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蓝颜第12部分阅读
绘蓝颜 作者:rouwenwu
有爱的人来说,不可谓不幸福。
描了许久,夜风送冷,常欢轻颤了一下,听得窗下有人打过三更。抽出压麻了的手臂甩了甩,努力将蓝兮翻到一边,看他无知无觉睡得正香,常欢心里漾着深深的柔情,他抱了自己,亲了自己,摸了自己,这…不就是要了自己?原来师傅一直也对她存着喜欢,可恨总是不愿直说,害她伤心难过,想着常欢便翻坐起来,大着胆子捏了捏蓝兮的脸,皱鼻轻嗔:“这下你骗不了我了。”
小心翼翼脱了他的外衫,特意摸了摸袖口,那处果然藏着一管细长坚硬的东西,常欢扒了扒却扒不下来,此时也无心探密,便叠好放在了一边。理顺他的长发,看着只着白色亵衣的蓝兮愈显清秀俊美,常欢心中无比开心,轻拉了被子替他盖上,盘腿坐了一阵,也除了自己的外衣,钻进被中,紧贴在蓝兮身侧,手指哆哆嗦嗦爬上他的腰际,来回摩挲了几下便牢牢搂住,脑袋蹭住他的肩膀,闻着他身上散发出带着酒味的男性气息,喃喃道:“师傅…我真喜欢你,下次抱我时可不要再喝酒了,真怕你醒了不记得。”
浓浓柔情中掺杂着丝丝忐忑,倦意袭来,她闭上了眼睛。
清晨的阳光洒进屋内,窗外树上几只小鸟叽喳不停,桌上的蜡烛早已燃尽,白色床帐随着轻风悠悠飘起。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常欢,常欢?”是韩端的声音。
“呃…”呼出一口气,脑侧闷痛,蓝兮缓缓眯开眼睛,想抬手遮亮,却觉浑身酸痛,右手臂被何物压着无法抬起,身边软软似有东西,蓝兮还没彻底醒过神来,左手掀被子向里一瞧,眼睛猛地睁大,惶恐低道:“欢儿?”
常欢整个人都蜷进被子,缩在他的臂弯里,脑袋埋在他胸前,长发披散在二人只着了亵衣的身上,右手右腿紧紧缠住了他,此刻还在沉睡。
蓝兮慌得忙将手抽出,被子一掀翻身坐起,腾腾退到墙边,惊骇得不能言语。
“常欢?”门口韩端还在唤着,蓝兮扫眼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丫头的房中,若是被人看见……他一时失措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常欢感觉到凉意,哼哼唧唧伸手四处摸着被子,听见了韩端唤声,连眼睛也未睁,便大声答了一句:“没起!”
门口默了,半晌脚步声远去。蓝兮从惊愕里缓过神来,长腿一伸越过常欢就欲下床,没到床边,衣服便被人拽住了,回头一瞧,常欢闭着一只眼睁着一只眼,满脸困意道:“师傅你要去哪?”
“我…我…”蓝兮瞪着她,脑中一闪,蓦然出现了一些零碎的场景片段,苦闷醉酒,屋外等候,娇躯柔唇,火热纠缠,越回忆脸色越白,刹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颤着声音道:“去…吃早饭。”
常欢嘟起小嘴,从身后环上蓝兮的腰,脸颊贴住他的后背嗲道:“不等我一起?”
蓝兮一震,下意识猛地拽掉常欢的手,斥道:“不要胡闹!”
常欢揉了揉眼睛,再看向蓝兮时就带了疑惑:“怎么了师傅,一大早就发火?”
蓝兮忙站起身,床尾捞起外袍快速穿好,稳住心神,正了脸色对常欢道:“师傅出去,你不要跟来!”说罢走向门口。
人已到了门前,常欢忽然叫道:“师傅。”
蓝兮脚步一顿,心中惊慌,却装作无表情道:“什么?”
常欢赤脚下床,散着头发走到他前面,反身往门上一靠,沉着脸道:“你昨晚喝醉了?”
蓝兮抿抿下唇,僵硬的点点头。
“所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蓝兮良久没有说话,看着常欢的眼底冰起,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心里微疼,张了张嘴,却见常欢冷笑一声:“我就知道!醉酒的人可以说话不算数的。”
蓝兮垂下眼帘:“我说什么了?”
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看着他一脸不准备认帐的表情,常欢连愤恨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忽地用手按住胸口,满脸痛苦之色。蓝兮急道:“怎么了欢儿?”
常欢一摆手,撤开身子,艰难道:“出去吧,我不会跟着你的。”
蓝兮望着她苦涩的模样没有动步。常欢却觉得心里痛得要死,原来想要维持自己那一点小小的自尊,付出的代价竟会这么痛。鼻子酸酸的,眼眶热热的,一股陌生而奇异的热流从胸口抽上鼻腔,还没来得及冲上眼眶,忽听蓝兮低低一句:
“我记得。”
热流倏地消失了,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常欢眨眨眼睛,看着蓝兮面泛潮红,听着他再次说道:“我记得。”
“师傅!”常欢脸色顿时阴雨转晴,连顿也没打,嗔叫一声就扑进了蓝兮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娇笑道:“你不能再吓唬我了。”
蓝兮静静站着,心中酸柔并起,半晌抬手拍拍她的背,轻道:“不要光脚站着,快上床去。”
“等我一起去吃饭。”
“师傅还是先下去为好。”
常欢坏坏的撇嘴一笑:“师傅怕别人看见我们一起?”
“……”
“我不怕。”
“……地上很凉,听话,快上床。”
“噢。”常欢答应着手却不松,仰起头痴痴望着蓝兮英俊的面容,倏地踮起脚尖蹭上蓝兮嘴唇,轻轻那么一下,脸立刻红成了煮熟的大虾,掉头就跑,跳上床捂进被子里,再也不敢露出头来。
待蓝兮反应过来,丫头早已埋身被中不见人了。发了一阵呆,蓝兮拂上嘴唇,无奈蹙起了眉头,脑中乱哄哄的自己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只揣着满心慌张出得门去。
整理洗漱完毕,又乱思半晌,蓝兮才下了楼,竟见常欢早已打扮的清爽干净坐在桌边,正与韩端说着话,不知说了何事笑得合不拢嘴。见蓝兮下来,忙招手道:“快来,师傅,等你吃饭呢。”
蓝兮未坐下,先向韩端施了一礼,歉道:“昨日情急之下伤了韩公子,还请公子原谅。”
韩端冷淡道:“伤我何由?”
常欢冲蓝兮使个眼色,插嘴道:“都与你说过了,我师傅不知真相,以为你要杀龙天,这才出手嘛。”
蓝兮未作声,韩端斜睨常欢一眼,“不知者当不为罪,我并非小气之人,只想听蓝公子真言。”
“什么真言?这就是真言啊!”常欢一脸的理所当然。
蓝兮微笑,又抱拳道:“龙天与在下交好多年,实不能看其有难不帮。”未提核心,不算假话,自然言无漏洞。
“对对对!就是这样。”常欢连连点头,眼睛眯成了两轮弯月,欢喜的看着蓝兮,笑得一脸春风。
韩端见常欢维护师傅,也不想让她不高兴,默了半晌道:“此事罢了,不过在下很想知道蓝公子使了何种迷|药?”
蓝兮一怔,“此药对人无碍,更不影响内力,不过使其晕厥乏力一段时辰而已,韩公子可以放心。”
韩端摇头:“我只想知道此药何名?”
“呃…”蓝兮略一犹豫,还是诚实道:“雪神孤。”
韩端拧眉思索,“没听过此药。”
蓝兮撩袍坐下道:“家母自创,未曾流出千山。”
韩端喃喃:“怪不得…原是新药…”
常欢歪着脑袋向蓝兮咯咯笑着:“师傅啊,韩端他什么迷|药都不怕,可厉害了,偏偏被你的迷|药给治住了,哈哈,那药…也给我一点。”说着朝韩端挤了挤眼睛。
蓝兮轻扯了下嘴角,算作回应,便低头用起早饭来。韩端再睨了常欢一眼,忽觉她今日有些不太一样,一扫前几日愁苦郁闷多过开心的神态,眼睛晶晶闪亮,满满盛着笑意,秀鼻时不时皱起,更添了几分俏皮,脸蛋愈发光洁白净,嘴唇愈发红润鲜嫩,整个人脱胎换骨般的光彩照人。两人眼神一碰,韩端立刻避开,直觉再多看她一眼,都会透不过气来。
吃完早饭,套马上路,两车赶上大路,韩端特意坐上车架左侧,空出右边留给常欢。见她一蹦一跳的拎着包袱跑了过来,隐隐有些开心,低咳了一声道:“快些,要走了。”
常欢拍拍车架,嘿嘿笑道:“今天不坐你的车了,我师傅要给我说说绘像,我坐他的马车。”
韩端心里一僵,面上未露神色,淡道:“随你。”说罢甩鞭催马前行。
常欢骇得忙缩回手,向后退了两步,见他头也不回扬长而去,愕然道:“急脾气也不是这个急法啊。”
这边嘟着嘴,那边掉了脸又笑嘻嘻,跑去蓝兮车边,爬上马车挨着他坐下,先抱着胳膊腻了腻,接着高声叫道:“上京!”蓝兮回了她笑脸,胸口却闷闷的如堵了团棉花。
一夜歇过,两车疾驰上路。路中常欢说笑不断,即便蓝兮不应,她仍有本事自娱自乐咯咯笑个不停,这扰人心神乱人定力的娇脆笑声不但未使两个男人速度放慢,反而一个比一个马鞭落得更急,傍晚时分便赶到京城,马儿已经累得奄奄一息。
时值太后懿寿前夕,熙州城内挂灯挑彩,一派喜气洋洋。蓝兮寻到上次住过的客栈将三人安顿下来,嘱常欢好好休息,自己马不停蹄赶去宫务阁安排入宫事宜。
常欢放好包袱,去蓝兮房中将床铺铺好,转出门来,见对面韩端房门开着,他背手站在窗口一动不动。
“韩端。”常欢走进唤道。
“嗯。”
常欢走到他身边,偏首看看他,见他一脸凝重表情,心知他正为季凌云担心,轻叹口气道:“季大哥不知怎样了。”
“凌云吉人自有天相。”
“嗯,不过…那个龙天跑了,你想去哪里寻他们呢?”
“我自有打算。”
常欢见他不愿说,无奈道:“你一定要小心点,无论怎样,保住自己性命最要紧。”
韩端不语。常欢再叹口气,转身出门。刚到门口,忽听他道:“若拿我命换凌云,我愿意。”
常欢惊吓回身,又奔到他身边:“什么换命?你不要乱说吓我。”
韩端仍盯着窗外,缓声道:“他救过我的命,不止一次。”
常欢愕然:“原来季大哥是高手?”
“武功尔尔。”
“比你呢?”
“差些。”
常欢不明白了,“那他怎能救你性命?”
韩端转身面向她,看着她清澈的眼睛,低道:“你不会懂的。”说着从胸口抽出一封信,“常欢,我能否求你一事。”
常欢呐然:“不必说‘求’,你我是朋友,我能做到一定帮你。”
“好!”韩端面色一凛,认真道:“如果我后日卯时还未回到客栈,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一个人。”
常欢呆住,半晌摇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回不来?你为何不自己去交?”
“帮是不帮?”
“帮…帮一定帮,可是…”常欢急了,“你不能去涉险啊…我不想你有事。”
韩端站的笔直,眼睛不眨的望着常欢,倏尔露了一丝微笑,轻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只不过若事情难办拖延了时辰,怕耽误了送信。这信…与此事无关。”
看着他自信的模样,常欢还是很不放心:“还不如去报官,我很怕你…你…”
“我说了无事便无事,”韩端将信往常欢手中一塞,“拿好。”
常欢苦着脸嘟囔:“交给谁啊?”
“云楼萧盈盈。”——
作者有话要说:
我rp哪里不好?
有点郁闷的说。
正文 失复销金
失复销金
翌日,对面房间人去屋空。韩端不知去了哪里,不知去寻何人,除了那封信,再未留下半点线索。常欢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心里既期待又担心,期待着他能顺利救出季凌云,担心着对方意欲不明,韩端此去是否遇到危险还是个未知之数。望着空屋子,不知怎的又想起谭傲来,他也如韩端般,模糊地留了些只言片语便消失了,直到现在也没有露过面,事情有没有办好,为什么还不来寻自己?
她扶着门框叹了口气,忧心忡忡转过身来,见蓝兮出了门,想笑一笑无奈情绪不允,勾了勾嘴角道:“师傅,睡得好么?”
蓝兮见她笑的勉强,关心道:“怎么了,不高兴?”
常欢嘟嘟嘴,“没有不高兴,不过韩端走了有点担心。”
蓝兮疑惑:“他去哪儿了?”
“去救季大…季庄主了。”
蓝兮突然闷咳一声,眼睛别开常欢的目光道:“去哪里救?”
“不知道,他没告诉我。”
蓝兮点点头:“那他定是有了线索,你莫要担心了,我们去吃饭。”
常欢听他口气温和,心情陡然好了起来,上前挽住蓝兮的胳膊,笑道:“师傅今天要做什么?”
两人一近身,那诱人清香就传入鼻间,蓝兮心神一动,潜意识想要后退,又见她笑容灵俏,眸光纯净,一副孩子模样,不禁又想起从前山中时光,师徒二人近来矛盾重重,好不容易缓和了关系…虽然这缓和可能来自于前夜酒醉后的荒唐情动,想到这里,蓝兮俊脸微热,昨晚彻夜难眠,想了一整夜也没有想出该以何姿态面对常欢,但总算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若自己再对她一味斥教,只怕二人关系会又陷僵境。
放松了胳膊任她抱着,道:“唔…去买些精细的笔墨,明日要进宫了。”
“我和你一起去。顺便逛逛京城,上次来都没有玩过。”
“昨日赶了一天的路,你还是再多休息休息。”
“我不累。”听他体贴之语,常欢甚觉熨耳,笑得愈发灿烂,“师傅带我去逛京城!”
“真不累?”
“不累!”
“好,我们一起去。”
吃完了饭,常欢迅速奔回楼上房间一阵捣腾,蓝兮慢悠悠地喝着茶等她,半晌后方见眼前白影一闪。
“师傅,我们走吧。”
“去拿了什么?”
常欢扬起手里物什晃了晃,赶紧又塞进荷包呵呵笑道:“我想知道倾城楼的商号里有没有卖笔墨的。”
“有。”
“有没有卖衣裳的?”
“有。”
“哈哈,那就行了。”常欢故作神秘的一摆手,“师傅跟着我走吧,半两银子也不用带。”
“为何?”蓝兮疑惑间已被她拉出了客栈。
师徒二人走上大街,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和煦阳光笼罩熙州古城,街上热闹非凡,车如流水,行人如织,各色酒楼店铺比赛似的迎来送往,吆喝声此起彼伏,比起雅致清净的万州来,更显国都繁华之貌。
街边摊点上吃食玩赏各类货品皆有,常欢亦步亦趋地跟在蓝兮身边,目光时时落在那些新奇的小玩意儿上,不住道:“师傅你看那个真好玩…还有那个!”
蓝兮缓步前行,看着常欢好奇便道:“若喜欢,师傅就给你买。”
“不要不要。”常欢摇头,“浪费银子买回去也无用处,看看就好了。”
想起她一惯的抠门作风,蓝兮的唇边漾起了微笑。
常欢边走边偷偷瞄着蓝兮,阳光之下的他,气质愈显飘逸挺拔,脸色虽略有苍白,但五官的俊美早已为他招来不少路人目光。常欢心里欢喜,悄悄向他又靠了靠,垂头望着他的手,探出食指轻触了一下。
蓝兮微微一顿,状似未觉,却将双手自然地背在了身后。常欢偷笑,师傅紧张了,别老以为自己不懂事,当着满大街的人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与他牵手的。吭吭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师傅啊,进宫绘完像后你作何打算?”
蓝兮偏首:“呃…去倾城楼的新画院看看。”
常欢抿嘴轻笑:“若合你心意,是不是要留下任师?”
蓝兮呐然:“未必。”
“未必就是还有可能喽?”
蓝兮仔细观了观常欢的侧脸,发现她唇角轻扬,眉梢带笑,没有不快之色,便道:“答应他们来此签下契约。”
“拒了吧。”
蓝兮愕然:“已让送贴人带话,既来却拒,未免太不尊重他们。”
常欢依然笑嘻嘻的:“那好吧,师傅就留下任师,我过几日独自回万州去。”
蓝兮无奈低下声音:“且去看看,就算寻个借口,拒言也得当面说才是。”
常欢转过身倒退着步子,哈哈笑出声来:“我的意思是,若师傅留下任师,我便回万州辞了张先生,来陪你啊。”
蓝兮好气又好笑的瞥她一眼:“那岂不叫张先生伤心?”
常欢嘟嘴:“我不管,师傅到哪我到哪。”
蓝兮蓦地心头一暖,面上便露出笑容,看着常欢还退着步子,嗔道:“好好走路,当心摔了。”
话音未落,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人,对着常欢后背猛推了一把,蓝兮大惊忙伸臂去接,那人手在常欢腰间一蹭,掉脸就跑。
“无事吧欢儿?”
“哎哟!”常欢站立不稳跌入蓝兮怀中,转身怒瞪,见那人边回头看她边跑得飞快,心觉不妥手便摸上腰际,不顾蓝兮关切询问,一跺脚喊道:“还我的荷包!”拔腿就向那人追去。
蓝兮忙道:“欢儿!莫跑!”
一时间常欢已跑出丈余,蓝兮急了,撩起衫袍跟着追去。
前面小偷飞奔,后面少女大喊,路边行人纷纷驻足观看这场女子追贼戏。偷儿脚底抹油,道路熟悉,绕来绕去钻进一条巷中,倏地不见了。常欢还在老远处拼命喊着抓贼,蓝兮很快追上了她,将她按定道:“跑那么急会跌倒的。”
常欢乱蹦一通:“师傅,那人偷了我的荷包!”
“银子不多不要了便是。摔了跤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行!”常欢一声大吼,“那荷包,我不能丢掉它!”
蓝兮见她确实着急,心道荷包里或者还有别物,便点头道:“你在此处等着,师傅去替你追。”说完斜冲过路,也闪进了一条巷子。
常欢跟了几步,踮脚在巷口张望,不见偷儿也不见师傅,气得是又跺脚又卡腰,见路人还在指指点点笑着讨论,怒叫道:“天子脚下,盗贼如此猖狂,竟当街抢人钱财,还有王法没有?”
“谁的胆子那么大,居然敢抢天下第一画师的钱财?”
常欢其实只为发泄,并未想过有人回应,忽听低柔人声,惊得转过头来,见身后停了一顶大红软轿,轿边四个姿色不俗的红衣女子,修长手指挑着帘子,红润薄唇扬出微笑。唇上…是张紫色软锦面具。
常欢一怔,倏尔记起他来,忙施礼道:“是萧楼主?”
红唇笑意加深:“常姑娘被人抢了银子?”
常欢尴尬道:“不是银子…是…是楼主上次送我的牌子,被那贼人抢去了。”
面具内的黑亮眼睛一闪,“哦?可是进了这条巷子?”
“没错。”
“风霜雪月。”
轿边四女抱拳异口同声道:“奴婢在。”
“去瞧瞧吧,把牌子拿回来。”
“是。”
眼睛只那么一眨,四条红影便窜进巷内,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转瞬消失在巷道深处。常欢张口呐然道:“好…好厉害的功夫。”
萧倾城轻笑道:“倾城楼的东西没人抢得走,姑娘不必担心。
常欢嘿嘿,高手出击了,想必能抓回盗贼,那买物不用钱的好东西落到别人手里确实亏了。
萧倾城又道:“姑娘与尊师上次不告而别,可让我悔了好一阵子,不知是不是有何处招待不周啊?”
常欢忙摇头:“不不,楼主厚意还未来及感谢,岂有不周之说,是…我和师傅有要紧的事情去办,这才失了礼,还请楼主见谅才是。”
萧倾城那日明明见了他二人吵架离去,却并未说破,只道:“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常姑娘此次来京城是为了…?”
“与我师傅一同来的,他接贴入宫为太后绘像。”
面具内的眼睛明显一亮:“尊师也来了?”
“是啊。”
他略一沉吟,笑道:“不知尊师是否接到倾城画院的师贴?”
“呃…接了,不过…”
“欢儿!”常欢正斟酌着语言,突然听到蓝兮声音,忙回望,见他手抓偷儿后领正从巷中走出。
常欢兴奋起来,几步蹦过去,“师傅你抓到他了!”一把揪住偷儿前襟:“我的荷包呢?”
偷儿年纪不过与常欢差不多大小,衣服脏兮兮的,苦着脸摸出荷包递上:“还你就是。”
常欢拉开一看,牌子果然还在,舒了一口气笑对蓝兮道:“好在没丢。”
蓝兮早看见了萧倾城,见他笑唤:“蓝公子。”只微微点了点头。看向常欢嗔道:“以后走路小心点,不可再没形没状。”
“知道啦。”常欢将荷包牢牢栓在腰上打了个死结,拍了拍笑道:“这下我看谁还拽得去!”
那偷儿不住求饶:“行行好,放了我吧,莫把我送官啊,家里卧病老娘等着我养呢。”
常欢板起脸对着他扬了扬拳头:“不去寻些正当事做,走这歪门邪路,你娘知道了会不骂你?”
偷儿敷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常欢瞪眼:“我才不信你,定要把你送去衙门。”
偷儿软了膝盖,放声大哭道:“小姐行行好啊,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以后不敢再做,把我关了,我娘就没饭吃了。”
蓝兮不语,萧倾城不语,似乎都等着常欢发落。看他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状极可怜,常欢叹了口气摆摆手,“算了,就饶你一次,下次再让我碰见你偷东西,定让我师傅好好教训你。”
偷儿敬畏的瞄瞄蓝兮连连点头,蓝兮一脸无奈道:“放了?”
“放了。”
手松人跑,钻进巷子三拐两拐又没了人影。蓝兮摇头:“此人非有心改过。”
常欢笑道:“我知道!不过他一个男子哭成那样真让人难受,看在那眼泪的份上…”倏尔抿了抿嘴低下声音,“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了。”
师徒二人说着话,红衣四女面无表情的从巷中走了出来,对萧倾城抱拳道:“奴婢无能,叫那偷儿跑了。”
萧倾城颔首:“无妨,蓝公子将他抓到了,东西未丢就好。”四女又无声的闪到了轿子四角。
蓝兮冲他抱了一拳:“与楼主后会有期,我们还有事情,先告辞了。”
“蓝公子。”萧倾城仍在轿中,又将窗帘子掀大了些,微笑道:“在下曾与常姑娘说过,想收藏她为你绘的那幅画像,不知公子可愿?”
蓝兮瞥了常欢一眼,见她吐吐舌头缩到了自己身后,便明白那时丫头说“无论楼主说什么也不要答应”是何意思了。默了半晌,有礼道:“谢楼主的抬爱,不过那像已被我毁了。”
萧倾城明显一惊:“毁了?为何?”
蓝兮淡然,“只因欢儿不遵师命,比试时胡乱涂画,我一气之下便将它毁了。”
萧倾城眼光略黯,口中低道:“可惜,可惜。”
“我们告辞了。”
萧倾城定定望了蓝兮一阵,红唇再弯:“好,想是不久就会再见,蓝公子请便。”说罢放下了帘子。
蓝兮与常欢并肩远去,红轿却还在原地未动。良久,轿中低柔声道:“为何没找到偷儿?”
四女之一:“因为奴婢发现了蓝兮。”
“做得好!”
“谢楼主。”
“去查查蓝兮哪日进宫。”
“是。”
那厢红轿起行,这厢师徒俩就走进了文房四宝斋。常欢还没从刚才的事件里缓过劲来,仍处在兴奋不已的状态。
“师傅,你真的会武功!”
“不会。”
“那你怎能伤了韩端?袖子里又是何物?”
蓝兮不满的嗔她一眼:“防身之用。”
“那你怎能抓到那个小偷?也是用了迷|药?”
“他跌了一跤。”
“啊?”常欢先愕然后大笑,“他还真是倒霉,若是他知道自己偷了何物,定会恨死自己的笨拙。”
蓝兮挑了几只毫笔,卷了十余张上好的画纸,交于掌柜结帐,淡道:“究竟何物让你如此紧张的非要追回?”
掌柜道:“公子,一共十一两四钱。”
蓝兮刚欲掏银子,常欢伸手一拦,荷包里拿出小牌,往柜台上一拍:“用这个付!”
掌柜定睛一瞧,忙堆上笑容:“原是贵客光临,怪小人有眼不识。”
蓝兮纳闷,常欢得意,“能不能付?”
“能,能,您尽管再多挑些,全都不收现银。”
两人卷好物品出得店来,常欢叹道:“真是宝贝啊,买什么都不要钱,师傅我们再多去几家店里试试。”
蓝兮皱眉:“牌子哪来的?”
“萧楼主送的!”
“为何事送你?”
“因为我得了唯尊啊,还有三千两银子我没花呢,这都是励赏。”
蓝兮眉头越聚越紧:“励赏?历届唯尊独有三千银,从未听过有人得销金牌,为何单单你有?”
“呃?”常欢呆了呆,“这个牌子叫销金牌?不是人人都有的么?”
“韩公子也有?”
“没问过。”
“买物不用银子,岂不等于直接送钱给你?如此贵重之物倾城楼怎会随便送出?”
“……”
蓝兮摇头道:“此牌不妥,不可再用,若有机会见面,将此物还给他罢。”
常欢苦下脸:“师傅,我还想买几件新衣裳呢。”
蓝兮粲然一笑:“师傅有银子,想买什么只管去吧。”
常欢还是不高兴,小声嘀咕道:“那怎么能一样,用师傅你的钱我…我也心疼啊。”
师徒二人在城中吃过晌饭,又闲逛了好一阵,还是遂常欢的心愿去了衣裳店。她在店里足足挑了一个多时辰,试遍了店中所有女装,待老板跟在后面笑脸已挂的僵硬,待耐心的蓝兮已等得快变成了耐心的石头,她终于豪爽大方的买下了……一套衣裙。
晃悠回客栈又赶上了饭点,常欢嚷着肚子不饿,要回房洗澡睡觉。蓝兮便一人用了晚饭。吃过饭他总觉得丫头不吃便睡不是办法,吩咐小二装了几样小菜,盛了米饭送到常欢房中。
天色已暗,蓝兮洗了脸,燃上蜡烛,桌上展开新买的画纸,预备试涂几笔。听得叩门声:“师傅。”
“进来吧。”
身后脚步声轻轻的,蓝兮未回头,蘸了浓墨挥下一株梅枝,腰际忽地一紧,手抖墨散,梅枝乱成了一团乌黑。
“欢儿…”蓝兮声音微颤,“放手,师傅在试笔。”
“噢。”常欢听话放了手,转到桌子侧面,冲蓝兮转了一个圈嘻笑道:“怎样?好看么?”
蓝兮抬眼,呼吸一窒,欢儿…穿上了新买的浅兰色长裙,纤侬合度拢住可人儿,侧腰收入曲线优美,白皙脖颈露半,几缕黑发还未全干,垂在娇嫩的皮肤上,模样清新诱人。
常欢眯眼一笑,撑着桌子倾身向蓝兮:“衣服好不好看呀?”
“好…看。”蓝兮几乎说不出话来,刚沐浴完的她那清香味道实在好闻,仿如置身千山冰雪消融之际,梅花盛放之时。呼吸不自觉的急促,蓝兮想挪开目光,却身不由心。
常欢将颈侧头发拨到肩后,嘟嘴道:“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贵了。”
蓝兮目光一顿,她的脖子上……忙侧头细看,“欢儿,这处怎么了?”
“哪儿?”常欢摸摸脖子。
“这红斑…”
“红斑?”常欢的手在脖子上摸来摸去,“不知道,不疼啊。”说着跳去门后挂镜子的地方,左右照了照,忽然红了脸,回头嗔道:“怪你!”
“我?”蓝兮有些恍惚,茫然看着常欢一步步靠近,看着常欢牵起自己的手,看着她将唇瓣贴上自己手背,感觉她的舌尖轻轻舔过,撩起一阵又一阵麻酥。忽然牙齿咬住皮肉,唇齿紧紧吮吸,蓝兮猛震清醒,欲将手抽回,无奈常欢咬得死紧,只得无力慌道:“欢儿…不要这样…”
吸咬了好大一气,常欢松了口,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得意笑了,抬到蓝兮眼前:“瞧,红斑就是这样出来的,我小时候也吸过自己的手,哈哈。”
蓝兮愕然明白过来,看看手背,再看看常欢的脖子,感觉烧热腾地溢上了面颊,半晌一言不发,实是尴尬到不知该如何回应她。
“师傅明天进宫?”
“嗯。”
“我不能陪你去了吧。”
“嗯,只允我一人入宫。”
“那正好,明日我也有事。”
蓝兮抬起头,“什么事?”
常欢顿了顿,还是没说,转身道:“瞎逛逛呗,师傅快休息吧,明日早些回来。”
拉开门退出,冲蓝兮皱鼻一笑:“我的衣服应该不会比美人的差。”
蓝兮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心还沉浸在方才的亲密接触中怦怦乱跳,看着她愈见成熟的玲珑身姿,一刹那间竟有种想把她藏起来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我拉着俺家狗爸看留言,看了好多暖人心的话,于是感慨的说:有这么好的读者,写死也情愿。
他说:我不情愿,你写死了,我不就变成光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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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得出结论,狗爸是弱智
正文 挟命救人
挟命救人
蓝兮出发进宫后,常欢一人心神不宁的在韩端房中转悠,一阵探出窗外看看日头,一阵又将那封了口的书信拿出来左右端详。卯时一过,又等了三刻,果然还不见韩端回来,匆忙向小二打听了几句,便直奔云楼而去。
云楼立在熙城中心,黑砖红瓦,雕花展檐,廊下挂了八只牡丹灯笼,入门台阶是由黑玉砌成,共有三层,日间关门闭窗不做生意,到了晚上却是宾客盈门,热闹非凡。只因天下第一美人萧盈盈在此楼坐镇,另有许多绝色美女卖艺不卖身,丝竹琴筝入耳,美酒美人相伴,不是仙境胜似仙境。是达官贵族风流才子最爱来的地方,也正是熙州最有名的艺楼。
常欢到时,日头不过初升,一夜歌停舞歇后,云楼上下都在闭门休息。门外无人守侯,廊上灯笼摇摇晃晃,真有些曲终人散的萧条意味。
六扇长门,常欢从左敲到右,又从右敲到左,来回敲了两遭,才听见脚步声。
一个披着外衣,头发乱蓬的小丫头开了门,眼睛眯成一条缝,仿佛忍受不了阳光带来的刺激。
“何事?我们打烊了。”
“请问萧盈盈姑娘在么?”
“小姐正在休息,你有何事?”
“请帮我转告一声,韩端有急事寻她。”
小丫头虽困意满脸,还是答应了上楼知会一声。常欢在门前足足等了两柱香的功夫,那丫头才又折回:“小姐起了,请姑娘上去。”
踏进大厅,一阵隔夜酒气扑面而来,常欢不禁皱了皱眉头,楼内装饰倒是华丽气派,可光线十分昏暗,空气不甚新鲜,四周静悄悄的,仿如空楼一般。
连上两层,小丫头将常欢带到顶楼,长长走廊上安了木制黑漆栏杆,从这里望出去,恰能将熙城半景尽收眼底,走廊尽头似有一院,隐见花草藤曼露出头来,廊间对立两间屋子,左边一间上了大锁,明显是无人居住,右边一间门窗上都贴了精致印花的蒙纸,门楣一侧还吊了青兰。
小丫头停在右间门前,禀道:“小姐,人来了。”
婉转动听的女声道:“请进。”
小丫头推开门,冲常欢鞠了一躬便转身走了。常欢进门,先闻见一股茉莉清香,后见一白衣女子穿戴整齐,正坐在妆台前梳理长发,听到脚步,缓缓起身回过头来,脂粉未施,红白自然,气质如风动海棠,圆润似露旋荷盏,姿论绝色当之无愧,见她微笑道:“是你,蓝兮的徒弟,常欢姑娘。”
不过一面之缘,她竟还记得自己,常欢忙施礼:“正是常欢,日早就来打扰萧姑娘休息了。”
“无妨,坐,喝茶。”移步桌前,玉指提壶倾茶,“不过姑娘何以韩端之名寻我?”
常欢从胸口摸出书信,“不坐了,这是韩端要我带给你的信。”
“哦。韩端来了京城?”萧盈盈放下茶壶伸手接过。趁着她开信的当口,常欢又道:“是啊,不过不知道去哪儿了。”
“此话怎讲?”信已拆开,萧盈盈落目纸上。
常欢道:“他说要去救人,今早卯时回转,可到我来前,还不见他回来。”
说话此时,萧盈盈已扫遍全文,身子蓦地一抖,脸色瞬间惨白,惊问道:“救人?去救季凌云?”
“不错。”常欢正疑惑她怎会知道,忽见她神色不对,一幅摇摇欲坠即要昏倒的模样,慌得忙上前搀住她,“萧姑娘你没事吧?”
她一把抓住常欢的手,急道:“韩端可还说过什么?”
“没了,只道若他卯时还不回来,就让我来给你送这封信。”
话音不落,萧盈盈已丢开她奔出门去,边跑边放声叫道:“刘光,快给我备车!”长发缭乱,白裙跌绊踩在脚下,美人慌张之时也难顾形象了
那张信笺悠悠飘落在地,常欢欲追,忍不下好奇还是低头瞄了一眼,纸上只有几字:“凌云被他擒住,不知此次又有何意,你我明暗两面,救之!”
随着美人一道奔至楼下,云楼小厮速度惊人,半晌不过,马车马夫都已准备就绪,两人跳上车,常欢着急:“韩端是否有危险?他到底在哪里?”
萧盈盈催促马夫前行,道:“我也不知,先去看看再说。”
“去哪里?”
“倾城楼。”
常欢一呆,“你哥哥那里?”心中疑惑丛生,救季凌云为何要去倾城楼,难道他在那处?
萧盈盈看了她一眼道:“多谢姑娘送信,不如姑娘先回去吧。”
常欢眨巴眼睛半晌道:“韩端和季大哥也是我朋友,我想知道他们有没有事。”心里已断定美人定是去找楼主哥哥帮忙,看来他们几个人关系不浅。
萧盈盈情绪明显烦躁异常,一双秀眉紧紧拢着,不时掀帘子看路程,摆了摆手“那就随你吧。”
不多会儿就到了倾城楼外,马车长驱直入梅园,并无一人拦阻。
驶过影湖,又穿过一片梅花林,马车停在一幢高大紫楼外面,黑色拱门,白色院墙,紫色楼体,颜色对比看起来分外奇怪又分外扎眼。
萧盈盈带着常欢跳下车,急步走进院内,入眼尽是满院紫花,高矮不一,品种不一,有的形似牡丹,有的形似月季,不管何种形状,居然全数开着紫色花朵,就连楼外墙下的的藤蔓牵牛,也开着紫色喇叭花。
常欢惊的嘴都合不拢,不仅仅是因为看到了这么多紫花,更是因为这么多紫花竟全在春季开放。
萧盈盈可无心观赏,提着裙子快步上了台阶,“轰轰”对着大门擂将起来。
门开了一条缝,先后闪出两个面无表情的红衣女子,正是那日陪轿四人中的两位。同时对萧美人恭敬施礼道:“小姐。”
“萧倾城呢?”
常欢站在身后乍舌,美人对其兄竟直呼其名。说话姿态无一丝优雅可言,完全像个娇纵坏了的大小姐。
“楼主不在。”
“他去哪儿了?”
“太后懿寿当前,楼主进宫入礼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奴婢不知。”
萧盈盈瞪眼望着她俩,胸口剧烈起伏,状似极为激动。半晌又问:“可见过韩端?”
那两人脸上没有波动,依然恭敬垂着眼帘,其中一人答道:“不知小姐所说何人。”
萧盈盈立刻怒了,拔高声调道:“你说谎!韩端三年前将你打败,今年得了唯尊,你说你不识?”
那女子面不改色:“奴婢确实不识。”
萧盈盈急得左右踱了几步,猛地转身又道:“我要进楼里看看。”
“楼主吩咐,任何人未经他允许不得入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