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王妃冷王爷第13部分阅读
迷糊王妃冷王爷 作者:rouwenwu
础?
但是,与云出离得远远地。
好在,床大……
云出松了口气,正打算梦周公,好好积攒积攒力气,冷不防,听到南司月没甚情绪的声音,“等下后果自负。”
她寒了寒。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夜嘉搂着许思思,一同进了刚刚布置一新的寝官,刚进门,他就松开思思,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然后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面喝,一面摩挲着下巴,盯着她问,“对了,朕是不是真的说过要娶你?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许家庄……许家庄……”
“郊外的许家庄,陛下真的不记得了吗?”许思思哀哀地看着他,神色凄凉悲伤,美人蹙眉的表情本来就让人心疼,更何况,她的眉是为你簇,情是为你种。
夜嘉也懒得追究了。
对于许家庄的印象,他确实还记得一些,似乎许家庄确实有一个女子,他当时还蛮喜欢的,不过,后来她从了自己后,也就没什么印象了。
自己或许真的说过娶她的话——反正是个美女,不算吃亏。
这么痴情又好骗还单纯的女孩,也挺好玩的。
“夜了,爱妃,我们还是赶紧安寝吧。”夜嘉反正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张开双臂,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拥着许思思往龙塌上走去。
许思思低着头,手用力地铰着帕子,神色温婉顺从。
还是个蛮可人的孩子。
夜嘉笑意愈深,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然后,再小心翼翼,如置放一枚珠宝一样,将许思思好生地放在柔软的锦缎中。
然后,他专注地凝视着她的眼睛,鼻子,嘴巴,视线如实质,连过她的衣衫,好像能看到衣衫里面的精致。
许思思脸上红晕渐生,有点不好意思地别开脸。
夜嘉伸出手,玉白的手指顺着她光滑优美如天鹅的颈项一直滑下去,停在胸口时,他掀开她的外衫——很多时候,夜嘉看着就像一个不暗人事的大孩子,可如果他们见过此时的夜嘉,断然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的眼神认真得有点阴鸷了,手法更是老道熟练。
只是,那手指并没有朝着那道旖旎的美景处滑下,而是暗在胸前的一个|岤道上,然后,重重一按。
许思思嘤咛了一声,随即晕了过去。
夜嘉直起身,将自己身上的表服稍微整理一下,然后转过身,看也不看那个凭空冒出来的人,淡淡问,“调查清楚没有?她到底是不是许家庄的许思思?”
“确实是许思思。”回答的人头巾白儒,手中一柄折扇摇啊摇,秀气斯文,像一个落魄的秀才公子。
正是四殿第二的南官羽。
“哦,那朕是真的善应过娶她了?”夜嘉随口问。
“一年前,陛下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南官羽也随口回答,“不过,一年前,陛下前,笔下前后后对十几个女子说过同样的话。”
夜嘉嘿嘿地笑了笑,自嘲道,“那肯定是说了太多,自己都记不住了。”
南官羽没有接话。
他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什么可以回答,什么时候不能回答。
夜嘉现在,表面上只是自嘲自己记不清那些数不清的风流债,而是暗地里,必然是懊恼的。
以夜嘉的记忆,不可能把一年前发生的事情都记不清楚。
难道,帝星不稳的星相己经渐渐影响到他了吗?
果然,夜嘉话音一转,很快提到了唐宫那边的事情。
“老鬼去圣山这么久,还是没什么消息?”
“大哥眼睛己经不太便宜,而且,唐宫主经过蝶变后,虽然己经闭关,但其威力不容小觑,大哥暂时不想轻举妄动。”南官羽当然要为四殿说话,不过,他也就是点到即止,“而且,现在圣山的镇山怪物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们还没有查出具体位置,如果贸然行动只怕会打草惊蛇。”
“一群废物,这件事交给你们,根本就是个错误!”夜嘉手一挥,将桌上的喜烛、酒杯,尽数扫落地上。
南官羽并不说话,只是垂眸束手,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
即使有酒渍溅到了脸上,他也没有擦一擦。
夜嘉的脾气显然是一阵一阵的,发作完后,他曲起手指摸了摸下巴,又呵呵地笑了起来,“你们上次没擦干净的小丫头,现在又跑来捣乱了。”
“陛下是说,云出?”南官羽有点吃惊。
第一卷 云破月出 (一百一十六)云月(5)
“恩,好像是叫云出吧。”夜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又扭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许思思,很有兴趣地说,“春宵苦短啊,朕的新娘一时半刻也醒不了,不如我们去看看,南王殿下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丫头?”
如果南司月真的喜欢那个丫头,事情就好晚了。
——哎,只可惜唐三已经绝情绝爱了,不然,还真值得他大大地做一番文章。
南宫羽对于夜嘉的恶趣味不敢苟同,不过,陛下有命,他只有盲从了。
他们果真无聊地过去瞧了一瞧,除了南司月和阿堵的房间之外,其它地方似乎都没有住人……
云出有一项能让任何人都嫉妒的本领。
就是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能迅速入睡。
时间苦短,精力难得,该休息的时候,一定要休息,不然,怎么会有精神来应对明日的生活呢?
她可没有悲秋感冬的资格。
所以,虽然南司月的威胁让他略略伤了一会脑筋,可是下一刻,她就呼呼大睡了。
不仅睡着了,还做梦。
仍然是满天满地的苜蓿,马上的男子英俊而模糊。
可这一次,心中已没有忧伤。
男子向她伸出手,她握住了,不再像以前那样虚无一物,这一次,她实实在在地握住了。
云出心中一喜,他们离得那么近,她几乎能看见男子的容貌,心底又隐隐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手上的触感太真实了……
云出猛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她吓了一大跳。
南司月正看着她。
她可以肯定,那是种‘看’。
至少,他眼神的方向那么明确笔直,南司月略微撑着半边身子,斜倚在她身边——之前他们离得很远,此时,却已经触手可及。
而她的手,正抓着他的胳膊。
衣袖被她的抓里捋上了一些,露出之前被她咬过的齿痕,竟然还那么清晰深刻,看得云出心有余悸。
然后,她发现他的眼睛有点红了。
如红色的火焰,在眸底翻涌。
想起上次的事情,云出不免害怕,她赶紧松开南司月,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膀,怯怯地问,“喂,你不要紧吧。”
“你走,马上。”南司月生意嘶哑难耐,好像在忍受什么极大地苦楚。
老实说,云出也想啊,真的。
可是,她现在正躺在床里侧,而南司月侧身倚在外面,一只手绕过她的腰,撑在她身体的另一边。
这种情况,她该怎么走?
南司月这不是说废话吗?
她明显走不了啊!
“你到底怎么了?”反正也得留,云出索性表现得更有人情味一点。她蓦地伸出手,贴在南司月的额头上,“发烧?”
如果不是发烧,眼睛怎么能那么红那么红呢?
可是,额头冰凉凉的,没有一点温度的迹象。
她这个动作无疑是自讨苦吃,南司月眸子一缩,突然低下头去……
南宫羽看着夜嘉把那小铃铛摇来摇去,一副乐此不疲的模样,不免担心地问,“陛下,若是使用太多次,南王会渐渐有所防备的。”
“防备就防备,他也拿血咒没奈何。”夜嘉耸耸肩,高高地坐在离南院不远的梧桐树上,双腿从干枯的树桠上垂下,孩子玩水一样,扑腾扑腾地摆动。
见状,南宫羽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望着南院里面,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血咒,顾名思义,就是用血定下的咒。
这是夜氏一族特有的能力,当年夜嘉处心积虑地加到了还是小孩子的南司月身上,这么多年过去了,南司月也确实拿这个东西,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在人家亲密的时候催动血咒,实在有点恶劣啊。
圣人说过——
算了,圣人说过什么,不关他的事情。
“再说了,这叫做情趣,情趣,懂不懂?朕对南王一向亲厚有加,你辈焉能明白?”夜嘉得意洋洋地点拨树下傻站的南宫羽,道,“你个假书生、真和尚,什么时候,也让阿妩教教你。”
南宫羽不想和夜嘉继续扯这个问题,很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云出又被咬了。
这算什么事啊,难道南司月是属野兽呢?
不过,这一次,咬的不是手,而是肩膀。
她可怜的香肩啊,呜呜呜。如果留下痕迹,以后的相公看见了,指不定怎么胡思乱想呢……
咳咳,扯远了。
在被咬的那一刻,云出惊叫一声,奋力推开他。
南司月也似被这声惊叫惊醒,微微后退一点,松开擒住她腰侧的手。
云出赶紧翻身,跳下床,打算闪人。
南司月并没有拉住她,在云出蹿出门,惊慌回头时,她看到了南司月的表情。
极复杂的表情,似痛苦似怅然,但更多的,是一种对世人漠视的决绝。
那个眼神,让她心惊。
阿堵也被云出的这一声惊叫吵了起来。他背着剑,迅速地赶至现场,刚好与夺门而出的云出装了个满怀。
云出被撞得往后疾退了好几步,好在阿堵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将她扶稳,然后焦急地问,“云姑娘,出什么事情了?”
云出气喘吁吁,根本来不及回答,但她斜跨的衣衫外,赤裸的肩膀上残留的牙痕,已经让阿堵明白了一切。
“又是血咒……”阿堵的脸色变了变,突然出离愤怒,他并不进屋,而是将剑往手中一转,气冲冲地冲出南院大门。
临走前,他还不忘吩咐云出一声,“云姑娘,照顾好王爷。”
云出下意识地‘哦’了一声,下一刻,她傻眼了。
她照顾南司月?
那……那谁来照顾她啊!
只是,在她想拒绝的时候,阿堵已经冲出门外,眨眼就看不到踪迹了。
云出默默地站在门外,也不敢走远,当然,更不敢走进去。
晚风猎猎,虽然京城还没落雪,但这刺骨的寒风,已经比下雪天好不了多少了。
她整理好衣服,站了一会,干脆蹲了下来,眼睛盯着黑洞洞的房门,手指在地上画圈圈。
顺便打寒战。
屋子里,是诡异的安静。
安静得,除了风声外,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云出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难道是死了吗?
难道南司月急病发作,死了吗!
她一直认为他很讨厌,冷冷的酷酷的,自以为是的,把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非常非常讨厌。
可陡然意识到他已经死去的可能,云出又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了。
至少,她绝对不希望他死啊。
说起来,南司月至始至终,都没有对不起她,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救她性命。
只是那个家伙,就算做了好事,也摆出一副‘我不是自愿,我是想占你便宜’的嘴脸,让人感激不起来啊。
想通这个关节后,云出当即什么脾气都没有了,满心满脑都是担忧和恐惧。
——他如果真的死了……只怕,不等阿堵回来找她索命,她也要当场撞豆腐以死谢罪了。
云出站了起来,搓了搓已经冻僵的手,然后,一步一挪,小心翼翼地朝屋里走去。
房门开得很大,在风的鼓动下,摇摇晃晃。
她忍住心怯和胆寒,在门口站住,冲着里面喊了一声,“喂,喂,你没事吧?”
屋里静悄悄的。
那风,更从窗户里钻进来,又滑过她身侧,从门口钻了出去。
简直是阴风阵阵啊!
云出吞了吞口水,大着胆子,朝里又走了一步。
星光已没,后半夜,除了零星的夜光外,再也没有其他光源。
好在,云出刚在外面蹲了那么久,眼睛已经渐渐适应这种光线了。
她环顾了一圈屋子,先是看地板——还好,地上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躺着一个人——再看看墙角啊,椅子啊,床上——然后,她在床上找到了南司月。
南司月半坐在床上,头发已经松散,散开来,披在两侧,全身蜷缩成一团,很安静很安静的模样,但连周围的空气,都泛着慑人的冷意。
“本王说过,后果要自负。”他竟然比云出先开口,还是说这么一句让人无语的话。
也就是说,对于咬了她的事实,他是不打算道歉了。
云出忍,忍,且不和他计较。
“为什么还要进来?来看看本王现在什么样子吗?没有哭天喊地,让你失望了?”某人继续语出不善。
云出深吸一口气。
继续忍,再忍!
“你可以滚出去了。”听云出不但没有反驳,脚步反而越来越近的样子,南司月转过头,慢慢地盯着她的方向,漠然道。
忍无可忍,我重头再忍!
“喂,我出去是很正常的,好吧?我又不是圣人,以身饲虎的事情,实在没那个境界做出来。”云出弱弱地为自己辩白了一句,也不理会某人足可冻死人的颀长,不怕死的坐过去,道。
南司月没有理她,仍然按只是两个冷冷的字,“出去。”
“不出去,外面这么冷,我要在这里睡觉!”云出又拿出至尊无赖的本领,屁股像长了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原地,不仅钉住,还一挪一挪,朝南司月坐着的床头靠了一点点,再靠一点点。
她的企图,显然被南司月发现了。
他警惕地面向她这个方向。
那冷森森的气场,也越来越慑人了。
如果是以前,云出一定拍拍屁股走人了。
可是,在刚才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当发现南司月并没有如她所想那样翘辫子的时候,云出顿时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所以,姑娘我今儿心情好,你别扭吧,随便别扭吧。
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滚!”这一次,就一个字了,而且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若是再不出去,就显得太没眼力见了。
哎,她就是一个没眼力见,不合时宜之人。
云出的屁股扭啊扭的,已经挪到了南司月身边,伸手就能摸到他了。
“那什么,虽然我刚才的反应是过激了,那我不明情况嘛,既是生病,血咒是一种病吧?厄,那生病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千万不要讳疾忌医或者觉得丢脸。”她又开始絮叨了。
南司月还是蜷缩着,没有理她。
没力气理她。
“你——是不是很冷?你想咬我,是不是因为太冷,所以想喝点热的东西?”云出几乎有点佩服自己的天才脑袋了。
问完后,自己都觉得是那么回事。
这样,也能解释南司月四肢冰冷得没有人气的现象了。
然后,不等南司月反应,她已经将床上揉成一团的被子披在身上,再张开双臂,将团城大头虾的南司月,搂进怀里。
这一次呢,换成她保护他了。
——也算是还个人情。
南司月全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踹开云出,可腿刚动了动,便听到她小而柔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带着静谧的体香,“别动。”
他果真没再动。
因为,是真的很冷……
那种冷,并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折磨,而是一种被遗弃的蓦然,透心渗骨。
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没有太多温暖的回忆可以抵御这种冰寒的冷漠。在他的一生中,回想起来,只是一桩桩不得不为id事情,一个个不得不见的人。
除此之外,就是黑暗,就是冷漠。
也因此,血咒发作时,才更难以忍受。
恨不得就这样坠落下去,从此坠入深渊里,不复醒来。
可是云出,云出的出现,是意料之外的。
所有有关她的事情,都是意料之外的。
似乎,似乎有一点点温暖的痕迹。
便如此时,她抱着他,明明她身上也没有多少热量,可是南司月心中一片祥和,没有了刚才让他发狂的厌世之感。
——厌弃这个世界,甚至,想用黑暗来彻底毁掉这个世界。
察觉到南司月的安静,云出也觉得欣慰。
虽然南司月话说得那么强硬,其实,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至少,他不会无理取闹。
就像这个时侯,安安静静地蜷缩在一块,像个乖宝宝。
哎,谁能相信他是传说中那个杀人如麻,动不动就灭人全家的南王殿下呢?
阿堵提着剑,顺着若隐若现的铃声,在禁宫里乱闯。
途中,不断有侍卫将他拦下,可又被阿堵的剑法逼退。
夜嘉趴在树干上,远远地看着狂暴如野兽的阿堵,摇摇头道,“又是一个不知道朕用心良苦的人。”
南宫羽微微一哂。
“我让老三拦住他。”无语归无语,他还得尽责。
一声短促的笛声后,凤凰木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扛着一把大刀,袒着毛茸茸的前胸,大步朝阿堵走去。
上次,凤凰木就很看不惯阿堵了,这次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大打一架,神情间满是兴奋。
他们如何打斗,夜嘉根本不关心,他还是挂在树上,一点正经都没有地摇着铃铛。
寂静的宫掖里,铃铛清脆的声音,传出老远老远。
“老二,你说这一次的天劫,能不能度过去?”打斗声渐渐成了背景,他们且自己说自己的。
南宫羽沉默,“其实,祭天司的预言,只可作为参考,陛下不可全信。”
夜嘉不置可否,“也对,六年前他说朕不会登上帝位,可是朕当上了。上一次,他说会有一个夜后命格之人在江南出现,江南倒是成了樁姻缘,却不是朕的——这祭天司,确实越来越不准了。”
“离夜玄大帝的灭神战役已经一千年了,即便以前有神,也在千年前被夜玄大帝消灭干净。所谓的天,神,不过是平常百姓慰藉自己的虚幻玩意儿,陛下何必要为了这些虚幻的东西烦忧?”南宫羽淡淡道,“只要陛下能时时刻刻把握住南王的力量,就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夜嘉没有接话。
另一边,阿堵正和凤凰木打得难分难舍之际,阿堵又似收到什么召唤一样,往后疾退几步,然后凌空拔起,往南院退去。
是南司月在叫他。
凤凰木还欲追上去,却被夜嘉出言制止了。
“怎么能对我们尊贵的客人不礼貌呢。”他笑,纯净而绝美,像雪地里心满意足的狐狸。
阿堵确实是被南司月叫回去的。他推门进去时,南司月已经恢复正常。
云出去歪着头,靠在南司月的肩膀上,呼噜呼噜地睡得正香。
从阿堵的角度望过去,这是一副极祥和的画面。
甚至于,王爷的眉梢眼角,也都是祥和的。
他的手正扶着云出的腰,以免那个睡相超级不好的某人,歪歪斜斜地倒下去。
听到阿堵过来,南司月松了口气,将手中的人往前推了推,“快点想个办法,把她弄走。”
阿堵愣了愣,随即觉得异常好笑。
王爷虽然语气里很不耐烦,可是动作却很轻,唯恐把她吵醒了一般。
虽然,这位云出姑娘明显是被王爷催眠了。
不过,他当然不敢点破,只是唯唯诺诺地应了,走过去,将睡得像条死猪般的云出扛起来,大步走出房去。
反正,经过这一闹,夜嘉应该不会再来找云出的麻烦了。
等阿堵终于把云出搬了出去,南司月重新躺回宽大的床上,心中松了一口气。
烦人的小东西终于被弄走了,世界终于恢复安静了。
可是,只是,为什么会突然觉得这黑暗中的房屋,那么空旷?
甚至,怀念刚才被某人熊抱时的感觉。
这次血咒,果然发作得太厉害了。
——难道,夜嘉是想惩罚他在宴会上包庇云出的事情吗?
只是之闲,又何必这样针对云出?
太多疑问,注定了一晚上的无眠。
不过,对他而言,白天也好,黑夜也罢,又有什么区别呢?
云出的终极理想是什么?
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一张开眼,满大街的美男和美事。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所以,等她睡得饱饱的,睁眼看到坐在床边的南司月时,顿时觉得人生的理想实现了一大半,心情大好。
“早啊。”她呵呵地打着招呼,又摸了摸头,竟想不起昨天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肩膀上隐隐作痛,她正打算拉下衣服查看,考虑到有男子在场,不由得咳嗽了一声,讪讪地放下手,堆着脸谄媚地笑道,“你和南之闲是兄弟,对不对?今天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第一卷 云破月出 (一百一十七)云月(6)
“你和南之闲是兄弟,对不对?今天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云出还念念不忘着南之闲没有说完的话语。
南司月却冷了脸,不慎客气地驳道,“我们不是兄弟。”
云出咋咋设,不敢再吱声了。
“如果还想见到你的唐三,现在就起床。”南司月站起身,又冷淡地丢下一句话。
云出一个激灵,立刻从床上腾地蹿了下来,穿衣梳发,利利落落,三下两下就做完了,然后巴巴地走过去,殷殷地看着南司月。
南司月也能察觉到这灼人的目光,微微一哂,转身,“走吧。”
云出虽然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却知道南司月于她是友非敌,此时除了信他,她哪里还有其他办法?
哪知走到门口,便看到阿堵脸色阴沉地拿着剑,横在胸前,挡着一人。
云出定睛看去,却是一个打扮朴素,长相俊秀的落魄书生。
“南宫羽。”云出正琢磨着这是哪个呢,南司月已经准确地叫出了那人的名字。
对于南宫羽的名头,云出在经过渔村的事情后,也渐渐知道了一些。
夜嘉的座下四殿,老大老鬼,老二就是南宫羽了。
还有老四阿妩她也见过。
却不知老三凤凰木长得什么模样?
不过,这个南宫羽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都不像坏人。
可是小树说——四个人中,南宫羽最坏——是的,这些知识都是小树普及给她的,也不知道小鬼头从哪里听到的传言。
“殿下早。”南宫羽见南司月出来,也懒得和阿堵对峙了,他悠然转身,将面前的托盘往前推了推,“陛下知道昨天南王妃造访皇宫,却碍于形势没能好好招待,今天,特派羽给王妃送一些薄礼来,还望王妃能笑纳。”
云出的一颗心如坠冰窟。
她猜测的没错,夜嘉果然知道她的身份。
“我们王爷不需要夜嘉的东西。”阿堵抢口道,一脸憎恶。
南宫羽一笑,笑得云淡风轻,心平气和,“南王富甲天下,当然不稀罕这些小玩意。可是王妃单枪匹马过来,你看看,衣服都还是昨日的那一套。陛下说了,女孩子都是喜欢漂漂亮亮的,这些礼物虽然不值钱,却很及时。”
说着,南宫羽将托盘上的盖巾掀开,里面金光一闪,差点把云出的口水闪出来了。
——小女无疾,小女好财。
托盘上,确实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不过是一些制作精巧的金钗啊,金项链啊,夜明珠啊,还有金丝银线编织的衣衫啊。
那衣衫看上去霞光遍布,又漂亮又柔软,这布料,这裁剪,这款式……
云出眼睛都看直了。
阿堵在旁边看着丑态毕露的王妃,低头默默地擦了擦汗,暗道了一声,‘丢脸’。
不过,喜欢归喜欢,一念到这是夜嘉送来的东西,云出当然不会要。
不仅不会要,还会全部掀在地上。
不过,踩几脚是不会的。
人有错,东西有什么错?
太浪费了。
南司月虽然看不见云出此时的表情,但能听到她吞口水的声音。
——不要怪她没骨气啊,她是穷苦孩子出声,对好东西没什么抵抗力。
“你喜欢?”南司月侧过头,淡淡问。
云出赶紧摇头,“不喜欢,难看死了。我们快去办正事吧。”
“今天办不成了。”南司月道,“南宫公子既然来了,肯定不止送东西这么简单吧。”
“南王果然了解陛下的心思。”南宫羽笑眯眯地接口道,“陛下让羽在南王入京的这几日,随身侍奉王爷,如果南王觉得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就是羽的失职。”
所谓id随身侍奉,其实就是随身监督。
虽然有了血咒控制,夜嘉还是不想冒险。
他不想南王府在他与唐宫争斗时插手。
阿堵顿觉气氛,正想理论呢,南司月已经抬手,慢慢地阻止他。
“陛下说的对,你既是南王王妃,怎么可以穿得太过寒碜。”南司月的话题竟然转到了云出身上。
云出下意识地想辩白几句,又听到南司月继续道,“既然这些你都不喜欢,我们就出去买一些你喜欢的。”
说完,他折身便往外面走,走到南宫羽身边时,他随口邀请道,“南宫公子若是有兴趣,就一起来吧。”
云出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然后小跑这跟了过去。
南司月,是想给她买东西?
虽然,虽然不错,可是,可是感觉怎么那么古怪的?
如果不是因为有事在身,云出会很喜欢夜都。
怎能不喜欢呢?
这满大街的人和物,各个都是待宰的肥羊啊!
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多式多样,除了绸缎粮油外,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特色小店,什么东海的珊瑚啊,北胡的珠子,西方的镜子什么的。
云出看得目不暇接,特别在南司月说出那一句‘看中什么随便拿’后,她真觉得京城很可爱很可爱。
街道是方方正正的,通达的四方形,俗称四方街。
云出最开始还有点拘谨,虽然看中了很多喜欢的,但不太敢表露出来。
倒是南司月敏锐,虽然他只是远远地站着,可等他们出了店铺门时,他总是能准确地吩咐阿堵,将云出刚才看中的第几件第几个包起来。
个个都是云出心水的玩意儿。
包起来,阿堵就顺手塞给南宫羽。
结果,才逛完东面的一条街,南宫羽已经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连手中摇来摇去的扇子也塞到了腰带里,哪里还有一点点风流倜傥的模样,简直一个奶妈。
南宫羽苦笑,心中暗暗腹诽:都以为南王是一个冷淡不通情理之人,没想到他整人时,也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云出买东西从未像今天这样痛快过,根本不用看价格,只要喜欢,就大喇喇地让店老板包起来,阿堵会自动上前付账——阿堵的荷包好像一直鼓鼓的,根本不会瘪下去,就连那对绿宝石耳环,足足两万两啊,阿堵眉头都没皱一下,唰的一声,抽出一叠银票,往柜台上信手一放——他的动作轻描淡写,云出心里却已经在流血了。
她其实更愿意阿堵把那个鼓囔囔的的钱包直接给她……
好在,她买的东西,都是那种可以高价卖还给当铺的。
不然,这一番下来还不心疼死。
但是凭空得了这些东西,还是蛮开心。
从东街的首饰到街的器皿服饰,待他们转到西街时,立刻被路边的小吃吸引。
这里的小吃自然比不上粤州,可云出还是欢呼了一声,跑到一个临街的馄饨档口,霸着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一副打死也不肯再走的模样。
阿堵没奈何,上前催促道,“王妃,这里太脏,你若是饿了,前面有一家酒楼……”
“不要,我就要吃馄饨!”云出的无赖精神又发扬广大。
其实,她倒不是非常想吃馄饨。事实上,能去大酒店骗吃骗喝,也蛮不错的。
可是某人少得可怜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了:她想请他们吃一顿饭,大酒店是请不起的,馄饨却能够请得起。
而且,这种路边小摊,一向是她的最爱。
他们这样一副鄙夷的表情,也让云出不爽了。
哼哼,一群有钱人……
她就是穷人了,她就是喜欢这种便宜的路边摊了,怎么着怎么着。
阿堵面色有点为难,南司月还是一贯的表情——没有表情。南宫羽却挺好说话的样子,将满怀的东西往桌面上一放,大大咧咧地拿起筷子,还顺便敲了敲桌子,“老板,一碗馄饨,不要葱花。”
“还有一碗使劲地加辣椒。”云出也跟着吆喝道。
阿堵和南司月还是站在路边,见阿堵的表情,似乎想马上拉着自家王爷走人,可是南司月没有发话,他也不敢妄动。
云出暂时顾不上南司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死对头,她看着他为难,竟然觉得有那么点开心。
不过,南宫羽此时的表现,却还是挺合云出的意。
小树还说,南宫羽是个顶坏顶坏的人呢,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很坏,就凭他这样泰然地坐在油腻腻、脏兮兮的桌椅上,云出就把他剔除那些剥削阶级之外。
就好像,在看到唐三出入粤州时,瞅着那些小吃哇咔咔叫时,云出就有一种很亲近很亲近的感觉。
不像南司月,或者南之闲他们,即便他们再温和再温雅,她也知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他们的好,是居高临下的,带着让她反感的优越感。
想到唐三,云出突然记起他啃着黄金糕、砸吧着嘴巴的模样,心中发软,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王妃笑什么?”南宫羽坐在云出对面,见她莫名其妙地笑了,信口问道。
“笑你为什么不吃葱花。”云出也心口回答,将筷子拿在手里,往桌上使劲地戳了戳,然后仰起脸,笑眯眯地看着老板,一副等着开饭的模样。
任何时候,只要有饭吃,一切都不算太差。
所以,她此刻脸上的笑容,出奇地满足纯净。
小树曾这样评价过等着开饭的云出:就好像一个月没有吃过骨头的小狗,就差摇尾巴了。
云出当时踹了小树一脚,不以为意道,“如果要摇尾巴就有饭吃,我马上就长条尾巴出来。”
小屁孩,不知道挨饿的感觉有多么难受。
她反正受够了。
说起来,也不知道小树现在怎么样了?
“王爷——”正在云出和南宫羽闲聊之时,突然听见阿堵叫了一声。他们扭头一看,却见南司月撩起衣袍,也坐了下来。
就坐在云出旁边的那个缺了角的桌子边。
云出眨巴了几下眼睛,突然又想笑了。
她错了,她不该逼着南司月坐在一个绝对不适合他的场所。
她与南宫羽倒还罢了,反正她一看就是个野丫头,南宫羽也不过是个落魄书生,在街边坐着吃碗馄饨,天经地义。
可是南司月坐在这里,还真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他今天穿着一件深色的长袍,外面是紫色镶着金边的纱衣,头发拢在金冠里,收拾得妥帖金贵。本来就引人注目的长相,再加上这套‘我很有钱我很尊贵’的行头,还有他特有的,冷冰冰的气场,又坐在这个人声鼎沸、邋里邋遢的街边小馄饨店里,简直就是一枚召唤炸弹,轰的一声,街上立刻出现了指指点点、围观的人。
南司月反正看不见,也或者,他就算知道了,也会安之若素。
阿堵没奈何,只能在南司月对面坐了下来,试图挡住众人的视线,以免王爷被马蚤扰。
其实他们逛街的时候,极少人注意到南司月的眼睛不方便,因为他伪装得太好,从来没有行差踏错半步。
可是,坐在这种小店里,无论是摆设、布局还是程序,他都不熟悉。
譬如筷子吧。
大酒楼或者南王府的筷子,一向是摆在他身前的,用手一探,就能拿到。
可在这种路边小地方,当然不会有勤快的店小二给你殷勤布置,南司月将手往桌面上一伸,随即抓了一个空。
好在他的速度快,而且,极好地掩饰了过去。
阿堵看着眼里,心里难受,他下意识地把桌子中间的筷筒往南司月面前推了推。
南司月这一次准确地拿起了筷子,他的神色依旧淡淡,“一碗馄饨。”
“王爷,这里的东西不知道干不干净……”阿堵忙忙地劝阻道。
南司月抬头‘看’了他一眼。
阿堵立刻闭紧嘴巴,啥也不说了。
从南司月坐下来之后,云出便一直在旁边看他。她其他本领不行,观察力却比旁人强上一些——不然,还怎么在骗子江湖里混啊。
所以,南司月拿筷子扑了一个空的细节,她同样看在眼里。
心揪了一下,然后,她笑笑起身,端起自己面前已经煮好的馄饨,走到南司月旁边,问也不问地坐了下来,然后,秀眉一挑,朝围观的众姑姑婆婆们瞪了一眼,恶狠狠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相公陪娘子吃东西啊!”
第一卷 云破月出 (一百一十八)云月(7)
此言一出,满座静默。
围观的不明群众都是一副扼腕叹息的模样。
他们竟是夫妻?
真没天理啊。
难道月老最近身体不适了?
不过扼腕归扼腕,人家小夫妻出来吃吃喝喝,自己却是没必要在旁边看着。
所以云出的这一吼,还是蛮有效用的。
街上的人都散了,老板的馄饨也刚刚端到。大概是南司月的气场真的太有气势了,老板把馄饨碗摆在他面前时,都有点毕恭毕敬。
“你以前吃过馄饨没有?”云出从南司月手中把筷子抽过来,也像刚才那样,往桌面使劲地戳了戳,再递给他,“这样,筷子上就没有木刺了。”
南司月不明所以地接过来,还没开口,云出已经很殷勤地把他的碗端起来,吹了吹,再小心地递到他手中,“有点烫,相公等会一定要小心,别烫到嘴了,娘子我会心疼的哦。”
她故技重施,又开始装嗲了。
这番殷勤恶心,直把最后几个围观的人也雷走了。
但也不露痕迹地把南司月的尴尬尽数化开。
见南司月有点木讷地将碗端好了,阿堵这才放下心来,也不知道还要不要责备王妃的莽撞。
南宫羽也端着碗走了过来,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很融洽的样子。
云出开吃了。
说起来,她吃饭的样子也真是不敢恭维。
对此,小树的说辞是,“之前等着的时候还会摇尾巴,吃起来,连尾巴都不会摇了——云出,不要发出声音!”
其实,小树的反应太过夸张了一些,她虽然吃得不文雅,但也没有发出声音啊——喝汤的咕噜声除外。
大概是真的饿了,毕竟,从昨天开始,她就什么都没有吃过。
云出吃得很快,呼呼噜噜拨完后,再看看大家,似乎都还剩下大半碗。
南司月却根本没有怎么动筷子,随便拨弄了几下,喂兔子一样咬了几口,便将筷子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