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王妃冷王爷第12部分阅读
迷糊王妃冷王爷 作者:rouwenwu
请薜哪襄恕d贤酰医枘愕拿庞靡挥谩!?
南司月淡淡地应了一声,“恭喜。”
“那另外一个,就……”夜嘉后面的话还未完全说出口,南司月已经站起身,缓步向台下走去,“剩下这个,陛下就留给我吧。”
夜嘉本想说:剩下这个,就一起收了吧。
每天听听口技表演,貌似也不错。
不过,既然南司月开口了……
夜嘉诡诈地笑笑,重新看了看云出。
易容后的云出比本人可精致不少,细细端详,还是一小美人呢。
“怎么南司月都喜欢这种小女孩型。”貌似,上次的王妃也是这种娇小玲珑型。
不过,南司月进京后,就一直不冷不热着,这次肯为一个小女孩开口,也算是突破。
老实话,他现在真不能和南王府闹翻。
“好,皆大欢喜,南王可以先去把自己的美人藏好,等会记得参加朕的婚礼。”
说完,他携着身体僵硬的许思思,在步朝后堂走去。
许思思被他拉得踉跄了一下,然后,猝然回头,看了一眼云出。
仍然是哀伤的眼神,却也有一种别样的坚定,让云出说不出话来。
罢了,罢了。
各自的人生,各自的选择。
南司月停在云出面前,众目睽睽下,他笑了,不过,还是那抹戏谑而讥诮的笑。
“告诉我,在得知自己推出去喂狮子后,你在想什么?”他竟然问这么恶劣的问题。
云出白了他一眼,麽甚好气地回答,“能想什么,当然是在临死前找几个垫背的……我说,你能不能别笑得那么可恶啊,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少人为了你的笑死得不明不白!”
南司月脸上那美而魅的笑容,简直让她抓狂。
“她们是死了,却与我笑否无关。”南司月很正经地反驳道,“我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刻意装出自己的喜怒哀乐。”
“冷血。”云出冲着地上啐了一口。
其实,明知,明知不关南司月的事情,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想怪一怪他。
——他的冷漠与凌驾众生的高高在上,让她郁闷。
“你还没回答,当时心里在想什么?”南司月懒得和她一般见识,重新回到之前的问题。
“什么都没想,大不了鱼死网破,一拍两散呗。”云出嘟起嘴,实话实说,“哎,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你有伪装吗?”南司月淡淡反问,“这么难听的声音,除了你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这人不说话则已,一说话,保准气死个人。
云出愤愤地,但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连这些对话,也是压低声音进行的。
好歹,这昊天殿里可还有一大堆人呢。
“还好,这些蠢主意,你只是想了想,还没有做出来。”南司月还是清淡飘忽的语气,云出正想反击,南司月又一句‘笨蛋’,把她打击得直接没脾气了。
“不想被狮子吃,就跟我走吧。”说着,他已经出了昊天殿。
其它人可不敢撤,他们还得原地等着,等夜嘉突发好奇想的‘喜酒’呢。
云出只犹豫了一瞬,然后后脚跟着前脚地,跟着南司月出了大殿。
殿外,晚风习习。
没了丝竹,没了喧闹,没有菜香酒气。
南司月自己走自己的,根本没管云出的脚步快了或者慢了,他停在广场最前面的石狮子前,手轻轻地抚上狮子的头顶。
那一刻,也不知道是不是云出的错觉,那尊石狮子的眼睛异常辉煌灿亮,仿佛有了生命和神采一样,透着一股兴奋的喜色。
这一次,云出可吓得够呛,舌头都有点打结了,“那个……那个……王爷……”
3第一卷 云破月出 (一百一十四)云月(3)
听见云出声音有异,南司月转过身,面向她。
手也从狮子上剥离。
就好像故事被暂停,法术消失了一般。
一切都恢复到原状。
仿佛刚才那一幕,斗不过是她的错觉。
云出拍拍胸口,暗暗思忖:自己这几天果然是没休息好,竟然连这种离奇的幻想都会出现……
“如果你刚才不叫我做,而是让夜嘉再开口处置我,你说,他会不会把我一并收了?”某只刚刚脱险就得瑟的白眼狼立刻转开话题。
“难道,你以为夜嘉没有认出你吗?”南司月微微一哂,懒得和她继续争辩,“反正你想找死,不如在找死之前,把你欠本王的全部还来。还有,看来你是不想再见唐三了。”
“我哪有欠你的什么……”云出嘟着嘴巴,小声地嘀咕了一小句,转而变得无比欢欣起来,“你的意思是说,你能让我再见到唐三,是真的吗?”
“如果你不再这么蠢的话。”南司月酷酷地甩下一个定语,云出啧啧舌,这一次,她没敢再辩驳。
夜嘉虽是临时起意,要册妃。
可册妃到底是一件大事,夜嘉身为帝王,一举一动,都关乎国运,根本不应该像这样率性而为。
云出听了南司月的话后,便全心全意地信着他,指望他能透露什么有用的内幕给自己听,因而,果然聪明地闭紧嘴巴,老老实实地陪着南司月在夜风里傻站。
真是傻站来着。因为南司月既不说话,也不理她,只是束着手,衣袂飘飘地立于广场上,而且,还不偏不倚地站在四个狮子之中,好像被狮子护法一样,看着煞是诡异。
等昊天殿里的人把临时的喜台都搭建好后,云出突然看到迎面走来一个人。
那人肩膀上垂着两条宽宽的白色绶带,素白色的袍子,头发也松松地挽在头顶,束成一个发髻,前面散落的头发在夜风里猎猎地吹。
好像从九霄宫阙走出来的炼药师,清隽孤高,不惹凡尘。
云出眨眨眼睛,立刻认出他是南之闲。
只是以前见到南之闲,他都是便装打扮,此时乍见到他穿着祭天司的长老装,她都点认不出来了。
不过,云出心里还是不得不承认:南之闲真的很英俊,也真的很适合这身飘飘欲仙、不食人间烟火的打扮。
“你终究,还是回来了。”南之闲径直走来,越过南司月,堪堪停在云出面前,秀气出尘的眼睛,连着不可言状的无奈。
云出抹汗。
难道她的易容术真的一落千丈了?怎么逮个谁谁,都能把她认出来?
“我不是告诉过你,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吗!”南之闲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云出有点戚戚:她是回来了,可并没有害谁吧,没有招谁惹谁吧,怎么人人都在怪着她似的,说她笨,说她不合时宜——可她也不想笨,也不想重新回到这群自以为是的人身边,不一样是他们逼她的!他们把她生生地逼到了这一步,回头又对她指手画脚,凭什么!
他的语气,终于将云出惹怒。
云出冷笑一声,伸手将南之闲一推,然后很自负地回答道,“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干嘛要听你的话,别以为你长得帅就了不起。”
南之闲没料到云出会动手。
他是君子,秉承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优良传统很久很久了。
以至于,云出这样毛手毛脚地推过来时,南之闲吃惊之余,竞忘了躲避。
所以,她的咸猪手,再次揩了帅哥的油,在他不够宽厚,但细韧的胸口上,大大地摸了一把。
其实云出的力气用了不小,但南之闲没有被推动——他还不至于被一个小虾米推的踉踉跄跄,可毕竟是中招了,所以两人都是一愣。
南之闭其实没有生气,他不是心胸小气之人,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生气。
可是,云出注意到他的眼神,突然幽深难辨,本一汪清澈如湖水的眼眸,好像被一个人不停地倒入墨汁,越来越黑,越来越沉,渐渐地看不见底了。
云出看得心里发毛,小渔村那晚的压力,再次侵袭而来,和着昊天殿外呼呼的风声让她不能呼吸。
她有过见识,所以能明白,这就是所谓的杀气。
铺天盖地的杀气几乎要惊动殿里的人了。
南司月本事不关己地站在一边,顶多在听到他们的对话时皱皱眉,此时,却不能不管了。
云出胆都寒了。
她再次开口时,牙关打着颤,声音断断续续,但中气依旧十足。
“因为我回来了,所以你要杀我?”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南之闲,与其说恐惧,不如说,懊恼的成分多一些,“我不过……不过……只推了你一下下……”
被推一下就要杀人,那大街上一定处处血案了。
“我杀你,只是为了苍生。对不起,云出。”南之闲蓦然敛眸,刚才沉然若深渊的气场,忽而炸开,云出好像同时被数十个野兽撕咬,几乎来不及叫出声,便硬生生地抛在空中,皮肉拉扯,好像要裂成碎片。
也在这时,南司月突然如大鹏鸟一样跃起,紫色的表袍猎猎鼓动,黑色的长发掠过那双没有焦距、却美得出奇的眼睛,同样森冷而凄厉。
他张开双臂,将云出箍在紫袍之中,让她深陷他怀里。
哇哇的电流声,被挡在了双臂之外,云出溺水般揪着南司月胸前的衣襟,吓得瑟瑟发抖。
她真的不怕死,真的真的,可是,这样死,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为了苍生?
他杀她,竟是为了什么劳什子苍生?
苍生关她屁事!
她虽然骗骗人,糊糊口,害过那么几个人——可这个世上,有那么多贪官污吏,有那么多强盗响马。他们杀人越货,他们克扣大坝河堤的款项,动辄便是几十,几千,几万的人为之流离失所,生生送命。
他怎么不去找他们的麻烦,就是盯上她了?
难道,真的是柿子要找软的捏么?
怪只怪,她是一只软柿子!
云出不想死得那么憋屈,而且,刚才那要将她裂开的压力,让她害怕,即便现在安全了,还是心有余悸,好吧,其实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怕死的,赖活着都好,干嘛要死得这么轻如鸿毛?
无论心里转什么念头,云出还是没能止住自己的颤抖,那只下意识揪住南司月的手越来越用力,脸更是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其实,将云出楼进怀里,对南司月而言,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南之闲一出手就这么决绝,一招天地灭世,可以将气场内的一切事物都能压成血肉,继而粉碎。
他一时之间找不到更好的破招之法,唯有自己先护住她,可仓促之间,他的气场不会太大,只能顾及身边的人。
可是,当他把云出带进怀里,运气抵抗南之闲的功力时,云出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在他怀里战栗不止。
小小的手,下意识地攀附着他,同样微弱地抖动着。
那让人心底发涩的恐惧和柔弱,让南司月怔了怔。
这是种极微妙的感觉,大概,是出于男子对弱小事物的本能反应,南司月有点失神,本想在下一刻推开她,可是,落地后,却犹豫了。
反正,云出这个丫头也不自觉。
照理说,一脱险,就不该继续赖在男人怀里了,按照惯例,女方应该羞怯地推开对万,捋捋头发,低头做娇盖状。
可是,她不仅没有推开南司月,反而像只寻奶的小猪猪一样,朝南司月的怀里又拱了拱……
出去?
笑话!
出去就被南之闲那个神经病杀,她还不如揪紧南司月,这样子,南之闲就算想干什么,也会投鼠忌器吧。
好吧,她现在就是把南司月当挡箭牌了。
——怀里的人又朝他靠近了一些,曲起的双肘几乎没有缝隙地贴在他的胸口上,刚才的战栗慢慢消失了,可是温热的柔软,却比战栗本身,更加柔弱动人。
他无法推开她。
无法,只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抱着一个女孩。
女孩,明明是那么大一个人,何况像云出这样强悍粗糙如杂草的女孩——南司月对她本没有太明显的感觉,可是,此时,他却觉得她很小,小而脆弱,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他还能看得见。午后的急雨将一只无倚的小鸟吹落地上,他捧起它,看着它小小的脑袋,莹润的眼睛,生怕自己一个呼吸,都会将它伤害。
心变得很软,陌生而烦人的柔软。
“大哥,为什么?”南之闲见南司月护住了云出,知道一时半刻拿她没奈何,禁不住懊恼地问了一句。
南司月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反问南之闲,“你又为什么?”
南司月为什么要救云出?
而南之闲,又为什么要杀她?
南之闲哽了一下,然后扭开脸,轻声道,“天机不可泄露,大哥,你今天救了她,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哦?”南司月不以为意,“我倒想尝一尝后悔的滋味。”
南之闭急了,突然,又似想起什么,转头盯着南司月,郑重地问,“难道,大哥喜欢上她……”
“觉得好玩而已,我还没玩腻,你就急匆匆杀了,无趣得很。”南司月哂然回善。
云出又默默地擦了擦汗。
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和南司月据理力争,不过,这个时候嘛,当个有呼吸的玩具,总比当个死掉的、有骨气的人好。
她大人有大量,且不和南司月计较。
不过,人家都已经说得那么直白了,她也不能继续赖在南司月怀里——虽然,南司月那个人虽然讨厌冷傲,手啊脚啊眼神啊,都冰凉凉的,他的怀抱却出奇温暖,克如静谧的港湾,让人安心。
刚才还狂跳的心,在投入他怀里的那一刻,便好像回归远古的家似的,宁静如斯。
甚至的专属地带。
南司月虽然无法推开她,但云出要自己离开,他也不会挽留。
两人站开几步,云出低头整理整理衣服,因着有南司月撑腰,她也狐假虎威,大起胆子问南之闲,“你刚才说什么为苍生杀我,到底怎么回事?哎,我什么时候做了什么对苍生不利的事情了?”
“你现在不会做,以后,却一定会做。”南之闲情知今天是动不了云出了,他索性收功,垂眸,淡淡道。
“笑死个人了。我还说你以后一定会娶十个八个臭老婆,生的儿子个个没屁眼呢!”某人叉着腰,煞是嚣张地讽刺道。
南司月的嘴角抽了抽,心中不住地犯嘀咕:他刚才涌起的怜惜,真的是对她么?真的是对这个粗鲁跋扈的女孩么?
他一定是鬼迷心窍!
这个时候,南之闲超强的涵养功夫便开始发挥效用了,听到云出这样骂街一样的话语,他竟然还好脾气地回了一句,“我是祭天司的人,本不允许娶妻生子。”云出无语了。
“之闲,告诉我,为什么夜嘉会突然动唐宫?”南司月显然没打算让他两这没营养的对话继续下去,沉声问道。
云出听他问起唐宫的事情,立刻就闭了嘴,也巴巴地望着南之闲。
南之闲本还想回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可是看着南司月这样不容糊弄的表情,叹口气,道,“前段时间,帝星有点不稳。”
“嗯。”
“帝星旁边,有一颗星格外闪亮,几乎要遮蔽帝星的光芒。星在东万,悬于圣山之空。”南之闲简单地解释了两句,南司月已经明白要义。
原来,唐宫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帝位的稳固。
唐三也不过是在劫难逃。
“其实,这位新册封的南妃,星象也很古怪。”南之闲望了一眼越发灯火通明的是天殿,脸上涌出浓浓的疲倦,“罢了,一切都是天命,我只观天意,本不该逆天而行的。”言外之意,就是说,他以后也不会再找云出的麻烦了。
云出撇撇嘴,她还不想对他说多谢。
“进去吧,夜嘉在等。”南司月转过身,带着颇为狼狈的云出和南之闲一道走进已经张灯结彩的是天殿。
南司月率先踏进去,云出和南之闲的速度稍慢了一拍,云出是故意拖慢步子,等着南之闲的,南之闲也明白她的用意,也自然地放慢步伐。
她用眼角偷偷地打量了他许久,确认他眼中没有暴虐的杀气后,才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靠到他身边,然后,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压低声音问,“你是祭天司的人,是不是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上下几千年无所不知?”
“没那么玄妙,你想问我什么?还是问我为什么要杀你吗?”南之闲见她鬼鬼祟祟,神神叼叼的样子,不禁又好笑又无奈。
他刚才还对她下杀手,她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不问你那个问题,你肯定又会回答什么未来会发生什么什么…… 我只想问你一个已经发生的事情,常识问题。”云出刻意将那个问题描述得轻描淡写,然后,慢慢地开口道,“蝶变后的人,怎么才能恢复正常?”
南之闲侧头看了她一眼。
云出两眼晶晶发亮,殷殷地瞧着南之闲,目光里的希冀与盼望,实在让人不忍使她失望。
可是,他只能让她失望。
“无法可解,除非……”他滞了滞,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云出忙忙地追问,“除非什么?”
南之闲一笑置之。
说话间,他们已经踏进了昊天殿的门槛,宝座之上,两个新人正接爱众人的膜拜祝福。
夜嘉还是方才那身玄色衣衫,吊儿郎当的样子。许思思却换上了一件凤凰羽毛编制的霞披,五彩灿烂的颜色,映着那张喜气洋洋的脸,几乎连眼底的怅然都掩饰住了。
云出刚认识许思思那一会,只知道她长得美,性格柔和近人,现在一看,许思思何止长得美,简直就是绝色啊绝色。
只是她有种温和雅致的气质,以至于大家看到她时,只会被那团蒙蒙的、舒服的气质包围,根本无暇去仔细考究她的五官。
现在,太过浓艳的妆容遮掩住她淡雅如菊的光环,反而显得那大眼高鼻以及微翘的唇角 美艳不可万物。
连阿妩这样的美女,站在此时的许思思身边,也不得不退避三会。
“真没想到,陛下竟然娶了你。”阿妩虽然习惯夜嘉的兴之所至,不过,这次行事确实突兀了一些,连阿妩都不得不感叹了一句。
许思思听在耳里,并没有做声,目光从众人的脸上逡巡过去,找寻云出的身影。
她知道,在场那么多人,这些王朝尊贵的人们,心里其实都没把她当一回事。
她不过是夜嘉另一个新奇的玩意儿。
可是,云出不会这么想,在整个婚礼现场,只有云出不会那么想——即便,她们并不熟。
她根快看到了云出,云出的衣衫有点委顿,脸上的表情却极飞扬,正凑在一个白袍俊秀的男子身边,不停地追问什么。
在他们前面,南王殿下已经稳步走向高台。
时辰到,礼乐声再次响起。
南之闲以离开云出,以祭天司的名义,为他们摸顶祝福。
举行仪式时,他的神色根肃穆,配上他本就出尘脱俗的容貌,真恍若神子降世。
许思思在一切发生时,都有种梦境般的恍惚,可是,在南司月沾上圣水,点上她头顶发丝时,她突然醒神,突兀地盯着南之闲,低声问,“这是不是真的?”
南之闲一愕,看了看有点不耐烦的夜嘉,然后微微一笑,温和地点头,“是真的,从今天起,你就是南妃娘娘了。”
他的声音恭敬而亲和,没有一点戏谑或者不认真,但也不至于谄媚或者恭维。
许思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也微微一笑。
——南之闲的笑容一直有种力量,让人信服追随。
这也是祭天司的力量。
整个婚礼进行得根短,但是程序却走得很全,无论起因如何玩票,许思思,已经是夜嘉的妃子了。
等完成最后一步后,夜嘉笑嘻嘻地搂起许思思的腰,向大臣们随意地招了招手,“大家都散了吧,南王,你也带着自己的美人回去吧。哎,虽然没有什么好节目,不过能娶一个美人,倒也不错。”
说着,他又朝南司月身边的云出看了看,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飘忽,“南王的这个美人,也很有意思。”
云出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心中恨意还是迁办法掩饰。
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夜嘉刚刚新婚,心情太好的原因,他明明看到了云出在瞪她,却还是笑嘻嘻地冲她点了点头。
云出突然想起,方才南司月在石狮子前面说的话。
“你以为,他没有认出你吗?”
“你以为,他没有认出你吗?”
“你以为,他没有认出你吗?”
她心里突然一阵发寒。
是了,其实夜嘉早认出她是谁。
就连她表演口技,到底是想复原什么样的场景,也许,对于小渔村发生的一切事情,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是,他还是可以这样若无其事,还是可以那样笑嘻嘻地称赞她的表演。
——这才是真正的可怕。
这才是真正的可恶一年转完,云出全身都拔凉拔凉的,面前的夜嘉仍然俊美无铸,像天神在好心情时精雕细琢出的成品。无邪无害。
可在她的眼里,却真如一个大恶魔一样。
云出突然很担心许思思——她几乎能看见,夜嘉会吃了她,像那些狮子一样,张开血盆大口吃了思思,而后,一根骨头都不会剩下。
心一急,话己经冲出口去。
“思思,不要跟他走!”
叫声突兀而嘹亮。
场内顿时静默。
夜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南司月也微侧过身,眉间微簇,嘴唇动了一动。
如果细心,应该能看清楚他的口型。
是‘笨蛋’两字。
4第一卷 云破月出 (一百一十五)云月(4)
其实,叫完后,云出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南司月说得对,她就是一个笨蛋。
有时候,太喜欢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了。
然后,许思思转身了,她冲着云出一笑,笑容凄迷而感激,“小云,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可我现在得偿所愿了,你该为我高兴,对不对?”
云出眨眨眼。喉咙哽咽,不知该怎么回答。
然后,许思思挽起夜嘉的胳膊,步履从容地朝后堂迈去。
众人也没有将云出那冒冒失失地叫声放在心上,只当是姐妹情深,不以为意。
现在,皇帝去洞房了,宴席散了,大家各回各家。
南之闲也要离开,云出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袖,再次追问他刚才没有说完的话,“你刚才说的除非后面,到底是什么?”
“说了也没用 因为人力是不可能达到的。”南之闲淡淡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人力能不能达到!”云出却执拗地和他卯上了,揪紧他的表袖,不肯放他走。
为了让唐三变心来,她肯做很多很多事情,而且,任何事情,哪怕真的是人力难为,总还有天力,或许会有奇迹。
他不能把给她一个方向的权利都剥削了。
南之闲看了她许久,又是一笑,扯出自己的袖子,洒然走开,置之。
云出想追上去,可是南之闲看似走得慢腾腾,轻飘飘,眨眼却是老远。
周围散会的人来来往往。
她是追不上他的。
这一次,云出是彻彻底底把南之闲记恨上了。
——但是,虽然他没有说,可到底是个希望。
在这个世上,只有有希望,一切,都还不至于太糟。
她吸口气,整理好自己郁闷的心情,瞄准南司月的位置,磨磨蹭蹭地挪了过去。
南司月察觉到她乖乖地跟了过来,脚步未慢,唇角却不自觉地逸出笑来。
南司月这次进京,是非常正式的访问。
所以,他被安排住在宫里。
皇宫很大,南边有一片宫阙被一墙隔开,专门用来招待皇室尊贵的客人。
南司月便暂住这里。
他与云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阿堵己经在门口等了很久,见南司月安然回来,不由得喜形于色,赶紧迎了过去。
看到云出,他的脸上闪过迟疑和警戒。
云出赶紧伸手,将脸上的伪装一股脑地抹掉,然后怯怯地伸出手,打了个招呼,“你好~”
阿堵立刻认出她是谁,竟然还觉得那么一点点欣喜。
“属下再去准备一间客房。”阿堵还算机灵,赶紧说道。
“不用,你先去休皂吧。”南司月却开口阻止了他,阿堵本想问‘那云姑娘今晚睡在哪里啊’,不过,榆木疙瘩脑袋这一次算是开了点窍,这等白痴的问话一到嘴便,使赶紧收了心去。
既然不用另外准备客房,云姑娘自然是住在王爷的房里嘛……再说了,他们本来就有婚约。王爷也从来不带女孩进自己的房里……
阿堵越想越兴备,越想越猥琐,脸上的笑容又白痴又古怪,还好南司月看不见,若是看见了,一定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闷马蚤男一只,阿堵是也。
云出自然把他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可是南司月到底打得身边什么主意,云出也搞不清楚。她现在也不敢太忤逆南司月,外面又有南之闲,又有夜嘉,南司月现在就是她的护身符啊护身符。
她得抓紧。
必要的时候……如果他趁机要挟什么,就……就……就当被狗咬了所以,云出啥也没说,只是冲着阿堵暧昧地笑了笑,然后,在阿堵心领神会的注视下,一摇一摆,一摇一摆地走进南司月的寝室里。
房门合上,也把阿堵这个超级八卦男关到了门外。
屋里很暗,并没有点灯。
当然,南司月根本不需要灯光,对他而言,并没有区别。
可是云出不行,合上房门,没有外面的星光映射,她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屋里黑洞洞的,桌椅床铺只剩下模糊地轮廓,随便踢踏一下,便听到哐当的声音,也不知道到底踢到什么了。
这样的黑,让她不安。
云出下意识地找蜡烛和火镰,手在桌面上摸了一阵,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想来,阿堵也不会在南司月的房里置办这些东西的。
想到这里,云出索性放弃了,伸手在前面乱摸,摸到一张椅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努力等眼睛适应这种黑暗。
“看不清?”南司月此刻也不知道在哪里,但是声音根近,就好像在她耳边响起似的。
云出有点不好意思地‘嗯’了声。
又想起南司月,在他六岁之后,日日夜夜,都得面对这样的黑暗,可是,如果你不认真去注意,根本就看不出他有丝毫无措或者不便。
她觉得汗颜。
脚步声起,好像刚刚还站在她身后的南司月慢慢走开,然后,随着知呀一声响,有星光泄了进来。
南司月推开了窗户。
屋里的轮廓,在云出眼前渐渐清晰。
根简单雅致的布置,窗前摆着一架屏风,屏风后,也就是她现在坐着的地方,则是一个八仙桌。
右侧是一张长案,放着笔洗、砚台等文房四宝,还有几本书,凌乱地散着。
不过,这些都不足以吸引她的注意力,此时此刻,最让她凝眸驻足的,是星光下的南司月。
他一直很冷很讨厌,可是,在星光沐浴下的他,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淡淡的,薄纱一样的星光,轻巧地笼在他身上,让他冷硬的眉眼镀上了一层梦幻般的柔和,因着星光太亮,投影在他琉璃琥珀般的眸里,便好像有了神采一样,那么生动,蕴着幽幽的情思。
云出吞了吞口水,想起自己刚才的担忧,不由得承认——如果南司月真对她有所不轨,只怕还弄不清是谁占谁便宜呢。
“好些了吗?”南司月浑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形象,转过身,面向她问。
云出方知,他推开窗户,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看清一些。
——虽然南司月平时有那么点点讨厌吧。
不过,这一次还是蛮细心的。
她重重地点点头,笑眯眯道,“好多了,不过,你真的很厉害呢,明明看不见,却比我们看得见的人还利索。上天真是不心公。”
“因为你是笨蛋。”南司月淡淡地回了一句。
云出刚刚对他浮起的好感,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和以前一样,你睡桌子,我睡床。”然后,他接下来的这句话,彻底把好感残留的影子也击碎得无影无踪。
她真是吃错药了,才会觉得南司月这家伙细心……“算了,我还是出去让阿堵给我牧拾一个客房吧。”她讪讪地站起来,就要走出去。
“你想今晚被夜嘉马蚤扰折磨吗?”南司月也不阻止,只是在她身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云出刚刚抬起的脚,又老老实实地放了回去。
——是了,南之闲是个君子,不会趁着她睡觉时登堂入室。
可是,那个夜嘉……那个根本看不出底线和原则的夜嘉,天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现在,可是在他的地盘上。
原来,南司月让她与自己同屋,并不是想趁机占她便宜,只是想保护她而己。
想到这一层,云出本该感激才对。
可是,当她把踏出去的脚收心来,一转身,瞧见南司月己经和衣躺在床上,一副‘我自睡你自便’的模样,那感激之心,是无论如何都生不起来了。
他怎么能,怎么能让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好吧,也许她并不娇滴滴,可确确实实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孩——在经过这么多担惊爱怕的事情后,还在冷冰冰的桌子上躺着睡觉?
她不是吃不了这个苦,就是觉得憋屈。
是了是了,自己现在是寄人篙下,可是,寄人篱下又如何,她还是他名正言顺,明媒正娶的正妃娘娘呢!
晚风连过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
冬至后的天道,又是身处北方的京都,这夜晚有多么冷,就不用另外阐述了吧。
云出打了个寒战,然后盯着南司月看了一会,既然义无反顾、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了床铺前面,踢掉鞋子,也上床睡觉。
南司月自然没有睡着,听到响动,发觉云出爬上床来,然后越过他爬到床里侧的时候,他才坐起来,有点恼怒地问道,“你上来干什么?”
他最恨别人在睡觉的时候马蚤扰他。
也不喜欢别人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
云出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不过,平时只见到南司月面无表情的样子,现在虽然是生气,但也蛮好玩的。
“上来当然是睡觉呗,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着的。”云出很负责任地安抚道,“你如果不放心,可以把床头挂着的那柄佩剑取来,放在中间,如果我对你动手动脚,你就一剑把我砍了,千万别客气。”
南司月额飘黑线。
这算什么狗屁承诺。
“滚下去。”懒得和她罗嗦,他沉下脸,清凌凌地吐出三个字来。
“啊?”云出不知好歹地装着傻。
“滚,下,去。”南司月一字一句,将那三个字再重重地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脸色愈沉,声音愈冷,砸在地上,几乎能听到冰块裂开的声音。
云出不敢再装傻了,可是,下去受冻真的很可怜诶。
她这辈子的任务,就是让自己过得好,让身边的人过得好。
为了这个目的,无可不用其极。
一个滚字,还伤不了她的自尊。
更难听的骂人话,她不知道听过多少呢。
这些年混吃骗喝,她的神经早就无比强悍了。
既然装傻不行,装可怜总没问题吧——挽似刚才南之闲追杀她时,她稍微装了装可怜,南司月就没有推开她……好吧,她承认,刚才那阵战栗,前半部也许是真的,后半部多多少少,有刻意的痕迹。
“可是,下面真的很冷很冷诶……”云出可怜兮兮地嘀咕道,然后,她把自己的一只手在冰冷的床架上贴了一会,等它冷得更透了,再直愣愣地伸向南司月,“诺,你摸一摸,真的根冷。”
她就不信了,但凡一个有血性的男儿,在摸到这样冰冷的小手后,还忍心将她赶到床下受冻?
不过云出似乎忘记了。
南司月的手,比她还冷。
她巴巴地伸过去,摸着南司月搭在床榻上的手背,指望着让他心生怜意,却被一只更冷的手电了心来,结果,怜意是生了,却是她对他。
是了,他全身这样冷冰冰的,她不该把他赶下床,既然这样,大家相安无事,一起在床上该有多好。
她都不在意,南司月一个大男人,还敢嫌弃她?
“算了,就当我牺牲了,你既然真么怕冷,我帮你暖暖吧。”云出非常大义凛然地做了一个和平共处的决定,她重新把手伸过去,握紧南司月的,然后抬到自己的嘴边,呵一口热气,再来回搓了搓。
南司月竟然没有抽开。
“说真的,你手这么冷,一定是体虚,你应该找大夫来瞧一瞧才对。”云出感觉到掌中的手渐渐有了暖意,心中一喜,喜欢到处搭讪热络的劣根性就发扬了,她絮絮叼叼地说着各种会导致手脚冰冷的疾病和因由,然后,又扯出了一堆治疗用的偏方,还有她当年经过的李村张府里,谁谁谁家的夫人小姐也有过差不多的症状,只是如何如何治好的……她见闻多,平日只爱八卦,脑子里的故事自然不少,这一絮叼,真如开闸的河提一样,没了个尽头。
南司月的手被她折腾来折腾去,本有点不自在,可是云出的絮叼,刚好缓解了这种不自在。
如果是小树,一定会一巴掌拍在云出的脑袋上,不屑地撇撇嘴,“云出,你太吵了。”
可是南司月不觉得吵。
他的世界,一向太安静了。
她的声音,像林子里连绵不绝的鸟鸣,纵然闹闹的,但不觉得反感。
反而 ,反而想一直一直听下去。
所以,云出只顺利地抓着美男的手,揩了老半天的油,直到江郎才尽,肚子里再没有什么可讲之物了,这才闭嘴。
闭嘴后,南司月一句话就把她打回原形。
“我不是生病,只是血咒罢了。”
真是,真是,他既知道原因,何不早点说,害她浪费那么多口舌。
说得口都渴了。
不过,血咒是什么?
好像唐三也说过同样的话,在那日,南司月失常,咬了她一口后……
想起那天的情景,云出哆嗦了一下,人下意识地往床铺后退了退。
“如果你不想再遇到和上次一样的情况,就不要靠近我身边,下床去吧。”绕啊绕,绕啊绕。一切只心到了原点。
云出的所有努力都算白费了。
“……我,我才不怕!”她不甘心,脖子一挺,翻身,死鱼一样躺了下来,还扯过唯一的那床被子,襄在自己身上。
其实,士人最最厉害的武器,不是美貌,不是演技,更加不是智谋。
而是——
耍无赖!
某人决定耍无赖了,南司月就只有望洋兴叹的份。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念她刚才讲故事的苦劳上,他并没有揪起云出的衣领,将她从窗口扔出去,只是低头微微哂了一下,然后,也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