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迷糊王妃冷王爷第4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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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糊王妃冷王爷 作者:rouwenwu

    这次怎么样?”

    “很好听。”唐三微笑着回答,声音轻柔,在他的身边,还站着另一个人,一身素淡的紫衣,眉宇间透着疲倦的俊魅男子。

    “南司月,我把她交给你了,这次,不要再把她弄丢了。”他转过头,朝南司月笑道,“再丢一次,我就不还了。”

    “多谢。”南司月微微地欠了欠身,然后洒然地走了过来,走向目瞪口呆、错愕不已的云出。

    待到了她面前,他一言不发地牵起她的手,也不管云出发呆发愣,拖着她,便往驿道的方向疾行。

    “你……你……你怎么……”云出的一句话还未说完,已经被他拉着走了老远。

    当然,这句话也不可能说完。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除了惊奇,便只有惊奇——可是惊奇之后,又不是不欣喜的,就好像,明明飘着一晚的雪,你知道明早起来,肯定是一地的积雪,然而,清晨推门一看,却是满园的繁花。

    不可思议,如遭遇奇迹。

    唐三则独自留在庭院里,直到他们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他才重新坐在石磙上,修长的手指,拈起她猝然间落在石面上的柳叶,静静地看了一会,才将它轻轻地放在唇边,继续被打断的曲子。

    仍然是,如许晚春,如许暖风。

    只是,身后那个扶门而出的人,再也不会回来。

    云出几乎被南司月一口气拉了很远,直到听到她喘不过气了,他才停下来,转身,定定地看着她。

    “你……”她的那句话终于整出了条理,“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三派人去府中通知了我。”南司月神色未动,仍然看着她。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她又问。

    “随便。”他依旧是那副表情,好像天下所有的事情,都比不过此时在他面前的她,都没办法让他的目光移开分毫,“我已经不当南王了,什么都不要了,我们随便去哪里,你喜欢哪里,就去哪里。你无法选择,我们就不要生活在有选择的地方,到一个简单自在的地方去,好不好?”

    云出怔怔,然后,低头苦笑不已,“如果我有哪怕一年的寿命,在婚礼之前,我就会把你拐带走,可是现在——南司月,我甚至连时间都给不了你,你又何必为了一个即将失去的人舍弃那么多!”

    倘若她不在了,留下他一无所有,孤单影只,又该情何以堪!

    “所以,你回去吧。”她微笑地看着他,“真的,你回去吧,我还是希望你当南王,我不希望你籍籍无名,一无所有,你一直高高在上,又怎么能了解普通人的无奈呢?如果你还是南王,以后就算到了阴曹地府,我也可以向小鬼吹嘘,我差点嫁给一个大人物呢,然后,那些小鬼就很羡慕很羡慕地看着我说:‘哇,是那个又帅又能干的南王啊,你真是死而无憾啊!’你知道,女孩子一向是虚荣的……”

    “闭嘴!”南司月终于恼了,他突然斥声叫停了她。

    云出受惊地看着他。

    在她的印象中,南司月从来没有发过脾气,从来没有这样凶过她。

    可现在,他竟然恶狠狠地盯着她,目光凌厉炙热,几乎要将她融化。

    “你到底懂不懂,对我而言,什么都不重要,你还能活多久,你还能陪我多久,我以后的生活会怎样,根本不需要你去考虑!我只知道,如果没有你,这个人生多尊荣多漫长,都是空的!甚至还不如一只朝生暮死的蜉蝣!就算我真的背弃了所有,到头来,仍然没有得到你,那也与你无关,只是我的选择!我不会后悔,也绝无遗憾,你到底懂不懂这个道理!”

    云出呆呆地看着他,许久许久,才低下头,抿着嘴,浅浅地,浅浅地笑。

    “所以,你真的不做南王了?”

    “我何况稀罕过做南王。”南司月哧然有声,然后,他松开云出,退后一步,双手张开,眉眼带笑,“云出小姐,我现在已经是一穷二白的白丁一名,无权无势,可是武艺还行,长得也成,而你呢,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你要不要将就着,嫁给我呢?”

    云出以手托腮,作势想了很久很久,然后,她用手背抹掉满脸的泪,笑得邪恶而灿烂,饿虎扑食般跳到他的身上,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朗声道,“既然如此,还嫁什么啊,直接私奔啊!”

    南司月张开的双臂赶紧合住,将她紧紧地搂住,任由她的泪水从他的衣襟渗了进去。

    温热的泪,熨帖着他的心。

    “好,我们私奔。”他吻着她的脸颊,在她耳边低低地重复着这句话。

    说话间,一辆马车已经从驿道那头驶了过来,到了他们前面,驾车的阿堵赶紧吁停马车,堪堪停在他们身前。

    “王爷,王妃……厄,少爷,少夫人,上车吧。”他笑吟吟地招呼着,手已经撩开了车厢后的布帘。

    云出扭头见到他,倒也没怎么扭捏,依然八爪鱼一样缠在南司月身上,不肯下来。

    南司月没办法,只好把她整个人都抱了上去,想了想,他吩咐阿堵道,“往粤的方向吧。”

    去看看她看过的美景,去踏足她走过的路,去认识她长大的地方。

    阿堵应声,扬鞭而起。

    布帘纷飞,车轮碌碌,转眼已经老远。

    驿道那头,夜嘉与南之闲一起从树木里踱了出来,夜嘉走在前面,南之闲稍微靠后一些,两人的表情都极其精彩,夜嘉是觉得好笑,南之闲倒是一脸的忧色。

    “哎,没想到南司月这么忘恩负义,好歹我们也同命了这么久,口语一解,他立刻就甩下朕不管了,哎,大祭司……不对,之闲,你说,他是不是很没良心?”夜嘉说这句话的时候尚摇头晃脑、一本正经。

    南之闲只能无语啊无语。

    “不过,朕敢打包票,他想甩下南王府这个包袱,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夜嘉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让他走一次也好,只要经历到底层的颠沛流离,以后就不会对权势这么不在乎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南司月对权势不甚在意,夜嘉才一直放心他。

    真是矛盾啊。

    夜嘉有点头疼。

    “希望大哥能在我撑不下去之前,赶回来。”南之闲根本没有管夜嘉的自言自语,只能暗暗祈祷。

    只是,这样大的烂摊子,他只怕一天都撑不了。

    好在南王府等级森严,司责清晰,只要没有人故意捣乱,一时半刻根本不会出状况。

    “哎,放心啦,南司月肯定会回来。”夜嘉听出南之闲的忧虑,转过身,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此安慰道,“一个没有力量的人,怎么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啊,他肯为云出放弃一切,就肯定会为了云出回到这里,等着吧。”

    158第四卷 大战前夕 (十三)回归(4)

    他们一路往南,奔向粤州。

    马车里,云出一直黏在南司月身上,像只树濑一样,就是不肯下来。

    他自然乐见其成,便这样抱着她,什么心思都没有,抱着便发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出突然恍然一件极重要的事情,她往后挪开了一点,睁大眼睛问,“我说,你不会真的是净身出门吧?有没有多带一些金银珠宝,或者银票什么的?”

    南司月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听到你的消息,我赶过来都来不及,怎么会带那些东西?”

    云出一听,无语了,当即就想呼天抢地,悲愤了半天,她最后豪气地拍了拍南司月的肩膀,沉声道,“不过,也没事,你既然跟了我,我好歹也会养你的!”

    “你让我吃你的软饭?”南司月一脸含笑,望着云出此刻艳极反淡的脸,“就算我真的一无所有了,却也应该有能耐养得起妻儿,你就不用操这份心了。”

    “妻就妻,哪里有儿?”云出白了他一眼,嘟着嘴纠正。

    “嗯,你说有便有,你说没有,我们就不要。”他淡淡回答。

    云出怔了怔,随即大窘。

    “我们真的要去粤州吗?”她不自然地转开话题。

    “嗯,或者,你想去哪里?”他问。

    “原地。”云出终于舍得从他的怀里站了起来,看着南司月,轻声道,“我不想在路上耽误时间了,我们原地留下,随便找个什么地方。”

    南司月脸上的笑容微微地黯了下去,随即,又明朗起来,“好。”说完,他掀开车帘,招呼前面的阿堵道,“如果附近有村落或者城镇,便绕进去,随便找个落脚的地方。”

    阿堵应了,目光在两侧扫了一下,果然见到不远处有一个小村子,他扬着马鞭,将马车驱了进去,然后,找了一个看上去干净整洁的农家,开始交涉今晚的住宿问题。

    阿堵到底能干,很快便与一户人家谈妥,辟一间屋子给他们休息。

    南司月先跳下马车,伸臂将云出抱了下来,下来后,也没有松开她,而是直接将她抱进了屋子。

    临进门时,他转头吩咐阿堵,“你先回去吧,帮之闲看着,很多事情,他如果决定不了,你可以帮他拿主意,他一直在祭天司,南王府中并无亲信,恐孤立无援。”

    阿堵正想出言留下来,见南司月的表情,还是将话忍了下去,他恭恭敬敬地朝南司月弯腰鞠了个躬,而后驾车离去。

    他们借住的农家只有三间房,住着一对年老的父亲,他们的儿子媳妇,这空着的房间本来是用来给客人住的,东西都算齐全。

    阿堵离开之前,早将房内的其他东西都置办好了,还向主人家讨来了热茶放在桌上。

    他们进门后,南司月终于放下云出,走到桌边,为她倒了一杯热茶,再递给她。

    所有的动作都很自然,没有一点刻意或者迟滞。

    云出接过热茶,严严地喝了一口,这才抬起头,冲着他笑了笑,“饿了,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呢。”

    “我去看看主人家有什么吃的。”南司月说着,便要出门。

    云出赶紧拉住他,“还是我去吧。”

    一想到南司月别别扭扭地问主人家讨饭菜,云出就觉得好笑——这简直是无法想象嘛。

    “我去吧。”南司月弯了腰,含笑看着她,“我总不能真的被你言中,承认自己果然过不了普通人的生活吧。”

    云出听他这样说,想了想,还是松开了他的袖子。

    南司月出去了。

    她则继续坐在桌边,继续喝着热茶,可是,明明这么热的茶,喝进去后,体内还是冰凉凉的,空荡荡的,好像倒进了一片虚空了。

    又想起南之闲对她说的话,衰竭?

    衰竭,并不仅仅意味着死亡吗?

    她在房内等了很久,直到她喝完了那一整壶热水,南司月终于回来了,手中端着一碗热粥,粥上还冒着腾腾的热气,一看便知极烫。

    云出赶紧迎过去,将他手中的粥给接了过来,果然很烫,云出连忙嘶嘶地抽了几口气,将粥放在桌上,抓起他的手,抬到了自己的耳边,让他捏着自己的耳垂。

    她的手也忙忙地伸到南司月的耳垂上,捏住。

    南司月莫名其妙地被她摆弄了一番,大概觉得这个姿势实在太好玩了,他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这是什么仪式吗?”

    “哪里是什么仪式,难道你不觉得摸着耳垂,手就不烫了吗?”云出瞪了他一眼,心中暗暗腹诽:没常识啊没常识,枉你学富五车了。

    南司月细细地感受了一下:果然啊。

    手不烫了。

    只是,她的耳朵怎么那么软那么软的,棉絮一样,软得人心里发涩。

    “云出。”

    “嗯?”她应声,抬眸。

    “那个……粥是我煮的。”南司月有点赧颜道,“主人家都睡了,又不好让他们起床,所以,第一次,也不知道味道……”

    “怎么不早说,叫我出去煮粥啊,我煮的可是一流呢,说起来,你好像都没有尝过我的手艺呢。”云出又是懊恼又是心疼,但更多的,是填在心底的,暖暖的幸福。

    “来,我来看看你的第一次水平如何。”牢马蚤完毕,云出赶紧巴巴地跑到桌边,端起陈旧的小瓷碗,美美地喝了一口,然后,她张大嘴,惊喜地喊道,“哇,很好喝!你还真有天赋!”

    “是吗?”南司月本还有点忐忑,闻言,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

    那一边,云出已经风卷残云地将粥喝完了,然后,她将碗一伸,大喇喇地问,“还有么?”

    “嗯,还有。”南司月微笑着接过碗,重新折回厨房,在盛完后,他下意识地低下头,浅浅地尝了一口。结果,他咬到了一粒半生不熟的米粒。

    ……根本就是,没熟啊!

    第四卷 大战前夕(十四)回归(5)

    南司月懊恼了一会儿,正要将手中的粥直接泼掉,云出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赶紧截住他,笑眯眯道:“真的很好了,我第一次做饭可比不过这个。”

    “你第一次做饭是什么时候?”南司月心思一动,顺着她的话头问。

    “五岁吧……”云出挠挠头,嘿笑几声,便打算蒙混过关,“跟年纪无关啦。”

    南司月还想泼掉,无奈云出拽得那么紧,想起她从前说过,不要轻易浪费粮食,南司月终于放弃了初衷,却怎么也不肯让她继续吃下去了。

    “其实我也吃饱了,本来想撑着吃完,毁尸灭迹的。”云出呵呵地笑,在南司月没有恼羞成怒之前,已经将他拉离了灶台。

    不知道为何,经过了方才的事情,她突然觉得南司月与自己隔得很近很近。

    真的,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那种亲切的感觉,比之前更加强烈,强烈到她的心都要痛了:他本应该一直一直高高在上的……

    “好晚了,先睡觉吧,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见南司月似乎还想继续折腾,云出连忙拽住他的胳膊,将他往房里拖去。

    南司月这才罢手,等他们进了房,云出麻利地抖抖被子,然后,坐在床沿边,脱掉鞋子——只是,在看尖叫下那双鞋时,她的目光忍不住滞了滞,然后,极温柔地笑笑——“司月。”

    她这样叫他。

    南司月正站在她旁边,闻声,扭头看向她。

    那声亲昵的‘司月’,让他惊喜。

    “不知道为何,现在我总觉得像做梦。”她望着他,轻声说。

    这几日的颠倒反复,太戏剧性了,所以,此时在这样静谧的小村里,听着远远地犬吠蛙鸣声,她只觉得太不真实。

    “如果这是梦,那我们谁都不要醒过来,梦一辈子,好不好?”南司月低下头,轻轻地吻在她的额头上,“睡吧。”

    说着,他已经整好了被褥,让她躺在木床的里面,自己也褪了鞋,躺在云出的身侧,一只手绕过她的腰,从背后抱着她,他的胸口贴着她的背,下巴抵着她头顶的发丝,将她好好地保护在自己的怀中,没有妄动。

    云出在他怀里默默地缩了一会儿,然后折腾了几下,转过身,面向着他。

    南司月并没有睡,她转过来时,便瞧见了他安静深沉的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

    云出的喉咙动了动,然后,极轻极轻地吐出四个字:“我们做吧。”

    南司月怔了怔,目光顿时幽深下去。

    他没有再说什么,什么都不需要再说。

    至少,此时、此刻,言语只是多余。

    他倾过身,狠狠地吻住她,用云出想象不到的激烈与暴躁,使劲地啃噬她,那种吻,如温柔中的绝望,是烟火刹那后满地的灰屑,让她眩晕,恨不得就这样死掉,融化掉,什么都不要再顾忌。

    不知道衣服是何时脱落的,不知道他是何时拥着她的,她只是沉溺在他的吻里,正如他一样,即便窒息得快要虚脱,即便纠缠得已无法思考,也不要分开,引线已经点燃,结局只能是粉身碎骨,他们在劫难逃。

    十指再次交缠,压在两侧,她弓起身,如绽放的、濒死的昙花,将所有的幽香在毁灭的刹那释放在他面前,唇舌依旧纠缠着,他已经没有了理智,理智在此时,是一件极其可笑的东西。

    为什么要有理智?理智,是世人、是常情加诸在你脑里的种种判断与准则。

    可爱她,是他所有身心,全部骨血叫嚣的欲望。

    与理智无关。

    与任何东西都无关。

    只是一种沉迷,沉迷于最不可舍弃的本能。

    知道是她的第一次,明明知道是她的第一次,他曾想过无数种可能,想过许多浪漫的温柔的奢华的部署,却不料,是在这样简陋的地方,在这样的境况下,如此疯狂没有节制地要了她。

    可是,他怎么可能节制呢?

    在最后的那一刻,不是不迟疑,不是不想再耐心再温柔一点的,却不防云出突然往上,紧紧地抱住了他,痛得猝不及防,要得猝不及防,一切都是猝不及防的。

    她使劲地抱着他,脸色苍白而艳丽,美得让他胆战心惊,却愈加地绝望,头发渗着汗,紧紧地贴在她的脸颊上,牙齿咬着下唇,在最痛的那一刻,几乎要咬出血来。

    可是,她却没有一点退缩,即便是这个时刻,也一往无前,如最桀骜不驯的小兽,南司月简直要被她逼疯了,在云出面前,他且战且退,从最开始的清冷自持,到不舍,到执著,到如今的不顾一切,恨不得倾尽所有,恨不得焚烧一切。

    他已经在她面前输得一败涂地,可是这场战役,是他心甘情愿输的,输掉心输掉一切,亦虽死无憾!

    在短暂的克制后,在确定她已经能适应后,剩下的,便什么都无法考虑了。

    云出低低的叫出了声,又被一个缠绵到了极致地吻尽数吻了进去。

    被子已经滑落到了地上,五月的天气,竟然出了那么多汗,濡湿了他们的长发,黑发纠缠在了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脸上,身上,那交缠的手心里,全是汗。湿漉漉的,黏糊糊的,像一直渗进了心里,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都不可能摆脱。

    他不记得自己要了她多少次。

    直到云出真的累得不行了,脸色苍白更甚,轻蹙的眉宇,是绽放到极致的艳,也是一夜未眠的倦。他才念念不舍地罢手,轻轻地吻着她微合的眼睫,重新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安静地箍着她的腰,手指温柔地抚过她散在额前的散发。

    窗外,东方渐明。

    160第四卷 大战前夕 (十五)回归(6)

    云出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上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她翻了个身,手臂却搭了个空,云出受惊地睁开眼,便发现南司月已经穿戴整齐地站在床边,见她醒来,他弯腰,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啄了啄,“起来洗澡,好不好?”

    她流了那么多汗,现在一定极不舒服。

    云出的脸顿时红了,将被子拉高,蒙住头,声音闷闷地说,“我不要再房里洗澡……”

    这里环境简陋,当然不可能像南王府一样布置屏风啊浴桶什么的,而且,大中午洗澡,被主人家发现了,岂不是欲盖弥彰。

    好吧,她就是别扭了。

    南司月低笑,“不在房里洗,我发现一个地方吗,带你去好不好?”

    云出眨眼,下一刻,被子掀开,已经被南司月扶了起来,让她坐在床上,胡乱地给她穿上衣服,他显然是第一次给人穿衣服,扣子都系得有点慌乱,可是,好歹天资聪颖,竟然也把她收拾得妥妥帖帖。

    云出偷笑不已,笑着笑着,目光愈加柔和起来。

    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被人这样伺候……真,不习惯啊。

    “其实,我自己可以……”在中途时,她也怯怯地想夺回主导权。

    “我想为你穿。”他很执拗,脸色竟也有点潮红,不知道是急是涩,很认真的模样,让云出忍俊不已。

    终于,他为她系好最后的一根绦带,然后,弯腰,将猝不及防的她拦腰抱起,“好了,我们去那里。”

    云出只能用力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眨眼,便被他抱了出去。

    外面并无人,这个村子人丁寥落,他们是晚上到的,此时中午,村里人又都出去了,还剩下静悄悄的村子,有早蝉声声,树荫寥落,村口的梁祝梧桐亭亭如盖。

    南司月所说的地方,便是屋后树林掩映下的一汪池塘。

    五月翠草茵茵,大地重新开始繁茂起来,南司月终于将她放了下来,站在河边,望着她浅笑,问,“这里如何?”

    说完,又似知晓了她的担忧,他补充了一句,“百步之内,如果来人,我会知道的,你放心。”

    而且,这里已经是村后极远的一个荒芜树林,平日里,本就极少人来。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云出弯下腰,伸手在清澈见底的池水里捋了捋,然后,仰面,眼中含笑,满是戏谑,“一起么?”

    南司月半蹲下来,面向着她。

    云出虽然在笑,精神似乎真的不错,可是脸色越来越苍白,眸色唇色,却愈加清晰,如一幅被水洗过的琉璃画,清凌凌的,薄薄的,脆脆的。

    南司月心中一紧,面上,却是一泓春水般不动声色的笑容,“自然是一起。”

    云出脸红了,头一扭,鼻子哼哼了两声。

    可无论是真乐意也好,假不乐意也好,南司月终究随她一起下来了,只是,这次却是正正经经的,很细心地为她清理头发,恨不得一根一根地洗干净,然后,用毛巾,顺着她的脖子,一点点的擦拭而下。

    就好像,一个对古董痴狂的人,擦拭着一件至爱的收藏品。

    每个细节,每段曲线,纤毫入微,铭刻于心。

    云出初时还觉得不自在,知道南司月轻轻地靠在她旁边,低低地问了一句,“还疼不疼”时,她的别扭精神有开始发挥强大的气场,直接愤愤地回了一句,“我还要问你,你累不累呢!”

    好吧,她就是那种无理取闹,绝对不肯再语言上吃亏,不肯被人看扁的、逞强的、笨蛋。

    ——在风月场合混迹了这么久,却忘了,有些时候,是在不用争高低。

    譬如,此时。

    南司月闻言一怔,然后低头抿着,忍笑,再抬头时,亦是一本正经,“还好,不累。”顿了顿,他说,“我很克制了。”

    云出瞪了他一眼。

    克制?昨晚那样……咳咳……那样那样,还叫克制?!

    如果不克制,那——

    “忍着多难受啊。”她突然笑了笑,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一个猝不及防,便将他往池水深处推去。

    他们之前一直站在浅水的地方,水深不过齐腰而已,云出将全身的重量往他身上这样冷不丁地一压,南司月根被没有做防备,刚呛了一口水,便被已经贴身而来的云出紧紧地吻住。

    用她的胸腔内的空气,让他呼吸。

    云出也在南司月落水的那一瞬,陡然意识到:他竟然不会游泳?

    南司月竟然不会游泳?

    这个发现让她觉得万分好笑,又得意有喜欢,不知道为何,现在发现了南司月有这么多不会的东西,譬如,煮粥啊,譬如,给别人穿衣服啊,譬如,游泳啊……她心中反而有种奇怪的柔软,越发地喜欢他,喜欢到都要窒息了,窒息在这刻骨的晕眩里。

    水里的南司月终于失去了主导权,他虽然很快镇定下来,但仍然止不住地往深水处滑去,黑色的长发悬浮着,纠缠着她的,他的脸,在水中看着很模糊,呼吸时,有细密的气泡浮了上来,他睁开眼,那池水也渗进看了他的眼眸里,如水泠泠的两粒黑卵石,委屈且无辜,涩涩的,润润的,真正欺世盗名啊。

    好吧,云出承认,她是个色女。

    至少,在她看见南司月这副模样的那一刻,原本还有些勉强的戏谑,顿时不见了。

    他真的很好看很好看。

    好看到……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这样子,别人就看不见了……

    云出为自己邪恶的占有欲自惭了一会,也只是这一会,她突然发现身体浮了上去,南司月的手已经绕到了她的腰上,脚轻轻地踩着水,带着他,露出了水面。

    他呼了一口气,手背抚着嘴唇,想起云出方才饿虎扑食般的动作,忍不住低笑不已。

    “你怎么又会游泳了?”云出愕然。

    刚才分明是不会的,不然,也不会在落水的那一刻,那么无助纤弱,让她母性大发。吻着他的时候,他分明已经呛水了,抚在她背上的手无力而缠绵。

    哎,难不成又上当了?

    “我从前不会游泳,只因为看不见,水中又无法听音。”已经反客为主的南司月在她耳边,别有所指地说,“其实,游泳也和有些事情一样,时机到了,自然无师自通。”

    说完,他已经重新吻住她,带着笑意的低吟从唇间渗了出来,“看来,你精力很好啊……”

    害他怜着香惜着玉,把自己当和尚一样忍着。

    云出又窘了,想反驳,只是,连破碎的抗议声,也被他吞了进去,渐渐的,哪里还有半丝理智?

    身在水中,五月微凉而温柔的池水,轻轻地拖着,他的气息无所不在,鸟鸣声,让整个世界更加安静,身上最后的一件白色的小衣也终于被水到了岸边,缠进了水草里,他一直没有松开她,一只手任然掩在她的背上,承托着她所有的重量,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挽起她的双腿,让她盘在自己的腰上,紧紧地贴着他。

    云出终于感觉到什么,脸一红,从他激烈缠绵无止无休的吻中稍微抽离一点,双眼水润润地,瞧着他。

    南司月的脸颊身上不知何时,也布满了薄薄的红晕,他眉心轻蹙,被水汽晕染过的声音,沙哑而磁性,单单只是声音,便足以让许多许多女人痴狂不已。

    更乏说,他黑发雪肤,绝艳的容色,和暗忍的情动。

    “可以吗?”他压着声音,低低地问。

    云出降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蚊蚋般‘嗯’了一声。

    南司月终于忍不住,他的手滑到了她的腰上,然后,轻而有力地,进入她。

    云出惊呼一声,双臂紧紧地攀附在他的肩膀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抱得太紧,南司月竟然也低呼一声,可随之的,又是一阵郁闷至极的咒骂,“有人来了。”

    云出一愣,顿时有种偷情被抓的慌乱,正要抽离,却不防,南司月的手臂更紧地一收,猝不及防的呻吟几乎同时从两人口中逸了出来,尾音未落,他已经低头重新吻住她,然后身形一沉,带着她,一直沉到了水底。

    仍然没有分开。

    怎么又办法分开呢。

    就好像置身在漫无边际的海洋里,潮水涌来,一阵一阵,带着一波又一波几不可忍受的惊涛骇浪,他们紧拥在深深的,幽静的,柔软的水底,呼吸者彼此的呼吸感受着对方每一个让人抓狂的微动,岸边有脚步近了,又远了,南司月终于带着快要窒息的她浮了上来,在仰面呼吸的那一刻,极大的欢愉同时侵袭了两人,几要脱力。

    161第四卷 大战前夕 (十六)回归(完)

    云出从水里出来后,只觉得又累又饿又乏,恨不得爬回去再睡一觉。

    只可惜,南司月执意让她先吃了东西才能睡。

    这一次,他也不自己下厨了,不是不愿,实在是要藏拙啊,不然,又得让她吃一堆半生不熟的东西,云出提议说她来弄,南司月又不舍。

    最后,还是执拗不过云出,她似乎真的挺喜欢做饭的,一进厨房,精神立刻变好了,回来的时候,主人家已经回来了,都是一些老实淳朴的乡下人,南司月随便翻了翻身上,拽断一件小小的挂坠,给了他们——看到这里,云出不由得感叹,果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南司月就算净身出户了,这随便翻出来的东西,其价值,都够普通人家吃上好几年了。

    主人家也是质朴之人,本来没打算要东西,见南司月态度诚恳,便收了,当即抓了一只鸡,又在菜园里捣鼓了一堆青菜送到了厨房,连过年时的腊肉也搬了出来。

    云出开始大显身手,看着这一堆原本平淡无味的原材料,从自己手里出来后,变成了一盘盘美味佳肴,心里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南司月在厨房里给她打下手,可是这样一个突兀的人站在屋子中间,云出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杀鸡用牛刀啊……

    这句话,放在南司月身上真的再合适不过了。

    譬如,她要他帮忙吧鸡杀了,再给它拔毛,等过了一会,她出去看鸡,虽然明知道它会成为盘中餐,可看到它的死相时,云出心里还是默默地哀悼了一番——被人用内力震碎了五脏而亡,这种死法也太凄厉了吧?

    连毛都震得干干净净……

    南司月却无辜地拎着鸡腿,邀功般,问,“这样可以么?”

    云出绝倒。

    无论如何,一顿丰盛的大餐,在云出仿佛有法力的手下,一盘接着一盘地出炉了,南司月只是闻着香味,便有种食指大动的感觉。

    他对食物一向不慎用心,反正王府应有尽有,从小到大,山珍海味,只要他能说出来,就没有做不出来。

    正因为太容易得到,所以,倒一直没往心里去,便如云出指出来的那样,他一向吃的很少,完成任务一般。

    可是,这一次,看着摆了满桌的、琳琅满目的菜肴,他从来没有觉得,其实吃饭也是一件极美好的事情,让人觉得……那么幸福。

    云出也邀请了老人家和那对年轻夫妻一起用餐,对于他两的身份,昨晚阿堵的解释是:城里的有钱公子,带着夫人出来踏青,想试一试郊外的生活……

    所以,他们也没想到,这位少夫人的手艺竟这样好。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人人赞不绝口。

    云出在一边看着,一面笑呵呵不停,也不知道是不是只顾着笑了,她吃的反而很少。

    吃罢后,那对年轻的夫妻抢着收拾碗筷,云出也不争,她望着干干净净的碗碟,摇头晃脑地自夸道,“对一个厨师最大的夸奖,就是把她做的菜全部吃光光!”然后,她转过头,迎着南司月含笑的脸,点头道,“你今天很给面子,不错不错,以后也吃这么多,知道么?”

    以前只吃那么一点点,云出总怀疑他营养不足。

    “只要是你做的,做多少我吃多少。”南司月这样应着她,无比正经,无比郑重。

    “嘿嘿,那如果我不做呢?”云出很恶劣地反问了一句。

    “我饿死算了。”某人的回答,依旧无比正经,无比郑重。

    云出再次绝倒。

    这……这……这个耍赖的人……是……是南王么?

    天啊,劈死她吧。

    她肯定,确定,果然,是在做梦。

    “哎,我去睡觉了。”在她的思维彻底被混淆之前,还是去不眠吧。

    哪知,南司月却轻轻地拉住她的胳膊,深深地望着她,道,“再等一下睡,好不好?”

    “不好,很困啊。”云出揉了揉眼睛,那困意越来越浓,眼皮都搭在一起了。

    南司月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默了半天,终于只化成了平平淡淡的一句,“云出,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知道啊。”她朝他灿然地笑了笑,又揉了揉眼睛,“不行了,我要爬回去补眠了。”

    说着,她摇摇晃晃地往房间走去,可是,才走了一般,她的身体突然一软,软到在他及时伸出的双臂里,他稳稳地抱起她。

    她的脸已经完全没有血色,全身冰冷,双眸紧闭,察觉不到一丝生机。

    然后,南司月,转过身,面对惊愕的老人,勉强地笑笑,“这一天,打扰你们了。”

    是啊,打扰了一天。

    不过一天。

    甚至,此时太阳还未落、尚不足一天。

    抛弃一切,换来的,不过是这不足一日的时光。

    可这不如一日的时光,却比过往的二十几年,都鲜活,都真实。

    所以——

    “谢谢你们。”他对他们鞠了一个躬,真诚而笃定,然后,在他们莫名其妙的注视下,抱着云出,转身离去……

    远方树林丛丛,翠色茵茵,苍茫一片。

    得到江南的消息时,夜泉人在京都。

    他固然怒极痛极,却也无法亲自赶到,可是,第二天又听到最新的消息:云出并没有嫁给南王,她的身世已经举众皆知,离开了南王府后,也不知道无了何处。

    不过,这边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便有另一个棘手的事情出现了:唐三单方面拒绝了与夜泉合作。唐宫已经正式对外宣称,不理时世,他们要重回圣山。

    倘若,还有谁去打搅圣山的平静,无论是夜泉,夜嘉,还是南司月,都将成为唐宫的敌人。

    唐三已经决意中立。

    夜泉倒并不是非要唐宫不可,可是,他需要唐三手中的那个画卷。

    他已经知晓了神器的秘密,也知道手中的圆筒并非全部的武器,最大的宝藏是唐三手中的画卷。

    在京都时,夜泉已经见识了云翼。

    那样鬼斧神工的武器,如果多有几个,有朝一日,他不得不与夜嘉隔江而战时,那将是何等的威力。

    几乎是摧枯拉朽。

    所以,他无法这么轻易放弃唐三。

    可是,这件事也可以滞后,现在,最最重要的问题是:云出在哪?

    成为了夜氏王朝都厌弃的蛮族人后,她能去哪里?

    回蛮族吗?

    她既然不肯连累南司月,也自然不会找他。这一点,夜泉能明白,所以,云出现在根本无处可去,要么,在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她的地方好好地呆着,要么,便是回蛮族。

    至少,那边将她奉为神使,应该不会为难她。

    可如果她真的回了蛮族,真的当了那个劳什子神族使者,便是将自己真正地放在了与王朝人队里的地位。

    所以,云出,你绝对不能回去!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她找出来!”见从江南回报结果的信使还傻乎乎的跪在台下,夜泉将面前的奏章全部一掀,厉声吩咐道。

    那人赶紧诺诺,匆忙地退了出去。

    君澄舞正端着一碗刚煮好的绿豆汤走了进来,刚到门口,便听见了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待进门一看,满地的奏章,纸页翻滚,夜泉一脸铁青地站在桌边。

    从阳朔回来后,夜泉的脾气视乎越来越不好了,人也越来越阴鸷,不肯轻易地表露感情。

    这让她担忧。

    那个退出去的信使经过君澄舞身边时,匆忙地行了一个礼,“君姑娘。”

    她朝他点了点头。

    那人这才离开。

    ——江南那边消息全无的情况,君澄舞来时之前已经知道了,她知道后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来见夜泉。

    果不其然,他又失常了。

    不可能不失常啊,心爱的女孩嫁给了别人还不说,还弄得下落不明。

    云出姐姐现在在哪里,她也不是不关心的,可关心也没用,江南那边所有的探子都派了下去,可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在哪里!

    又有人说,最后一个见到云出的人,是唐宫宫主唐三。

    只是,唐三在想外界宣布唐宫中立时,身边却分明没有云出!

    线索,就这样断了……

    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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