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迷糊王妃冷王爷第3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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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糊王妃冷王爷 作者:rouwen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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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夜泉会原谅她的。

    他们之间,谁跟谁呢。

    “现在就出发。”心里默默地向夜泉道了一声抱歉,云出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立刻就要起身。

    “穿成这样子去,那怎么成!”舞殇却一把拉住她,细长柔媚的眼崎微微一眯,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好几次,然后后退一步,摸着下巴,慢条斯理道,不行,得洗下脸,换件衣服,你过来……”

    半个时辰后,再次变装的云出有点目瞪口呆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一切妆容都是由舞殇亲自操刀,她只有坐在那里任由舞殇宰割的份。

    虽说她自个儿也曾试过各种角色,青楼女子也不是没装过,但鲜少穿得如这般……这般……风情?

    好吧,更准确地词汇是—暴露!

    也不知道舞殇打得什么主意,只让云出穿了一件抹胸一样的翠色小衫子,肩膀裸露在外面,底下也是短短的丝裙,膝盖下则什么都没有,赤着双足,脚踩上则各自绑着一串铃档。腰间同样系着一串金灿灿的铃档,至于头发,也松松地解开了,用红线系成几个许多小辫子,再随意地披上下来,头项则革上了纱巾,纱巾垂下,刚好能遮住她浓妆的脸,隐隐约约,明艳不可方物。

    “……你确定我们只是去探望南王,而不是去匀引谁?”云出无语了半日,终于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疑问。

    “方便出城而已,昌平谷可是在城外的。”舞殇尽可能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也知道,现在局势这么不稳,你又是皇帝心心念念想要的人,当然要乔装一下”

    这句话本身没什么毛病,但云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乔装成这样,不是摆明了更引人注目么?

    “那什么,舞殇姑娘,现在可以去了吧?”她也不想和舞殇争,舞殇说什么就什么吧,等准备妥当后,云出有点汗汗地问。

    “嗯。”舞殇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又退后几步,打量了她几眼,忽而想起什么,转身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白瓷瓶,看白瓷瓶的质地,莹然生辉,不似凡品。

    只见舞殇将瓶盖拔开,满屋顿时充盈着一副凛冽的香气,她也顾不上多少分量,瓶身一抖,尽数倒进了云出的衣领里,那冰凉的液体划过肌肤,将云出激得一惊,“是什么?”

    “自然是好东西。”舞荡说着,突然高深英测地笑了笑,“男人会喜欢的。

    云出闻言,不知为何,脊背后凉了凉。

    她有种误上喊船的感觉。

    —来找舞殇询问南司月的情况,是不是,是不是太过失策?

    不过,舞殇的那句话倒是说得不错,她们出城时顺风顺水,什么障碍都没有,守城的士兵掀开帘子,先是见到巧笑嫣然的舞殇,而后,便瞧见了一直保持沉默的云出,一律如有若无又勾魂摄魄的香味,从帘子里幽幽传出,他们都是一副色授魂与的模样,哪怕还会多加盘查。

    知道是醉花坊的姑娘,各个心中都是暗喜。

    等问清楚他们名号后,便放行了。

    舞殇的名气在京城本已经很大,不会引人怀疑,至于这位新来的‘五姑娘’嘛,倒也有点意思……

    85第二卷 京城风云 (四十二)相思(4)

    马车碌碌,在夜色里回荡。

    自夜嘉在许家庄被袭后,整座京城都是风声鹤唳,杯弓蛇影的,为了防止自己成为朝延的嫌疑对象,入夜后,这城里城外,都是人声寥落,城外的驿道上,更是没一个人影。

    云出眼见着天越来越黑了,想起夜泉回去后的反应,她又有点心虚,掀起车窗的帘子,远远地朝灰蒙蒙的京城又看了一眼,只见那铜精铁铸的城楼,在暮色里,如一只蹲伺狩猎的兽。

    看上去铁血森冷。

    “舞殇姑娘。”云出突然唤了舞殇一声。

    “叫我舞殇就行了。”舞殇斜倚在车厢的塌上,闻言轻轻地抬了抬眸,懒懒地纠正她。

    “……昨儿个你现身,他们己经知道你是南王府的人了吧?”云出问,“你还继续呆在醉花坊,会不会有危险?”

    “我就是南王府的人了,这只如何?”舞殇不以为意道,“谁不要命地来动我,岂不是自己找着和南王府作对么?暴露也就暴露了,不打紧。”

    云出想想也对:南王府又不是什么非法组织,相反,它是王朝最赫赫有名的地方,暴露了确实无关紧要,兴许对舞殇还有所帮助呢。

    难怪她今儿个像没事人一样,该干嘛还干嘛。

    “……那什么,我们己经出城了,是不是该把衣服换一换了?”还是初春的天气,虽然舞殇在她外面又加了一件厚厚的披风,可是风一吹来,还是觉得凉飕飕的,云出也实在觉得这身装扮不适合去探病,赶紧提议道。

    “哦。”舞殇还是懒懒地抬了抬眸,“我没带你要换的衣服,将就将就吧。”

    云出默了。

    她有种严重的、被算计的感觉。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给王爷送女人呢。”车厢内寂静不到一会,便听到舞殇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真是嫉妒你啊。”

    “啊?”

    “嫉妒你被我亲自送过去!”舞殇突然一笑,手撑着窗口,支着脸,仔仔细细地看着她,“老实说,我曾想象过王爷以后的妻子到底是什么样,可惜想了千种百种可能,却独独没有想到是你这样的,怎么说呢,太——”

    “太不起眼。”云出很体贴地接过她的话,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并不是她太妄自菲薄,而是,任何人站在南司月旁边,都舍变得不起眼。

    便好像皓月当空时,人间的烟火烧得再旺盛再恢弘,也终究抵不过那一弯清月,一洗流光。

    “你倒有自知之明。”舞殇掩口而笑。

    原本有点埋怨鄙夷她的心思,也慢慢地化解了。

    云出耸肩,“自知之明一向是我安生立命之本。”

    若非如此,她早死过千次万次了,又怎么会好端端地活到现在?

    闻言,舞殇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也好,既然他己经认定了你,你就不要辜负王爷,更不能再让他受伤,身也好,心也罢,如果你伤了他,云出,上天入地,我都不会让你好过的。就算王爷下令让我们护你周全——可惜,我一向是个很少听话的人。听见了么?”

    舞殇这番话,便是赤裸裸的威胁啊,偏偏她说出来时,声音还是柔柔的、媚媚的、懒懒的,甚至有那么点幽怨在里面。

    云出本想撇清一下关系,可见舞殇双眸微垂,潋滟如光,也如声音般,柔媚而幽怨,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换成了一句平平淡淡的,“放心。”

    就算舞殇不叮嘱,她也不会去伤南司月。

    哪怕……只是为了感恩。

    简单地交谈了数句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舞殇看着窗外,云出则裹着披风,盯着自己的赤脚看,各自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等马车到了昌平谷,刚到谷口,便被南王府的人拦了下来。舞殇和云出钻出马车,映着尚有点苍茫的月色,云出认出谷口守卫便是昨日跟在南司月身后的几大护卫,心中略略安稳了一些。

    他们与舞殇简单地交流了数语,便让他们进了谷中。

    昌平谷是离京城不远的一个天然温泉所在,也是皇室宗亲经常过来度假养生的地方,不过,这几日大年刚刚过完,朝延又是多事之秋,达官贵族们还顾不上养生,所以,现在昌平谷里只有南司月一人,四周群山环绕,风过树梢,越显得谷内清净不似凡尘了。

    舞殇随着她走了一长段路,又经过三个石头雕刻的拱门,最后,到了一个小小的、依山而建的小庭园里,这次守在庭园外面的,正是阿堵。

    见到云出,阿堵显然很欣喜,那种欣喜发乎于心,非常有感染力,让云出看得心有戚戚。

    “阿堵先生。”她狸猫地打了一个招呼。

    阿堵正儿八经地抱剑道,“王妃客气了,叫我阿堵就行了。”顿了顿,他又有点忍不住地问,“王妃怎么穿得这么少?最近有点倒春寒,王妃要注意身体才是。”

    虽然裹着长长的披肩,可透过披肩的缝隙,还是可以看见她衣衫的单薄。

    况且,还是赤脚!

    阿堵几乎想将自己的鞋子脱下来给她穿了。

    “叫你多嘴!”舞殇似乎看出了阿堵的动机,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扭头,笑嘻嘻地对云出道,“王爷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啊,对,我去通知王爷。”阿堵后知后觉,说着,便要转身。

    舞殇眼疾脚快,一脚踩到他的脚背上,沉着脸道,“有什么好通知的,王爷不就在里面么,云姑娘,你自个儿进去吧。”

    阿堵这次终于开窍了,做恍然状,“对,王妃自己进去吧。”

    云出有点无语地看了他们一眼,心中黯黯地嘀咕:丫痕迹也太明显了……

    不过,算了,还是去看南司月要紧,其它事情暂时搁放到一边。

    ……等云出从阿堵身边走过去之后,阿堵的面色突然滞了滞,然后,喃喃问道,“什么香啊?”

    舞殇用看乡巴佬的眼神看着他,“当然是让王爷兽性大发的迷情香啊。”

    阿堵顿时瞠目结舌,看着面前笑得洋洋得意、却又怅惘莫名的舞殇,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云出进了那个小庭院,有点轻车熟路地找到温泉的所在。

    上次在圣山,她己经找过一次,知道植被茂盛处就会有温泉,而且,这个庭园不算大,不过是个小小的山谷,依着山势做了几间三进三出的厢房,厢房前是九曲长廊,长廊尽头,则是花木婆娑,温泉的泉眼地了。

    她理所当然地穿过长廊,待走到尽头,看着一丛丛本应该在春夏时绽放的花丛开得鲜艳茂密,正待走过去,心中却是一动。

    这种情况,何其熟悉。

    就好像那日,在圣山,她去泡温泉,却不小心窥见了唐三沐浴新出的图画。

    想起他蓝色的长发海藻般浮在水面时的模样,云出心尖儿都颤了,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不想冒冒失失过去,看见另一个长发迤逦的身影。

    所以,云出没有惊动南司月,甚至连脚步都放轻了,她停在了长廊尽头,在旁边的横杠上坐了下来,脚转到长廊外面,轻松写意地垂放着,手撑在左右,抬头仰望着越来越皎洁的明月。

    山谷,是如此的万籁俱静,风声轻柔,本应该很寒冷的夜风,绕到山谷,经过温泉蒸腾的水汽,也变得无比惬意舒适,像温柔的、情人的手。

    也因为这寂静,不远处轻微细碎的水声,也慢慢地清晰起来,又慢慢地落了下去。

    然后,她听到了脚步声。

    南司月己经洗涤完毕,大概正想回房,他从花丛月影里穿行而出,湿漉漉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脑后,身上只裹着一件宽松的长袍,同样是暗紫色的,上面用银丝绣着云纹,在月色下泛着幽幽的白光,恍若圣洁的光晕。

    脸是素净的,水珠刚落,有种剔透的苍白。

    唇色却极红,美得有点妖邪了。

    微敞的领口处,一株苜蓿的轮廓,若隐若现。

    86第二卷 京城风云 (四十三)相思(5)

    不知为何,云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好像面前的一切似一场梦境,哪怕只是呼吸,都会将它吹得灰飞烟灭。

    南司月从梦中走来。

    云出从前不知,‘穿花拂柳’,竟是如此动人的词语。

    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进到云出打算转到长廊这边,站起身,即要打招呼时,他却停了下来。

    手依旧扶着一棵叫不出名的花树,狭长的翠色翻飞而舞,落到了他兀自滴水的黑发上,以及,他的颊边唇角。

    南司月似乎在倾听树叶瓤落的声音,待那片翠叶落到他的鼻尖,他略略地仰起头,仿佛想多闻一刻这沁人的馨香,那一刻,他的脸是生动的,与云出最初认识他的时候那样不同,如春水般荡漾生纹,深深浅浅,都是天空白云蔚蓝游动的倒影。

    便如……思念。

    不知为何,云出无端端地想起了刚认识的那个御珏所说的话,‘眉梢眼角俱是思念’,她当时听了,只觉得尴尬,甚至觉得那个神棍乱拽文,可见到此刻的南司月,竟又觉得,这天底下,没有比这句更贴切的形容词了。

    平生不懂相思。

    才知相思。

    便害相思。

    云出的呼吸变得更加清浅,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倾,这一倾不打紧,舞殇之前束在她身上的铃铛顿时响了起来,铃铃铃,在夜风里清脆悦耳。

    “谁?”南司月惊觉,笔直地‘看向’她。

    云出摸了摸鼻子,从长廊上跃身跳下,“是我,云出。”

    南司月怔了怔,随即淡淡地说,“为什么味道变了?”

    云出哑然,心中暗自腹诽:被舞殇喷上了那么多香喷喷的东西,想不变都难啊。

    “现在不好闻吗?”她随口对答了一声,说完后,自个儿也觉得无聊透顶。

    她不是来探病的吗?怎么无端端地去纠结味道的问题了。

    “……”南司月被她问得愣了愣,然后,还是疏疏淡淡,但却很正经地回答道,“没有以前好,但也不错。”

    云出擦了擦汗。

    算了,赶紧言归正传。

    “我听舞殇说,你伤得很严重。”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道,“到底,到底多严重?要紧么?我能为你做什么?”

    “唔。”南司月竟然真的作势沉吟了一会,好像,在很认真地想她能为他做什么。

    云出很耐心地等着。

    此时的他们站得很近,清越的月光中,花树婆娑的影细碎地投在他们的脸上身上,绰绰不清。

    “你有时间吗?”静谧中,南司月终于开口。

    “嗯?”云出没料到他会冷不丁地问这个问题,琢磨了一会,点点头道,“有的。”

    “三天时间,有吗?”他又问。

    “……有吧。”云出为难了一会,但转念一想,倘若自己这次真的离开京城去了江南,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重见南司月的机会,心中不免失落,拼着这一次,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记得上次,你带我去京城大街小巷玩。”南司月淡淡道,“这一次,我想去更远的地万,三天即回,所以,再当一次我的眼睛吧,云出。”

    云出眨眨眼,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这个要求不算太高……不过,她好像又被绕过去了,不是应该关心他此时的伤势吗?

    “不是,南司月,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你的伤势到底——”

    “你现在身上的香,很奇怪。”南司月打断她的话,又重新回到了最初那个话题,说着,他的眉头已轻轻皱起,脸上的表情,也有了极细微的变化。

    “都是舞殇啦,不知道从哪里弄得香粉。”云出撇撇嘴,心里不由得将舞殇暗骂了一通,然后揪起领口,低头自个儿先闻了闻。

    其实,说老实话,这香气也还好,清爽凛冽,像雪地的寒梅。

    她略微放下心来,再抬头时,却又吓了一跳,南司月不知何时也低下了头,在她的发丝间轻轻地闻了闻。

    只怪他的动作实在太轻太轻,所以,她刚才竟没察觉。

    “哎哎,没什么好闻的,目头洗洗就没了。”他这样安静地停在咫足,让云出的心莫名地动了动,然后慌乱起来,急忙退了几步,然后大大咧咧地嚷嚷道。

    可这一退的力度实在太大,云出也确实有点慌不择路,一脚踩到了本就拽地的披风上,披风滑落,近乎半裸的身体在和煦的夜风里,铃铛声清脆不绝,异常悦耳。

    南司月没有追过去,他站在那里,似乎想说什么,可口还没张开,就似被什么痛楚击中,身形晃了晃,有点无力地扶住了身旁的树干。

    “你怎么了?”云出见状,也管不了其他,再次巴巴地凑过去,关切地问,“要不要我出去叫阿堵?”

    “不用。”南司月轻轻地摇头,却伸手握住了云出的胳膊,“陪我呆一会。一会就好。”

    云出忙不迭地点头。

    人家都为你伤成这样了,难道她还能丢下南司月不管,一走了之不成?

    “要不,先坐下来再说。”见他脸色苍白,呼吸也有点急促,云出建议着,扶着南司月,顺着那株花树,小心翼翼地滑坐下来。

    南司月没有抗拒,他曲起一腿,另一只则舒舒地伸出去,背靠着树干,头却侧向云出的方向,面色依旧是沉静清冷的,只是放在云出腰后的手,却紧贴在地上,半握成拳,不知道是在忍受苦楚,还是其他什么……

    云出却没什么知觉,只觉得刚才握在自己胳膊上的南司月的手出奇地冷,比平日里还要冷上几分。

    他果然是伤得不轻啊。

    这该如何是好?

    87第二卷 京城风云 (四十四)相思(6)

    这种冷意让云出心底发慌,她左张右望,终于看见落在不远处的披风,“你等等,我去把衣服拿来。”

    说完,她立刻起来,将披风给拿了过来,然后,用南司月猝不及防的速度,用披风将他裹了起来,衣领在他的领口掖紧,再展开衣襟,绕到他的后面,就像裹一个婴儿一样。

    南司月没料到她这个动作,先是愣愣,随即有种哭笑不得的哑然。

    不知道是不是照顾小孩太久了,云出会下意识地将任何一个虚弱的人当成小孩样照料。

    “你把衣服这样给了我,难道你不冷吗?”南司月轻声提醒道,“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应该穿得极少。”

    云出顿时一囧:还不是那个舞殇胡来,她何止穿得少,简直比不穿还糟糕。

    “没事,我挺得住!”云出很大义凛然地说道。

    寒冬腊月,尚且能穿着件单衣到处溜达呢,何况,这昌平谷温暖如常,稍许的寒意,她还是能应付的。

    她又不是什么经不起风霜雨露的千金小姐!

    “进来吧。”南司月才不理会她的外强中干,手掀开披风一角,将云出拉入了自己的怀中,披风再落了下来,盖住两人。

    “厄……”这乍然的亲密让云出无所适从,想推开吧,又觉得落了痕迹,只能畏手畏脚地僵在那里。

    南司月察觉她的窘迫,却不想松开,他轻轻地拥着她,下巴静静地抵在她的发丝间,异香萦绕,另一只放在身侧的手,又不由自主地拢紧,指甲几乎刺入掌心中,可面色是沉静安详的,以至于,云出转头看他时,见到他如斯的宁静自然,也不禁自在起来,正儿八经地端坐在南司月的身侧,任由他的羽毛般克制轻柔的体重,压在她的耳旁肩上。

    风静静地、踮着脚掠过。

    偶尔会替铛轻摇声。

    还有南司月悠长均匀的呼吸声,他似乎睡着了,一只手松松地搁在云出的腰侧,一半的脸埋在她的发中,她的肩膀擦着他的胸口,南司月整个人都似根放松,大概是真的睡熟了,所以,压在她身上的力道又重了一分。

    这样的夜,这样的静谧,云出恍恍惚惚,只觉得他们已经这样坐了很久很久,久到不知道时间,千年万年,或者一瞬半刻,其实,都已无所谓。

    然后,她也睡着了。

    好像此时此刻,除了安然睡去,再也找不到更应景的方式来回应如此的平和安宁,南司月的呼吸似能催眠一样,在耳侧暖暖传来,她下意识地往他又靠了靠,依偎在他平静宽厚的胸膛上,意识沉啊沉,终于沉入了不见底的梦寐。

    她一直端坐的身躯松弛了下去,软软地靠到了南司月身上,一直假寐的南司月也终于睁开眼,眼眸深连如暗涌阵阵的深潭,放在另一边的手,握得那么紧,指甲几乎嵌入了肉中,却也只有这样,才能克制低头狠狠吻她的冲动。

    那个舞殇……

    他略微动了动,将披在两人身上的披风全部挪到了云出身上,本放在她腰侧的手,则缓缓地,一点点地上移,移到她的下颌处,用指腹轻轻地掠过,一点点,重新描绘她的轮廓,圆润光滑的脸颊,浅浅的人中,小巧而微翘的鼻子,还有紧阖的眼,微颤的睫。

    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即便左手的刺痛,也不能将甚至能从指尖宣泄而出的激狂抑制,他猛地放下手,将云出靠在花树上,然后站起身。

    树影婆婆,月光斑驳,映着那个长身玉正的紫衣身影,如此焦灼而隐忍。

    他转过身,重新向温泉的方向走了去,剩下独自酣睡的云出,先是靠在树干上,不知怎么,身体慢慢地往旁边倒啊倒啊,啪嗒一声,终于倒到了地上,脑袋砸着树根,顿时惊醒地坐了起来,“南司月!”

    她下意识地叫着这个名字,盖在身上的披风也轻轻的滑了下去。

    月色清明,翠色的叶子悠悠荡荡地落下,四野无人。

    她惶惶然地站起来,不知为何,发觉身边的人不见了,心中竟然有点空落。

    “南司月?”她又叫了一声,转了个身,在视线里寻找那个紫色清逸的身影。

    然而,她没有等到回答,而是听到了从谷口方向传来的大声喧哗。

    阿堵的厉喝声也隐隐约约传来,“王爷正在里面清修,四殿若是没什么事,还请早回吧!”

    四殿?

    云出怔了怔:老鬼他们竟然来了?

    一念及此,云出也顾不上其它,匆忙地披上披风,正想往那边跑去,刚跑了几步,又顿住脚步,冲着幽深的花丛中喊道,“喂,我答应你的事情会兑现的!”

    说完,她这才撒着脚步,朝庭院门口走去。

    花丛深处。

    南司月从水底缓缓地浮了出来,仰起头,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慢慢下落,长长的头发在水面上舒展地铺开,他睁开眼,看着眼前依日寂静的黑夜,温热的水,从没有像今日这样,可以丝丝缕缕,渗透永恒的寒冷,暖至身心。

    而那个活力十足的脚步声,已经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长廊那头。

    云出跑到庭园门口的那个月形拱门时,果然看到了四殿中的阿妩正与阿堵交涉什么,而站在阿妩身侧的,正是南官羽与凤凰木。

    至于老鬼,暂时还没看到。

    不过四殿行事,一向是同进同退,老鬼只怕就在附近。

    云出对南官羽和阿妩虽然恨极,但对真正动手的凤凰木与老鬼,才是真正恨之入骨,此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想也不想,操起旁边一个锄花的铁锄头,便冲了出去。

    第二卷 京城风云 (四十五)峰回(1)

    阿堵也已经看到了云出,他还来不及阻止,云出已经举着花锄,迅雷不及掩耳的越过他身边,砸向站在旁边的凤凰木。

    她没有什么高深的武功,在场的每个人,用根手指头都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可在那一刻,却没人想去阻止她。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不顾一切冲过来的少女,有种近乎动物本能的激越,她的速度,与其说是有武艺傍身,不如说,是出于自身的敏捷与爆发力。

    这让他们愕然。

    ——就像阉掉老鬼时,她目光坚定,手起刀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迅捷果敢得让人错愕,却又莫名心惊。

    凤凰木只是怔了怔,花锄已经要落到他头上了,他这才反应过来,抡起大刀挡在上面,哪知花锄像长了眼睛似的,半空中陡然转了方向,用背面狠狠地击在了凤凰木的腰上。

    一击得手,她很快撤离,所以,凤凰木劈下来的大刀,只削掉了她的一缕青丝,飘飘荡荡,落在地上。

    “老三,不可在南王这里放肆!”见凤凰木提刀还要继续,南宫羽及时叫住他,至于云出,也被阿堵闪身挡在身后。

    凤凰木被南宫羽叫停,恶狠狠地瞪了云出一眼,云出将下巴一抬,同样不客气地回瞪了一眼——不过此时有点狐假虎威的感觉,好歹前面还有一个手按长剑的阿堵警惕地看着凤凰木。

    “三哥,算了,大事要紧。”阿妩见气氛凝重,赶紧过来圆场道,“没想到南王王妃也在这,看来……南王病得也不太重嘛。”她别有用意地抿嘴笑了笑,眼角余光瞥到了阿堵陡然阴沉的面色,赶紧干咳一声,将话题转了过去,“如今南王府与朝廷已经是一路人,应当守望相助,现在唐三那个叛徒已经将老大逼到了谷口,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这才进来求助南王的。”

    “老鬼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还被人打到家门口了?难道,他果然是‘不行’了?”阿堵乜斜着她,不屑地问。

    阿堵在云出心目中的形象一向是忠厚儒雅的,冷不丁见他这样寒碜人的模样,云出几乎失笑。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听阿堵这样调侃自个儿的老大,阿妩与南宫羽也有点动怒,可虑及形势,仍然忍气吞声,低低地提醒道,“阿堵先生,难道你想单方面撕毁南王府与朝廷的协议么?”

    阿堵没有应声,脸色间也是踌躇。

    “唐三便要追到昌平谷了,无论如何,届时借南王府的护卫一用。”南宫羽匆匆地向阿堵拱了拱手道,“还请知会王爷一声。”

    “唐三追到了昌平谷?”云出从阿堵身后绕了出来,讶然地问了一句。

    南宫羽扫了她一眼,目光中倒没有多少敌意,兴味的成份多一些,“虽然不知道唐三是怎么从圣山上下来的,但他确实没有被困在唐宫。”

    唐三一来,这位南王心心念念的人,岂不是马上就要倒戈飞走了?

    过一会,或许有好戏看了。

    阿堵见云出的表情,心中也略有点担忧,只不过,此时此刻,如果唐宫之人真的追击四殿到了昌平谷,南王府确实不能坐视不理。

    王爷的命脉还把在夜嘉手中呢,他们还不能撕破脸。

    “你们等等,我去通知王爷。”阿堵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交由王爷自己来决定应策。

    南宫羽又客客气气地拱了拱手,见阿堵眼底有忧色,他很知趣地说,“大人放心,只要我在,云姑娘必会无恙。”

    “哼。”阿堵还没有说话,云出已经率先冷笑了一声。

    让南宫羽来保护自己?

    她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南宫羽瞟了她一眼,摇着折扇,慢条斯理道,“连同王妃到处造谣,给本人抹污的事情,也一并不追究了。”

    云出更是一声冷笑,却懒得和他辩论,目光已经不由自主地移向了谷口的方向——

    唐三,来了吗?

    他终于,再次出现了吗?

    谷口方向的喧闹越来越大,似乎是很大很大的风声,飞沙走石般,席卷着整个昌平谷,那种惊魄的动静很快便波及到庭院这里,南宫羽的脸色微微一变,与阿妩对望了一眼,然后吩咐仍然瞪着云出的凤凰木道,“老三,去帮大哥。”

    凤凰木刚才平白无故地挨了一锄子,一直不甘心,瞪着云出不肯走。

    南宫羽之所以将他支使来,也是怕他胡来。

    “我去看看。”结果,云出的速度比凤凰木更快一筹,已经朝声音来处,飞跑而去。

    “丫头站住!”凤凰木更觉得受到奇耻大辱,抡起大刀紧追了过去。

    “等着阿堵的消息,我怕老三坏事。”南宫羽见状,当然也不能坐视不管,急速地吩咐了阿妩一声,也紧随着云出他们的身影,赶往了谷口。

    舞殇显然已经回去了,这一路上,并没有见到舞殇的身影,从小庭院通往谷口的道路不过一条,云出跑得很快,皓月悬天,那条山中小道被照得亮堂堂的,磷光阵阵,仿佛直通天宇。

    也不知道是不是跑得太快的缘故,越是靠近谷口,她的心跳就越快,以至于,等她跑到谷口时,心脏已经快得不负重荷,几乎要骤然停止了。

    果然是唐三。

    确实是唐三。

    月辉下,那人蓝发雪剑,半浮在空中,他的对面,是四殿之首的黑袍老鬼。

    一黑一白,在上空沉沉对峙,分外醒目。

    而南王府的护卫,则拦着一群唐宫弟子,双方互不相让,好在,并未打起来。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

    云出在停下脚步的那一刻,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她只看到唐三被剑光映亮的脸,与月色交相辉映,蓝色海藻般的长发,因为周身真气的鼓胀,四下飞扬,也染上了如水月华,莹然生辉,白衣翩跹,修长挺拔的身躯,如神祗一样矗立在那里,他的眼睛那么冷那么冷,可手中的长剑,却亮得足可与日月争辉,光芒耀眼夺目,世间无匹。

    老鬼虽然看不到,却也感觉到针芒一样的剑光,他勉力稳住自己的身形,让自己不至于从半空中坠下来,粗噶的声音尚能如洪钟一样响起,“唐宫主,朝廷与唐宫的事情已经罢休,我们此番只是追捕叛贼夜泉,并没有招惹唐宫之意,还望唐宫主不要逼人太甚!”

    这是实话,他们本没想过再去招惹唐宫。

    虽然隐隐地知道唐宫之人并没有困死在圣山,而是不知用什么法子下了山,但唐宫所有的秘密都被封锁在冰天雪地、万仞之高的圣山之巅了,他们也不会自个儿巴巴地再为自己竖一个强敌。

    这一次,他们纯粹是追捕夜泉,夜泉在傍晚给许家诸人行刑时故意露出了痕迹,命许家庄的余孽扰乱刑场,自己则一马单骑,曲曲折折,刻意将四殿引到了这个昌平谷,而且,万想不到,唐三竟会在中途追击过来,只不知道这是不是也在夜泉的算计之中?

    “你说罢休便罢休吗?”唐三唇角讥诮地往上一勾,衬得秀美无双的脸更冷更傲,形如冰晶,“任何试图染指唐宫宝物者,杀无赦。”

    他既已下山来,并且没有了后顾之忧,就断没有再放过他们的道理。

    老鬼闻言,心重重一沉,看来,唐三这个强敌,他们算是结下了。

    与其留着以后做个威胁,不如趁着今日,将他解决算了。

    老鬼心思电转,也不忙着与唐三周旋了,他袍袖虚张,使了一个虚招,人却往相反的地面落了去。

    哪知,唐三根本不上当,剑芒所指,笔直刺向老鬼的心口。

    老鬼闻风便知不对,在空中硬生生地折改方向,口中则急问刚刚赶至的南宫羽他们,“南王的救兵呢,什么时候到?!”

    想不到,区区几月不见,唐三的功力竟强到如此地步。

    他的力量好像无穷无尽,取之不竭,甚至越来越炽烈。

    今晚月色甚好,这苍茫的月,便如他无可竭尽的力量来源,连剑刃都似月光如斯,千年万载,流转变幻,不可羁留,却又无所不在。

    他刺向老鬼时,但觉满目华彩盈天,一股仿佛来自远古的压力,千军万马般澎湃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即便是站在下方不远的云出,也被激得发带崩断,头上的纱巾随风飘出老远。

    第二卷 京城风云 (四十六)峰回(2)

    眼见着老鬼陷入险境,刚刚才站稳的南宫羽出手了。

    这还是云出第一次看见南宫羽出手,从前只觉得这个人总拿着把扇子优哉游哉地装书生,又在四殿中排行老二,功夫也不见得高到哪里去,可此时,云出彻底地推翻了自己的判定:南宫羽很厉害,甚至于,比老鬼更胜一筹。

    只不过是一把普通的纸扇子,他便能将唐三无双的剑气挡了回去,虽然很吃力,可他毕竟只用一个动作便力挽狂澜,折扇翻转,瞬息间,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恍若一个硕大无朋的屏障,将老鬼他们护在屏障后。

    不过,这个陡然出现的屏障显然也耗费了南宫羽的大半真气,他的额头沁出了薄薄的汗,声音倒一如既往的平稳,“撤回谷中。”

    老鬼已经趁机落到了地上,正想回头叮嘱南宫羽一声,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然后,一脸煞气地转向云出。

    虽然被浓浓的香气掩盖住,他还能闻出云出在场。

    只怪这个女子,与他的渊源实在太深,便如云出恨他一样,他同样将云出恨之入骨!

    云出不仅毁掉了他的眼睛,还将他沦为所有的人的笑柄,焉能不恨!

    南宫羽虽然察觉到老鬼陡然升起的杀气,但此时分身乏术,唐三的冲击仍然一波一波地传来,他没办法援救云出,只能在上空高声提醒道,“大哥,你若是动了她,南王便会与陛下决裂了!”

    南司月对这个丫头的用心,普天之下,怕是无人不晓了。

    老鬼却被怒火恨意冲击着,哪里去听南宫羽的话,云出的注意力也从唐三那里挪了回来,见老鬼气势汹汹而来,她也不至于坐以待毙,两者实力悬殊,她现在迎上,根本连伤都伤不了他,又没有阿堵这个靠山了,云出权衡了片刻,脚底抹满油,稍有不妥,便打算开溜之。

    不过,她的开溜计划并没有实施。

    因为,另一个声音的出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包括老鬼的。

    “慢着!”

    是夜泉的声音。

    竟然是夜泉的声音。

    云出愕然地朝声音来处看过去,只见夜泉从唐宫弟子后面排众而出,他也是一身唐宫特有的服饰,可见刚才一直浑水摸鱼,混杂在里面,所以,竟没有人发现他。

    南宫羽刚才还在琢磨:为什么追夜泉,追着追着,夜泉不见了,反而出现了一个唐三。

    如今看来,果然是被他算计了。

    只不过,他算计的人中,除了他们四殿,也还有唐三,只怕唐三也饶不过他。

    这样一想,南宫羽心中一宽,折扇顺势一收,等着看鹬蚌相争,打算当那个得利的渔翁。

    唐三也在同时收住剑气,那让天地为之变色的力道,也陡然一松,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正的收放自如。

    南宫羽的心又莫名地沉了沉,不知为何,一阵后怕。

    夜泉倒没多少畏惧之心,他从众人中缓缓走了出来,微抬下巴,笔直地看着如天使般轻降在面前的唐三,那双可媲美他发色的蓝色双眸,微微敛起,异常尊贵骄傲,“三哥,你还记得我吗?”

    他叫他三哥。

    当初在小渔村,他死活不肯开口,可到了今时今日,这个称呼却很自然地泻了出来。

    云出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两人,百感交集,直恨不得时光倒流,他们重新回到粤州,中间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唐三静静地看着他,漂亮柔媚的眼睛无波无澜,“是你拿走了神器。”

    这才是他唯一的记忆。

    夜泉笑了笑,没有解释,“我拿走它时,曾告诉你,我是夜氏后人,拿走唐宫保管的神器,本是天经地义之事。”

    “不错,你能拿走它,就已经证明了你的话。”唐三冷淡地回答道,“所以,我没打算追究。”

    只有那些配不上神器之人的觊觎,他才会将之绝杀。

    “那你还记不记得,在你们唐宫,有一个祖上留下来的契约,要为真正的夜王做一件事。”夜泉仍然在微笑,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气定神闲,运筹在握,俨然,已经有了一代夜王的风范。

    “你与夜嘉?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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