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迷糊王妃冷王爷第3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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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糊王妃冷王爷 作者:rouwenwu

    瞎了眼,看上了一只狗!你又何必还端着正派人士的大旗,算计我,还想烧死我?”

    即便是面对一个不相干的人,也不至于无情到此!

    江玉笛哑然片刻,然后高声道,“邪魔之人,人人得以诛之!”

    “……邪魔之人,呵呵,在认识你之前,我可是一点邪魔之事都没做。”云出又是冷笑,心想,阿妩虽然可恨,但当初,她也真是太倒霉了一点。

    碰上了这么一个伪君子。

    如果有哪一天,因为她的什么狗屁身世,她爱的人对她刀剑相向,她一定也与阿妩一样郁闷。

    念及此,云出扭过头,用本来的声音问,“如果当时你处在江玉笛的位置上,会这样做吗?”

    “……你何必用他来侮辱我。”南司月言语淡淡,没不屑也不激动,可恰恰是这种淡然,好像在说一件天下皆知之事的语气,彻底地惹怒了江玉笛。

    云出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南司月平素被说人是非,可他真的藐视一个人时,却比说什么都过分。

    就是,将对方视若无物的感觉。

    在他面前,对方就算把自己矮到尘埃里去,也不屑被他踩上一脚。

    “你并不是阿妩,你是谁!”云出的原声,已经暴露出了她的身份。

    云出笑了笑,吊儿郎当道,“就是你不认识的无聊之人呗,知道了还废话那么多,你这人啊,还不是一般的虚伪。”

    如果是以前,她此时应该会想法子怎么跑路了。

    可是,今天不一样啊,今天南司月在身后啊,刚才那么厉害的机关,都被他轻而易举地绕过去了。

    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云出就放下心来了,也有精神在江玉笛面前得瑟加狐假虎威了。

    人果然是有惰性的。

    江玉笛好歹也是四公子之首,平日里也是备受众人恭维,此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挑衅,当即气了个半死。

    104第三卷烟雨江南(十三)毛贼(4)

    但是,他不管妄动。

    前面这个小丫头在确定不是阿妩后,他便看出她每多少功力可言,反而是她后面的男子,虽然衣着普通,还蒙着面,但单单只是那隐隐的、岳似渊临的气势,便让人不敢轻忽。

    “你们到底是谁?找玉笛何事?”他沉声问。

    “都说是无聊人士了。哎,我说,你夫人呢?”云出还记得,他是将那件神器送给了他夫人做定情信物了,那东西应该在他夫人那。

    可是,现在在场的都是男人,哪里有江玉笛夫人、上官兰心的踪影。

    “你为何问我夫人?”江玉笛警觉地问。

    “纯粹好奇,嘿嘿。”云出挠头,哂笑。

    江玉笛正待继续问下去,那道地门似乎又被谁打开了,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从幽深的甬道里响起,紧接着,便是家丁气急败坏的声音,“江公子,那个妖女冲进来了!”

    “阿妩。”江玉笛怔了怔,也没工夫管这两个来历不明之人,只留了四个人拿着剑看住他们,“别让他们乱跑,”然后,带着其他众人,急匆匆地从地道里奔了出去。

    云出等他们都跑出去后,才眨眨眼,问南司月,“你是要呆在这里,还是出去看热闹?”

    阿妩棒打薄情郎,如此精彩的热闹,怎能错过啊错过。

    “出去。”南司月简短地丢下两个字,话音未落,也不知道是何时出手,刚才还拿着剑对着他们虎视眈眈的四人,突然不约而同地惨叫一声,长剑哐当落地,捂住自己的手腕蹲下身哀嚎。

    在他们身前,四粒小石子在地上滚来滚去。

    云出有点目瞪口呆了,南司月已经抓起了她的手,“走吧,去晚了,你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们重新从密室里出来时,这个小庄子再也不复之前的平静,外面嘶喊冲天,刀剑相击之声不绝于耳,竟是说不出的热闹非凡。

    听动静,主要的打斗声似乎都是从前院传来的,云出也不耽误,小腿儿迈得飞快,找到一个与喧闹声相隔不远的、矮矮的花坛,立刻蹲下来,扒拉着前面的灌木,将自己藏好。

    一抬头,见南司月还傻站着,丝毫不知道隐藏自己,云出一急,重新站起来,手搭着他的肩膀,将他压了下去,“蹲下蹲下,你站得这么高,会被人发现的。若被发现了,可就听不见好玩的东西了。”

    南司月还是生平第一次,需要将自己‘藏’住。

    他无奈地笑笑,可感觉到云出的小手还压在她的肩膀上,姑且勉为其难之。

    前面的人,果然是阿妩。

    准确地说,是阿妩和凤凰木两人。

    老鬼与南宫羽倒没在场。

    江玉笛带来的家丁护卫,已经与阿妩的黑甲兵纠缠在了一起。

    倒是两个主角,江玉笛与阿妩,尚能好整以暇地说说话,叙叙旧。

    江玉笛初见阿妩时显然吃了一惊。

    记忆中那个清纯可人的小姑娘,竟然成了这般——这般——风情万种。

    他固然不愿承认,但这确实是事实。

    此时眼前的女子,一举手一投足,都有种说不出的妖媚与诱惑,眉目流转,妖媚多情,唇角上勾,似笑未笑,真恨不得人将心都捧给她。

    七年未见,她似乎一点都没怨过他,尚可以这样巧笑嫣然,只是,她笑得越是欢灿无瑕,江玉笛的心就越是发寒:她对他已经没有了太彻骨的恨,因为恨,也是要用爱来依托的。

    没有恨,自然也没有了爱,没有了任何手下留情的理由和踌躇。

    她只是来完成一件必须完成的事情,如此而已。

    “许久不见,江郎风采依旧啊。”阿妩捂着心口,笑嘻嘻道,“看的人家小心肝噗通噗通地跳呢。”

    江玉笛默然片刻,朗声道,“你也是风采依旧。”

    “江郎真是说笑了,奴家蒲柳之姿,哪有什么风采,听闻江夫人上官兰心倒是一个有名的美人,阿妩只怕抵不过人家一个脚趾头呢。”阿妩说着,低下头,似自言自语道,“二哥说帮我把她带来,让我瞧一瞧,却不知道带来了没有。”

    她此话一落,江玉笛的脸就变得极其难看,虽然知道有可能是阿妩的诈言,可还是不免担心。

    “哟,真是夫妻情深,人家只是看看她,又不会少块肉,你这么忧心什么,我又不会吃了她。”阿妩好像吃醋一样嗔道,“人家就算要吃,也会吃你啊,江郎。”

    这样的情话,此时此刻,从阿妩口中说出来,江玉笛只觉得背脊凉彻入心,实在消受不起那一声“江郎”的销魂噬骨。

    “只可惜,我现在对你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了。”阿妩突然神色一正,望着远方,幽幽道,“从你之后,我曾以为天下都不外如是,可如今才知道,你这样的,根本不能算是男人,真正的男人,他们可以为自己的所爱抛弃一切,有担待有责任,我已经找到了那样的人,所以,我不怪你,我甚至还得感谢你,感谢你及时打醒我,没在你这颗朽树白白地吊死。”

    “你爱上了其他人?”江玉笛听到她这番话,虽然刺耳,但更多的,竟是失落!

    大概,一件曾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便自己不要了,若是它重新被另一个人拿走了,还是会觉得不舒服吧。

    “是啊,他比你好千倍万倍,你终其一生,也够不着他的一个脚趾甲盖。”阿妩捂着嘴,笑吟吟道,“我本来都不想杀你了,可听说你这几年一直在想着怎么防我,我若是不来,你岂非很失望?再说了,我真的很想见到你的夫人呢,听说啊,她插在右边发髻上的发簪,真的很漂亮,讨厌,当你你明明说要送给我的。”

    云出在旁边听得分明,她刚开始还在琢磨阿妩口中的‘心上人’是谁,可又听阿妩提到什么发簪,立刻福至心灵,恍然到,“原来江家的传家宝,竟然是一个发簪!”

    难怪,他会作为定情信物,赠给自己的妻子。

    却不知这位上官兰心此刻在哪。

    “你怎么知道我娘子的右边发髻上插有发簪!”江玉笛急问。

    “自然是看到的。”阿妩乜斜着他道,“你以为把她藏得很好嘛?”

    江玉笛的手缓缓地握成了拳头,而站在外围的一个江家家丁,突然转身,悄悄地往后门走了去。

    云出一直眼观八方,耳听四方,见状,立刻扯了扯南司月道,“阿妩骗人呢,我们跟着那个人,就能找到上官兰心了。”

    “你怎么知道阿妩是诳他的?”

    “这种伎俩我用多了,再说,以阿妩的性格,若是真的抓到了上官兰心,早就将其毁容加凌迟了。还会废话那么多?”云出咂咂嘴,人则弓着腰,猫儿一样,尾随着刚刚从后面出去的江家家丁,往临平的后山走去。

    南司月本不想和她一样鬼鬼祟祟的,无奈云出一个劲儿地催促,“有你这样昂首阔步地跟踪吗?地头低头……”

    他无语了很久,还是依言欠了欠身。

    就当——和她一起玩了。

    那个人走到临平后山的一个丘陵上,突然顿住了脚步,停在坡道中间,警惕地往后望了望。

    云出赶紧拉着南司月闪到一个松柏后面,以免被发现。

    说起来,这片丘陵,云出还是第一次来了。不太高,山体以土质为主,但山上松柏多得吓人,密密麻麻的,高耸云霄,风吹过,沙沙有声,让人无端地生出许多静穆之意来。

    “这是什么地方啊?”她低声问。

    “这是南王墓地。”南司月轻声道,“历届南王与其正王妃过世后,都会埋骨于此。”

    于此吃了一惊,怎么跑到南司月的祖坟这里来了?

    那等会儿,是不是也要装模作样的拜祭一下,以示礼貌?

    “上官兰心既然姓上官,可能是我母妃的族中人,她躲在这里,大概是想借着南王府的庇佑,躲开阿妩的追击吧。”知道云出满心疑惑,南司月又淡淡地释疑道。

    “那你会庇佑她吗?”云出忙问。

    “只要他们不破坏山体,这等小事,南王府一向不插手的。”南司月有点冷漠地回答道。

    105第三卷 烟雨江南 (十四)毛贼(5)

    云出有点无语,但又觉得,本该是如此的。

    毕竟,偌大一个南王府,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不可能一一顾得过来。

    上官兰心于南司月而言,确确实实是小事。

    这芸芸众生的爱恨情仇,于他,也只能是小事。

    “先不管那么多,跟上去,我们抢了她的发簪就走。”云出挥挥手,很豪气地说。

    南司月却回味着那个‘抢’字,仍然,只能一哂。

    他们继续尾随那人,果然在一个棵较大的松柏后,发现了上官兰心的身影。

    云出当机立断,马上现身,冲着那边喊道,“江夫人!”

    上官兰心身体一怔,慢慢地转向她,“阿妩?”

    云出和南司月此时已经扯掉了脸上的黑巾,闻言摇头笑笑,“我不是阿妩,我也不要你的命,但你得破点财。那个,你头上的金钗就当买路钱吧!”

    说着,双手一摊,笑眯眯地看着她。

    上官兰心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有这样正大光明抢钱的人么?

    还笑得这样纯真无辜。

    “阿妩应该也快到了,你把金钗给我,我就求这位公子保你这次平安,好不好?”云出也不算白抢她的,好声好气地打商量道。

    上官兰心看上去就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云出对她的第一印象并不坏。

    听云出这样说,南司月非但没有觉得云出在越俎代庖为自己决定,反而很是会心。

    她渐渐不再那么防备自己了。

    “他能保我平安?”上官兰心狐疑地看着云出,又看了看南司月。

    待看清南司月的面容时,她不由自主地怔了怔,然后,一言不发地将金钗从发髻上拔了下来,放在云出摊开的手掌中,道,“既是南王殿下亲临,兰心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个发簪,便送给姑娘了。”

    云出愣住,“你怎么知道他是谁?”

    “我曾与老南王王妃有过一面之缘,王妃之美貌,在上官家久负盛名,这位公子与王妃有几分相似,又这样的气度容华,还能抵抗住四殿之一的阿妩,我若是再猜不出他的身份,也枉费我这双眼睛了。”上官兰心说完,便曲身朝南司月拜了拜,“还请殿下去帮帮我夫君。”

    “我只答应保你,你夫君的死活,与本王无关。”南司月清冷地回答她。

    上官兰心不敢多言,她咬着唇,沉默了一会,忽而道,“既如此,王爷也不需要再护我的周全了。兰心只有一事相求。”

    “你说。”

    “将兰心送到夫君的身边去,我们夫妻二人,纵是死,也要在一直,兰心决不一人独活。”她说得铿锵有力,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南司月倒没什么意见,对他而言,都不过是履行一个承诺罢了。

    云出却很是不解。

    就江玉笛这样的伪君子,还辜负了另一个女子,值得她这样不离不弃吗?

    “你知不知道阿妩为什么要杀江玉笛?”云出诧异地问。

    “我知道,我也明白姑娘的意思。只是,他纵然做错过许多事情,但他是我的夫君,是兰心认定的人,任何时候,兰心都不会弃他不顾,望王爷成全。”说完,上官兰心朝南司月跪了下来,深深地匍下身去。

    云出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是说她太傻,还是太可敬?

    “你不用求本王,如果你想与你夫君共进退,此时出了这里,应该就能见到他们。”南司月无甚情绪地提醒她道,“他们正赶往这边。见面后,还请江夫人转告他们:如果你们在这里发生冲突,损害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无论是你、你夫君,还是阿妩他们,本王都不会放过。”

    上官兰心听他语气,便知他不会帮自己了,她也没说什么,又深深地拜了拜,然后,与前来通风报信的家丁一起往丘陵下走去。

    云出倒想说点什么,可看看南司月的表情,又将话忍了回去。

    “那东西是你想要的吗?”等上官兰心走远后,南司月问。

    云出将金簪举到自己面前,仔细地研究了半天,虽然金簪确实制作得很精美,可横看竖看,都与寻常的簪子一样,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她索性不看了,将它往怀里一塞,道,“我也不知道,回去给老师看看再说。”

    “那我们离开这里吧。”南司月淡淡地说。

    云出点头。

    经过这一番折腾,一夜很快又要过去了。

    因不欲惹麻烦,他们决定从另外一边出墓地丘陵,那边也是墓地真正的主体所在,因为守卫森严,寻常人是不敢过去的。

    走过丘陵的山头,果然有几个守卫迎了上来,见到南司月,他们俱恭敬地退到一边,连呼吸都变轻了几分,南司月并不与他们打招呼,只是漫步走着,闲闲地,带着云出,从这松柏墓碑从中穿行而过。

    云出倒没他这么淡定,她借着缓缓亮起的晨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南王墓地,越是看,心中的肃穆越浓——这里的建筑台阶都是由整石雕成,两侧松柏森森,草地显然也有专人打理,平整如地毯,绿莹莹的,间或石碑嶙峋,整个感觉,就好像时光就此静止了一样。

    “你要不要顺便去你父母的墓前……”云出紧走几步,赶到南司月身边,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南司月头也未回地答道,“不用。”

    云出‘哦’了一声,低头又跟了几步,目光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瞥,然后,整个人呆住了,“师傅?”

    不过,这还是不是最吃惊的,吃惊的是她后面的这个名字,“南之闲?”

    在一座岩石砌成的圆墓前,南之闲与刘红裳并肩而站,看他们的神情,似乎正在交谈着什么。

    难道,他们相认了?!

    106第三卷 烟雨江南 (十五)血咒(1)

    南司月听到云出的声音,也怔了怔,他缓缓地转向那边,似乎,对他们相认也没有多大的心理准备。云出却已经快了一步,跑了过去。

    “师傅!”她冲着刘红裳大声喊道,手也应声挥舞着,很是开心。

    虽然与刘红裳的相处时日不长,她的性格又古里古怪的,但毕竟是共过患难,她也认真地教过她许多东西,云出对刘红裳的感情,还是有几分眷念的。

    更难得的是,刘红裳也记得她。

    听到她的声音,刘红裳也转过头看向她,苍老可怖的脸上,几乎有一丝称之为笑意的东西在慢慢弥漫。

    “南公子,这是我的徒弟,叫——”等云出跑到她身边后,刘红裳指着云出,向南之闲介绍道。

    “我叫云出,师傅。”云出唯恐她记不得自己的名字,赶紧抢着回答。说完后,心里又忍不住疑惑起来:她叫南之闲为公子?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有相认?

    既没有相认,他们又是如何走在一起的?

    “大哥。”南之闲当然认得云出,见到她,也是微微一惊,很快,便看到了随云出走过来的南司月。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不要出王府吗?”南司月的声音冷冷的,如冰凌一样,没有一点温度。

    好像是初见时的模样。

    云出这几日与他没大没小,冷不丁见他这样,反而有点不习惯,不过,也没有太当真。

    她知道,其实南司月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

    “只是刚巧想起很久没有拜祭父王母妃了,所以想来看看。”南之闲早已习惯了南司月的冷淡,不以为意,和声道,“对了,我在门口遇到了这位……这位夫人,她说以前与父王他们是朋友,我问了一些往事,她也能一一回答得出来。大哥,你认得她么?”

    “认得。”南司月淡淡回答。

    “哦,是吗?那这位夫人所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小时候,她还抱过我?”南之闲惊喜地问,投向刘红裳的目光也更加温和亲切。

    “嗯。”

    “那,夫人,你与父王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应该很亲近吧?”南之闲好奇地问刘红裳。

    “她是——”

    “是很久以前的朋友了,不说也罢。”南司月正在说话,刘红裳却打断他,低声道:“能再见到你们,我余愿已了,南王殿下,我能与你借一步说话么?”

    南司月沉吟了一会,转身往旁边的大道上走去。

    刘红裳也跟了过去。

    只剩下云出,呆呆地看着刘红裳,不知为何,心中涩涩的,鼻子也有点发酸。

    面前的,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却偏偏不能相认。

    她现在的模样,这样的经历,自然是不想让南之闲知道的,不想让他知道,她的母亲曾经是一个怎样的罪人,怎样被他的父王囚禁关押,怎样,变得这般面目全非。

    所以,唯有不认!

    南之闲却没有什么知觉,他看了刘红裳的背影几眼,尚自语道:“她还抱过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云出立刻就囧了。

    江湖中人,那么多想去见南之闲,只因他贯知天文地理。

    却不知,这位大祭司,连自己的生母都对面不识。

    真正讽刺。

    “喂,南之闲。”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这么好运气遇到了南之闲,云出也可以将心中的疑问一股脑地问出来了。

    “你和大哥……”南之闲抬眸轻轻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南司月,摇头道:“算了,如果南王府该有此劫同,那就只能应劫了。”

    “什么劫不劫的。”云出翻翻眼,才不想跟他继续绕这个神棍的话题,“我问你,你之前说的真正夜王,是不是就是夜泉?”

    “是。”

    “你说用夜王的心头血解蝶变,是不是真话?或者,你是用假话来骗我的?”对此,云出已经不止一次怀疑过了。

    “我平生只说过一个谎言,便是帮了夜嘉。”南之闲坦然地看着她道,“关于夜泉的事情,我并没有骗你。”

    南之闲的气质本有点脱俗超然,这样慎重地说话时,更觉得凛然不可疑,让云出不得不信他。

    “除此之外呢,再无它法了?”云出又问。

    “没有。”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要夜王的心头血,夜泉的血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云出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那么古怪没有道理的法子?

    “夜泉与唐三签订契约时,你应该在现场,对吗?”南之闲疏疏淡淡地瞧着她,问,“夜王的血与其他人不同,恰恰在于此。夜氏一脉,自千年前,便被夜玄大帝用神族最后的力量落过咒,他想要一统山河,就必须让殿下的大将们都真心真意的臣服于他。所以,他用血与当初的有功之臣全部签订了契约。而蝶变,也不过是契约中的一种,当年唐罗苦恋云焰,为其出山,为夜玄大帝的称霸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却也成为了夜玄大帝的心腹之患。他为免夜玄大帝疑心,又始终忘不了云焰,而且,也想护住云焰以前关心过的人,因此,才钻研出如此惊人的契约,忘情忘爱,可力量取之天地,并且,遵照契约的协定,每一世,都会为夜氏做一件事。他退到了圣山这巅,建造了唐宫,自此,不再过问凡尘。”

    “那他真的忘情绝爱了吗?”云出心口一颤,轻声问。

    又记起,那几日与唐三在唐宫里,她被他拉到祭坛中,看着那具封存千年的躯体。

    俊雅斯文的面容,看上去那么单薄宁和,却不想,有这样曲折的往事,和如此惊人的力量。

    “如果真的忘情绝爱了,那圣山之巅的雕塑,夜泉当日使出来的神器,幻化在空中的模样,为何都是同一个女子?”南之闲摇头叹道:“忘与绝,不过是世人自欺欺人的把戏,已经镂刻入骨的东西,怎么能轻易地忘记断绝?他不过是将自己的心封起来了,用最残忍的方式关押起来了,一旦它蠢蠢欲动,身体就会自动地做出反应,用肉体的痛楚,让他断掉妄念。当年的唐罗,便选择在这样的折磨中,了却终生。”

    “你是说……其实,他,他并没有忘记?”云出的眼睛不知为何酸涩起来,有什么蒙住了她的视线,可是,她自己都未察觉。

    “谁知道呢,我们毕竟不是唐罗。”南之闲将话题从蝶变上拉回来,继续强调刚才的结论,“蝶变既也是夜王与诸臣的契约之一,当然,就必须用夜王的血来解了。心上的咒,就得用心上的血。”

    云出怔了半日,突然又想起什么,连忙问,“那南司月的呢?他的血咒又是怎么回事?你是他弟弟,怎么也不帮他给解了?”

    明知道夜嘉曾陷害过自己的哥哥,还帮那个仇人稳坐江山。

    难怪南司月会对他不理不睬。

    换作是她,何止不理不睬啊,简直是要乱棍打出去。

    “大哥是血咒,是同命咒。。”南之闲皱眉道,“这也是整个夜氏家族中最惨烈的咒语,身为帝王之躯,却将自己的性命与另一个绑在一起。被施咒之人固然终身无法视物,那施咒之人,也减少了自己将近一半的阳寿。”

    “不会吧?”云出睁大眼睛。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夜嘉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陛下,当年也是迫不得已。”南之闲深吸一口气,语气深为寂寥。

    云出有点无语了:夜嘉都这样害他了,撤掉了祭天司,毁掉了他的名声,让他坐牢,回头又把他送回来软禁在家,南之闲却还是站在夜嘉那边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执迷不悟?

    她有点不懂,可也没说什么。

    反正,任何人做事,都会有自己的理由,南之闲也一样。

    “照你这么说,夜嘉岂不是会死得很早?那他何必算计南司月?”云出有点想不通了。

    “因为——”南之闲顿了顿,继续道,“他不想成为傀儡,不想成为——成为父王的傀儡,与其这样憋屈平安地过一世,不如肆意妄为地做几年真正的帝王。这也是夜嘉自己的选择。”

    “听你的语气,你很同情他?”云出眼睛一瞟,盯着南之闲问。

    南之闲并未做声。

    同情谈不上,可当初他既然决定追随夜嘉,自然是同意他的许多做法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夜嘉有选择的权力,你也有选择的权力,你们任何人无论是得已还是不得已,都有选择的权力,那司月呢!”她的声音陡然提高,有种说不出的激愤与郁闷,“他六岁那年,便莫名其妙地被另一个人绑住,因为一个狗屁的傀儡还是阴谋……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搞的什么玩意儿——而彻底地陷入黑暗之中,在他的成长中,他什么都没有,只是努力地保持着自己地南王仪态,维系着这个家族的一切。他可曾有过一次选择,可曾为自己做过一件事!”

    南之闲怔怔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怒火从何而来。

    可是,无论从何而来,她的话,已经让他感到深深愧疚了。

    “我都知道,大哥……他虽然对我们冷冰冰的……”他只说了一句,就再也接不下去了。

    云出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刚才的激愤,如潮水一样鼓荡着胸腔,让她几不能呼吸。

    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可就是觉得憋闷,觉得夜嘉,南之闲,甚至于夜玄和那个想出蝶变的唐罗,统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将别人的命运玩于股掌的混蛋。

    他们怎可以这样,怎可以这样自以为是!

    两人这样僵持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稍许地恢复了一些平静。

    “夜嘉与南司月的同命咒,有解么?”末了,她叹息般问。

    “没有。”回答的肯定的。

    “也就是说,夜嘉这个短命鬼死的时候,南司月也不能幸免?”云出陡然抬头,看着他问。

    南之闲沉默了半日,终于低低地应了声,“是。”

    “是你娘个头!”云出终于破口大骂,可话才刚出,又想起:南之闲的娘不就是自己的师傅吗?

    她赶紧又改口道,“是你爹的头!亏你大哥还对你这么好,夜嘉想杀你,他还巴巴地把你给保下来,你还不去翻你的狗屁书,看你的混账星星相学,将解同命咒的法子给找出来!”

    原谅她的没教养,她真的出离愤怒了。

    南之闲却低低地垂下眸,沉痛地说,“即便有法子,在陛下没有稳坐江山之前,我都不能说出来。”

    云出这次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气得要吐血的感觉。

    南司月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死脑筋弟弟!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没看到什么趁手的家伙,当即啥也不想,弯腰将自己的鞋子给脱了下来,石破天惊的,‘啪’一声朝南之闲的额头上拍了下去。

    ……

    南司月与刘红裳走到古道之侧,离南之闲他们大概三百步远时,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匍一站定,便转身面向着刘红裳,冷然道,“为什么还要回来?”

    他既没派人去追她,便是存心放了她走。

    刘红裳这次主动回来,岂非找死?

    “我回来,是专程来找你的,南王殿下。”刘红裳看着他,轻声道,“回来弥补我当看的错失。”

    107第三卷 烟雨江南 (十六)血咒(2)

    “如何弥补,何况,那也并不是你的错。”南司月淡淡道,“你也不过是听信他人罢了。”

    这个他人,便是老南王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我终究是错了。”刘红裳轻叹道,“其实,在殿下你出事后,王爷……王爷何尝不知道自己错了,可大错一旦酿成,便只能继续错下去。当年一场负气的权力之争,终变成了今日的两雄相斗。只怕,夜氏也会就此衰败了。”

    “时到今日,夜泉与夜嘉,到底谁对谁错,谁又是真正的天命归属,早已经无法追究了。”南司月无甚表情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既无法改变,就不用再提。”

    “殿下心性开阔,老身佩服,这些年,殿下对之闲的看顾与爱护,老身也铭感于心。”刘红裳说着,向他屈了屈身,那一双浑浊的目光,似又恢复了从前颠倒众生的神采,“殿下今生还想不想重新看得见?”

    南司月僵住,许久,才缓缓地问,“你可以?”

    “我不太确定,但可以一试。”刘红裳轻声道,“殿下应该知道千年前的灭神战役,也应该知道,夜氏的血之所以有如此神奇的力量,乃是因为夜玄大帝用神族最后的灵力灌注已身而成。”

    “我听说过。”

    “我不能为殿下解开夜嘉施于你的同命咒,却能够尝试在神族的遗址上,让殿下得以重新视物——神族虽灭,可千年来,他们的机枢之地仍然萦绕着千年不散的灵力,若施法得当,应该可克制同命咒的发作。”刘红裳道,“只是,这一切都不过是老身冥思而来,并无依据。那神族遗址,如今也已被茂林遮蔽,古树虬杂,野兽众多,而且,蛮族之人也多驻扎于此,他们凶狠野蛮,诡计多端,实在凶险万分。除此之外,殿下还要带上一个人,才能成行。”

    “谁?”

    “我徒弟。”刘红裳轻声道,“老身已经老了,这些日子,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只怕活不长了。如今,也跳不动了,老身只有她一个传人,所以,必须带上她。毕竟,真正能与远古魂灵沟通的祭祀舞蹈,这世上,只有她会跳。”

    “你是说,风舞云翔?”

    “正是风舞云翔。”她微微地笑了笑,“也是老身的运气,当初教过那么多人,却无人学会,偏偏这个小丫头,学来毫不费功夫。”

    “……你既然说那个地方如此凶险,我便不能带她去。”南司月沉吟片刻,道。

    “殿下不想重见光明吗?”刘红裳讶异地问。

    南司月沉默了。

    正在此时,南之闲和云出那边,传来一声无比清脆的‘啪’声。

    刘红裳扭头朝那边望去,但见云出拎着鞋底板,一把敲在了南之闲的额头上。

    发现刘红裳瞧了过来,云出心中惊了惊,暗想:我这拍的可是师傅的亲生儿子啊,俗话说,打在儿身,疼在娘心……

    “师傅,我这拍苍蝇呢!哎,二公子,你额上刚才好大的一只绿头苍蝇,你看见了没?”云出若无其事地将鞋子收回来,弯腰穿好,然后,特有喜感地看到南之闲白皙清秀的额头上留下一块刺目的黑印,紧接着,又一点一点地鼓了起来,眼见着就要起个大包。

    云出心里这个可乐啊,可脸上却超级无辜,“呀!对不住啊,二公子,这拍苍蝇心急,一下子没注意力道问题。”

    南之闲既没有躲开,当然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脸沉思,并未说什么。

    显然,是心甘情愿受到云出这一拍的。

    云出的这个动静,也将刘红裳与南司月吸引了过来,刘红裳看见南之闲这个模样,下意识地用袖子为他擦一擦,可手刚抬起来,又缓缓地放了下去,一脸的哀伤惆惘。

    “殿下,你可以仔细想想老身的话。天快亮了,老身先行一步。”她又留恋地看了南之闲数眼,转过身,有点蹒跚地朝山门走去。

    正如她自己所说,她的身体确实一日不如一日了。

    云出刚见她的时候,她虽然神志不清,但至少行动自如。

    现在,她的神志倒像全恢复好了,可行动却显得那么艰难。

    云出怔怔地看着她的背景,心中萧落,她转过身,向南司月迅速地说了一句,“我等会再去找你。”说罢,便向刘红裳追了过去。

    “师傅!等等我!”

    南司月在她转身的时候,几乎想伸手拉住她,不知为何,他现在有点不适应这样猝然的分离了。

    不过,他还是什么都没做。

    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疏忽即逝,南之闲却已经从他细微的表情中,捕捉到他的不舍。

    这个发现,让南之闲震撼。

    大哥从未对谁表现过不舍之情,也从来没有这样情不自禁地行为。

    他是真的爱上了云出。

    “大哥……”等他余震稍平,南之闲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污渍,低声道,“唐三他们手中有唐宫的神器,夜嘉,只怕守不住了。”

    “嗯。”

    “如果京都不行,他可能会退到江南。”南之闲继续道,“到时候,大哥会站在哪一边?”

    “我能选择吗?”南司月淡淡反问。

    南之闲默然。

    正如云出指出的那样,他们,从来没有给南司月选择的余地。

    “不过,夜嘉最好不要做得太过分,我并没有你们以为的那么爱惜自己。”南司月丢下一句话,然后,拂袖而去。

    他的脑中,仍然盘旋着刘红裳方才的话。

    重见光明。

    重见光明。

    真的,还有重新见到万事万物的那一天吗?

    见到这天,这地,这风,这雨,这破土而生的芽,还有——她总是笑吟吟的脸?

    108第三卷 烟雨江南 (十七)血咒(3)

    云出三步化作两步地追上刘红裳,一面跑,一面喜滋滋地问,“师傅,你这段时间去哪了?上次在粤州和我们走散后,你没吃什么苦吧?”

    刘红裳只是不理她,走得根快。

    云出又巴巴地问了几句,见刘红裳不搭理自己,她索性拉住她,很诚挚地说,“师傅,既然我们己经碰面了,你就不要走了,让我来照顾您老人家好了。”

    她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能相认,云出既是她的徒弟,就有义务伺候她安享晚年。

    “我不需要你照顾。”刘红裳没好气地顶了她一句,然后,见云出有点怔忪,她放缓声音,低声道,“你若真将我当师傅,帮我一件事。”

    “师傅请说。”云出一脸肃穆地说。

    “我要你陪南王殿下去一个地方……”刘红裳正待说清楚,附近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女子凄厉的喊声,“不要!”

    云出精神一震,立刻认出了是上官兰心的声音。

    她赶紧将刘红裳拉到旁边的一棵大树后藏好,急声吩咐道,“师傅,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去看看就来。”

    老实说,她还有那么点担心这个叫做上官兰心的傻女子,现在到底如何了。

    上官兰心,让她想起江南认识的另一个女子,莺莺。

    都是傻瓜啊。

    让她可恨可气可又无法不管的傻瓜!

    刘红裳的话还来不及说完,见她急匆匆的样子,也就放她走了。

    云出的脚程很快,再加上,那个叫声离得不算太远,在离临平城门前半里路的空地上,她看见了上官兰心,也看见了阿妩与凤凰木。

    江玉笛己经被阿妩抓住了,此时被凤凰木架着,阿妩则用一把小刀,风情万种地滑过他的喉咙,再慢慢地下移,待滑到他的手腕时,刀尖一挑,手筋立刻应声而断。

    江玉笛闷哼一声。

    看另外一只手,似乎早被挑断了。

    上官兰心的那声呼喊,显然是在阿妩挑断江玉笛手筋时发出来的。

    见到此状,云出反而放心了。

    至少,阿妩还没怎么难为上官兰心。

    当然,她也不敢贸然现身,只是趴在旁边的一块断碑后,小心地看着前面。

    黑甲?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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