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舞倾城第9部分阅读
妃舞倾城 作者:rouwenwu
……真没天理了!”渺渺继续发神经。
“小姐,求求您别再说了,让旁人听了要杀头的呀!我的好小姐哟……”蓉儿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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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众生缘聚:第十九章 阴差阳错(1)]
就在蓉儿脆弱的小神经被渺渺大不敬的话语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个让渺渺终于爆发的声音——“恭迎皇上圣驾!皇上驾到——”
“傩励你个黑心肠的!给我站住!”渺渺非常豪迈地一声断喝——虽然声音小得如同蚊子飞过——冲出门去。蓉儿捂住脸,跌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摇头:“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祖宗哟!救救这个傻小姐吧!”
一个杏黄|色的身影拦住傩励的脚步,接着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皇上,您不能去找玉妃!”
渺渺不是不知道触犯帝王的后果,但是此时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玉妃就在后堂,若是傩励进去,毒药一眨眼的功夫就要祭了玉妃的五脏庙。伸开双臂挡在傩励身前,底气十足地朗声说道:“皇上,我不准你去找玉妃!”
周围一片深深浅浅的抽气声,蓉儿趴在窗缝上听了止不住一阵阵晕眩,这回算是活到头了!
接下来发生的是蓉儿这辈子见过的——或许也是老太监总管刘三儿这辈子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傩励虎啸般仰头大笑,猿臂舒展,一把将面前母鸡护雏样的少女圈进怀里,心情万分晴朗地轻声说:“怎么?不高兴?那么……不如朕到你那里去罢!”
渺渺顿时摇头摇得像拨浪鼓,挺胸抬头地反抗:“我又没犯错误,凭什么要我也喝舞妃血!”
傩励剑眉斜飞,贴近渺渺的脸,呼出的热气悉数喷在女孩浓密的睫毛上。“你以为朕赐玉妃‘舞妃’是为了惩罚她?”
“难道不是吗?”渺渺被傩励的表情唬住,傻傻地问。
傩励的唇擦过渺渺的耳垂,身上的龙涎香霸道地钻入渺渺的鼻子,惹得她好想打喷嚏。
“舞妃的血,滴入茶水便是穿肠毒药,滴入温水却是最美妙的媚药……渺渺难道不知道么?”傩励低声笑着,眼里闪动着幽光。
“咣!”渺渺的心跌到地上摔成八瓣,那感觉就好像期末复习时漏掉一道必考题——后悔到家了。
“没想到渺渺这么热情刚烈,看来朕要早些册封你才是!”傩励自顾自地说着,完全视旁人如无物。渺渺臊得浑身发热,狠狠地咬着舌头泄愤。这个小动作看在傩励眼里分外撩人,盯住那张嘴低下头去——
“臣妾来迟,皇上……”玉妃出现在廊下,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不着痕迹地放开黏在渺渺腰间的手,傩励大步迎上去,不知有意还是无心,恰巧挡住了玉妃和渺渺对望的视线。看着傩励和玉妃的衣摆消失在拐角处,渺渺灰溜溜地钻进房间。
“蓉儿,好丢人呢!”
“活该!”
“蓉儿,我要吃甜点……”
“不准!”
“那蓉儿你给我讲故事吧!”
“……小姐要听什么?”蓉儿终究心肠软,冷着脸教训了一会儿便抵不过渺渺的软磨硬泡,缴械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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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众生缘聚:第十九章 阴差阳错(2)]
“嗯……”其实渺渺没想听什么,只是单纯地想给蓉儿降降火,“那……对了,蓉儿给我讲讲傩洛以前的事情吧!”
蓉儿吓得一哆嗦,“小姐,隔墙有耳呀!怎么能直呼燕王爷名讳!”说着表情苍老地摇摇头,“小姐您真命顺,这么鲁莽还能活到现在。”相处时间越长,蓉儿的胆子也越大,如今不再是个唯唯诺诺的小丫鬟,反倒像是严厉的保姆,渺渺暗自为改造了一个古代人的大脑而得意洋洋。
“其实婢子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年纪大些的仆役说,别看燕王爷生得俊、身份高,其实是个可怜人呢!”
“为什么?”渺渺直起腰板,本来就禁不住引诱的好奇心嗖嗖地窜了起来。
“也许……他得不到真正的关爱吧……所以虽然笑容很灿烂,但背地里总是很忧郁……”蓉儿牵动了恻隐之心,摇头叹气感慨不已。
“得不到真正的关爱么?”渺渺沉默下来,想起冷宫里时而清醒时而癫狂的洁贵妃,傩洛,也许并不幸福吧?虽然他时常戏谑而潇洒地笑着,每一刻每一刻都露出迷人的表情,但那双水晶一样的眼睛里躲藏的脆弱却那么生动,仿佛春日湖水下游曳的鱼儿,看得人心都碎了。也许,他令人痴迷倾倒,并不全是因为容貌,还有那一段深沉刻骨的往事沉淀下来的风韵吧。
这一夜,渺渺破天荒地睡得极其不安稳,梦魇不断,一会儿是傩励站在古井里阴森森地笑,一会儿是傩洛苍白着脸淌着血泪。第二日早晨起床时脸色青白,吓得蓉儿差点掀翻洗脸盆。
一向坐不住的渺渺这次却乖乖地在西厢房里憋了一上午,生怕出门碰见眼神诡异的傩励。渺渺相信这种惧怕与他帝王的身份无关,那纯粹是属于生物的避害本能——傩励的眼神好似老虎,仿佛随时都会张开血盆大口轻松地把她咬死。
皇帝果然是比老总还可怕的生物,渺渺哀怨地咬着红枣糕,不由自主地想到册封的事,头皮上像扎了几千根银针,一阵一阵发紧。虽然在张口叫顾月廖“爹爹”的那天起就有这个准备,但是事情砸到头上才真正开始觉得晕,心里不停地想到顾彩芝柔弱无助的眼泪和傩洛一次又一次莫名其妙的吻。她真的不想就这么被困在笼子里当宠物养,虽然顶着个贵妃的帽子听上去似乎很光彩。
但是雪皇不是她反抗得起的人,所以渺渺非常没有骨气地选择做一只缩头乌龟,躲在壳里装无知。
飘渺湖,烟波亭。傩励与傩洛对坐而饮,持壶而侍的小宫女红着脸不敢抬头,只拿一双眼睛偷偷瞟这争辉夺彩的龙兄凤弟。
“大哥……当真要纳顾家千金为妃?”傩洛浅浅尝着竹叶青,神情慵懒而漠然。
“嗯,从未改变。”傩励难得放下帝王的架子,此时的他只是与手足举杯对酌的大哥。
“可是顾彩芝她……”
“谁说是要顾彩芝了?”傩励眼里有调皮的笑意,这笑意却让傩洛突然有点气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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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众生缘聚:第十九章 阴差阳错(3)]
“大哥一直说要顾彩芝的,连彩月宫都收拾一新,难道……”傩洛一口接一口地喝酒,仿佛口渴至极。
“五弟一向风流随性,如今竟然关心起顾家女儿入宫的事情了,莫不是看上了哪一位?”傩励的手指在石桌上敲打出清脆的节拍,凤目微动,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若是真的爱上了,大哥给你赐婚!”
傩洛神色大变,连连摆手:“饶过我吧!成亲之事,择日再议,再议!若真的娶了大哥赐的女人,到时后院失火,叫我如何是好!”
傩励也不深谈,啜一口清酒,抬头望向远山。
不知是何缘由,傩洛只觉得口中越发苦涩,那是毒药花心醉的味道。头也开始发沉,似乎已经醉了。反观傩励,却是一派晴明。心念一动,身子倏地僵住。
“五弟,怎么?”傩励发觉傩洛的异样,探过身子来问询。旁边的小宫女更是紧张,屏气凝神地盯着傩洛逐渐变色的脸。
“无事,只是……不胜酒力罢了。”一句话说完,傩洛软绵绵地跌下石墩,瘫在地上昏睡过去。
“快去煮解酒茶来。”傩励转头吩咐宫女,自己则匆匆蹲下去查看傩洛的脸色。
待到宫女领命离去,傩励用力摇了摇傩洛,然而美人如同睡莲,毫无反应。
修长的手缓缓探入衣衫又退出来,傩励皱眉,起身走至亭下低声唤道:“暗卫!”
一抹黑影从巨大的岩石后露出,正是渺渺进宫当日被戎戈传唤而至的墨泽。“属下在!”
“去燕王身上找虎符!”傩励说完闪身避退一边,刚巧隐没在岩石的阴影里。
片刻后,墨泽影子一样飘回:“禀陛下,燕王并不曾携带虎符。”
“……下去吧!”
“是!”
“来人,燕王醉了,扶燕王到无名广殿歇息!”
傩励的脚步声远去,领命的小太监去招呼软轿,傩洛的睫毛这才轻轻颤动了几下。心中似有寒风呼啸而过,空旷而冷清。没错,他手上有兵符,可他从未对这兵权有过异想,为何,大哥却要如此?说什么手足在,天下何虑,什么大哥只是大哥,永远和兄弟淌着相同的血,到最后不过是笼络他、压制他的手段!什么思念什么重聚什么操办婚事,统统都是假的!
难道,这天下真的容不下一个可以和帝王比肩而立的兄弟吗?难道,这霸业只能用阴谋和谎言来守护吗?
那远去的,不止是大哥的脚步,还有一颗信任的心……往事复又涌上心头,傩洛只觉得口中花心醉的苦涩变本加厉,一直苦遍四体百骸七经八络,远比方才察觉被大哥下毒时更加苦不堪言。终于被几个太监抬进软轿,傩洛睁开双眼,往日闪金烁银的桃花眼此时一片阴霾。
是不是权力让我们不再彼此信赖?是对权力的渴望还是对无法驾驭权力的恐惧让我们越来越远……
多好的天气,城里一定热闹极了。渺渺趴在窗台上,哀怨无比。感觉似乎已经几个世纪没有出门了,事实上不过一两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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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众生缘聚:第十九章 阴差阳错(4)]
“小姐,家里送来这个。”蓉儿递过来一个小锦囊,绣功精致鲜活,八成是出自顾彩芝之手。
锦囊里只有一张小字条——今日庙会,城东慈安庙,翘首而盼一聚。姊彩芝敬上。
渺渺啧啧称赞,直夸顾彩芝小字写得漂亮,恨自己穿过来这么久了还不会写繁琐到家的北瀛文字,连回个信都成问题。
“蓉儿,你说如果我成了那个什么贵妃,会不会有人来教我写字?”
“小姐,你这话听上去好似盼着皇上今日就册封一样!”
“……”渺渺顿觉冤枉,她只是想摆脱文盲的尴尬而已,尤其是受过现代化高等教育的古代文盲。
这是渺渺第二次溜出宫门,不同的是这次她换了更强有力的借口——为了感谢玉妃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要去找一件小礼物聊表心意。
厢房,檀香袅袅,顾彩芝低着头,语声轻柔:“渺渺,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
“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叹口气,顾彩芝忧愁更胜:“女流之辈便是这样命苦,除了认命,我们还能做什么?什么都不能……”
“谁说的!”少女张扬地豁然起身,迎住窗外吹进的风盈盈站定。“什么是命?人活着才有命,所以命是人主宰的不是吗?女流怎么了?若是没有女人,哪来的孩子,哪来的千秋帝业!”
顾彩芝眼里晃动着一撮光,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强烈,直到她整个人都被这撮火焰燃烧起来。踌躇良久,顾彩芝深吸一口气:“渺渺,你、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当然!”
喜出望外。“渺渺,我、我想……我可能……可能心与一人了!”
渺渺猴子一样窜上去,双眼放光心急火燎兴致昂扬地问:“谁?”
“是……是……是……”顾彩芝的脸像壁龛旁的红烛,从里到外红透了,“是易、易副将!”
渺渺的眼睛都快贴到顾彩芝的红唇上去了,此时终于没忍住,一个大大的白眼翻出去,“累死我了!”一屁股坐下,慷慨激昂地说:“姐姐,喜欢一个人是好事啊,证明你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证明你不是一具行尸。喜欢就要去争取,不管结果如何,到你老得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的时候,至少可以无悔!”
渺渺可能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这番自认为平平常常的话对顾彩芝的人生造成了怎样的影响,然而正是这一日在慈安庙的一席话,支撑了顾彩芝颠沛流离又轰轰烈烈的半生。
在离开慈安庙的时候,渺渺提出一个大胆无比同时也愚蠢无比的建议——带顾彩芝混进宫去见易彩一面。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个主意不怎么样——是非常不怎么样,简直烂到家了。
怀里抱着水墨纹划青玉匣,渺渺拉着顾彩芝、身后跟着蓉儿,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雨赏庭——易彩出没最频繁的御花园,按照渺渺的理解,这里似乎是易彩的管辖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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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众生缘聚:第十九章 阴差阳错(5)]
雨赏庭,皇宫里最适合看雨的地方,不仅适合看从天而降的雨水,更绝的是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可以欣赏如梦似幻的花雨,因此深得历代帝王及嫔妃之心。
渺渺总是隐约觉得帝王们之所以喜欢这里是因为这里适合看美人,而美人们喜欢这里是因为可以被帝王看上。而她既不想看美人又不想被傩励看上,所以一直对这个听上去就暧昧的地方敬而远之,导致此时三个人在这巨大而迂回的花花草草中迷了路……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不同角落,有另外三个人正在悠闲地聊天。玉妃端庄地小口咬着莲花糖,好脾气地听着鸾歌絮絮叨叨讲着只有小孩子才能理解的故事,而鸾歌之所以能讲得如此惬意主要是因为坐姿舒服——坐在傩洛腿上必然是舒服的,这一点所有的宫女都达成共识。
有些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勾起更多不好的回忆,而且开始胡思乱想,构思出各种匪夷所思的悲剧,比如现在的傩洛。不知怎的想起了洁贵妃,又想起了渺渺。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初见时被甩的那一巴掌,想到了她每一次被吻时的抗拒。前所未有地感到沮丧,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轻微的叹息没有逃过玉妃的耳朵,玉妃放下莲花糖,颇为焦虑地问道:“王爷今年该成亲了,这次回京实在该有所动作才是。”
“成亲?”想起傩励别有所图的关怀,傩洛的心钝钝地一疼,“小王不羁成性,即使成亲也难以厮守一人,如此何必白白葬送佳人一生?不必忧虑了。”
“王爷此话做不得真,本宫晓得你是还没有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罢了。”玉妃紧追不舍,恨不得在今日就把傩洛拴在某位佳丽身上。
另一边,渺渺实在没辙了,转回身对顾彩芝和蓉儿说:“我们分头找,若走出五百步还见不到易副将或者他的手下就原路折返,怎么样?”
顾彩芝挑了一条下坡路,蓉儿选择继续向前走,渺渺走上剩下的一条上坡路。
渺渺走的这条路起先非常有前景,两旁桃李夹道,还有各种开花的等待开花的已经开过花的树木争先恐后地生长着。越走越陡峭,脚下的青砖路变成泥土路,杂草渐多。累得晕头转向的渺渺向前一迈,再次体会到了那种坠楼的感觉——她又从高处跌落了。在下落的过程中,渺渺唯一想到的是,这下要是能穿越回去多好,虽然来时带着的lv包包要留在这个鬼地方……
蓉儿没走多久就遇到一个御前侍卫,被带去找易彩了。
顾彩芝第一次入宫,还是偷着溜进来的,本就浑身发抖,现在只能动用全部毅力思念易彩,硬着头皮走下去。
坐在雨赏亭的傩洛一眼就看见远处吓得六神无主的顾彩芝,突然心思翻转起了念头,放下鸾歌站起身来,背对玉妃说:“娘娘以为小王姿容如何?”
“人间极致。”玉妃诚心实意地做出评价。
“小王不敢当,但若要说正妃,小王只希望有一位误落凡间的仙子从天而降,温香入怀,从此两情相悦。此女,当如——”说着伸出手去指向远处的顾彩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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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众生缘聚:第十九章 阴差阳错(6)]
但是在一只手伸出去的瞬间傩洛立刻警觉,处于本能伸出了另外一只手臂。而就在他伸出双臂的瞬间,雨赏亭上方凸出的岩石上传来簌簌的声音,紧接着一道影子急速坠落,恰到好处地落进傩洛的臂弯里,分秒不差。伴随着跌落的重物的,还有漫天的花瓣,红粉白黄扬扬洒洒,一时间馨香狂舞、艳彩炫歌,美丽的男子怀中横抱云裳少女,如同花神。
默默体会穿越回去之乐趣的渺渺静候半晌,睁开一只眼睛正好看见铺天盖地的花雨,惊艳之际看清自己正横躺在傩洛的怀里,刚要挣扎起身,一方下坠时从怀中掉出来的丝帕缓缓飘落,温柔地覆在傩洛的肩上。
至此渺渺彻底傻掉,这种出场方式,恐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傩洛的震惊不比渺渺小,石化在原地,任花瓣树叶落了一身,抱着渺渺说不出话来。
玉妃欣喜若狂,一张白皙的脸涨得通红。也难怪,这么富有创意的巧合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一众宫女怦然心动,暗自想象现在躺在傩洛怀里的那人是自己。
鸾歌最天真,震惊过后开始跳上跳下拍手欢呼:“太好了太好了!五哥喜欢渺渺姐姐!五哥要娶渺渺姐姐!五哥要和渺渺姐姐成亲啦!”
渺渺大窘,挣扎着逃出傩洛宽阔的怀抱。
“真是可喜可贺,王爷和渺渺是天作之合,无瑕璧人,本宫真是太高兴了!”
渺渺呆坐在地上,完全听不见周围的声音,脑子里像是被放了干冰,又冷又湿迷蒙一片。
直到玉妃上前扶起渺渺,小丫头才终于回魂。然而她回魂之后的第一句话便火力十足,她冲着傩洛怒吼道:“我才不要嫁给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玉妃尴尬地退到一旁,一众宫女惊得倒抽冷气,有胆子小的腿一软,“噗通”跪了下去。
“你!你!你嫌弃我?!”傩洛双手握得格格作响,一双桃花眼涨成了红色。“我怎么可能想娶你这样的人!”
“你自己都说你风流成性、佳人无数了,还怕别人说吗?你不想娶,我还不想嫁呢!”
“你!长相平平、身材平平、才情平平,能嫁给本王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自恋狂!谁喜欢这福气你去娶谁好了,我、不、稀、罕!”
傩洛猛然握住渺渺的肩膀,逼她贴近自己,低吼道:“莫非你想做大哥的女人?那贵妃的身份就这样吸引你吗?”
“你不要太自大!这天下难道除了你和你大哥就没有别的男人了吗?你凭什么一厢情愿认为我必须嫁给你!”渺渺此时非常生气,她虽然不讨厌傩洛,但他偶尔流露出那种非他莫属的优越感,却让渺渺忍不住想反驳。在渺渺二十一世纪的思维里,众生平等,无缘无故表现出高人一等或不尊重他人是最令人发指的行为。傩洛此时正确凿无疑地犯着这个严重的错误,无疑于引爆渺渺反抗的小宇宙。
御书房,傩励倚在龙椅上,斜睨座下气鼓鼓的惠妃。
“皇上不可以纳那个顾渺渺!臣妾不同意!”
“惠妃,你僭越了。”
“皇上不要忘了当日到西凉迎娶臣妾的时候对父王说过什么!”
傩励阴沉地盯着惠妃的脸看了许久,一言不发地起身,将惠妃一个人留在御书房继续生闷气。
“皇上。”刘三儿垂首而立,感受到傩励身上一触即发的怒气,不敢多言。
“刘三儿啊,你说朕该不该纳了顾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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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众生缘聚:第十九章 阴差阳错(7)]
“皇上圣明,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无人能干涉。”
“无人?那西凉的皇帝老儿正虎视眈眈,叫朕怎么放心!”
“区区西凉,不足为惧。”
“没错,西凉……不足为惧,可是燕王,却是心腹大患!”傩励仿佛低声自语,眉头紧蹙,脸色越发阴骘。
“只是一个女人,皇上不如送了燕王,等除掉心患,还怕那女人跑了不成!”刘三儿带了一抹快意的笑,趋身上前低语。
傩励猛地转身,大喝道:“大胆奴才!这等主意是你该想的吗?”
刘三儿惊慌跪倒:“奴才该死!奴才是心疼皇上为了一个女人伤神,不愿看见皇上辜负了太后的在天之灵,想为皇上分忧!请皇上恕罪!”
傩励脸色稍霁,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且起来吧。朕其实早有打算,若是燕王喜欢,朕将顾渺渺送与他便是了。刘三儿啊,陪朕去雨赏庭,燕王此时该在那里了。”
雨赏庭,雨赏亭外。
静悄悄……渺渺发够脾气才察觉到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变得悄无声息,抬头四顾,发现傩励站在玉妃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争吵的他们。
傩洛也在此时看见傩励,上前一步低身行礼。渺渺气鼓鼓地跟着跪下去,恨不能用眼神揍扁眼前笑得志得意满的皇帝小儿。
“皇上,您吩咐臣妾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玉妃适时打破沉默,温婉地靠近傩励抬起头笑言:“王爷和渺渺天意作合、两情相悦,不如择日赐婚?”
傩励眼神变了几变,忽然展开笑颜,上前扶起傩洛,“五弟快起来,渺渺也起来吧!我们坐下说话。”
傩洛却动了心思,他要赌一个局。大哥,你中意这个小女子是么?那就用她来赌好了!
“皇兄请成全!”
傩励笑得无辜:“怎的不叫我大哥了?还是你有事相求啊?”
“请皇兄赐婚,小弟想娶渺渺为妃!”
傩励想看傩洛的眼睛,但傩洛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双眸。
渺渺意外而茫然,脑子里好像灌进了浆糊,吃力地思考着傩洛的目的。
顾彩芝躲在树后紧张地看着远处风生水起的一幕,暗自替渺渺担心不已。突然被一只大手捂住嘴,吓得拼命挣扎。
“顾小姐务必随末将即刻离开这里,冒犯了!”耳边传来朝思暮想的声音,顾彩芝安下心来。是易彩,那个正将自己护在怀里飞奔的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易彩。从不曾与男子如此靠近,她的心有如撞鹿,脸上飞起红云朵朵。
到了一开阔处,易彩轻轻放下顾彩芝,单膝跪下说:“末将多有冒犯,顾小姐恕罪!”
顾彩芝虽满腹诗书,此时却找不到一句恰当的话表达自己的心意,正娇羞难耐,蓉儿飞奔上前道:“大小姐大小姐,你可来了!”
“可是,怎么不见咱家二小姐?”
“她……”顾彩芝不知该怎么说,有些为难地皱起淡淡娥眉。
“她与皇上、王爷在一处。”易彩代为回答,蓉儿心一沉,小姐这次怕是逃不掉了……
顾彩芝满腔话儿说不出,绞着手帕不敢看易彩刚毅的脸。易彩送她出了朱汀门,将要辞别之时,京城第一美女终于鼓起勇气,抬头张口:“有劳易将军相救,这帕子还请收下。”声如||乳|燕面如桃李,易彩笨拙地接过,手里微凉的柔软触感带着花草清香闯进心门,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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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众生缘聚:第十九章 阴差阳错(8)]
飘渺湖边,渺渺站在山巅眺望,艳羡地看着空中双双飞旋的燕子。看着看着心情稍感轻快,展开双臂学着燕子轻轻舞动,衣袂飘飘,欲仙飞升。
一块凸起的岩石后,傩励静静伫立,眼睛随着渺渺轻灵的舞姿游移,凤目中倒映着风光云影。寂寥一笑,将头靠在坚硬的岩石上,微疼的触感一直蔓延到心底。果然,还是舍不得啊……舍不得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女人。
最圆满的是有缘亦有份;最唯美的是有缘却无份;最无奈的是无缘却有份;最心痛的莫过无缘亦无份。
他们,注定无缘,亦无份。
曾经那样精心描绘的举案齐眉,曾经那样认真思考的天涯相随,曾经那样渴盼的比翼双飞,终于,不能实现。傩励绵绵呼吸,将汹涌而来的哀愁喷薄在那一片逐渐云淡风轻的天上。回身,依旧是九五独尊、龙虎盘绕的帝王。
就这样吧,渺渺,让我们背道而驰,渐行渐远渐无痕……
渺渺坐在窗边,气势汹汹地撕扯着一块已经面目全非的桂花红枣糕,想象着那就是傩励的脑袋:“说册封就册封,说赐婚就赐婚,不拿人当人看!昏君!混蛋!”排遣的效力已经过去,小丫头又开始烦躁了。
蓉儿从门外一进来就看见这样的场景:渺渺坐在地上,手里揪着甜糕往嘴里塞,口齿不清地抱怨着。“小姐,听易副将说您遇到了皇上,皇上有没有为难你?”
渺渺霍地抬头,接着飞扑上前挂在蓉儿身上,“蓉儿!”
片刻后。
“什么?!赐婚?”蓉儿睁大眼睛,不能消化这个消息。
是夜,渺渺久久不能入睡。直到今天,她才真正体会到顾彩芝所说的“命苦”,原来,很多事情真的身不由己。她承认自己对傩洛有好感,但今日傩洛说要娶她的时候,眼里清明而冷静,丝毫不见情动,显然是有着另外的盘算。没有爱情的婚姻,她不能接受。可是她必须接受,因为,皇命难违。
一滴清泪,为不能自主的婚嫁;一抹微笑,鼓励自己寻找柳暗花明的幸福。
翻个身,渺渺终于入梦。
“皇上,真的要将渺渺赐给燕王么?”玉妃伏在傩励怀里,小心翼翼地问。不是察觉不到,往日的傩励并不喜欢时常临幸妃子,如今却日日留宿翠翘宫,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全都明白。傩洛一时负气,执意要娶渺渺,或许是好事,或许未必。
“嗯。”傩励搂紧玉妃闭着眼睛,并不多言。
“可是……”
“晚了,玉儿,睡吧。”
“……”玉妃还想说什么,终究沉默下来。
夜如此安静。傩洛坐在屋顶,独自对了明月饮酒。月光皎洁,像她神采奕奕的眼神。怎么又想起她了呢?耳边又响起她的声音,她说,我不要嫁给你。
自嘲一笑,傩洛仰头饮尽杯中酒。渺渺,连你也要抛下我么?像父皇当年一样,将我抛弃在遥远的边城……
“王爷——”一袭黑影跃上屋顶,恭敬地跪下。
“你来了。”傩洛并不意外,仿佛熟识此人。
“是。属下带来小太子口信。”
“沧鸷……”
“正是。殿下已经返回朝中,不日将取得狼符。”
傩洛哂笑,转过来看着黑影:“还没拿到狼符?那何时才能拿到虎符?”
那黑影微觉窘迫,却还是不卑不亢地回答:“殿下谋略过人,当是从长计议。”
傩洛看着黑影纤细的身形,了然一笑:“但愿如此。清蝶姑娘果然不让须眉,这用毒的功夫是越发精进了,想必那条叫翡翠的小蛇早已价值连城了吧?本王很欣赏你……哦,或许该称呼你——四夫人。”
胡清儿不理会傩洛的玩笑,平淡无波地说:“小太子令属下将这个带给王爷。”说着递上一个小小的铜管。月色下,两颗黄绿色的光团在下颌处闪烁,傩洛定睛看去,竟是一对耳坠。
“清蝶,你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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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众生缘聚:第十九章 阴差阳错(9)]
“还请王爷明示。”
“你爱上顾月廖那老狗了。”
“王爷可是在调笑?”胡清儿一震,心头涌上浓烈的不悦。嫁给那老头已是耻辱,如今被人说爱上那老狗,顿时恼火不已。
傩洛少有的认真,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说:“不,绝对不是。问问你自己的心,清蝶,为何会一直戴着他送的耳坠,甚至暴露身份被人怀疑也不肯摘下来。”
胡清儿心急火燎,不复冷清模样,“那是为了瞒过那老狗!”
“甚至被渺渺怀疑了也不舍得摘么?你明明可以换一副。”傩洛嘴角带笑:“难道聪明如你还需要用如此愚蠢的办法瞒住老狗吗?”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出“渺渺”两个字的时候,竟分外的温香糯软。
胡清儿抚上耳垂,清凉的触感却灼伤了她的手,匆匆抛下一句“属下告退”便展开手臂,如蝴蝶张了双翼,唰啦啦一阵响,消失在夜色中。
傩洛打开手中的铜管,接着月色抚平纸团,只见上面寥寥五字:刘方乃九少。
一抹调皮的笑在傩洛妖冶的脸上跳跃,月下屋顶伫立的俊美王爷轻吐珠玉:“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飞身下地,傩洛饮尽坛中酒,伸出优美的手抹去唇边残酒,这并不雅观的动作由他做来却足以倾倒众生。“渺渺,我要定你了!”
仿佛一夜之间,渺渺要嫁给傩洛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第二天,渺渺深刻地感觉到这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据称,王爷府送的聘礼已经将顾府的天井塞得满满当当,全京城的说书人都在添枝加叶地传颂她和傩洛之间子虚乌有的爱情故事。
那应该算是子虚乌有吧?傩洛从没有表露过什么,而她也没有强烈的心跳感觉。
可是他们却马上要成为最亲密的人,谈何容易。
渺渺不敢去想傩洛的风流,甚至此刻想起他那双桃李缤纷落的眼睛都是一种折磨。
那双眼睛究竟毁了多少女人,她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忽然觉得前路渺茫。
玉妃不知何时站在了渺渺面前,慈爱地望着她的脸:“渺渺,本宫来看看你。按天朝的规矩,嫁人前三日必须呆在娘家,渺渺今日便可回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渺渺站在了朱汀门下,玉妃带了淑妃来送她。鸾歌哭着闹着不肯依,德妃便只能留在宫里哄小公主。
马车辘辘,蓉儿归心似箭,渺渺却愁眉不展。刘方的病,不知怎样了;顾府上的暗流,又流向何方了呢?
今非昔比,是渺渺这次回到顾府唯一的感触。除了顾彩芝和大夫人,竟没有其他人踏入过小小的柔月轩,连顾全都不曾。星空下望着庭院中红灯绿竹,少女心中顿生苍凉,她从未得到真正的信任,或许也永远不会得到。那个有着慈祥笑容的老尚书不会信任她。是啊,为什么要信任她呢?将心比心,渺渺的眼神不再空旷,仰头望向暗沉的太虚,今夜星光闪耀,不知哪一颗预示了她今后的命运。
顾月廖在渺渺出嫁前一日终于步入柔月轩,顾飞卿却始终不见踪影,听说是到城外整饬军队。顾月廖神情诡异眼神飘忽,看得渺渺心里一阵一阵发寒。
“没想到渺渺明日便要嫁做人妇,老夫实在有些……措不及防。”顾月廖面上带笑,话语间带了一个普通父亲的不舍。
“生嫁老死乃人生常态,渺渺并无怨言,爹爹也不必伤怀。”渺渺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说什么都是虚伪,索性虚伪到底。
“渺渺果然洒脱,难怪燕王倾心。能有女若此,老夫心中甚为宽慰。”顾月廖释然一笑,状似疼爱地扶住渺渺双肩,低声说:“嫁入燕王府,若燕王不问就不要说起在家里的事,渺渺可明白?”
此时若是有旁人看到,定然会以为是一位不放心女儿出嫁的老父在殷殷叮嘱,但只有渺渺能看见顾月廖眼中的威胁。“渺渺自是明白,爹爹不必忧虑。”
顾月廖满意地点头,更凑近一分,仿若在给渺渺理顺耳侧的头发,用只有渺渺能听见的声音说:“渺渺是个明白人,应当知道我若起意杀你,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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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众生缘聚:第二十章 几人欢喜(1)]
当然,渺渺心中非常认同。在北瀛的朝廷之中,任何一个人想杀她都易如反掌,顾月廖是,傩励是,傩洛……又何尝不是?
不过,她虽然是羔羊,但绝对不沉默。虽然穿过来以后的生活质量大不如从前,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什么都没有,但是看着院子里渐渐繁盛的茶花和茉莉,就能感受到生命在含苞待放。连墙角的杂草都锲而不舍地追逐着阳光和雨露,她有什么理由放弃?不就是嫁人么,没什么大不了,更何况……嫁给傩洛似乎并不坏。
史载天朝雪皇七年夏初,尚书顾月廖次女赐婚燕王。十里喜红,百姓倾城而观。
锣鼓喧天,十里长街人头攒动。一舞动京城的佳人今日要嫁给天下最美的男人,于是万人空巷奔走相告。
渺渺坐在镜子前,冷漠地望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艳红的喜服描龙绣凤,头上摇珠撒玉,涂了厚厚水粉胭脂的脸上木无表情,这不是她。
“蓉儿,取我的檀香木匣来。”
颤抖的手打开紧锁的木匣,渺渺庄重地取出里面的珍宝——她的lv包包。
这个场景实在很搞笑,渺渺坐在千年前的屋宇下手里却拿着卸妆油。但是渺渺笑不出,当这一刻真正到来时她才发现自己对这场婚嫁有多委屈多无奈,该怪谁?怪就怪自己当日失足坠楼吧,怨不得旁人。
蓉儿目瞪口呆地看着渺渺将刚刚画好的妆容卸掉,又从木匣里拿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涂抹在脸上,心中惊恐不已。但是属于孩子的信赖使得她静默地站在角落里,注视着渺渺的动作。
妆成佳人笑,蓉儿不禁赞叹,真是巧夺天工。从未见过如此自然而清新的新娘,如出水芙蓉,似清风拂面。有宜人馨香隐隐飘动,说不出的神清气爽。宽心而笑,蓉儿上前托起渺渺双手:“小姐竟然这样巧手,燕王爷一定会爱小姐爱得神魂颠倒的!”
渺渺扯动唇角,努力微笑。不求旷世恋歌,但愿一心一意。可是要做傩洛的唯一,谈何容易?他就像那满树繁花的桃李:即使安守本分,也会有春风散播香氛,引来蜂蝶翩翩。
北瀛民风开放,新娘出嫁并不像渺渺想象中那样饱受折磨——至少不用把脸藏在红帕子下然后被塞进逼仄的轿子里,而是张扬着盛装的脸骑在高头大马上横街而过。这让渺渺阴郁的情绪稍感安慰,即使不能改变脚下的路,也要让她亲眼看到自己是怎样走过……
富丽堂皇的燕王府此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门外官道撒满新鲜的嫣红花瓣,汉白玉瑞兽系上了沧国进贡的天女红绡,僮仆婢女着彩衣华神情雀跃。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喜庆,更衬得庭院里静立的女人酸意澎湃。眼?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