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兰陵缭乱全第3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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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陵缭乱全 作者:rouwenwu

    想到了这点。我看想要接近他也不是容易的事。”她放低了声音,“况且,这实在也不是光明磊落的行为。”

    恒伽微微抿着嘴角,“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长恭,这不是比武大会,这是战争。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用什么手段,那并不重要。”说着,他又笑了起来,“不过,长恭会那样想,那也不奇怪。”

    长恭想了想,“不过或许我们可以去刺探一下那里的情况。”

    恒伽的眸光一闪,“长恭,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恒伽,你还信不过我吗?”她眨了眨眼,“放心,我绝对不会失手的。”

    “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行为吧?”他轻笑。

    “那怎么一样?打探消息和刺杀完全是不同的。”长恭不服气的瞥了他一眼,腾的站起了身,“我已经决定了。我一个人去,恒伽,到时你就留在这里等我的消息。这是军令。”

    他知道长恭的性子,于是没有再说什么。若是以前,他自然认为她能全身而退,可是现在那里多了一个宇文邕,却让他感到有那么一丝说不清的不安。他自问识人无数,可不知为什么,那个男人却让他觉得总是难以捉摸。

    那个男人最让人觉得可怕的地方,不是残忍,不是嗜血,不是冷酷。

    而是那种带着压抑,带着历尽磨难后出奇的平静。那就好像是一把带着刀鞘的利刃,在对方毫无防备的状态下悄然出鞘,一刀置对方于死地。

    在战场之下,长恭绝对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

    两天后的一个深夜。

    长恭趁着夜色,偷偷潜到了突厥可汗的营帐附近。虽然因为宇文邕的到来,突厥方面加强了守卫,但对于长恭来说,那并不是什么困难。当然,如果不是因为万不得已,她并不喜欢做这样偷偷摸摸的事情。

    突厥可汗的金帐内灯火通明,阿景和手下的一班重臣们正和宇文邕商谈着下一次攻打齐国的计划。

    “大哥,不如你我两国就在今年冬天集齐大军,趁着黄河冰封之际,再次攻打齐国。”宇文邕笑了笑,眼神深邃地望着他,“这次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当然,我也希望大哥不要像上次那样。”

    虽然明白对方是在提醒他不要像上次那样撤得那么快,阿景还是不以为然地哈哈一笑,“我说妹夫,上次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当时你们的大军都被那兰陵王打得屁滚尿流,你说我要是不撤军,不也是白白损失兵力?”

    宇文邕的眸光一暗,唇边的笑意却是纹丝不动,“大哥说得也是。所以这次我们要想一个妥善的战术,以全万策。”

    “虽然是这么说,但放眼望去,无论是我们突厥,还是你们大周,都找不出一个能和斛律光或是兰陵王匹敌的大将。无论是哪位帝王,如果能得其一已是如虎添翼,而齐国却一下子拥有两个,实在是令人头疼。”林小仙忽然说道,”尤其是那个兰陵王,每次他戴着面具出阵,还未交手,对手已经被他的气势所摄,士气就先低了三分。”

    “要是能在开战之前,先除去其中之一就好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阿史那木离也冷冷开了口,语气中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恨意,“那兰陵王如今就驻守在这里,我们或许可以想个办法对他下手。我就不信杀不了他!”

    他的话音刚落,营帐里忽然就安静下来,空气中流动着一种奇怪的气氛。

    “若是这么容易被除去,那她就不是兰陵王了。”宇文邕先打破了这份沉寂。

    木离察觉到了宇文邕眼中一闪即逝的轻蔑,仿佛把他刚才说的话当成了一个笑话。他不由心头怒起,再看了看可汗和林小仙,他们的神情似乎也在表达着同一个意思。

    他握紧了自己的手,那难以言明的愤怒一波一波袭来,燃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多次败在兰陵王手下的耻辱和如今被轻视的愤怒交织在一起,令他更加下定了要除去兰陵王的决心。

    无论用什么手段。

    “不过,陛下,到时若是我们助你攻下了齐国……你……”林小仙欲言又止。

    宇文邕弯了弯嘴角,“若是攻下了齐国,那里的财宝美人,尽皆归大哥所有。我绝不会亏待了我的盟友。”

    “好,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些皇族?“小仙的声音忽然变了调。

    宇文邕沉默了一会,忽然笑了起来,温和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冷酷,“自然是一个也不留。”

    听到这句话,长恭的全身有一瞬间的僵硬,一股凉气从心底冒出,迅速蔓延到了四肢百骸。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愤怒和难以抑制的杀意。

    那是她的国家,她的故土,她的百姓,她誓死也不能失去的地方!她拼了命也要守护的家园,怎能容得他人铁蹄的践踏和掠夺!

    就在这时,一队巡逻的突厥士兵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长恭赶紧平稳了一下紊乱的心绪,一个闪身躲在了旁边的一顶帐篷旁。却不想那帐篷的布帘此时被掀了起来,一位侍女正扶了一位贵妇走了出来,恰好和长恭撞了个正着。

    贵妇在看到长恭的一瞬间显然吃了一惊,脱口道,“是你?”

    长恭也认出了这贵妇竟然是突厥公主,当今周国的皇后,在微诧之下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明明自己蒙着面,难道这样她也能认出来?不过现在没有时间让她多想,因为皇后身旁的侍女已经尖叫起来。

    可汗金帐内的几人立时冲了出来,长恭心知不妙,伸手在唇边吹了一声清脆的口哨,哨音刚落,只见一匹白马犹如箭一般的飞驰而来,她迅速地往后退,轻轻巧巧地跳上了马背,很快就遁入了夜色中。

    也不知跑了多久,总算是跑出了突厥的属地。就在她勒马休息的时候,忽然从身后又传来了一阵细碎的马蹄声。长恭心里一紧,当听清来者只有一骑时,又满不在乎的抽出了剑。一个人也敢追上来,简直就是来送死的!

    那骑马的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长恭借着月色定睛一看,微微一惊,来者怎么会是宇文邕?

    大地一片沉寂,周围的空气在一瞬间凝结,连风都不敢再有半分动静,短短的片刻,像过了几个世纪般漫长。

    沉默对峙的两个人,似乎面对天地变色也波澜不惊。

    未知的沟壑像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河流。清澈见底,深不可测。

    被前一夜冷雨点染的空气仍是微湿,月光有着极淡的色泽与温度,宇文邕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百感交集,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目光仿佛穿越了冷落前尘,淡淡惘然,许久才轻声道:“长恭,这些年……你还好吗?”

    长恭大吃一惊,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蒙面巾,脱口道,“这个样子你都认得出?”

    一时间有不尽的涩意涌入心底,他的嘴角轻轻扬起,往事如潮,翻涌而来。“你吹口哨的样子,没有变过。”

    两人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那个漫天星光的夜晚,一起在草原上御风驰骋的情景。

    因着温暖与梦想,那时那刻的他们还可以肆无忌惮毫无心机地慢慢微笑。

    殊不知风云变幻,彼此真实的身份偏偏是绝对不能有任何交集的敌人。

    长恭看到他眼中轻轻掩去的淡淡伤感,心中也微觉苦涩,一时默然。所有的一切都已过了好些年,早已是远得不能再远的过往,过去了,不在了。

    “长恭,比起j细,这个位置更加不适合你。”他的眼中涌动着复杂的神色,“为什么不恢复你原来的身份?”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长恭心里一凛,忽然想起了他刚才在帐内说的话,一股怒气油然而生,将原有的一丝苦涩和怅然完全抹杀了。

    “我是兰陵王,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只要有我一天,你就别想得到齐国,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他的神色微微一变,目光一闪,如利剑出芒,光华夺人,“高长恭,这个天下,我是要定了。”

    长恭的瞳孔一缩,杀意陡生,唰的一声拔出了剑,“那就别怪我剑下无情了!”

    他不慌不忙的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高长恭,若是你真的这么想,在洛阳的金墉城下,为什么手下留情了呢?难道是因为那一声媳妇儿?”

    长恭怒极,正要动手,忽听不远处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她侧目望去,不有心里一阵欣喜,那翩翩白衣男子,不正是恒伽吗?

    就在这时,从突厥方向也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听上去倒有几十骑人马追来。

    “长恭,该回去了。”恒伽连看都没看宇文邕一眼,望向长恭的眼眸中闪动着平静又温柔的光泽。

    长恭点了点头,收敛了杀意。她已经明白了恒伽的意思,现在不是鲁莽行事的时候。在长期的共同生活中,两人之间显然已经形成了一种自然的默契。

    而这样的默契在宇文邕看来,却是格外的刺眼。一时心中又酸又热,辨不出滋味,仿佛在无边的混沌中挣扎着,浑身无力。胸膛冰寒的妒意渐渐上涌,缓缓地滋长……一点一点淹没了他的冷静……

    “长恭,”他忽然低低喊了她一声,“那晚在月牙湖边的一吻,我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他刚说完,就如意料中的看到了长恭的脸在瞬间变得苍白,还有,月光下那白衣冷然的男子好似僵在了那里,有难抑的怒气从那人的身上散逸开来,似是要冻结一切。

    “媳妇儿,我会对你负责的。”他满意的挑唇一笑,掉转了马头,

    “等一下。”长恭在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也不敢去看恒迦的脸色,只是扬起了刀,唰的割下了一片袖子,扔到了地上。

    “弥罗,你曾经救过我一次,我也放了你一马,我们已经互不相欠。今天我在此割袍断义,从此你我陌路,”她黑色的瞳孔此时如同夜晚的海一样幽深而冷凝,吐出的气息也如同冰冷的蛇滑过皮肤那般让人战栗,“下次见面,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宇文邕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就策马而去,路两旁的风景不停倒退,他的心头却空飘飘地无着无落,仿佛每一下跳动都是在撞在布满尖刺的针毡上,碎碎地痛,麻麻地痛。

    从现在起,那个人就真的是敌人了。

    长恭见他离开,这才心惊胆战地望向了恒伽,他的脸色可怕的好像要杀人,纵然是相隔了一段距离,她还是能感受到那源源不断的怒气。

    从没见过这个表情的恒伽。

    “恒伽……”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只见恒伽冷冷瞥了她一眼,那眼神犹如冰刃般犀利,吓得她浑身一哆嗦,结结巴巴道,“我,我们快些回去吧!”

    说着,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立刻仓皇的策马离开。

    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害怕他知道……那该死的宇文邕,为什么偏偏要在恒伽面前提起那件事!为什么要叫她媳妇儿!这下子恒伽一定猜到自己身份被揭穿的事了……

    完蛋了……狐狸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中计

    屋里烛头上的火苗忽而熊熊忽而低伏,长恭缩了缩脑袋,伸手拿起了杯子喝了一口凉水,抬眼瞄了一旁的恒伽一眼又立刻收回了目光,心里更是像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从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说过一句话。虽然她很想回自己的房间,但只要稍微一动,他那冷冷的目光就射了过来,让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恒伽,很晚了,我可不可以先回去休息?”她讪讪的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

    “在这之前,你没什么话想和我说吗?”他强抑着内心的纷乱如潮,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说道。

    “什么……话?”她的声音里没有一点底气。

    “你知道我的意思,高长恭。”他平静的声音里似乎在拼命压抑着什么情绪。

    “我……”长恭的脑袋里正在飞转,若是说出是因为自己在湖中沐浴而被发现身份,恒伽一定会更加生气。何况,她更不想让恒伽知道……那一晚,她身无寸缕的样子……被那人看到……

    想到这里,她勉强的扯了扯嘴角,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只是抬了抬下颌,视线无声地聚焦在她的脸上。那种没有任何温度的目光让她感到窒息,呼吸困难。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承受那样的目光,但这样的目光让她感觉无力和心虚。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真的。”她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又再次重申了一遍。

    他皱了皱眉,脑海里浮现出很久前的那个在草原上的夜晚,她浑身湿漉漉地回来,还有那失魂落魄的神情……如果他没有猜错,多半和那一次有关……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月牙湖边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人……居然吻了她,居然吻了她……一想到这里,他整个人就如同一根被拉到满满的弓弦,心中又气又急有如油烹,直要煎熬成灰。那一份无以为记的愤怒,那满怀的妒意,和着酸涩的苦楚浸入骨髓里,发不出声音,作不出表情。

    “高长恭,我不管他是怎么发现的。可你要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他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如果他将你的秘密传了出去,后果会变成什么样子,你明白吗?”他握紧手中的杯子,手背上的青筋在烛光下异常清晰。

    “我明白……”她小声的答道。

    “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如果你真的明白就不会在洛阳一战的时候手下留情!”他握紧了手,忽然冷冷笑了起来,“不会是你对他动了心吧?如果那样的话,那就抛去兰陵王的身份去他那里吧!”

    在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绞痛猛地向他的心脏袭来,差一点握不住杯子的手无法控制地发抖。

    很久以前她静静的出现在他的身边,慢慢的他开始习惯寻找她的笑脸。

    渐渐的他喜欢上她的一切,喜欢有她一起经历漫长的岁岁年年。

    不知何时起转身就会开始思念,不知何时起目光无法离开她的笑容,

    不知何时起……

    “斛律恒伽,你这是什么意思!”长恭显然被他的话激怒了,她腾的一下站起来,怒道,“不错,是我自己不小心,是我偏偏要去月牙湖沐浴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我也承认之前我的确和他是不错的朋友,可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身份,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她越说越气,扬起手将杯子里的凉水泼到了他的脸上,大声道,“还有!我也根本没有和你解释的必要,你又算是我是什么人!就算是好兄弟也没资格这么说!”

    他任由那凉水沿着自己的额角流过面颊,顺着下巴滴落下来,觉得自己的头脑某处在有规律的鸣响,胸腔被急促的呼吸所鼓动着,忽如其来的怒火在瞬间燃烧了他的所有理智,最后一丝克制从他的眼神中消失……

    长恭一口气说完,又瞪了他一眼,迈开步子朝屋外走去,刚迈出了一步,忽然就被他的手牢牢拉住了。手腕被抓住的那一刻,她猝然受惊,回头,惊讶的发现他那双黑眸更加深沉了,那种深沉之中闪烁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火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忽然就被他猛的拽入了自己的怀抱,不知道是不是被抱的太紧了,她的胸口很闷,似乎是在严重缺氧的高山上,又似乎是被潮水带上沙滩再也回不到大海的一尾鱼。

    “恒伽,你……你怎么了?”她的脸上带了一丝无措的神色,因为完全不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

    他更紧的抱住了她,仿佛要将她揉碎一般,喃喃道,“长恭,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震惊的无以复加,结结巴巴道,“恒伽你疯了……我们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好兄弟……”

    “是的,所以我已经厌倦了做好兄弟的日子。”他眼中的火焰熊熊燃烧着,这样的距离,她的唇离他很近,仿佛只要一低头就能侵入。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下一秒,他就将唇覆上了那片柔软。

    “恒……”她来不及出口的拒绝被强硬却温柔的吻封缄在贴和在一起的唇齿间,火热的气息一下子全部涌了过来,一条柔滑如丝的舌尖迅速滑入口腔,如大海深处的波涛,在唇舌间缠绵翻涌。

    由于意想不到的惊愕,她纵有比他更高的武艺,也在一瞬间忘了抵抗。

    暗色的苍穹,两颗明亮的星子刹那间划过星空,撞击出绚烂的火光,一瞬即逝。被吹落的树叶,混合着冰凉的夜露,幽幽的散落在草原的春夜里。

    令人窒息的吻,长得像经历了一个世纪。当他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在看到她那难以置信的表情时,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冲动,已经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难以言喻的情绪好像铺天盖地的乌云席卷而来,令他的整个心都阴暗起来。可在同时,又带了几分小小的期盼。

    捅破了这层窗纸的结果到底会怎么样?

    长恭对他……是否也……

    两人就这样默默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长恭轻仰首,眼中微光一闪,划出一道浓烈却不强烈的弧线,如深秋残荷,刹那芳华,转瞬即逝。她抬手抚平有些乱的发丝,用一种超乎冷静的语气一字一句道,“恒伽,我会当今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们还是好兄弟。”

    说完,她再也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出了房门。

    看着她背影消失的一刹那,陡然间他觉得五脏六腑一阵剧痛,只得紧紧闭上眼睛,将那些无奈、悲哀,心痛一点,一点压了下去。

    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顺着血液流向脑中,一声,一声。

    坚定而痛苦。

    长恭出了他的房间,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没走了几步就无力的靠在了墙角,刚才强装出来的冷静只是为了能尽快逃离,而想要逃离,是因为害怕,而到底害怕些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怕会让自己变得脆弱变得再也无法抵御更多意外的侵袭……一直一直以来,她都把他当作好兄弟看待,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对方也是这样想的。可他今天竟然对她……她一下子实在难以消化,难以接受……过去发生的种种,已经令她太疲倦……又怎么有力气再去分担这种感情……

    第二天早上,小铁起身以后,有些惊讶的发现长恭和恒伽都还没有起来,平时这个时候,应该能看到这两人正在院子里吃着早饭,时不时的还互相斗个嘴什么的。这几年来,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她都看在眼里。也许只有长恭那个迟钝的家伙,才会把恒伽当作好兄弟……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正打算去看看长恭的时候,忽然接到了灰狼又带人来挑衅的消息,于是急急带了十几骑人马,如旋风一般冲到了边境处的小镇。

    果然正如手下所说,灰狼又带人来这里滋扰百姓了。尽管她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可还是迟了一步,被掠夺的那户商人全家已经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兰陵王没来吗?不过你们来的还真是快啊。”木离眯起了眼睛,瞥了一眼自己手中还在滴着血的弯刀,目光中掠过了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失望。

    一种说不清的愤怒从小铁的心头蓦的窜起,没有多想什么,手中的剑已经霍然出鞘,“对付你这种人,哪里用得着兰陵王亲自出马,该死的灰狼,受死吧!”

    木离的眼中微光一闪,低声说了一句,“是你或许也可以。”他扬起了手中的弯刀,做出了应战的姿势。

    小铁正要一剑刺去,忽然听到了那一堆尸体里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似乎是一阵低低的呻吟声,然后,她就惊讶的看到其中一具尸体动了动,居然挣扎着爬了起来,只见那人满脸的血污,微闭着双眼,也根本辨不出是男是女。

    “原来还有活口。”木离的目光一转,二话不说的一刀砍去。

    只听咣的一声兵器交接声,小铁动作敏捷的挡住了他砍向那人的致命一击,腾出了左手将那人一把揪到了自己身旁。

    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看到了那人蓦的睁开眼,那居然是一双突厥人才有的蓝色眼睛……心里蓦的一凉,如堕冰窖,不好,中计了!

    这个念头刚一转过,她就感到脖子上一凉,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牢牢贴住了她的喉咙。

    齐国的十几位骑兵们顿时大惊失色,想要上前施救,却又怕伤了小铁,不敢轻举妄动。

    小铁面无惧色的呸了一声,“这么卑鄙的手段,也只有你这种混蛋才想的出来。现在既然落在你的手里,想杀就杀!我绝不会求饶的!”

    木离冷冷望着她,唇边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兰陵王的王妃,果然与众不同。放心,你还有用,我是不会杀了你的。”说着,他忽然伸手一掌将她打晕,又抬头对着那些齐人大声道,“告诉你们的兰陵王,若想要回他的王妃,明天午时月牙湖边见。记住,就他一个人。”

    长恭其实很早就醒来了。昨夜整整一宿她几乎都没有怎么睡着过。一睁开眼睛,昨夜那狂乱的一幕迎面袭来,她急忙强迫自己闭上眼,可脑海里却反而更加清晰的浮现出同样的情景……心里更是烦躁不安。

    等会儿看到恒伽,她该给出怎样的反应?

    经过昨晚之后,她和他,到底还能不能恢复到以前的关系?

    他对她来说,就像照亮黑夜的那颗恒星,给她撒下宁和的星光。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抬头仰望夜空,他都温暖地存在。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将那颗恒星抓在自己的手中。

    如果他开心,她会比他更开心,

    如果他烦恼,她会比他更烦恼,

    如果他有危险,她一定会拼了命的保护他……

    但这一切,是否只是因为一直以来都将他当作了自己的好兄弟?连她自己也不明白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胡思乱想了一会之后,她还是起身更了衣。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推开了房门。是的,她在害怕,害怕自己如此珍惜看重的那份关系会有所改变,再也回不到从前。因为害怕失去,所以她要装做毫不在意。

    刚出了房间,她就看到自己的手下一脸惊慌的冲了过来,颤声道,“王,王爷,大事不好了……王妃她被,被灰狼捉走了!”

    “什么!”长恭的瞳孔骤然一缩,心里仿佛有什么澎的一声炸开,又赶紧强迫自己定下了神,哑声道,“你把事情说清楚了。”

    那齐兵赶紧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还将木离最后的话转述了一遍。

    长恭的脸色发白,愤怒的握紧了双手,沉声道,“这个卑鄙小人……居然用这种手段!”此时虽然心急如焚,但她还是渐渐冷静了下来。既然木离拿小铁来威胁她,那么暂时小铁是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的。

    “王爷,我们该怎么办?您千万不要去赴约啊,那灰狼分明就是想对您……”

    “我知道该怎么做。”她冷冷打断了他的话。

    她当然明白,那灰狼就是冲着她来的。不过就算明白,两天后,她也一定会准时赴约。在这个世上,有些事情是不论成败,不论对错,不论后果,甚至不论生死都要去做的。

    她不会拿小铁的命冒险。不过,在这之前

    “这件事你们和斛律大人说了吗?”她低声问道。

    “回王爷,还来不及和斛律大人说……”

    “听好了,你们谁也不许把这个事情告诉斛律恒伽,如果他问起来,就说王妃帮我办事去了。若泄露半句,全都军法处置。”她那冰一般的眼神,令人想起最遥极的冬夜星,最寒彻的深潭水。

    她不能,不能再允许,自己亲近的人被伤害。

    恒伽像往常一样来到院子里时,正好看到长恭正坐在树下吃着早点。微风拂起了她的发丝,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动着淡淡的光泽。那双明澈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眼眸中闪着钻石一样耀眼的光亮。绝世芳华,在她的嘴角若隐若现。这样赏心悦目的一幕,却让他觉得心里就好像被塞入了一团棉絮,觉得烦乱,可是却无从着力。

    “恒伽,你起来了?来吃早点啊。”就在他微微怔忡的时候,长恭却像以前一样朝他笑着招了招手。

    我会当今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们还是好兄弟。忽然想起了她说过的这句话,他的眼眸深处轻微的一颤,但随即用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掩饰了过去。

    “嗯,起来了。”他步履轻盈地走了过去,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今天的天不错呢。”她将装着饼的盘子递给了他。

    他保持着脸上的笑容,用一种悠然的语气道,“的确是个好天气。长恭,把那壶水也递给我。”

    “好,要不要加些热水?”

    两人虽然各怀心事,却还是尽量像平时那样聊着天,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然而,正是这种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正常感,却透露出隐约的隔膜,甚至,还有一点小心翼翼的刻意逃避。

    那是因为他们都在害怕,害怕彼此珍惜看重的那份关系会有所改变,再也回不到从前。

    阴谋

    夜色笼罩下的草原。

    在一顶不起眼的帐篷内,阿史那木离正神色复杂地看着还在昏迷中的小铁。本来是想用那个计谋引兰陵王上当的,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她。不过那也没关系,有她在手,明天兰陵王一定会来的。

    他缓缓地弯起了唇,到时他一定会准备一份大礼给兰陵王的。

    明天之后,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兰陵王,就会在他阿史那木离的手里永远消失……等到那个时候,看那些人还小不小看他……

    不错,他是用了卑鄙的手段,那又怎么样。只要达成目的,再卑鄙的手段他也不介意

    他和他的哥哥,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小铁在一阵晕旋中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一看到木离,她顿时来了精神,破口就是一顿大骂。因为极度的愤怒,所以将之前贼窝里学的骂词也全都用上了!

    听着那些精彩纷呈的骂词,他虽然有些惊讶,却又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女人真的是未来的兰陵王妃吗?不过这种爽朗的性子他倒也不讨厌,之前也和她交过手,她的武艺也不弱。或者说,在某一方面来说,他对她还有那么一点点欣赏。

    这样的女子,可比那些矫揉造作的女人有趣的多。

    所以,虽然是拿她当诱饵,不到万不得以,他也不想杀了她。

    只不过,这些骂人的话听起来确实让人心烦,于是,他弯下了身子,又伸手一掌将她打晕了。

    凝视着那张再度昏迷的脸,他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略带狰狞的笑意。

    兰陵王明天就是你的死期。

    草原上新的一天又来临了。今日的天气一改往日的晴朗明媚,天空灰蒙蒙的一片,空气中悬浮的水气使人感到烦闷,好在偶尔有凉风吹过,缓解闷闷的气氛。

    一大清早,长恭就将一大堆之前的文书交给恒伽查看,说是有急用。一直到快到晌午的时候,他才把全部的文书看完。放下了笔,他揉了揉眉角,抬眼望向了窗外,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密集,看样子可能就要下一场雨了。

    窗外忽然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石头,这两天怎么没看到王妃?平时有她在挺热闹的,这她不在这里,好像冷清了许多。”

    那个被叫作石头的人支吾了一下,“我也不清楚。”

    “你怎么不知道?那天你不是跟着王妃去对付那灰狼的吗?”

    “哦,哦……王妃帮王爷去办点事了。”

    “奇怪,今天也一直都没看到王爷……”

    恒伽心里一紧,这两天因为前所未有的混乱心情,所以一直没有留意到,确实是两天没有看到小铁了。想到刚才的对话,再想起早上长恭的举动,他忽然感到冷汗从脊背上泌出,不快的湿粘感令人窒息……也来不及再多想,对着窗外的人就是一声低喝,“石头,你给我进来!”

    此时的突厥可汗金帐内。

    “木离,这几天你又去掠夺财物了?”阿景不悦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堂弟,“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这些天稍微收敛些,尤其是宇文邕还在这里的时候!”

    “是啊,殿下,现在就不要做这些无聊的事了。”林小仙也在一旁接口道,“你也该多将心思放在我们和周国联盟攻齐的事情上。”

    木离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话。

    “不服气就说出来!我说的不对吗?更何况,你也根本不是兰陵王的对手!”阿景瞪了他一眼,“你好像从来没有嬴过他吧!”

    木离低着头,紧紧地皱着眉.看上去像是忍耐着什么,沉沉地开了口,“我这么做,是有目的的。很快你们就会明白,兰陵王他不是我的对手。”

    阿景的眉宇间挑起了惊讶的神色,接着又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木离,你就是这点不够男人,不如别人的地方就要大大方方承认,说这种话你不觉得幼稚点了吗?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包括那个宇文邕,单打独斗都不是他的对手!”

    木离沉默了一会,忽然恻恻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和他单打独斗?我可以用这里取胜。”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什么?”这下倒轮到阿景愣了愣。

    他的嘴角弯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可汗,本来我想等事成之后再说,不过,你们既然这么小看我,那我就提前告诉不你们吧。”

    也是在这个时候,宇文邕正好陪同着皇后前来可汗帐内探视,就在到了帐门口的时候,恰好听到了木离说的这句话。之前好像隐隐听到了兰陵王的名字,他的心里仿佛被什么扯了一下,脚下却是再也不能挪动。

    林小仙微微一笑,“哦?那倒是要听听看,殿下怎么靠这里取胜。”说着,他也指了指同样的部位。

    这个明显带着调侃的动作激怒了木离,他腾的站起身来,“你们就看着吧,兰陵王今天晌午会去月牙湖赴约,在那里我已经设下了圈套,为他准备了一份大礼,保证他有去无回!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他说的每一个字象巨雷轰轰轰地撞击着耳膜,宇文邕只觉得心头象是突然被千万根冰针狠狠扎了进去一样,带着寒意的恐惧和痛楚瞬间便漫布全身……平素的沉静和理智在这一刻如同打破的瓷碗裂成片片,第一个念头居然就是立刻赶去月牙湖……

    “想不到木离哥哥倒也厉害,竟然能把兰陵王引入圈套。”身边的皇后轻轻笑了笑,并没有留意到宇文邕异常的神色,“陛下,若是真能除去了兰陵王的话,对您来说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他的脚下一滞,心里忽然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叫嚣着,她已经是你的敌人了,她是兰陵王,是周国最大的敌人……不如就让她这么消失……消失……

    皇后这才发现他的脸白得象冰一样散发寒意,不由担心的问道,“陛下,您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蓦的转过身,径直走向了离他最近的一匹马,干脆利落的翻身跃上,犹如一阵风般策马扬尘而去。

    望着那背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皇后微微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这些年来,她了解他是一个太过沉著冷静的男人,他的喜怒哀乐彷佛是因为需要而有,并非真实。

    可是,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忘了掩藏自己的心思。

    “设下圈套?笑话,兰陵王会这么容易上当?”金帐内,林小仙的脸上明显写着不信两个字。

    木离胸有成竹的哼了一声,“你说如果我用他的王妃作诱饵,那他会不会上当?”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面前的两人同时变了脸色。林小仙更是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揪住了他的衣襟,狠狠道,“你把她怎么了!”

    他惊愕地看着小仙,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会为了敌人的王妃这么激动。

    “马上去月牙湖!”阿景神色紧张的站了起来,眼中流露着难以掩饰的焦灼,快步走出了帐篷。林小仙愤怒的推开了木离,也急匆匆地跟了出去。

    宇文邕挥着鞭子,恨不能立时插上了翅膀飞向那月牙湖,他的体温在升高,他的血流失去了方向,他的身体失落在阳光之中,他是如此急切地想要留住她……留住他一生中唯一的梦想……他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好像浮在云端上一样。断断续续传来阵阵刻骨剜心的疼痛,像闪电一样直直贯穿了心脏;他甚至能看见了红色的液体汇成了涓涓细流,淙淙铮铮,蜿蜒旖旎……

    有一种感情,不是一句再见就可以了结的,

    有一种感情,不是一次决断就可以毁灭的。

    即使是敌人也不可以。

    高长恭,你这样一个女人,你这样一个女人,不会死,不能死,不许死。

    长恭独自一个人赶到了月牙湖边时,看到不远处搭起了一顶白色的小帐篷。帐篷前还站着几名突厥兵。看到她出现的时候,他们似乎感到有些畏惧,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她下了马,径直走了过去,在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沉声道,“本王的王妃呢?”她没有再走过去,是因为她没有看到灰狼。明知道他要对付的人是自己,她自然要加倍小心谨慎。

    “阿史那殿下很快就到,请兰陵王稍稍等候一下。”其中一名比较大胆的突厥兵开了口。

    长恭瞥了一眼帐篷,淡淡说了一个字,“好。”一瞥之间,她看到了从帐篷的帘子里露出来的半只靴子,不由心里一惊,那不是小铁所穿的靴子吗?就在她想看得更仔细一点时,那只靴子又唰的缩了回去。

    难道小铁就在这帐篷里?

    她刚往前迈了两步,几个突厥兵就一脸紧张地拦在了帐前,那名大胆的突厥兵赶紧道,“请兰陵王稍等,殿下很快就到。”

    她微微皱了皱眉,如果没有猜错,这其中也许有诈。可是即使如此,她也不能就此离去,万一帐内的真是小铁呢?她不能用小铁冒这个险,她宁可用自己来冒这个险。

    再说,就这几个突厥兵,也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就在她心思转动的时候,几个突厥兵忽然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唰的拔出了剑向她刺来,她一个侧身,灵巧的避过了他们的进攻,长剑出鞘,转眼之间就动穿了两人的喉咙。

    “想用这招来杀我吗?真是愚蠢!”她冷笑一声,眼中杀气迸现,手起剑落,血色四溅,眨眼之间,所有的突厥兵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顺手将长剑在突厥兵的衣服上擦了擦,心里却是有些纳闷,虽然这些暗杀者的武功还不赖,可对付她却是完全不行,灰狼什么时候这么轻敌了?

    不过,她现在也没有时间多想,第一个念头就去帐篷内看看那人是不是小铁。

    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掀起了布帘,就在看清里面状况的一瞬间,她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刚才困惑的原因。

    帐篷里的女人果然不是小铁,不过比这更糟糕的是,这个女人的身边有个大箱子,从箱子里漏出的一条引信正在燃烧着……

    是火药!果然还是中计了……她心里倒是出乎意外的冷静,就在她要急速后退时,那个女人忽然猛的扑了上来,伸出手死死抱住了她的双腿,露出了要和她同归于尽的狰狞表情……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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