如今终于见到她了,完好无损的她,他的一颗心才终于平平稳稳的落了下来。

    曾经两人也曾分开过一段时间,却完全不像这次,似乎分离了一个世纪之久。

    一方深入漫漫无际危险遍布的沙漠……

    一方孤军潜入敌国兵马遍布的腹地……

    两人无时无刻不在为对方担忧着,这彻骨的思念忧心,如今通通发泄在这一个吻里,深深的吮吸撕咬,似野兽一般的激|情淋漓尽致的释放着。

    昭城城楼下,这一男一女相拥深吻,将周遭无数的百姓大军尽数当成了背景,然而所有的人,尽都静静的望着他们,唇角含着祝福的笑容,泪眼模糊。

    这样的一双爱侣,情感动天。

    一个吻良久良久结束,双唇缓缓的分开,两?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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