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兰亭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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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亭 作者:rouwenwu

    的样子——那时,他还是祖咸。

    花重阳忽然又有心动的感觉,仿佛那晚第一次在凉亭里看见他醉酒时候的感觉。

    听到声音兰无邪抬头,一看到花重阳立即笑开。花重阳回过神,在门口停住脚步打量他片刻,色迷迷摸着下巴笑道:

    “越看越好看。难怪外头的人都说,兰无邪武功样貌,都是天下第一。”

    她边说边走近木塌,顺手拖过一条软被披上,斜倚到兰无邪身上。厚密的软被正好将两个人一起盖住,她转身搂住兰无邪的腰,懒洋洋半阖眼:

    “这么好看一张脸,你怎么舍得把它遮起来?”

    兰无邪细细眯眼。

    黄昏刚过,细细的窗缝中透进半空烈焰似余晖,照着兰他幽深黢黑的眼和唇边温柔一抹笑意,他一下一下抚着花重阳发梢,声音温柔懒散:

    “易了容,多少自在些。”

    花重阳靠在他胸口,闭眼状似假寐:

    “唉,真是。要是……”

    说了这两个字,她便打住。

    要是他不是兰无邪,那该有多好。兰无邪是兰无邪,那时他要挟她跟她回兰影宫修炼碧落心法,她跟着他回了兰影宫,要生要死自有天命;祖咸是祖咸,祖咸离开了兰影宫从此放任天涯天马行空,乃至有可能在某个安乐的地方隐居下来,偶尔如果他能想起她——又或者,某年某月某日,如果她还没死,就在什么地方遇见了他……

    当然,一切都是“要是”,可惜没有这样的“要是”。

    花重阳曾经这样设想,而设想就到此处,她那时还没来得及细想若干年后倘若她同祖咸重逢会是什么样的情景;那样的设想,对她来说实在已经太长远。

    就算是一开始跟祖咸在一起,她也并没有做长远打算。

    “没有做长远打算?”

    叶青花一脸寒霜的皱眉。

    青楼仍是旧气象,唯有楼主叶青花看似比往日忽然沉稳许多,一见花重阳难得的没有大呼小叫,只是朝着桌边座位轻一点头:

    “坐。”

    花重阳忽然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是叶青花的弟弟妹妹,犯了大错被她抓来要狠狠教训。她老老实实坐下,正对上叶青花百年难得一见的一本正经的神情:

    “你跟兰无邪在一起?”

    “是。”

    “我叫你离祖咸远点,结果你就甩了祖咸,跑去找兰无邪?”

    “祖咸就是兰无邪。”

    叶青花一怔:

    “你的意思是,兰无邪易容成祖咸?”

    “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祖咸这个人,不过……无所谓了。”

    叶青花脸上几乎结起霜雪:“无所谓?”

    花重阳捧着茶,慢慢低头:

    “他是祖咸,我喜欢上他;如今他是兰无邪,我还是放不下他。”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没什么长远打算。”

    叶青花皱眉看她,许久,慢慢说道:

    “重阳。”

    花重阳抬眼看她。

    “这话你未必爱听……不过,这个兰无邪——”

    叶青花欲言又止。

    花重阳几乎可以预料她要说什么,微笑抬手:

    “青花,你不用说——”

    “这话我非说不可。”叶青花看着她,一字一句,“重阳,认识这么久以来我从来没求过你一个字。但是今天,我求你,不要跟兰无邪在一起。”

    花重阳一怔。

    “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叶青花的神情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凝重的很,“就当你从来没认识这个人。”

    一定有什么事情,花重阳想,但她却没问出口。若是能说,想必叶青花一定告诉她了,而她没说就意味着即使问了,她也不会告诉她,

    叶青花端详着花重阳的神情,唇边笑容带上苦涩:

    “我知道自打那次你被兰无邪劫走,我没有救你,你便不怎么信我了。我这么要求你,你大概也在怀疑,我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你。”

    花重阳沉默着,不说话。叶青花继续苦笑着,轻叹口气:

    “那么,就当是为了我,好吗?看在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也帮过你不少的面子上,你听我一句,离他远点。至于为什么要你这么做,日后,你自然会知道。”

    花重阳还是垂着眼不说话。白天时候,青楼里分外安静,只能从外间临街的窗口,隐隐听到街市上的喧闹。她站起身缓缓走到窗口,定睛对着街上人流发呆片刻,然后走回桌边,看着叶青花:

    “你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吗?”

    叶青花一怔,眼神有瞬间的飘然茫远,片刻回神苦笑:

    “……喜欢过。”

    “喜欢到什么程度?”

    “喜欢到……几乎不顾一切。”

    “那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轻易离开他。他曾经为我,连命都不要;他对我好,疼我疼到骨子里。这世上,除了我娘,我找不到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人——青花,你也比不上。”

    说完,花重阳定定看着叶青花,潜台词是,她不会离开兰无邪。

    叶青花又叹口气,站起身走到墙边,凝视着墙上悬着的一柄剑许久,然后回头,又是满脸苦笑: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以前的事,是吧?今天顺便给你讲讲。”

    她别开眼看着窗外,眼神忽然忽然茫远。房里的背景是一贯的华丽喜庆,水红床帐水红帷幕,红木条案上摆着富贵的孔雀翎,地上金线银丝交织的波斯地毯,木榻上金线绣的明黄锦缎软垫,缀着雪白狐狸毛——可是这一切被那样的眼神看着,瞬间变得微不足道,连满屋里明亮的阳光仿佛也在瞬间变得苍白。能有这样痛彻心扉又亦无所谓的眼神,花重阳忍不住想,叶青花的过去,不知道该有多惨淡悲戚。

    可是叶青花回头,脸上还是云淡风轻的微笑:

    “当年我看上一个男人——其实该说是他先对我示爱,总之,好像就那么两情相悦了。他对我不知道有多好,好到我觉得为他豁出命去也值了。结果,我为了他差不多把能豁出去的也都豁出去了,他却跑了。”

    叶青花边说着,边端了茶水,小口小口的喝着,然后继续笑着:

    “后来我打听出来他的消息,原来是去找人报仇——不外是门派里的恩怨情仇。可惜我那时候跟你一样傻得像条咸鱼,听说他受伤直接就找去想帮他——结果——”

    她放下手中茶碗,笑得一脸荒凉,声音无所谓的不能再无所谓:

    “原来他喜欢我,也不过是为了我手中的秘籍。打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个世道这个江湖,情情爱爱才是真的狗屁。”

    花重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些事,只怕说也是跟你白说。”叶青花迤逦在屋里走着,神情恢复一贯的懒散妩媚,“十七八的小姑娘没见过男人没开过荤,被骗个一次两次是正常,要你答应离开他看来是不可能——”

    看她的神情,花重阳忽然觉察有异:

    “我不答应,你能怎样?”

    “我就知道求你根本不成,所以,”叶青花回过神摆摆手,“只好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话音刚落,花重阳就觉得眼前一阵恍惚,看叶青花要笑不笑走过来,冲着她一挥手:

    “你还嫩着呢。茶里有蒙汗|药,最简单的江湖伎俩都招架不住,你还混什么江湖?”

    青天白日,花重阳就这样被绑走了。等她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黑屋子,吓得她第一反应就是:叶青花不会把她扔进棺材买进土里了吧?

    但稍微镇定下来她才发现这地方要是个棺材,未免就太大了。慢慢的脑子越来越清醒,手脚也能动了,她挣扎着坐起身小心伸手,才发现自己是在床上,四周垂着的不过是床帐,只是因为没有光所以看起来黑乎乎的。

    她抬手,缓缓掀起帐子。

    外头没有点灯,窗口门口缝隙也没有灯光,只有模糊到不能再模糊的月光。她摇摇仍有些昏沉的脑袋,慢慢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意料之中的,门从外头被锁住了。

    再开窗,窗也推不开。

    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仿佛筋骨全被抽走。

    花重阳试着运气,结果几个身上几个大|岤全被封了——等于武功全废。她慌张了片刻,摸摸浑身衣衫整齐也没有伤处才稍微镇定些,便拖着脚步走到屋子中间茶几旁坐下。茶几上放着茶壶,她探手一摸,水竟然还是热的。

    叶青花不杀她也不伤她,却对她下了蒙汗|药把她关到这个暗无天日不知道是在哪里的黑屋子,她到底意欲何为——

    抢碧落心法——那她应该把她吊起来拷打才对,往死里折磨,一直打到她肯说出碧落心法下落为止,干嘛把她弄昏了弄到这里来?

    要挟兰无邪——那她何必苦口婆心把自己被男人骗的过往都讲给她听,还要她离开兰无邪?难道叶青花的青楼其实是专门收留弃妇找男人报仇的地方,所以想吸纳她加入?荒唐,叶青花可不像个弃妇。何况,叶青花好像根本认定兰无邪不是个好东西只是为了骗她——那她又怎会拿她要挟兰无邪?

    花重阳怎么想,怎么想不通叶青花的目的;而且要命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被迷昏了扔到这里来,她对叶青花竟然还是怨恨不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她就是觉得,叶青花对她没有恶意。

    她只是担心兰无邪,担心武林盟或者叶青花会对兰无邪不利。直到今天,她才刚刚习惯和完全接受了祖咸是兰无邪的事实——要是兰无邪因为她受伤或者出事,那简直比伤在她自己身上还难受。

    ……难道,真是就是为了让她离开兰无邪?会不会是因为……叶青花自己或者她的某个姐们看上了兰无邪?

    胡思乱想了一晚上,等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她更确信这种想法了。因为外头有人给她送进来一个餐盒,盒子里有饭有菜,还有一盘她最喜欢吃的五香炸鸡翅膀。

    身上力气仅够能捏住筷子,想跑也跑不了。花重阳想不出个头绪,只好放开食量乐滋滋啃起了鸡翅膀,一个接一个,然后吃饱了就接着睡。结果等她又一觉醒来就看到坐在床边一脸愁相的叶老七,对着她摇摇头: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你在这里睡的倒自在。”

    “你是来救我出去的,还是来看着别让我跑了的?”

    “……后者。”

    花重阳揉揉眼坐起来,摸摸肚子:

    “怎么又饿了。”

    叶老七一脸被击败的神情:

    “你怎么就知道吃。”

    “我不吃能怎样?你又不会放我出去。”花重阳清清嗓子,掀开身上的被子起身,“青花还真信得过你,竟然派你来看着我,也不怕你被我策反。”

    “楼主不是信得过我,是信得过你。她相信你会是个爱护手下的好头头。”

    花重阳站在桌边正倒水,听到这话一怔:

    “……什么意思?”

    叶老七爬在床上一边叠被子,一边头也不回的答道:

    “楼主说了要我看好你。哪怕这次被你打死骂死烦死,只要你我都活着,将来等你作了青楼楼主,就绝不会亏待我。”

    花重阳手里的茶哗啦啦淌到杯子外头:

    “……等我作了……青楼楼主?”

    是她疯了,还是叶老七疯了?

    “是啊!”叶老七叠好被子从床上坐起身,拍拍手转过头来,“楼主说了,将来你花重阳,就是咱们青楼的楼主。”

    花重阳

    叶青花要她做青楼楼主,对来说,这完全是个陌生的消息,不仅陌生而且令人震惊。可是叶老七却表现得毫不怀疑,笑得一脸狗腿过来巴结未来楼主:

    “重阳,将来若你做楼主,一定要多多罩我——”

    “好说,”花重阳重重放下茶壶靠着桌边坐下,笑得要多阴险有多阴险,“老七,你现在把我放出去,将来我一定多多罩你;不然。”

    叶老七退一步,摇摇头:

    “不用威吓我。所谓县官不如现管,你以后再厉害,现在青楼的楼主也是叶青花。楼主说要我看着你,我就绝不会放你出去。重阳你不要难为我。”

    花重阳哼一声,低头喝茶。

    虽然叶老七跟花重阳关系向来好,但她的命却是叶青花救回青楼的,策反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就算不能策反,问问总可以吧?

    “老七,至少你告诉我,青花到底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里?”

    叶老七又退一步,还是摇头:

    “我不知道。但是楼主必定有她的道理。”

    花重阳彻底泄气。叶老七对叶青花的忠心,简直天地日月可鉴。她长叹一声站起身,拖拉着脚步来回在屋里来回晃几圈,又抬头问叶老七:

    “她——没有去找兰无邪吧?”

    “你想太多了,重阳,”叶老七摇头,走到桌边端起一碗茶,“也把楼主看的太不堪了。她巴不得兰无邪找不到你,怎会主动去找兰无邪?”

    “那——”花重阳问出一种她自己都觉得荒唐的想法,但再荒唐,她也问出口了,“青花——喜欢兰无邪?”

    “噗——”

    叶老七嘴里的茶一口喷出老远,瞪眼看着花重阳:

    “花重阳,你不止是发情,简直是发疯了!楼主多大年纪,兰无邪多大年纪?就算楼主乐意,你觉得兰无邪那种不可一世看起来又挑剔毛病又多的人,会找个比自己老那么多的女人?”

    也是,兰无邪毛病多骄气又挑剔这一点,花重阳是完全赞同的,但是……

    “就是看不上,所以才会出事啊!”

    叶老七直接表示不堪忍受她的胡思乱想:“你现在不正常了,不要跟我说话。等你冷静冷静,我给你讲讲这几天的事。”

    花重阳一怔,立即扑身上前:“我现在就很冷静!”

    “那你,至少先坐好。”

    叶老七又倒一杯茶,在桌前坐稳猛灌口茶:

    “啊!好茶!”

    然后,她开始娓娓道来。

    两天前花重阳离开不久,兰无邪发现花重阳失踪,便立刻派人到处搜查;杭州城被兰影宫的人几乎翻遍,却没有搜到花重阳的下落。

    兰无邪随即怀疑是武林盟的人对花重阳下手,事先连个招呼都没有,当日黄昏,便直接带上兰草兰树到湖月山庄去挑场子,放话要武林盟交人。不知道是兰无邪太嚣张还是容辰飞太冲动,总之容辰飞先是出言挑衅,后来又偷袭兰无邪,却被兰无邪一掌打成重伤。

    “听说容辰飞这次伤的很重,”叶老七最后总结道,“你说他干嘛还要硬碰硬?要是他武功跟兰无邪差不多也就算了,偏偏武功比他差一大截——不过话说回来,兰无邪的武功确实太强了。”

    花重阳却已经听不下去了。

    整个江湖的人都知道兰无邪武功之强无人可及,但却没几个人知道,那是他硬撑出来的。前两天还在吐血,他这次又用内力,不知道回去之后又会伤成什么样。

    偏偏,让他吃个药比要他命还难……

    “昨儿个兰无邪骑马带着兰影宫的人去湖月山庄挑场子,路上正好经过青楼,啧啧,简直是万人空巷!”叶老七摇着头,“半个杭州城的人都跑出来看他了;连上次薄江那么声势浩大的从安阳街前头过去都没那么多人来看。薄江可是江湖第一美女啊!”

    花重阳听得心不在焉。

    “哎,话说回来,重阳,你家老头还真是酷!骑马从安阳街上过去,那么多人看着他表情一变不变径直的就朝着湖月山庄奔过去了——不过奇怪的是,”叶老七抚着下巴自言自语,“你说你丢了,兰无邪是你老头,找你也就罢了;怎么打昨儿起,南楚山庄的人也明里暗里的找你?”

    花重阳回过神:

    “南楚山庄?”

    南楚山庄,不就是薄江的势力?

    “是。”叶老七点点头,“楼主也奇怪着,为什么薄江也四处张罗着找你。”

    “薄江大概怕兰无邪找她麻烦,所以做做样子。”

    “不像。”叶老七摇头,“楼主让人私底下查了查,薄江手下几乎倾巢出动。若是做做样子,做的未免太卖力。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这是为什么。”

    花重阳没好气的回一句,又起身在屋里转了两圈,最后走到床边坐下,也没心思跟叶老七说话。叶老七干坐了会儿,坐起身:

    “楼主本来就担心你害怕让我来看看你。看你吃好睡好,我回去就好跟她复命了。”

    “老七!”花重阳喊道,“算我求你,这回让我——”

    叶老七直接打断她:“重阳,你别难为我。在这安稳呆几天,楼主定有处置。”

    “可是——”

    “可是什么?”叶老七也难得的正经了起来,“兰无邪连武林盟都威胁上了,这事真是闹大了。楼主冒了这么大风险把你弄到这里,这事不会这么简单就了了。你就是给我跪下,我也不能让你离开这里。”

    花重阳默然。

    叶老七推门出去。

    她一个人坐在屋里,听着叶老七从外头把门锁好,低声吩咐外头看门的人:

    “好好看着,有一点闪失,拿命来见楼主。”

    从回答声音来看,外头至少有四个人看着。

    花重阳运气,浑身还是一点力气也没有;此刻别说让她撂倒四个人,就是把房门敞开了让她徒步从这里走出去,只怕她的力气也不够。

    叶青花做的实在周密。

    于是被绑来的第三天,花重阳一个人在屋里干躺一天。

    直到黄昏,她听到外头有刀剑打斗声,本想起身走过去看看,但迟疑一瞬,她看看屋子里,还是藏到了门后。

    祸福未定,还是小心为上。

    打斗声由远而近直到门口,最后,门口窗纸上溅血,听声音,死伤的是青楼的人。

    花重阳下意识觉得来人不是兰影宫的人——兰影宫的人擅长使毒,何必大费周章的用刀剑杀人见血?一把毒粉就搞定了。

    她紧贴着墙大气也不敢喘,只手握紧了能找到的唯一“武器”——床帐上的铜帘钩,等门被人一脚踹开两三个身着黑衣的人走进来,脸色戾气不减。

    她抬眼往外看去。

    门外是个院子,地上横了五六个人,血流四处,显然已经死了。

    ……完了。

    花重阳沿墙缓缓后退,直到退无可退退到墙角。这几个黑衣人都是一色黑色绸衫,样式却各有不同,不像是一组的杀手,倒像是临时凑起来的人;至于武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青楼的四个人干掉,那就绝对算是高手。

    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绝不是叶青花派来的——那么,找她的还有谁?除了叶青花和兰无邪,剩下的人只有——是薄江?

    她握紧铜钩,压住声音里的颤抖:

    “薄江的手下?”

    为首的黑衣人眼神微讶,却不答话,举刀便朝她砍过来。躲闪不及花重阳用铜钩挡了一下,铜钩落地,黑衣人用刀逼近她的喉口。

    她绝望的闭上眼。

    这三个人没有蒙面,下手又如此狠毒,那就是一定要她的命了;而她此刻,武功丝毫使不出来。

    刀没有落下,却听到“刺啦”一声。

    凉气袭来,花重阳睁眼,见黑衣人冷冷一张脸将刀尖抵在她胸口;她胸前衣裳已被挑开。注意到站在后头的两个黑衣人滛邪的眼神,她一惊,对着为首的黑衣人低声道:

    “……要死就给个痛快。”

    黑衣人声调冰冷,刻意压低: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姑娘,我们这也是奉命行事,上头吩咐要先毁你清白,只好对不住了。”

    说着他刀尖顺着花重阳胸前再一转一挑,花重阳胸前已无遮蔽。

    窗外黄昏乍过暮色沉沉;屋里光线昏暗,花重阳披散头发冷冷看着几个人,缓缓抬手遮住胸前,声音恨到嘶哑:

    “是薄江指使你们?”

    为首的黑衣人转过脸。

    花重阳竟开始冷笑,低低威胁:

    “最好你们这次把我弄死。不然回去告诉薄江,我会要她比我死的还难看。”

    他身后一个矮个胖子盯着花重阳,手里刀一扔夺步过来:

    “废什么话,你以为今天还能有活路?”

    花重阳最后一搏试图上前抢过地上的刀,无奈力不从心步法不够快,被胖子一把将刀柄踩住:

    “难怪兰无邪看上你,长得确实不赖。可惜你得罪错了人,人家明明白白吩咐,就是死,死前也要先玩烂你!”

    原来人真有求死不能的时候;两天之内变故连生,她被整的一次比一次惨;之前,确实是她把这江湖看的太简单。花重阳硬撑着不倒下去,牙几乎咬碎,抬掌朝胖子拍去。

    一番挣扎,不出五招,毫无抵抗力的花重阳被胖子按到地上撕开衣裳。

    她去青楼见叶青花时,身上穿的就是兰无邪为她准备的浅紫裙子,外头罩了不起眼的灰色披风;到了这里身上只剩了那件裙子。冰凉的地上。胖子一腿抵住她的腰一腿狠狠压住她的两条腿,抬手将她的裙子撕烂,手径直就朝着她的大腿探去。

    花重阳连嘶带咬的挣扎。

    胖子的手被她狠狠一口下去咬的鲜血淋漓,怒气被挑起来,他一抬手恶狠狠扇在她脸上,从地上抓起一截撕碎的裙子三两下将花重阳的双腕捆住。花重阳几乎被这一掌打昏过去,却仍然清晰的感觉到嘴里被粗暴塞进一团破布,双腿被胖子用膝盖粗鲁的顶开。

    一双手在她□的胸前和腰上用力胡乱揉捏。

    耳边是滛邪的笑声:

    “兰无邪那张俊脸这辈子咱们碰不着,这辈子能玩他的女人,也算值了!”

    意识恍惚飘荡,声音在她耳边响着却清晰的不能再清晰。

    她从未像这一刻,这么强烈的希望自己能立刻死掉。

    就在要昏迷过去的一瞬,趴在她身上的胖子停住动作,缓缓回头。

    花重阳还没完全睁开眼清醒过来,胖子重新朝她倒过来;等她睁开眼,眼前赫然一具无头死尸,鲜血如泉涌一般哗哗淌在她身上,血腥四溢。胖子连滚带爬的从她身上躲开,花重阳努力睁眼,正好看见昏暗中有人朝她跌跌撞撞奔过来。

    她缓缓地,重新闭上眼。

    一双手温柔擦过她被打肿的脸,嘶哑颤抖的声音听在她耳朵里,比天籁还更动听更叫她觉得安心:

    “……重阳?”

    花重阳阖着眼咧咧嘴,气若游丝的答一句:

    “我……还没死。”

    兰无邪半跪在她身边,一手扶着她的颈子,一手抓着帕子一遍又一遍擦着她脸上身上的血迹,衣裳也顾不得替她先穿,擦得她原本就青肿起来的脸疼的更厉害。花重阳意识渐渐清醒,才睁开眼一把按住他的手,边说边抖:

    “……别、别擦了……不是……不是……我的血。”

    兰无邪这才住手,解下身上的大氅将她□的身子裹住,抱起来放到床上,紧紧搂着。

    点上灯,四周亮如白昼,照着她紧缩的身子沾了灰尘凌乱披散的长发,还有左脸肿的有一寸高的青紫,颈上胸前的淤青淤紫,和嘴角尚未干涸的血迹。

    这回不光她抖,连兰无邪抱住她的手也开始抖;一双狭长深眸看她靠在自己怀里抖得像筛糠,瞳孔渐渐紧缩,嘴唇翕动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许久才颤着手扶住她的脸,颤声嘶哑:

    “别怕,都好了,没事了。是我不好,没早点找到这里,叫你吃苦。”

    花重阳垂脸闭着眼,许久才有气无力开口:

    “……我要回去。”

    兰无邪用大氅包紧她,连连答话:

    “……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这就回去,我们这就回去。”

    说着,他抱起花重阳就要往外走。一旁兰树见状,小心翼翼上前一步:

    “阁主,这两个人——”

    墙角趴着一个没头的死人,脖子上还汩汩淌着血;之前为首的黑衣人手臂上中了一剑,和胖子被两个兰影宫弟子用剑指着,战战兢兢缩在窗下阴影里。

    兰无邪抱着花重阳,听到兰树的问话头也不回往外走去,声音冷冽如冰:

    “一个留活口;剩下那个,废掉武功剁手剁脚,喂给野狗。”

    叶青花

    听到兰无邪这话,花重阳忽然出声:

    “等等。”

    兰无邪停住脚步。

    她挣扎着自己站住,裹紧身上披风,弯腰从地上捡起剑。

    兰无邪静静在她身后看着。花重阳手分明还在颤,却举着剑慢慢走近黑衣胖子,挑眉一剑挥过去。

    剑刃锋利无比,胖子右臂落地,疼的倒在地上打滚嚎叫;血溅三尺,脏污了花重阳身上兰无邪黑的大氅。她扬手扔掉手里的剑,眉眼冷冷:

    “不杀你,是不想让你死的这么痛快。”

    若不是兰无邪及时赶来,此时此刻痛不欲生的就是她。活了十八年多,她见过做过不少,唯独不曾动手杀人;今天这一剑下去,她却毫不手软。

    她什么都不做,别人都可以对她狠毒至此;那想毁了她的人她还他一剑,仁慈的太多。

    滚在地上的胖子边叫边喊,言辞难以入耳。兰无邪扶住腿软险些倒在地上的花重阳,打横将她抱起,低声又吩咐兰树:

    “先叫他闭嘴。”

    兰树从袖中摸出匕首,走向胖子。

    花重阳看也不想再看,阖眼凑进兰无邪怀里。

    回到半帘醉,花重阳洗完澡换好衣服,窝上木塌便开始睡觉。

    她是真觉得累。

    整整一天,她醒醒睡睡,时时听到兰无邪低低的咳声。傍晚时分他轻轻唤她起来,要喂她吃粥。花重阳懒洋洋靠在榻上,看他小口小口把粥吹凉,动作笨拙的用勺子舀了一口,送到她嘴边。

    她缓缓吞下一口粥。一口,再一口;兰无邪看她吃下半碗,高兴地脸上带笑,直接用袖子去擦她嘴角,又舀起一勺:

    “再吃点。”

    花重阳皱皱眉,推开粥碗:

    “吃不下了。”

    “吃不下,就先不吃。”兰无邪一脸百依百顺,放下粥碗又拿起桌上一个玻璃樽,“我替你往脸上擦些药。”

    上完药,他又仔细洗完手,才褪了衣袍上来木榻,伸手抱住花重阳:

    “以后……再也不会出这种事。”

    花重阳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转身对着兰无邪:

    “我的脸——是不是很丑?”

    她心里也清楚胖子打得那一掌有多狠,她脸上的青紫肿胀还没完全消退,又涂了薄薄一层药膏,绝对难看的很。可是兰无邪伸手碰碰她的脸,一味笑笑的:

    “还是很好看。”

    “我知道很难看。”

    “你怎么样也比别人好看。”

    花重阳脸撇开:

    “你就会哄人。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不过是一时。过了今晚,明天就好了。”兰无邪不跟她犟,转开话题,“兰影宫的药一向很管用。”

    花重阳也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沉默了会儿,忽然开口问道:

    “那个——那个杀手,你怎么处置他了?”

    兰无邪笑笑,从旁边桌上端过茶水凑到她嘴边:

    “何必为那个操心。”

    “我就想知道。”

    “先把水喝了。”

    花重阳喝一小口,不依不饶看着他。兰无邪放下茶碗,替她裹上被子,才说道:

    “碰了我的东西,我就要他十倍代价还回来。明知你是我的人,既然有胆量想要你的命,自然就要做好求死不能的准备。”

    几句话轻描淡写,说完,兰无邪揽住她的腰侧身躺下:

    “不说了,再睡会儿。明天一起来,脸上青肿就消了。”

    花重阳点点头,安静无声随他躺下。

    对面桌上烛影微颤,她窝在花重阳胸前,忽然抬手去解兰无邪中衣的带子。解到一半,兰无邪抬手压住她的手:

    “别动。”

    花重阳咬咬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

    “我……想要你。”

    她直接仰头,去咬他的嘴角。

    兰无邪侧脸避开。背着烛光,他定定看她许久,轻轻握住她的手:

    “先别想这个。你先好好歇一晚。”

    眼看兰无邪一脸“无邪”的入睡,花重阳却怎么也睡不着。

    接近半夜,身后兰无邪双臂缠在她身上,呼吸安静绵长。烛光不知何时已经灭了,她瞪着眼看着黑夜,不知道瞪了多久,她觉察身后兰无邪呼吸声变浅,轻咳几声后小心翼翼移开她的手臂,披衣起身。

    她微微转头,看他小心无声走近桌旁倒水喝茶,于是小声说道:

    “隔夜凉茶伤身,不要喝了。”

    兰无邪一怔,放下茶碗,抬手挑亮桌上灯焰,才走回榻沿坐下:

    “把你吵醒了?”

    “没有。”花重阳抓起他雪白的衣袖蒙住眼,“一直没睡着。”

    兰无邪默然片刻,倒身将她搂进怀里,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

    “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想。”

    花重阳还是用他衣袖蒙着脸,许久,低声断断续续说道:

    “我就是……被那个烂人碰了,觉得自己——有些脏似的。”

    她在水里泡了快一个时辰,又洗又擦,可不管怎么洗,就是觉得洗不干净。

    抚在她背上的手一僵,许久没有动作,久到花重阳以为他大概又睡着的时候,他却忽然低下头,硬抬起花重阳下巴,声音嘶哑温柔:

    “……重阳,我想要你。”

    这回,轮到花重阳别开眼:

    “算了……我有些累。”

    可是兰无邪扭过她的脸,一寸寸的吻一点点的勾引,映着烛光温柔如水,花重阳不敌诱惑,终至沦陷。

    次日清晨一睁眼,已是日上三竿。花重阳懒懒从床上撑起身,正好看到兰草端着热水进屋。兰无邪不在,她顺嘴就问道:

    “你们阁主呢?”

    兰草咧嘴端着水盆走到床榻旁:

    “阁主有些事走不开。叫我来服侍你穿衣上药。重阳姑娘你的——啊!怎么竟然伤的这么重!一定很疼吧?”她满脸惊痛看着花重阳半裸在外头的肩头,上头青紫红痕一片,索性破口大骂,“那几个垃圾货色!把你伤成这样!依我看,怎么收拾他们都不为过!”

    “……”

    花重阳飞快扯起衣领遮住肩头。兰草拿过药膏,又要去揭她的衣领:

    “我给你上药。还疼不疼?”

    “呃,早就不疼了……”

    她尴尬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要她怎么开口告诉兰草,这些其实是他们家阁主的杰作?

    可兰草到底不傻,细细查看花重阳伤势之后,疑惑道:

    “咦,怎么背上还有青紫?昨天明明没有的啊……”

    花重阳脸一红。

    兰草醒悟,半天,转身捂嘴偷笑,偷笑完之后一边假装痛心的摇头叹息,一边给她上药:

    “阁主太心急了。昨天大夫还特意吩咐,这几天先不要碰你,等你伤好。”

    “……”

    花重阳嘴角抽搐。

    是谁请来的变态大夫……竟然会提这种事……

    “我说怎么阁主早上出门时的神情异常愉悦,嘿嘿,原来是因为昨晚‘夜来风雨多’!”

    “……”

    “没事没事,你不要害羞嘛重阳姑娘!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害羞——对了,我们阁主是很猛还是很温柔?”

    “……”

    “还是既猛,又温柔?”

    “……兰草。”

    “唉,不愧是我们阁主,‘夜来风雨多’后,还能早起去审人,果然不同常人啊!”

    “兰草。”

    “嗯?重阳姑娘?”

    “……你的手,摸到哪里去了?”

    兰草低头一看,“蹭”挑起老高:

    “啊啊啊!重阳姑娘!我不是故意!不是故意要摸你的胸啊!”

    “……”

    根据兰草的说法,兰无邪是出去办事了。花重阳本以为他会早早回来,结果午饭一直等到过了午时,兰无邪还是不见踪影。她一个人没精打采吃了几口,在半帘醉里晃来晃去,最后百无聊赖把兰草找来:

    “你家阁主是去哪里了?”

    兰草只是笑嘻嘻摇头:

    “不知道。阁主办事的行踪,怎么会告诉我们?”

    花重阳点点头。

    她对兰无邪“办事”的因由,多少心中有数。昨晚她问起的时候,兰无邪曾说过“动了他的东西,就是十倍代价讨回来”,这种时候他出去,必定跟这次的绑架和杀手有关。可是回到房间喝了会儿茶,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起身急匆匆往外找到兰草:

    “兰草,我记得厨房里有个叫兰香的丫头。”

    兰草一怔:

    “啊……是……”

    “那她人呢,我要见见她。”

    “她人……”兰草支吾一句,咧嘴笑着岔开话题,“重阳姑娘你是要吃什么东西?我立刻找厨房的人替你做,不用你亲自吩咐。”

    “我就要见兰香。”

    “兰香她……”兰草又支吾一句,小声道,“兰香被阁主带到画舫去了。”

    花重阳一听,扭头就往外走。兰草从后头一把拉住她:

    “姑娘要去哪里?”

    “去画舫。”

    “阁主处理宫中事务,向来不喜欢旁人打扰。”

    花重阳脚步一顿,回头抓住兰草双臂:

    “兰草你老是告诉我,兰香到底被怎样了?”

    话音未落,半帘醉庭园的正门前头传来吵闹声:

    “重阳!花重阳!放开我!我要见花重阳!你们”

    兰草一听,顾不上同花重阳纠缠,赶紧跑过去。花重阳跟在后面,还没走过回廊,就听到前头叶老七高亢犀利的声音:

    “花重阳!你出来!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里头!”

    转过回廊,就见叶老七被几个兰影宫弟子架住,一边挣扎一边高喊:

    “花重阳!我知道你在这儿!兰无邪!你放我们楼主出来!”

    兰草打着手势叫几个兰影宫弟子把叶老七松开,上前拍拍手:

    “青楼的人?”

    叶老七整理整理衣袖:

    “是!我们楼主呢?你们把她掳到哪里去了?兰无邪呢,叫他出来见我!”

    “放肆,宫主岂是你想见就见?”兰草脸一板,“兰影宫的地方,岂容你在这里撒野!来人,给我架出去!”

    叶老七双臂被夹住,立刻开始张嘴破口大骂。

    花重阳实在看不下去,从回廊后头走出来:

    “兰草,放她一马。”

    兰草为难的看她一眼:“阁主吩咐说……”

    叶老七一见花重阳,双臂一甩挣脱兰影宫两名弟子的钳制三两步奔过来:

    “重阳!”

    花重阳不着痕迹,抽出自己的手:

    “老七,你来做什么?”

    “兰无邪呢?你没跟他在一起?”叶老七揉着手腕左右看看,“早上我一回去就发现楼主不见了,楼里有人说她是被兰影宫昭阳阁主带走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想找你和兰无邪——”

    “我不知道。”花重阳打断她,“兰无邪没跟我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叶青花现在哪里。”

    叶老七看她一眼,觉察她神色不对,攥着她衣袖的手缓缓松开:

    “重阳,我知道楼主把你关起来,你很生气,但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花重阳还没说话,兰草在一旁冷笑道:

    “赌气?重阳姑娘要是有那个心情就好了。昨天若是我们阁主晚到一步,你就再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看着她求情了。”

    叶老七这才觉出有异,瞪眼来回看着花重阳跟兰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兰草在冷哼一声,“你们封了重阳姑娘的武功,却派去几个草包看着她;昨天我们阁主赶到你们关人的地方时,正有人撕了她的衣服要强迫她,她眼睁睁看着无力反?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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