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喜事第57部分阅读
名门喜事 作者:rouwenwu
早准备好了,如此白文萝也就不再多说,让木香将衣服收拾好,略交待了两句,就让人送那妇人出去。
这事总算是暂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推广实施她就管不起来了,那妇人走的,白文萝又回了书房,那桌上摆着一本《思语集》。这是她花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今日早上才译完的。白文萝拿起自己译出来的那本书翻了翻,心里颇有些成就感,她不由笑了笑,站在那书桌旁沉吟一会,又看了看旁边的漏壶。眼下离中午还有大半个时辰,不如将书拿去给书院,顺便给上官锦带午饭过去,再问问他这段时间外面的事情进展得如何了。因书院那的地方不小,所以上官锦这次过来后,干脆就把办事的地点搬到书院的后面去。
这般决定后,白文萝将书包好了,便出去叫影一准备一下,正好木香往这过来,她顺便吩咐一声:“去看看意嫂午饭好了没有,今日二爷的饭我给带过去。”
“是。”木香笑着应了一声,白文萝想了想又道:“还是我同你一块过去看吧。”
这一番准备好后,再加上路上花的时间,白文萝到书院的时候差不多就中午了,正好是下课的时间。
于是这一进去,没走几步,就瞧见三三两两的学生正在那院子里休息。白文萝扫了一眼,感觉那气氛倒是不错,多少瞧着像个读书的样子了。眼下进远帆书院读书的,除了那三大家族的子弟外,余的也多是一些大商人的子女。年纪都在二十岁以下,大部分是十四五岁,个个都是一脸的朝气蓬勃。在那些家族里,但凡是到了一定的年纪,多是直接管家里买卖去了,故而也就只有这个年纪的孩子,才有闲时间出来学东西。
白文萝还未走近就放慢了脚步,心里略有些迟疑,从这穿过去的话,她和木香太引人注意了。正犹豫着是不是要换一条路的时候,不想这会忽然就瞧见古丽娜的身影,而在她诧异间,古丽娜也瞧见了她。
“原来夫人今日也到这边了!”瞧见白文萝后,古丽娜三两步就走上前来,笑着说道。
白文萝微点了点头,面上没什么神色,只是一味的平淡。然而经古丽娜打一这声招呼,白文萝这顿时就引起周围学生的注意,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就往这边移了过来。
古丽娜似看不到白文萝冷淡的神色般,犹自一笑,然后就朝白文萝认真地施了一礼,声音诚恳地说道:“我是特意过来给夫人道歉的,那日我心情不好,口没遮拦,冲撞了夫人,还望夫人别放在心上。”
跑到书院来给她道歉?白文萝不动声色地扫了古丽娜一眼,不过在古丽娜行礼时,她还是特意往旁边让了一下,然后就摇了摇头道:“古大小姐客气了,那件事我原就没放在心上。”
“夫人这么我说就放心了。”古丽娜抬起眼,随即就笑着说道:“对了,这些学生里头也有几位是我们古家的子弟,他们早听说夫人之名,却一直未有机会见上一见,今日夫人难得过来,夫人才名远扬,眼下就同他们说几句如何?”
古丽娜说话的声音不小,故而她的话还未落下,这书院里的学生几乎都围了过去。木香拎着食盒站在白文萝旁边,既紧张又气愤,她知道古丽娜这是不怀好意,正打算叫影一或是书院的护卫过来解围,却被白文萝一记眼光给制止住了。
只是还未等白文萝开口,其中一位学生就已经问出一言:“大景的女子可是都有夫人这般风采和才气?”这是古雅话,也不知是他还未学会汉语,还是特意说的古雅话。只是这话一出,周围的学生顿时就窃窃私语起来,也有笑而不语者,也有期待者,也有观望者,亦有等着看好戏的轻狂者。
就在古丽娜等着看笑话的时候,旁边忽然就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并且说的是发音非常标准的古雅话。
“大景那边有句话叫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各位若真想知道,何不妨亲自过去一看!所谓男儿志在四方,人不轻狂枉少年。”白文萝说到这,轻轻一笑,目光往女学生那边看过去,接着道:“大景亦有句话叫巾帼不让须眉,所以,进入这里的诸位,心里应当都有一番抱负。天下之大,山川之奇,四海之广,此生不看,还待何时!”
一时间,周围都静了下去,古丽娜也有些愣住,她没想到白文萝居然会说古雅话!而那些学业生,或是没想到白文萝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或是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受了点震动。其实,这是很简单的励志话,但是用在他们身上,却最有效。进入这书院的人,多是十几岁的少年,心智尚未成熟,有热情,有想法,有抱负,因此最容易受到煽动。
安静一会后,又一位学生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听说大景人读书都是为了考科举,当大官,可这些我们都没兴趣,那除了学汉语外,还有需要学你们别的东西吗?学了也没什么用吧?”
这一次,大家倒多是认真地看向白文萝,等着她怎么回答。
白文萝先是朝那位提问者礼貌地微点了点头,对方一愣,她却已收回目光,气定神闲地一笑:“官者,是为辅佐皇帝,治国安邦,如此,民可受益,才得安家。且大景为礼仪之邦,嘉盛帝是为圣君,以仁存心,胸如大海,可纳百川。在大景,除为朝廷出力的官员外,在各方面有所成就的能人名士,亦是多如天上繁星。而你们,将会是古雅的第一批名士,我期待诸位学有所成,游历归来,天下扬名。百年后,当后世之人煮酒论英雄时,必是少不了各位的名字!”
第17章 魅力
一阵风吹来,扬起她肩上的雪青色披风,露出她鹅黄|色的折枝兰花上襦,束在腰上打着鸳鸯结的明黄|色丝绦和白色百褶裙,亦随风轻飘。初夏时节,书院内已见红花绿叶,围在这的众多女学生中,亦是一个赛一个的明艳娇嫩。然即使是在这万紫千红中,任谁也能一眼就从中觅得那个淡雅身影。为那一段天然的风流神韵,亦为那洞察先机、明情察事,从容不迫的态度。
“原来是夫人过来了,老夫有失远迎。”没多会,就听一个略显古板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即这周围的学生就自动让出一条路,白文萝看过去,原是这书院的一位先生过来了。
“先生多礼,前段时间说的那本《思语集》已经译完,因想着早些让先生校对,故而今日就送了过来。”白文萝先施了一礼,然后才将拿在手中的那本书示意了一下,轻笑着说道。
“夫人辛苦!”那先生是位年过四十的男人,姓杨,天生一张严肃脸,就是在说客气话的时候,表情亦是一味的古板。亦因是从御查院出来的,身上总免不了带上几分阴冷的气息。所以学生们似都有些惧他,见他过来后,原还想跟白文萝交流的学子们就都安静了下来。
虽白文萝说是送书过来的,但瞧见她身边的丫鬟手里拎着个食盒,杨先生便知这是给大人送的午饭。再瞧这周围的学生,还有旁边的古丽娜,他便道:“这中午的日头不小,夫人请这边来。”说完又对一旁的古丽娜道:“古大小姐是要回去了吗?老夫叫人送古大小姐出去。”
古丽娜暗暗捏了捏手心,面上却露出个笑来:“不劳先生,我也不是第一次过来,能识得路。”她没料到白文萝今日会过来,所以刚刚瞧见白文萝的时候,是临时起意,想让白文萝出回丑。却没想到,事情又出乎她的意料,然纵使心有不甘,眼下也奈何不得,眼见白文萝就要转身离去了,她跟那杨先生说完话后,就马上对白文萝道:“对了,锦大人刚刚正接待一位重要的客人,夫人早些过去的话,没准还能见上那位客人一面,或许会有意外之喜也说不定那!”
这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暧昧和挑衅的意味,白文萝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礼貌地点了点头道:“多谢古大小姐提醒。”
眼下她们说的这些话,用的都是汉语,这周围的学生听得是一知半解,因此便是让心里像猫抓一样的难受。似乎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终于知道言语相通的重要性。
虽然白文萝和古丽娜两人说话的时候,总隐隐含着一些火花,但她们面上的表情,皆是带着笑。故而很容易让不明就里的人,误以为她们之间的关系很好,这周围的学生自是不例外。所以,当大家瞧着白文萝就要转身离开了,每个人心里都生出几分莫名的感觉来。
着实是她刚刚说的那番话,还有那样的风采神貌,带给这些学生一种心灵上的震撼!于是,就在白文萝脚步微动的那一刻,一位学生忽然就大胆出声:“我们都听说这书院是白夫人办起来的,又听说白夫人才气过人,那为何夫人却从未过来给我们上过课?”
这话一出,顿时就有几位学生跟着附和起来,一时间,这样的询问声此起彼伏!白文萝愣了一下,回头看着那一张张年轻的脸,她还真没想到这些孩子会有这样的要求。旁边的木香更是错愕,一时不敢想信地看着那一个个,一脸稚气的异国面孔,他们居然想让二奶奶来给他们上课,真是太荒唐了!
杨先生一瞧这场面,赶忙就走上前来,让白文萝先离开。
他毕竟是上官锦的下属,就算他人并不像他的脸那么呆板,但这事在他眼里也是有些异想天开了。不料白文萝却抬手制止了他,并说道:“请先生稍等一会,让我跟学生们说几句可好?”
杨先生愣了愣,然后就点头道:“当然,夫人请便。”
白文萝回过身,目光轻轻地扫了那些年轻的学子一眼,大家不约而同地就闭了口中,但那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她身上,等着她开口。
白文萝先是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淡,一双乌眸却在这一抹笑中显得异常明亮,耐人寻味,观者无不为之一怔。直到所有的人都静了下去,她才缓缓开口道:“各位能看得起,我实感荣幸,才名说不上,胸中的那点墨水,跟教你们的先生比起来,更是明月萤火之距。所以,上课,我实不敢当!”
她的话说到这,周围的学生都以为是在推脱,眼见就要有不满的声音响起,只是白文萝马上又接着道:“不过,如果各位不嫌弃的话,每月我都尽可能地抽出一两天的时间,过来同大家随意交流。或是谈古,或是论今,或是评点古今风流名士。。。。。。只要是在尊师重道的前提下,大家都可以随意发言。”
这话一出,候在一旁的杨先生一时诧异不能言,白文萝的这番话,简直是比刚刚那些学生的要求还要匪夷所思。然这个建议,却十足十地对了那些学生的胃口,反正他们也没想找个人正正经经地给自己上课。刚刚的要求,不过是一时冲动下提出来的,眼下他们每个进来书院的人,都未曾交过一分银子,所以自是不敢妄想他们能随意挑先生。其实就算白文萝不答应,他们最多也就是抱怨几声罢了,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却没想白文萝竟真的就答应下来,而且比他们预想的还让人期待,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有的人,天生就有一种让人想要亲近的魅力,即便她身上总带着一种冷冷清清的疏离感,即便她从没有刻意讨好过谁。但她周围的人,却总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去。就算是恨她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种人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而越是恨她的人,就越能感觉得到那股力量!
随杨先生走到书院的后面,便见上官锦办事的地方同书院就一墙之隔,不过却是独立的院子,有可单独出入的门而不需从书院前面进来。杨先生领着白文萝走到上官锦的书房门前,刚要往里通报,不想就瞧见一个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是个玉貌妖娆,身段窈窕,面带风月的绝色女子。
原来,这就是古丽娜刚刚嘴里说的那位客人。
白文萝站在那,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再看杨先生,只见他那张呆板的脸上亦是一味的呆板,并没有因迎面撞上这么一位绝色美人,而多出什么特别的表情来。
只是天羽红却有些愣住了,即便从未见过白文萝,但见面的第一眼,她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必是大人的发妻。
能让大人暂搁下公事起身离开的,原来是这样的女子。。。。。。
“红姑娘的车马已经在外面候着了。”杨先生朝天羽红微点了点头,淡淡地道了一句。
天羽红只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又对白文萝轻轻施了一礼,然后才离开了那里,片刻之后,她的身影就消失了。从始至终,这两位迎面撞上的女子都未发出一言。
而跟在旁边的木香,刚刚在看到天羽红的那一瞬,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只是她一时也说不清到底是哪里熟悉。
“怎么还不进来。”天羽红走后,不等杨先生往里报,里面就传出上官锦沉厚的声音。
“夫人请进去吧,老夫告退。”杨先生朝白文萝示意了一下,随即就转身离开了。
白文萝领着木香走了进去,再往里进了书房,才瞧见上官锦正好搁下手中的笔,并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给你带了午饭,先休息一会吧,吃了饭再忙。”白文萝朝他笑了笑,然后让木香将食盒搁到旁边的桌上。打开食盒后,见里面的菜还是温的,她心里舒了口气,幸好叫人在食盒里头包了一层软垫子,保温效果好了不少。
“你还没吃?”上官锦瞧着那摆出来的是两人的饭菜,便问了一句,然后又看了看旁边的漏壶。
“一起吃岂不好。”白文萝一笑,将食盒盖上后就对木香道:“我刚刚瞧见这院子里种了几株丁香花,眼下花还未谢,你出去帮我采点,回去晒干了缝几个香包。”
木香心里一直为刚刚的那点熟悉感疑惑着,听了白文萝吩咐的话,下意识地就从桌上抬起眼,视线无意中同白文萝对上了。就在这一瞬,她似愣了一睛下,只是随即就回过神,赶紧应了声,又朝上官锦行了礼,然后就退了出去。然她走出书房的时候,却又回头瞧了白文萝一眼,心中恍悟,难怪刚刚瞧着那个女人的时候会觉得熟悉,原来那是双眼睛,长得跟二奶奶好像!
上官锦过来坐下后,却并不动筷子,而是目不转晴地盯着白文萝直瞅。
“怎么不吃,菜都要凉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白文萝瞟了他一眼,说着就先拿起筷子。
“我听说你刚刚在书院那说的话了。”他笑着说道,声音里并无任何的不悦。
白文萝帮他夹了块鸭脯,然后就抬眼看他,眼中亦含着浅笑,用同样的口气说道:“我看到你书房里走出个女人。”
第18章 夏雨
上官锦笑了笑,拿起筷子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说道:“她原是富家之女,十年前因恭亲王圈地敛财之事,她全家糊里糊涂就成了替罪羔羊。总共三十七口人,死的死,卖的卖,机缘巧合,只有她逃过了一劫。五年前,在我开始准备弹劾恭亲王的时候,才找到她。而她为了报仇沉冤,自愿委身入青楼,我便给个新的身份。从此她就改名为天羽红,成了那里的红牌,因此也顺利引起恭亲王的兴趣。
白文萝听完,心中更是疑惑,又问:“如此她是怎么到的古雅?她来这边又是为何?”
上官锦依旧笑着说道:“是我带她来的,原因当然是跟恭亲王离不开关系。”
白文萝愣住,沉吟了一会才道:“难不成恭亲王亦知道天羽红跟你也有点。。。。。。关系。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是我先去找了天羽红,然后特意将这个消息透露到恭亲王那边。他知道我在查他,所以也想抓住我的把柄,故而我才这般抛了两个诱饵,终于引他上了钩。”
“可是恭亲王如今不是在逃亡,这个时候,他还会去找天羽红?”
“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不从我身上将便宜讨回去,他绝咽不下这口气离开。无论是为美色是为报复,他都会想办法接近天羽红的。”上官锦说到这,迟疑了一会才接着道:“皇上给的期限不多,估计两个月后,我这就会接到大景那边的消息。所以,这两个月内,我有可能会不在这,而你若听到什么话,心里别多想了。”
白文萝一时怔住,看着他不语,上官锦亦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这事,他其实不必跟她说得这么清楚,之前在王府的时候,除了一开始皇上送进来的那两个女人的事,他耐着心解释过一番外,别的,他从未跟她这么细说过。看来,刚刚她和天羽红在门口碰上,应该他特意如此安排。沉默了良久,白文萝才垂下眼,心里叹息一声,都说了这么多了,她如何不明白。
“那天羽红现在是在。。。。。。”
“她如今是烟花巷那的艺师,除了那里的姑娘穿衣打扮外,还教她们大景的乐曲,就在古家开的花楼内,古丽娜今日过来,谈的就是这个事。”上官锦一并都说了。
难不成今日过来拿衣服的妇人嘴里说的那位姑娘,就是天羽红!也是,既是新进去的,又是对大景的穿衣打扮最为清楚,还如此之巧,除了天羽红还能是谁!白文萝一时垂下眼,这般想着,就又抬起眼看向上官锦。这些事,他哪方面都没有落下,思虑周全,准备妥当。
只是她这般听着,却总有些不放心,便又问道:“你确定她不会背叛你?”
“我只是需要她将恭亲王引出来,有她的帮助,这件事会进行的快一下,也能多几分把握。不过,就算她把这个消息提前送给恭亲王,对我来说,不过是再为这事多花点时间罢了。所以,无所谓她会不会背叛,而且,将恭亲王抓了,我还能为她沉冤昭雪,此事对她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呢。”听他说完,白文萝轻赞了一声。那个女人,简直就是双面卧底,这其中如何周旋把握平衡又不引火烧身,着实不是件简单的事。她的这句赞叹,十足是出自内心。
“各取所需罢了。”上官锦颇有点意兴阑珊地一笑。
白文萝轻轻点了点头,吃了几口,然后就看上官锦一眼,见他不再开口,她便搁下筷子,有些歉意地开口道:“刚刚在书院那,我没有问过你就擅自做了那样的许诺,你。。。。。。”
“我如何不知佻是为了什么才这般。”上官锦接下她的话,然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微带责备地说道:“只是眼下的情形,看似平静,但随时都有可能出事。”就算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他着想,他也能不为她担心。
“抱歉,确实是我思虑不周。”白文萝顿时垂下眼,之前对那些学生许诺的时候,的确没想到这一层。但眼下听了上官锦说了这些,她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是莽撞了。
“跟我说道什么歉!”上官锦似被她气得笑了起来,然后一边给她碗里夹着菜,一边接着道:“不过,既然你都答应那些学生了,我自然不能让你失信食言。一个月一两天我还能照应得过来,而且,我也想听听看,你去跟那些学生讲什么。”上官锦说到这,停了一下,然后大笑着加了一句:“这边的学生跟咱大景那边可不一样,他们心里对先生原就没多少敬意,所以你到时应该不会太轻松。”
“我早跟他们说了不会上课,总之就使劲忽悠吧。”白文萝说着就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
上官锦顿时大笑,刚刚谈话时略显沉闷的气氛瞬时不见了影,房间内只余温暖的饭香,弥漫着淡淡的烟火味。
木香在外头正采着丁香花,忽然听闻这样的笑声,一时有些诧异,转头往那边看去。虽不知那屋里为什么事能笑得这般开心,但她还是不由得也跟着露出笑来,并且刚刚丰在心里的疑虑,亦随之一扫而光。转回头,看着那雪一般的丁香花,实在是她太杞人忧天了,二爷和二奶奶之间,哪有别人立足的地方。
下午上官锦还有事要忙,两人吃完饭后,白文萝也没多停留,略说了会话,就收拾碗筷回去了。
只是才刚下车,就发现刚刚还好好的天,不知何时就变了脸。大片大片的乌云不知道从哪里卷来,在墨兰色的天边盘旋着纠缠着,若一条条争纷的巨龙正在翻滚激斗。
“快下雨了呢!”木香抬头看着那天,道了一句,正说着,就见有粒豆大的雨滴忽的砸在她的手背上,木香吓一跳:“这说下就下啊,二奶奶快些进去吧,这夏天的雨来得猛,可别淋着了。”
才进屋,那雨就成了线,狠狠地砸着地上的一切,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没一会,院子里未铺石板的地方,就出现了一条条由雨水汇集而成的溪流,带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水圈,向低处蜿蜒而去。
“这雨下不了多久,傍晚就能停了。”
“二奶奶还是回屋里去吧,站在这,风一吹,那雨水就泼到身上了!”
“你往哪去?”白文萝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瞧着木香手里的那把伞问道。
“去厨房那瞧瞧,昨儿我跟意嫂说了胭脂鹅肝,她就说让我教她做,今日特意准备了上好的鹅肝。”
白文萝站在屋檐下瞧了一会,感觉回屋也没事,便往书房那走去。那桌上还有几本待她翻译的书,她拿起一本,随意翻了翻,只是一时觉得有些倦,又放了下去。坐在那儿,有些呆呆地想着今日的一切。
也不知她在书房里坐了多久,直到那外面的雨声渐渐停歇了下去,她才重新起身,走出去一看。只见雨后的蓝天,澄净如洗,空气中还留有浓浓的水汽。眼下离晚饭还有段时间,白文萝深吸了口气,然后就下了台阶,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往药房那走去。
昨日她就听说,李鬼已开始准备做上官锦的药丸了,左右这会也没事,走去那边瞧瞧也好。而且这会,上官锦晚上要喝的药,也该开始熬上了。
却没料到,她刚走进药房,就听见李鬼对曲元说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得时时看着,不能有丝毫差错!”
“李老先生这是要去哪?不是说要等长卿身上的毒解尽了才走的吗?怎么这就____”白文萝忙就开口问道。
“哦 ,白丫头过来了。”李鬼转头瞧了瞧面上露出几分急切和不满的白文萝,呵呵笑了两声才道:“着什么急,老朽就是给他菜药去的,下面要给他做的药丸里头,有一味药,上次只得了一半,剩下的还得再找去。放心吧,现在的这些,起码顶半个月的量。眼下他喝药汤才喝了十天,老朽最多一个月就回来了。”
“万一找不着呢!”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药引没找齐,白文萝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丫头别担心,那一味药并不是难找,深山里头多得是,老朽只是想找长得好点的。”
“可是。。。。。。”白文萝依旧不放心,她忽然觉得这个偶尔有些嘻嘻哈哈地老家伙,实在有些不靠谱。
曲元在一旁补充道:“夫人且安心,师父他说的是真的。那一味药引叫龙花草,后面的药圃里就有种的,只是长得太单薄了,师父生怕药效不够,所以才打算去深山里找开出花的。这种草并不算稀奇,只要进了山里,很多地方都有长的。”
白文萝看向李鬼,李鬼忽然就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感慨地说道:“丫头啊,你不知道,那小子虽命有些不好,但他的运气一直就挺不错的!”
第19章 激变
也许是因为靠近海的关系,所以雨水特别多,四月初的那场雷雨,就似老天爷的开幕水一般,自那以后,这儿隔三差五就会来一场大雨。半个多月下来,空气里全都蓄满了水分,走到哪都有种湿漉漉的感觉,让人的情绪也跟着平添了几分潮湿。
而李鬼的离开,使得白文罗原本将要安下的心,又跟着提了起来。即便李鬼和曲元都再三保证,不会有任何耽误,但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苦恼则乱,她不仅没有放下心,反还隐隐觉得会出什么事。可上官锦却并不怎么在意,一是不想白文萝再添忧心,二是他也着实没那个时间为这事白发愁的。
四月初开始,古家和另外两家的矛盾,有渐渐浮出水面的趋势。因此上官锦一方面要平衡着这几家的矛盾,并且从中获利,另一方面还要想办法找出恭亲王的踪迹,这一忙起来,又是常常几日见不到人影。有时晚上赶不及回来,白文萝又不好去找他,只好将他要喝的药小心装好了,然后让影一带过去给他。
不过这段时间里,唯一值得可喜的是,因为那几大家族的明争暗斗,使得大景那边的菜色还有服饰等,一时间就业得炙手可热起来。大景的印象也在这短短的时间,一下子走进了古雅人的心中,这当中自是少不了上官锦的推波助澜。
而书院那边,在这几近你死我活的矛盾中,反出现了一种奇异的平衡。或是易风他们管理到位,亦或是各方人马都不想在胜负还未定的情况下,就同大景这方的代表撕破脸。因而在这看似剑拔弩张的表面下,一切事情都留有可转圈的余地。
然而,关于恭亲王那边,即使上官锦的线已经放得很长了,皇上给的期限也过去了一半,恭亲王却依旧沉得住气,迟迟未肯露面。就算上官锦曾三次只身前去烟花巷那边,也都无功而返。
白文萝并不清楚外面的事到底紧张成什么样,她这段时间又开始着手翻译新的书,并且还准备那天一月一次的书院交流。只是有时在上官锦偶尔露出的只言片语中,她隐约能感觉到那种风雨欲来的气息。
四月二十那晚,上官锦难得回来得早些,两人吃完饭后,白文萝照旧去药房那帮他把药端过来。这是最后一碗药了,白文萝长吁了口气,这一个月的时间,总算是平平安安的过去,接下来就剩一个月的药丸了。眼下曲元那边已经配出了半个月的量,明儿分成两份,一份让上官锦随身带着,以免他有忘的时候。。。。。。还有,鬼医那也该回来了,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白文萝看着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强硬甩开心里那几分担忧,然后端着药进了房间。却没想那屋内竟然没人,她愣了愣,正好木香这会走了进来,随即就对她开口道:“二爷刚去了书房,前却才走。”
走到书房那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竟未点灯,迈进门槛,就见一个孤傲的人影背对着她,负手立在窗户前,屋内昏暗且沉闷,透着几分压抑。
白文萝未说话,端着药轻轻走了进去,搁在桌上后,又将旁边的灯点了起来。暖暖的烛光顿时洒了满室,上官锦终于转过头,看向她。
“还在为恭亲王的事发愁?”她走过去,伸出手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脸他宽厚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让你担心了。”他轻叹一声,握住她环在他腰上的手。
白文萝只是摇了摇头,也不管他看没看见,这段时间她在一旁看着他,时不时会生出许些有心无力之感。这么多事,他虽看着能处理得游刃有余,但是她知道,他其实把自己逼得很紧。她亦明白他心里在担心什么,恭亲王虽是睚眦必报之人,但也狡诈多端。眼下古家和另外两家的擂台是打得火热,再加上天羽红那个亦真亦假的诱饵,却还是勾不出恭亲王的影子。。。。。。
如果恭亲王真的生生吞下这一口气,破罐子破摔地就这么跟上官锦耗下去,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如此,皇上那边必会对他生出不满来,而他只要一日没抓到恭亲王,就一日放不下心。
还有,年初的时候,从西洋那边过来的商船,近段时间就要起航了。为了避免恭亲王混进那去,从而远走高飞,上官锦暗中使了些手段,将西洋商船起航的时间又往后拖了一个月,并且期间还收买了不少眼线。如此,几乎是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却偏偏,恭亲王却就是不现身!
“喝药吧。”白文萝在他肩膀上靠了好一会,就慢慢松开手,面上鼓起露出个笑来,说着就端起那碗药送到他跟前,接着道:“这是最后一碗了,明儿起就改吃药丸了。”
夜色渐浓,一豆烛火微微晃动的房间里,两人坐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那气氛是难得的轻松无拘。有时说着说着,就没了话,两人便静静地靠在一起,仔细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上官锦出去前,白文萝将一个墨绿色的荷包拿给他道:“这是曲先生给你配的药丸,我将七天的量装到里头了,知道你忙,但无论如何都别忘了吃这药。刚刚已吃了早饭,半个时辰后就该吃一丸了,中午和晚上也是!”
上官锦送过她递过来的荷包,打开一看,只见里头装了数十粒拇指大的药丸,且每一粒外面都包着一层蜡。
白文萝又接着道:“因为要让你随身带着,所以我想着装在荷包里方便些,曲先生便给这些药丸都加了蜡衣,你吃的时候小心咬开就是。”
上官锦将荷包小心放入怀里,然后在她肩膀上抚了抚,看了她好一会才笑道:“别担心,我会没事的。”
白文萝亦是笑着点了点头,可不知为何,今日送他出去的时候,心中那种不舍的感觉却比往日要逃之沉重。因此目送他的身影离开已经好一会了,她却还站在门口处,有些茫然地望着那个方向。
“二奶奶。”木香从房间里出来,瞧了她一眼,顿时就笑了一下,才接着道:“二奶奶不用这般舍不得,总归今日不也是准备到书院那讲课的嘛,所以这用不了一会就又能见到二爷了!”
“你倒是学会取笑我了。”白文萝回过神,佯装生气地地看了她一眼。木香却是不惧,依旧笑着说道:“二奶奶一会就要过去了吧,我去厨房那跟意嫂说一声,今日的午饭得好好准备,到时我托沉香姐姐给送过去吧。”
“你一会多跑趟腿不就行了,怎么还托沉香,这对曲先生多不好意思。”
“我不是要跟在二奶奶身边,还是我陪着二奶奶到书院后,再折回来拎午饭过去。”
“何须这般麻烦,你就别先跟我到书院去了,到送午饭的时候再过来吧。”
“那如何能行,二奶奶出去身边不跟着个人,岂不是不妥。”
“又不是在大景,要都守着那些虚礼的话,我也不用书院去了。再说我每次出去都有影一跟着,除外还有几位暗卫跟着。。。。。。行了,我去书房准备一下就出去了。”白文萝吐了口气,说完就往书房那走去。
差不多是上官锦离开一个时辰后,白文萝也上来前往书院的马车。
若不是因为现在上官锦忙得不可开交,她也不会拖了近一个月,才重新往书院那去。白文萝坐在马车里,手里拿着的是几本关于大景的杂记,还有一本是专门记录了一些名士的生平之事,她坐在马车上,一边翻看那些书,一边调整着自己的心情,设想着一会该怎么跟那些学生交流。。。。。。
不知不觉中半个时辰就过去了,马车在书院门口停了下来。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天羽红的马车也从对面驶了过来,亦停在那书院门口,且离白文萝的马车就十步之远。
白文萝挑开车帘,一眼就瞧见对面那驾马车的车夫。今日出了太阳,所以那车夫戴着一顶斗笠,且此时他又是低着头,因此那一眼看过去,只能瞧到那车夫的下巴。可她眼光才扫过去,心里莫名的就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与此同时,上官锦刚处理完手中的事,就有一名下属进来报了一声:“大人,红姑过来了,马车已在书院门口停下,她是跟夫人的马车同时到的门口。”
“红姑?她过来干什么?”上官锦微蹙了一下眉头,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说着就站了起来接着道:“她过来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像?”
“那边的人送来的消息说,红姑一直用的那个车夫今日病了,所以就临时换了一个。一路跟着的人见她是往绸缎庄去的,在那店内买了两匹丝绸,原以为就回去了,却不想交绕了个弯,就奔着书院来了。”
“知道她换的那个车夫是什么人吗?”上官锦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问道。除非事情有变,否则天羽红是不会主动过来找他,偏还同白文萝碰上,这是巧合还是早有安排?别的都好,只要别牵扯上白文萝就行!
跟在他身边的那名下属才刚要答话,就发现上官锦忽的就化成一道残影,一下去就越过高墙往书院那飞去!
前面,已传出刀剑的声音!
第20章 报仇
辰时刚过,还不算强烈的阳光却将书院门口的青石板照得一片惨白!衬着那粘稠的鲜血,让人触目惊心!
上官锦赶到书院门口的时候,一切都已结束。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还有那倒在地上的尸体,以及其中一辆几乎被射成刺猬的马车,都昭示着,这里刚刚曾发生过怎样激烈的一幕!
白文萝不见了,影一也不见了,散发着死气的门口,只有两上迟到的学生,被吓傻了似的,苍白着脸呆呆地站在那,而躺在他们脚下的那具尸体,竟是一个学生模样的人!
上官锦出来的同时,依旧好好坐在车内的天羽红慢慢挑开车帘,往他看过去,眼中带着决绝的神色。
书院中的护卫涌了出来,现场被快速清理,周围被刚刚那一幕呼得怔住的路人也回过神,开始议论纷纷。。。。。。
书院大门紧闭,易风随即着手处理后事,上官锦沉着脸走到天羽红的马车旁。
“大人,莫要担心,夫人她暂时不会有事的。”即便先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真正对那个男人这般阴冷的眼神,嘴里吐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手心瞬时就出了一层冷汗,且全身的力气似被抽去了一半。
那两名学生也被易见带到后院,经过他们口述,事情的经过很简单。他们也差不多是跟白文萝同时到的书院门口,当时还想着过去跟白文萝打招呼呢,却不料才走两步,忽然就见那铺天盖地的箭雨,朝白文萝的马车射了过去,并同时跳出七八名路人,随着那箭雨,闪电般地往白文萝那突袭过去!影一一时应接不瑕,不过眨眼间,白文萝就被掳走了!
两名学生结结巴巴的说完事情的经过后,就一脸忐忑地瞅着易风。
“同你们一起过来的那名学生是怎么死的?我看了他的尸体,可不是被乱箭射死的,而是喉管被切断,并且他的和中也拿着一把匕首,这又是怎么回事?”此时易风早收起平日那玩笑的表情,面色变得很不善。且他嘴里一边问,心里还一边琢磨着刚刚的事。除了影一,跟在白文萝身边的那两名暗卫已毙命,刚也派人去追影一留下的踪迹了,如今只希望影一能追上白文萝,否则。。。。。。只是眼下白文萝在对方手里,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
“他是昨日才进的书院,我们是在路上碰到他的。。。。。。”其中一名学生吞吞吐吐地道了一句,只是语气里透着明显的心虚,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不敢再往下说。
易风顿时眯了眯眼,影一的本事他很清楚,即便是这样的突袭,影一也不可能连半刻钟都撑不住,生生就让人掳走了白文萝,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他扫了那两名学生一眼,他们都只是十四五岁的孩子,还未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眼下又被易风警告的目光一扫,两人心里顿时又是发虚又是愧疚。终于是哭丧着脸,慢慢道了出来。
原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