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王妃冷王爷第46部分阅读
迷糊王妃冷王爷 作者:rouwenwu
战船,无边无际地排列着,船上旌旗猎猎,黑洞洞的炮口指着对岸,如催命的符咒。
而正中间的一艘战船尤其巨大威赫,高高的瞭望台上,一个身穿紫衣的人迎风而立,背后是空旷的天际与初升的旭日,让她乍然间瞥见,几乎以为天神。
待定目一瞧,眼睛就有点热了。
这是他不曾见过的南司月。
戎装,伟岸,淡然,只是那么随随便便地一站,便有种岳峙渊临的气势。
让仰着头的她,不知道是不是被阳光花了眼,竟有一刻眩晕失语。
而另一边,蛮族人的攻势,远比云出之前预想的要强太多。
她原以为,以他们的水平,能与南王府对抗足足一月,只怕是用车轮战堆上去的,而今才知道,她是真正小看了蛮族人。
他们也有自己的智慧。
这条北江是天车堑,也是他们攻进临平城的最大阻碍,所以,他们选择了在江面上建浮桥,无数圆木被运到了这里,全部用耐水耐火的藤条绑紧,再从河岸,一点点地铺上去,虽然每铺设一点,便会被南王府摧毁,但水滴石穿,这样看过去,那浮桥竟已铺到了江中心。
而那些站在浮桥上,衣着简单,神色却倔强勇悍的蛮族人,手中的武器虽然普通,却都是极其有效的水战武器:盾牌,短匕,和可以扔掷的长矛。
盾牌用来挡住黑甲兵铺天盖地的箭簇,短匕,是潜到水中,凿穿船底的,长矛,当然是远攻工具,却比利剑的杀伤力更大一些。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个让云出想不到的武器。
投石机。
比起南王府那边的大炮,它或许简陋,可是威力也不容小觑,那些通过水路运来的巨石,被这种机括弹射后,几乎只一枚,便可击沉一艘小船。
现在,双方都是荷弹实炮,准备就绪。
也许,只是等着那一声令下,这浅红的江面,又会变成深红。
云出只怔了一会,便赶紧低头,抢在自己成为炮灰之前,将船摇开。
可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太邪门,水流速度竟出奇地快,她撑了半天,才偏离了一点点。
另一边,站在瞭望台上的南司月,沉静的侧脸,映着金芒四射的光,俊魁无匹,手轻轻地举起,然后,有力地落下。
炮火也在他手落下的时候,“轰”地一声拉响了。
云出骇然地看着那枚大炮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弧线,便要往自己右前方的浮桥落去,她突然抬起头,冲着那个似遥不可及的男子,大声地喊了一句。
“南司月!”
此情此景,太熟悉太熟悉,就好像很多年以前,她也在这样的战乱纷乱时,仰头,看着那位手握全局的帝国元帅,在众神之巅,风华绝世,叱咤风云,而她,只是飘摇在炮火、最微不足道的浮萍。
恍然两个世界的人。
她的话音刚一落,炮便砸了下来,随着一声巨响,江面顿时翻起来巨大的波浪,白沫翻滚,瞬间砸翻了云出置身的那个小舟。
148第四卷 大战前夕 (3)弱者(3)
云出的声音也不算太高,可在炮声击来前的静谧中,显得尤其突兀。
南司月似有所察,他微微低头,却只见到一个刚刚被打翻的船底,他正要移开视线,却见船边水纹阵阵,一个湿漉漉的小头从水中钻了出来,迎着他的目光,在灿然的阳光中,绽颜一笑,手则有力地朝他挥舞,“南司月!”
南司月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手抓着瞭望台的栏杆,方才还如战神一样凛然沉寂的脸,突如银瓶乍裂,那瞬然的光芒,几乎可与他身后的旭日争辉。
她回来了!
又把自己弄得湿漉漉的,可终于,回来了!
江北一别,已是整整一月。
“快去接应王妃。”见云出有力地划着水,慢慢地想自己靠近,南司月转身吩咐了一句,人也快步走下高台,向云出而去。
她游得很快,到了中途,便有小船放了下来,将她拉了上去,再驶向南司月现在所在的大船。
奇怪地是,在这所有一切发生时,蛮族人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南司月从瞭望台上下来时,云出刚刚从下船上爬上大船的船沿,她站稳后,弯腰撩起衣摆拧干,又将扛在背上的包袱卸下来,交给身侧的一个侍卫,这才笑眯眯地望着南司月,如一株新鲜的、初生的、生机勃勃的翠草。
“我回来啦!”她欣欣地说。
南司月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伸出手,将她捞进怀里,紧紧地搂住。
云出怔了怔,然后,也将手放在他的腰上,搂紧,浅浅地笑了笑,一阵静默后,她松开她他退后一步,“夜泉已经没事了,对了,我还给你带礼物了。”
南司月含着笑,一眼不眨地看着她,那神色间,哪里还能找到当初的一丝清冷。
根本就是春意盎然的瑶池仙境。
“王爷。”站在南司月身后的阿堵在欣喜之余,大着胆子,提醒他们道,“你看那些蛮族人……”
他们依言,一齐朝那边望过去。
果然,那些蛮族人不知为何,对于方才的炮击全然没有反应,只是不约而同地朝着云出的方向望过去,领头的几个,是在神庙中见过云出的,所以,早已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她。
“是使者!”
“是使者!”
他们低语,他们欢呼,他们弃械,他们全心全意地向她膜拜。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瞠目结舌,南王府这边的人,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全部移到了云出身上。
蛮族的使者?
王妃,竟然是蛮族那边的人?
场面变成了一种很诡异的局势,蛮族那边欢天喜地,或奔走呼喊,或向云出顶领拜下。而南王府这边,却是一种难言的沉寂,他们狐疑的看着云出,
又看着对岸的蛮族,全部敛声静气,等着南王殿下的最新命令。
只是南司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蛮族那边的撤兵命令已经提前下达,他们好像重新恢复了精神,各个喜形于色,等他们退到了岸上,云出终于看清了众人正前方穿着灰白色麻质长袍的御珏,他朝云出微微地欠了欠身,灿然地笑了笑,然后举起手,转身,领着众人,浩浩荡荡地开始了大撤退。
他们肯离开,不再围攻江南,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南司月并未下令追击。
可是,那些蛮族人临走时的种种表现,已经将云出推到了一个极其尴尬的地位。
她该怎么解释?
“什么都不需要解释。”似乎看见了云出心里的踌躇,南司月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然后,一手牵着她,在众目睽睽中,越过那遮天蔽日的旌旗,越过刀枪剑林,越过所有的阵仗,坦然地往回走。
“撤兵”两字,也清淡而威严地传了过来。
这一切,都让云出始料未及。
她本只想去见他,却不料出现在这里一触即发的地方,更不料,蛮族人竟对她礼遇若此!
那个什么神族使者,真的如此尊贵么?
——她不知道,她之所以格外珍贵,乃是因为,神庙已毁。
那些曾加诸在神庙上的信仰与崇敬,而今,已经尽数转嫁在她身上了。
她便是神庙。
神庙便是她。
这隐隐的等同,让云出在那些失去神庙的蛮族人心中的地位与日俱增,增加到连族长连长老都无法阻止。
更何况,他们无法交代神庙为什么毁掉的原因,只能任由这种精神信仰的转变。
只是,这一切,云出现在还无法体味。
她整个就是莫名其妙。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她回来了,如无必要,再也不离开了。
重要的是,他握住了她,即便在这样的注视这样的景况中,仍然毫无顾忌地牵着她,坚定而淡然,力道却极大,大得吓人。
好像这一次,他再也再也不会松开。
阿堵留下来处理剩下的善后事宜,南司月的步伐很快,他们很快到了等在后方的马车上,折返临平。
刚刚登上车,车恋还未放下,南司月手一紧,已经将她重新拉近了怀里。
云出吃了一惊,正想说话,他已经低下头,将她所有方到口中的话都吻了进去。
马车动了。
车轮碌碌地响。
云出微怔片刻,然后抱着他的肩膀,闭眼吻了回去。
“你爱上他了吗?”夜泉问。
是啊,不知何时,大概,是爱上了呢。
春雨润物般,你以为那敢情很轻很浅,可有朝一日,再回头看,却发现全程都是漉漉的雨意。
“云出,怎么办?我已经不能适应你不在身边了。”吻到无法再呼吸,他的唇终于移开,却依旧抵在她的耳侧,暗哑的声音,醇而魅惑地低叹,“这辈子,我从来没有像这一月里,那么难受过。”
149第四卷 大战前夕 (4)弱者(4)
那么低沉得近乎无助的语气,让云出心底一涩。
她退后一些,坐到他对面,挠挠头,歉意地笑笑,“我不是说会来找你吗,不过当时真的太急,我——”
“我知道,回来就好了。”南司月轻声打断她,脸上仍是满满的喜意,美得让人错不开眼。
“对了,我给你带礼物了。”云出被当前的‘美色’晃得几乎失了神,好在她定力好,干咳了一声,连忙转移话题,那包裹已经从侍卫手中给接了过来,此时,被她将一一拿出来显摆,干花啊,漂亮的石头啊,泉水啊,云出的表述能力一向超强,南司月在一边静静地听着,恍惚间,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个美轮美奂的阳朔。
“等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带你去那里玩。”等全部显摆完后,云出笑眯眯地邀请道,“你好不容易能看见东西了,当然要多走走多看看才是。”
“好。”他轻声应着,看着那些零碎的小东西,目光湿润如水,似要化了。
“还有啊,我今天第一次看见你上战场。”云出想起方才第一眼时,让她惊艳无比的形象,不由得感叹道,“从前不觉得南王是多么了不起,刚才一瞧,嘿嘿,真的挺……咳咳,挺帅的,觉得好强啊,想比之下,我真的渺小得可以,你都不知道,我刚才都不太敢认你了。”
映着阳光,看着南司月的那一刻,云出心中确实有种难言的自卑。
他们之间,是那么的云泥有别。
“是吗?”南司月淡淡地回道,“可无论我多强大,现在,你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杀了我。”
“啊?”云出不解地看着他。
“只要心中有了值得你执着的东西,你就可以变得无比强大,同理,有了执着后,你也会变得无比弱小。”南司月慢慢地解释道,“譬如那些蛮族人,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弱者,在开战之前,我也没料到他们会坚持整整一月之久,实力分明是悬殊的,可他们坚持了,所以,他们不是弱者,而是强者。可你一出现,他们便撤退了,撤退并不代表你强大,而是,他们执着于你。而现在的我……”他顿了顿,微笑地看着她,眼神晦深不明,“也许,非但抵抗不了你的一根手指,甚至于——”他又停了停,才继续说道,“如果你再不换上干净的衣服,或者,你现在随便开口说一句话,我都会受不了。”
云出眨眨眼,不明白他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闻言一愣,然后后知后觉地低头瞧了瞧:因天气渐暖,她又是一个喜欢轻便的人,早早地便换上了薄纱长裙,外面本来还套着一个小坎肩的,可在她翻船落水的时候,那坎肩早就掉进了水里,所以,此时身上衣裳尽湿,翠色的薄纱长裙紧紧地贴着身躯,透着里面隐约的肉色,云出个子虽矮,但身上并无赘肉,也绝对不像南司月说的那样瘦得只有骨头,被翠色这样一映,连云出自个儿都不得不感叹:本姑娘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嘛……
可感叹完了,她也就恍然了。
南司月的意思是……
他的意思是……
晕,男人的眼睛长来都是干嘛的!
“喂喂,不要乱看啊,窗外大好风光,你看外面!”大概从前与南司月相处时,知道他看不见,很多东西都没往心里去,现在,他能看见了,她却有点不习惯了,耳根又红了起来,恼羞了一会,她突然恶向胆边生,非但没有换衣服,反而往前趋了一步,脸几乎贴到了南司月的鼻尖,吃吃地笑道,“你就算真的有什么想法,这大庭广众,也什么都干不了,我啊,就偏偏不换衣服,可着劲儿给你看,就当弥补你这些年看不到的缺憾。”
她到底在外面混惯了,并不是什么娇羞无比的小家碧玉,玩心一起,也不太懂得分寸——更何况,南司月一直给她的感觉,真的太安全了,安全得,她可以放心地、肆无忌惮地、挑逗他。
南司月眸色微沉,脸上的笑容,也顺势深邃了下去。
“云出。”
“嗯?”那个没有知觉的人还在他旁边扭来扭去。
“我们在马车上。”
“嗯,知道啊。”
“从江边到临平,有半天的车程。”他又说。
声音有种奇怪的沙哑与压抑。
“……”
“没有我的命令,即使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胆敢闯进来。”南司月在她耳边,继续低语道。
云出的眼睛眨巴了两下。
这句话……这句话……也太像采花贼了吧!
“所以?”她试探地问,心中也知不妙,人已经慢慢地往后挪了。
“所以,不要高估我的忍耐力。”南司月哪容她躲避,已经握住了她的肩膀,身形微转,将她压到了长椅上,他也紧跟着覆身上来,手已经游走到她的腕间处,将她的双手,柔而有力地禁锢在她的头顶上。
云出睁大眼,看着面前这个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南司月,魅而俊郎的脸,唇角轻勾,似笑非笑,眼睛深邃璀璨,闪着危险而美丽的幽茫,如传说中的罂粟。
“我说过,你现在只要再说一句话,我就会没办法再抗拒,你却说了不止一句。”他将身子又俯低一些,声音愈加的沙哑玩味,“云出,你就是我现在唯一的执着,所以,在你面前,我可以是强者,也可以是弱者,而此刻——”他抿嘴笑了笑,吻已经印到她的鼻尖上,“我只想当一个臣服于你的弱者,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想顾及了。”
第四卷 大战前夕 (5)初次
云出的脑子嗡嗡地响,整个人瞬间空白了,马车还在平稳地驶向临平城,车厢光线流转,南司月已经越压越低,唇从她的鼻尖游离下去,移到了她的耳后,然后,轻轻地咬住她的耳垂。
温热的呼吸,让她全身都浮出了一层小小的栗子,说不清怎么回事,有点无力。
软软的,怯怯的,可心里却并不反感,甚至有种隐隐的无畏。
温热的舌,在一番轻轻的吮吸后,终于放过了她可怜的耳朵,然后,随着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往下移动,吻到了她的下巴,她的喉咙,手也随着动作,轻轻地解开她的衣衫。
云出突然记起什么,手赶紧抓住衣襟。
南司月轻轻地抬起头,温柔地看着她。
她知道,即便他说得那样强硬,只要自己喊一声停,南司月也不会强迫于她。
可是——
她不想喊停。
马车偶尔会颠簸一下,车厢里暖暖的,即使全身都是湿答答的水,可还是觉得暖暖的,在他的目光中,闻着南司月身上特有的幽香,那种半晕眩的感觉不可言状,周身懒洋洋的,好像所有的毛孔都放松且愉悦着,这种感觉,让她想付出一些什么,想把自己全部交付出去,不留后路。
“可不可以蒙上你的眼睛?”她脸颊绯红,低低地问。
南司月笑,并没有明确回应。
“蒙啦,人家……会害羞的。”她不安分地踢了踢脚,踹到了他的腿上。
撒娇装嗲。
这个本事她的强项。
只是从前,在别的男人身上使来,她能明确地知道自己是装的,可刚才的那一句,却真的很自然,没有一点作伪的痕迹。
也许,其实每个女人都会真的装嗲……自然而然的,无师自通的,亦不会觉得丝毫做作。
南司月作势想了片刻,然后依言,用已经散在一边的发带,系住了眼睛。
“这样?”他低低地笑了笑,重新俯在她身上,“原来你一直不喜欢我复明,早告诉我,我们又何必去江北?”
“别混淆概念。”她无语地看着突然伶牙俐齿的南司月,心中突然懊悔起来:这头色狼隐藏得太深了……自己被他纯洁的外表给骗了……
正想着,身上一凉,却是最后一件衣服,也牺牲在某人柔若无物却异常娴熟的动作下,全身冰冷而赤裸地暴露在他面前——此情此景,从前也经历过一次,但那次的心情,又怎么比得上这次的忐忑与复杂?
正想着,他的吻已经印到了她的胸口。
云出被这种温腻的触感惊得一颤,等回神后,她不干了。
为什么她现在一丝不挂了,南司月却还是如一个楚楚君子,除了头发乱了点,衣襟松了点,根本就什么都没脱嘛。
就算今儿注定要吃亏了,她也不想亏得太离谱。
“既然要下水,哪有我一个人湿身的道理。”她突然将南司月一推,猛地翻身坐起,然后,站起来,继续将南司月推到对面的长椅上做好,在南司月诧异之时,利落地扯掉了他外面的紫袍。
紫袍之下,便是一件白色的内衫了。
她也不是没脱过他的,两个人都算是轻车熟路,自然下手无情。
只是,在云出的咸猪手停在南司月的内衣上时,他终于忍不住,抓住她的小手,压到两侧,“我能不能自己来?”问这句话的时候,南司月很汗。
这样任由她在自己身上乱窜乱跳,他会疯的。
不是,他现在已经疯了。
所以,在抓住她的手时,才没办法再松开,而是稍一用力,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腿上。
头低下,含住那片摩挲着他下巴的温软。
另一只手,则顺着腰部蜿蜒的曲线,一路轻滑,如抚摸天下至美的琴弦,轻拢慢挑,皆是天籁。
云出却并没有觉得多销魂摄魄,而是不由自主地僵了僵。
在他进一步试探的时候,整个人都像一张绷紧的弓,愣在他的怀里。
南司月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住,他抬起头,固然看不见云出此时的表情,可她的每个反应每个呼吸,他都能灵敏而锐利地体察到。
“你是……第一次?”他嘶哑着问。
云出脸色一沉,脚一蹬,便要从他身上站起来,“你以为啊!”
南司月慌忙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肩窝上,用力地搂着此时挣扎如小兽的云出,浅笑地哄道,“不是在乎过这个问题,只是……如果你是第一次,我不想在这里。”
他确实不曾在乎过这个问题,甚至,压根就没考虑云出是不是完璧。
无论她有什么样的过去,他都可以全盘接受,因为,云出只是云出而已。
可知道是她的第一次,好吧,他到底只是个人而已,心中不是不意外,不是不惊喜,也因此,反而有点束手束脚,不想把一段本应该温柔美好的回忆,发生在马车里。
何况,他又怕伤了她。
云出初时还与他闹别扭,听到他叹了声后,再看了看身前的南司月,又忍不住心软了。
他是真的在疼惜她。
所以,明明忍得这么辛苦,却没有再妄动。
只是……
其实男人动情的时候,也是极动人的。
南司月的性子偏冷,即便现在经常对她笑,那种清清冷冷的感觉,也依旧如冰凌一样,从骨子里透出来,肤色更属苍白,寒玉般,爱不释手的同时,也折服于它的清守,以至于,不敢轻易亵渎。
说到底,便是太美,还是那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美。
不过,此时的南司月,却全然没有了平日的一丝清冷,眼睛被发带蒙着,那双夺魂勾魄的眼,很可惜,看不到了,可是唇色殷红,脖子,耳根,胸口,那种玉色中透着红晕的质感,连身为老江湖的云出,也看的心旌动摇。
这副模样,分明依旧动情极深,这样都还能忍住,连云出都看得心疼。
“你说要便要,你说不要便不要,这世上有这么好的事情么!”她突然豪气顿发,挣开南司月紧紧箍在自己腰上的手,大喇喇地跨坐上去,便要去扯他最后剩下的白色长衫。
“别动。”他赶紧抓住她的手,无奈,她的动作太快,已经将衣服掀开了一大片,从肩膀上松松垮垮地滑了下来,露出胸口精致的图案,还有同样泛着红晕的肌肤。
真的……真的……很诱人啊。
云出突然低下头去,轻轻地吻着他胸口的苜蓿,吻得很调皮,并不是将嘴唇印上去,而是伸出舌头,小猫一样,在上面舔了舔。
嗯,凉凉的味道,薄荷一样,属于南司月的味道。
她玩心大发,又凑到旁边的两个凸起,继续舔了舔。
在她挨上他的那一瞬,南司月便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好吧,他尽力了。
他真的尽力了。
可现在,他只能认命。
云出的手,本被南司月擒住,停在了他的腰上,此时,却轻轻地动了动。
云出停下动作,有点惊疑地,被他一路引导着,顺着衣服里面,往下……
然后……
云出顿时面红耳赤,手指僵住。
“不要乱动了。”他将头靠在她的胸前,声音沙哑得厉害,“我真的会忍不住。”
“南司月……”云出嗫嚅着,叫着他的名字。
“也不要叫我的名字!”他低低地咒了声,另一只缠在云出腰上的手臂,猛地紧了紧,语气有点咬牙切齿了,“可不可以……稍微动一下?”
这样握着发呆,真当他是死人啊。
“哦哦哦。”云出恍然,立刻应声而动,完成任务一样,快速有力。
南司月简直要抓狂了,脸依旧埋在她的胸口,哭笑不得,也动弹不得。
云出兢兢业业了一会,正想再加一把劲,手腕却一紧,已经被南司月迅疾地拽了出去。
“干……干嘛……”她的问话才吐了一半,便被他很紧很紧地抱住,那种力度,足可以将她揉进骨血里去,他的喉咙里逸出一缕压抑得很难过的声音,低而销魂。
云出眨巴眨巴了两眼,然后,更加面红耳赤地僵住,动也不敢动。
南司月的脸红程度,估计,与云出也差不离了。
他依旧抵着她的胸口,车厢里诡异地沉默了一会,然后,他吃吃地笑了起来。
可是这小声,怎么听来听去,都像是无奈多一点?
云出满头黑线,踌躇了一会,手轻轻地放在南司月的背上,身子悄悄地搂了过去,想了想,她还作势地拍了拍,哄小孩一般。
南司月也异常乖顺,很安静地靠着她,只是笑声越发的肆无忌惮……貌似,是苦笑?
第四卷 大战前夕 (六)南府(1)
马车终于抵达南王府,车厢里,南司月冷淡地吩咐道,“拿几套干净的衣服进来。”
管家与侍卫面面相觑了一会,因为不清楚王爷所说的几套衣服是要男式的还是女式,内衫还是外衣,又不敢再询问王爷,迟疑了一下,便抱了一堆衣服,毕恭毕敬地送进了马车。
不一会,衣冠楚楚的南司月与云出钻了出来,只是,两人的脸色,怎么都红得那么奇怪?
众人既不敢问,也不敢猜,只把头垂得低低的。
那一边,南司月已经牵着云出,走进了南王府。
自刚才之后,云出的眼神就一直闪烁,不太敢看他,连被南司月牵着,也觉得那手热辣辣地烫,两人虽并肩走着,可气氛着实诡异尴尬。
南司月也不是没有察觉,想出言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可话到嘴边,却也变成了晕红的神色,不禁暗恼:是不是,仍然太急了点?
他默然了一会,终于在踏进第二道门的时候,低声道,“云出……”
“嗯?”她死盯着地上,蚊蚋般应着。
那专注的眼神,好像地上正在长金子。
“我们成亲吧。”他顿住脚,转过身,终于坦然地望着她,“再成一次亲,这一次,我想将它举办得空前盛大。”
向全天下公布她的身份,公布她,云出,是他南司月的妻。
云出抬起头,有点受惊地看着他。
说起来,他们已经是明媒正娶的正经夫妻了,可是两人心中,都没有将那场玩笑般的婚礼当一回事,如今听他重新提出来,云出还是觉得踌躇。
正因为知道他的认真,她才没办法随便对待。
嫁给他,当南王的妃子?成为南王府的女主人?
她简直想也不敢想,在云出脑子里,与南司月在一起,与成为南王妃,根本就是两回事啊。
“没事,你可以慢慢考虑,不用着急这么快答覆。”南司月见她神色微滞,原本隐隐含笑的容色也浅浅地黯了下去。
她的心情与顾忌,他是了解的——南司月突然发现,自己越来越有点不可理喻,明明了解,却还是忍不住因为她的一丝犹豫或者一丝迟疑,或者那几不可察的一颦一蹙,克制不住自己莫名波动的情绪。
他都快因此厌弃自己了。
“好吧。”哪知,云出想了想,突然展颜,有点豁出去般,扬唇一笑,“不过,事先说好啊,买定离手,概不退货!”
“你才是。”他心中的一块石头轻轻地落地,好像这么久,终于有了一丝踏实的感觉。
“我哪里敢退你的货……”云出汗津津地嗔道,“难道嫌自己命太长?”
退掉南王?
开玩笑吧……
找死!
“你不是已经退过一次吗?”南司月淡淡地说,然后,在云出怔忪的时候,眉宇间逸出隐痛,声音却依旧风轻云淡,“他在江南。”
云出愣了愣,然后,沉默了。
“我不希望你有丝毫勉强,如果你觉得时间还不够,告诉我,我可以继续等。”南司月继续道,努力让自己一切如常,“或者,三日后,我们成亲。”
三日后,如果她的选择依然没有任何改变,那之后的之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因为任何理由,他就不会退却。
如果他们之间,还有一段看不见的距离。
她只需要走出第一步,那就是决定。
剩下的,全部让他来走。
“成亲吧。”云出低头默然了许久,终于抬起头,很轻柔地微笑道,“可是,在此之前,我想再见他一面,你应该知道怎么找到他,对不对?”
“嗯。”
“南司月。”她突然郑重地叫了他一声。
“嗯。”他淡淡且恹恹。
“我已经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能双全,所以,我们所能做的,便是坚守自己的选择。”这个道理,她已经开始渐渐明白,在无数次左右为难,在无数次是非不便时,许多准则都无从施展,只能听从心的选择,然后,义无反顾地坚守。
无所谓对得起、对不起,这是在经过林林总总,悲伤难过欢愉与沉淀后,她的选择。
南司月静静地看着她,然后,手一紧,人已转身,牵着她一路往内堂走去,“先去看看,你喜欢哪间房?或者,重新再造一个别院?”
三天时间虽然短,她若是开口,他也能为她造出来。
哪怕,那个别院要银河为水,星辰做瓦,日月铺地,苍穹为顶。
云出稍微一愕,便被他拉了进去。
※※※
南王府要办喜事了。
这个消息只用了几个时辰,便传得大街小巷,朝野皆知。
上一次的婚礼无声无息,几乎连南王府府中的人,都不知道这个挂名王妃的存在,哪里像这一次,简直是大张旗鼓,恨不得锣鼓喧天,江南刚刚被蛮族马蚤扰得够呛,其他地方也都不太平,这些日子来,南王的亲事,便成为了此刻最大的喜事。
几乎所有南王府的管事人员都放下手中的事情,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江南,而在北江边上蔓延出来的流言,也因为这场惊世的婚礼,而消于无形。
南王如此慎重迎娶的女子,应该……大概……不会是蛮族人吧?
误会,误会啊。
保不准,还是哪家的名门闺秀呢。
便连夜嘉,也在接到消息时愕了很久,然后摇头笑笑,转头吩咐站在身后的南宫羽,“准备大礼,我们去见见这位小王妃。”
南宫羽应了,然后,有点担忧地说,“陛下,昨天派往兰州的御史,已被人发现死在北江中。”
“唐宫干的,还是蛮夷?”夜嘉很随意地问。
“唐宫。”南宫羽蹙眉道,“他是想封锁我们所有的消息了。”
“哦。”夜嘉不以为意地应了声,依旧催促着最开始的指令,“快去准备礼物啊。”
第四卷 大战前夕 (七)南府(2)
下午的时候,夜嘉便带着浩浩荡荡挑着礼品的队伍,进了南王府。
首先,当然是恭贺蛮族的自动退兵啦。
然后,夜嘉便开始左顾右盼,找云出的身影了,“哎,南王啊,你的新娘呢?”
“……她在哪里,似乎与你无关。”南司月不咸不淡地将夜嘉的热情淋了当头一盆凉水。
可是夜嘉是谁啊?
他就是在南司月的冷言冷语中长大的。
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夜嘉终于言归正传,“说起来,你这么大张旗鼓地重新娶她,不仅仅是因为喜欢她吧?”
南司月挑眉望着夜嘉。
“江北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夜嘉有点邪恶地笑笑,“既承了那什么狗屁命格,命运肯定是多舛的,譬如我和夜泉,这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厄,其实他的例子更血淋淋一些,呵呵。不过,你想保护她,也不该押上南王府啊。”
南司月不语。
夜嘉也不管他的反应,继续道,“云出已经确定是蛮族那边的神使了,她的身份有朝一日,肯定会曝光,她本人,也一定会受到蛮族人接踵而来的麻烦与马蚤扰,到时候,承受压力的就不止她一人,你和南王府也逃不出其他人的口诛笔伐,你该知道,两族之间的仇恨,绝对不是一场姻缘能化解的。”
南司月还是没有说话,神色淡淡的,看着面前仍然吊儿郎当的夜嘉。
如果谁认为夜嘉真的是任由别人摆布的傻瓜,那个人可以自己去跳江了。
其实,夜嘉比谁都看得清楚,他在嘲弄别人的同时,也嘲弄自己,可是嘲弄之后,仍然会尽力而为。
是,南司月用这样惊天动地的排场娶云出,确实别有目的,除了真心迎娶她之外,那也是一个姿态,向所有可能、即将对云出产生恶意的人们,说:她,是南王府的女主人。
她的地位,将与南王对等。
所以,无论你有任何举动,在此之前,请三思而后行。
——他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去面对这些避无可避的无稽责难呢?
“你别忘了,这一月与蛮族的对峙,那仇恨已经更深了,到时候,即便是南王府的人,知道了她的身份,也未必会像你一样,义无反顾地站在你身边。”夜嘉慢条斯理地提醒他,“小心众叛亲离,那种感觉,可并不好受。”
这是肺腑之言啊,因为夜泉的关系,他在京都便经受了一次众叛亲离,否则,又何必避到了江南。
实乃无奈之举啊。
只可惜,夜嘉这一番推心置腹,却只换来南司月那句熟悉的、让夜嘉再次抓狂的三个字。
“我愿意。”
清清淡淡,却掷地有声。
夜嘉满头黑线,“算了,朕还是早点准备好退路吧,你也是靠不住的。”
南司月哂然。
南王府的后堂,南之闲松了手,低头看向落在面前的卦。
眼神里全是满满的忧虑与无可奈何。
云出此时不在南王府,她手中有一个地址,南司月中午交到她手中的。
“探子回报,他应该在那里。”把纸条交给她的时候,南司月很平静。
“谢了。”她也只是大喇喇地接了过来,比他更自然。
“……晚上等你回来吃饭。”在她转身的时候,南司月在背后,似漫不经心地加了一句。
云出听得一愣,随即抿嘴低笑不已,可笑着笑着,又觉得眼眶热热的。
“好。”她扬扬手,欢快地应着,人已经跑了出去。
现在,站在临平的大街上,云出看着纸条上的地址,脚步终于越来越慢。
最后一次看了一眼那个地址,她将纸条握紧,正要迈步,身旁突然有人喊她,“云出。”
云出讶异地转身,竟看到了南宫羽。
“真的是你?”南宫羽似乎也有点讶异,随即笑了笑,“你现在可是万人瞩目的南王王妃,怎么独自出来?”
云出才懒得理他,头一偏,往另一边走了去。
南宫羽也不追,只是在后面慢条斯理地问,“怎么,终于学会妥协了吗?”
他还记得,在圣山时,这个女子曾那么激烈地说:因为自己所握不多,所以,无论爱恨,唯能倾尽所有。
可她终于,敲锣打鼓地,嫁给了另一个人。
而不是吊桥那头,烈火之中,蓝发白衣的绝世身影。
云出滞住脚步,回头漫漫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呢?难道你以为,你因为一个玉儿,而漠视天下人,便不是妥协?”
南宫羽怔住。
长街那头,云出已经转过头,步履轻快,很快消失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
她终于来到了纸条上写着的地址。
这里已是临平城外,平日里极少人来,北江在这里有一条支流,水量不大,蜿蜒曲折,清幽的河水荡漾,河岸边杨柳依依,这个时节,柳絮已经飞尽,满目是莹莹的翠。
她便在这样如诗如画的江南河堤,看到了他。
唐三正靠在一根柳树上,合目假寐,腿舒展地伸在草坪上,长发从脸颊两侧流泻而下,手随意地搭在身前,长剑解下,放在一侧。
他看上去睡得很安详,纯美无害。
可是,周身那种超脱而冷漠的气场,早已经将其他人都驱得远远的,即便是有好奇的游人偶尔见到他,也不敢怎么多看。
更何况,这个时候,又是在一月动乱之后,有兴致出城踏青的闲人真的很少很少。
所以,云出找到唐三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除了风吹柳枝,鸟鸣枝头,河水粼粼,艳艳的阳光被树影筛得细密动人。
如果,在见到他之前,心中仍有波澜,此时,已如此情此景一样,成为了一副优美静谧的画。
云出走了过去,跪坐在他的旁边。
唐三察觉有人过来,狭长的眼睛微微睁开,见到她,他没有任何反应,任由她靠近,任由她蹲下来,坐在自己旁边。
“唐三。”她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
唐三安静地看着她,眼神还是冷漠的,但没有一点敌意。
在她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