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贵妻第56部分阅读
名门贵妻 作者:rouwenwu
上,所以干脆就没有抱有希望吧。可最后还是有了喜信,还来不及高兴,杜怀瑜就去了山西。凭借一个女人特有的敏感,沈紫言相信,大夫人那样聪明的人,对杜怀瑜和二夫人的事情,不会一无所知。多半,是知道,而又无可奈何。
就如同现在的杜怀瑾一样。
明知杜怀瑜和二夫人之间的私情.可是,那又有什么法子呢?杜怀瑜自己不肯从这段孽缘里抽身,旁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杜怀瑾静静的靠在窗棂上,微合着眼,久久没有说话。
沈紫言看着他愁肠百结的模样,心里不是个滋味。
却听见阿罗来报:“三少爷,许公子来了。”沈紫言微微一怔。
这还是许熙第一次登门拜访。杜怀瑾显然也有些错愕,但
还是立刻睁开了眼,站起身来,对沈紫言说道:“许熙亲自来
找我,多半有急事。”能亲自开口对她解释,已经是不小的进
步。
沈紫言露出了愉悦的笑容,“我等你回来用晚饭。”杜怀瑾点点头,匆匆出去了。沈紫言望着他的背影一眼中一黯,发出了长长的叹息。从前听见许熙的名字,有隐隐的悸动,现在听见,却是深深的愧疚。
许熙已经是弱冠之年,然而还是孑然一身,各种原因沈紫言心知肚明,可是始终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她身边已有了杜怀瑾,而杜怀瑾待她至真至诚,她已经心满意足一别无所求,怎可能心猿意马……
可是每次想到许熙那温润如玉的面庞,沈紫言眼前就浮现那一年扬州,烟花三月,遇见许熙的情形。杨柳依依,大运河波光粼粼,那些事情,一点点在记忆里清晰起来,可是即使回到当初,哪怕她可以选择,她也一样会选择杜怀瑾。
没有片刻犹豫,她只知道,在杜怀瑾身边。不管有多少风雨,好像她此生,就认定了这个人一样。
那边杜怀瑾出了院子,迎着许熙进孑书房,“怎么今日得闲来看我?”许熙轻笑,眉梢微挑,“怎么,这就不待见我了,你这可是过河拆桥啊!”
...........
大家猜猜许熙来干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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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波澜(一)
杜怀开本来心情沉重,见许熙兴致甚高,也不忍拂了他的兴致,哈哈一笑,“我哪敢折了许兄的桥啊,只恨不能躬身相迎才好。”许熙笑意微敛,轻咳了一声,问道:“她如何了?”说完这句,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自悔失言的同时,却又巴不得杜怀瑾快些回答。
杜怀瑾心下会意,暗叹了一声,谁能想到许熙这样万里挑一的人才,心心念念的,居然是自己的妻子。
一时间,心里泛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又是骄傲,又是担忧。
更有微微的吃醋之感。
唯恐自己做得不够好,叫沈紫言心生悔意。又想到能让许熙倾心以对的女子,却是自己的枕边人,何尝不令人自豪。只是看着他眼里极力掩饰的深情款款,又有些头疼,种种感觉汹涌而至。也就不动声色的说道:“已经大好了,方才还出了院子。”许熙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得知她卧病在床以后,一直悬着的心,就落了下来。
想了想,从袖芋里掏出一方匣子,“这个给你。”杜怀瑾微微一愣,伸手接过,沉甸甸的,也不知是何物事,“这是什么?”许熙轻轻笑了起来,“你上次不是说缺几样药材么,我替你寻到了。”杜怀瑾怔住,他知道那药材有多难寻,他派人寻了一个多月,也没有消息,而许熙怎么就……
似乎看出他的困惑,许熙淡淡说道:“我偶然遇到一位老人家,他手里恰巧有那样药材,我给了他一千两银子,就卖给我了。”
他说得倒是轻飘飘的,杜怀瑾哪里不知道这药材的来之不易。若真是偶然遇见,岂止是一千两就能买到,他何必大费周章的,远到西北去寻。有些药材,是花钱也买不到了。许熙想来也是费了不少的精力,却不肯居功,只轻轻一句偶然遇到便了事了。
一瞬间为自己方才的小心思觉得有些羞愧,深深的长揖到底,“许兄,大恩不言谢,日后你但凡有所差遣,我在所不辞。”许熙微微一笑,“差遣倒也说不上,只是现如今就有一事想求你应允。”
杜怀瑾也是仗义之人,闻言立刻说道:“请讲。”许熙却欲言又止,思忖了半晌,才艰难的启齿:“若是日后你喜得贵子,可否认我做干爹?”说着,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若是不可,我便做他的老师,可好?”
态度几乎有些卑微。可是却并不叫人不悦,他温润的声音一遍遍响在杜怀瑾耳侧,如同春日里破土而出的嫩芽。
杜怀瑾就想起了,几年前,初见到许熙时,他的意气风发。那时心里暗暗想,这样的好儿郎,也是可交之人。再后来就是听到他中了状元的消息,金陵城街头巷尾传为美谈。后来在空明寺再次相遇,他身后却是自己念念不忘的沈紫言。听说许家去沈家求亲,他心里难得的有些惊慌,这才有意无意的,撺掇着福王妃促使福王去提亲。
看着眼前许熙诚恳的面容,杜怀瑾有些动容,很爽快的答应了:“好,就怕我家小子太调皮,你这么做干爹又做老师的,到时候可不许在我面前叫苦。”许熙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痛快,已经是大喜过望,哪里还在乎自己未来的干儿子是否叫人头疼,轻笑出声,“我一向耐心。”
药方凑齐,杜怀瑾心情大好,和许熙说了半日的话,亲昵的邀请:“我带你去见见我娘。”这么说,就是拿他当至交看待了。许熙轻笑,“好,我也正有意去拜见令堂。”二人说着,一起去了正房。
许熙日后就是杜水云的大伯子了,福王妃对他自然十分热情。更何况许熙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醉人的儒雅,更兼谈吐得当,进退有礼。福王妃见着更是心生欢喜,连连留他在这里用晚饭。
许熙也不推脱,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福王妃本是洒脱之人,见许熙丝毫没有读书人的酸气,十分欢喜,忙问许熙喜欢吃些什么菜。许熙不过拣寻常的菜说了几样,福王妃就一连声的吩咐厨房去做。杜怀瑾就在一旁打趣:“我娘素日待我,也没这么热情。”
福王妃就白了他一眼,“你若是有许公子一半的显事,我也少操些心。”杜怀瑾不以为意,冲着许熙畅然而笑,“你看看,你看看,这才见了一面呢,就偏心了。”许熙但笑不语。那边璎珞却撩帘而入:“三夫人来了!”
许熙身子一僵。
沈紫言已在秋水等人的簇拥下走进了正房,见着坐在一旁笑容满面的杜怀瑾和许熙,微微一愣。她既然大好,按理是要来福王妃这里用晚饭,知道杜怀瑾在和许熙说事,也不去打扰,便独自来了正房,不曾想却在此遇见这二人。
杜怀瑾走的时候,还是心事重重,这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功夫,似乎心情大好。沈紫言暗自诧异,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好事。许熙的目光飞快的从她面上扫过,见她面色红润,看起来气色极好的样子,暗暗松了一口气。垂下眼睑,不再多看一眼。
沈紫言忙上去给福王妃行礼,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杜水云欢快的声音从外间传来,“三嫂嫂!”这可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许熙忙回避了,杜怀瑾同他一起出去,迎面正遇着要进门的杜水云。
杜怀瑾错愕的望了二人一眼,疾步进了正房,拉着福王妃的衣袖撒娇,“娘,怎么您这里有客,也不说上一声?”福王妃揶揄的望着她,“你还未进门,就先嚷嚷了,我如何说起?”杜水云就有些羞赧的笑道:“我这不是听说三嫂嫂下地了,眼巴巴的就跟着来了么?”
福王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就是急性子,一点事也按捺不住。”杜水云抿着嘴笑了起来,顺口问道:“方才那人似乎看着有些面生啊……”沈紫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福王妃也是撑不住笑了,“那是许家的大公子。”
杜水云一怔之下,双靥染上了一抹红晕。
福王妃见着,和沈紫言相视而笑。
待林妈妈带着人开始摆饭时,杜水云一扫往日的活跃,变得有些沉默。
福王妃明知她是为着那事,也不点破,只装作没有看见。沈紫言看着,倒是觉得有趣,想不到杜水云这样无法无天的,有一日也会害臊起来。
许熙和杜怀瑾在耳房另摆了一桌,杜怀瑾亲自替他斟子一杯酒,站起身来敬酒:“许兄,先干为敬。”许熙也不是客套之人,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只微微一挑眉,“我竟不知道杜兄今日如此拘泥起来。”
杜怀瑾就笑着坐下了,许熙这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正酣时,杜怀瑾突然问道:“你真打算孑然一身?”没有任何试探的意思在里面。许熙仰头,又饮下满满的一杯酒,不答反问:“独自一人,有什么不好吗?”
也不待杜怀瑾回答,淡然而笑,“来世不可待,往事不可追,不过是一线执念罢了。”至于执念是什么,二人心知肚明。杜怀瑾微微一笑,也饮了一盏酒,呢喃道:“来世不可待,往事不可追……”
许熙坦然的望着他,“失之桑榆,收之东隅。我虽不能相依,亦不能相守,可此生能见着她安好,足矣。”语气很平和,或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又或许是,埋藏心里许久的话。杜怀瑾微微颔首,似是许诺一般,“我会一直待她好。”得到这句保证,许熙终于心安。唇边绽出了一丝笑,目光投向苍茫的雪地,一瞬间变得极远极远。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杜怀瑾亲自送着许熙出门,一直见他上了马车,才折转回来。
一步一步踏在厚厚的雪地上,分外悠长。
回到内室时,沈紫言正靠在床头看书。他拿出了许熙给的匣子,“紫言,药方配齐了。”沈紫言微微一怔。看着她眼里的不解,杜怀瑾笑了笑,“楚大夫开的方子,我寻到了十八味药,加上许熙送来的几味药,刚好凑齐了。”
手里的书落在了丝被上。
沈紫言的泪簌簌的落下来。
对于子嗣艰难一事’她一直耿耿于怀,心里不知道多烦恼,现在终于有了法子能治愈,怎么不高兴?可听说其中还有许熙千辛万苦找到的药材,又觉得心里泛开了别样滋味。对他的愧疚愈来愈深。
杜怀瑾细细的凝视她,“紫言,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若是儿子,便认了许熙做干爹吧。”沈紫言微微一愣,不由好笑,“你怎知人家许公子就一定会答应?”许熙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我们的儿子有了这样厉害的干爹,日后就不愁有人欺负他了。”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光是福王之孙这出身,就无人敢小觑了他。
沈紫言哪里有不答应的,连连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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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波澜(二)
杜怀瑾就笑了起来,握住她的手,静静的坐在窗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药方配齐了,他心情大好,过了一会就出去唤过阿罗,将药悉数交给他,“去寻了有经验的妈妈帮着熬药,你在一旁仔细盯着,不得有任何差池。”阿罗不敢马虎,忙应了:“少爷放心,我一刻不离的盯着。”
杜怀瑾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暗暗松了口气。只是还没来得及展眉,想到一事,眉目间又黯淡了下去。沈紫言独自坐在内室里,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这么多日子以来一直悬在心中的大石块终于落地,让她如何不欢喜?
杜怀瑾已撩帘进来,径直走向墙角,拨了拨火盆,转过身淡淡说道:“歇下吧。”沈紫言看着他方才还雀跃的神情此刻又沉了下去,心里似有所觉。杜怀瑾已先一步躺在了内侧,一言不发的合上了眼睛。
沈紫言默默看了他半晌,在外细静静躺下,看着跳跃不定的烛火,轻声问:“大哥那件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置?”杜怀瑾蓦地睁开了眼,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寒芒,沈紫言背对着他,也不知他此刻的神情,只知道后背凉飕飕的不由朝被子里缩了缩,“这事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不然到了最后,纸包不住火,牵连更大。”
杜怀瑾叹了一口气,替她掖了掖被子,又从背后将她抱住,声音带着几分寒意,“大哥不罢手,那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沈紫言心里微微一颤,下意识的问,“你要如何?”一阵不好的预感,笼罩了心田。
“唯有让她病死了。”杜怀瑾的声音始终冷冷的,听不出寒丝毫的情绪起伏,“背着二哥和大哥偷情,就是现在能芶且偷生,日后一旦真相大白,也逃不过一个死字。”二夫人妇德有损,若是和杜怀瑜之间的私情暴露出来,杜怀瑜可能只是换上一顿打,名誉受损,可二夫人多半会被暗暗处死。
沈紫言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是最简单的法子了。
杜怀瑾这样的人,从来不喜欢抱泥带水。
见她不说话,杜怀瑾将她揽得更紧了些,“害怕了?”沈紫言摇了摇头,声音带着淡淡的悲悯,“今日去看了大她,听说她日日抄佛经,还有意茹素,潜心向佛……”大夫人如今也不过二十岁出头罢了。这个年纪,算得上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好的年华。
杜怀瑾微微一怔,“大嫂也知道这事了?”若不是知道此事,怎会心灰意冷,一心向佛。沈紫言叹息道,“似乎有那个意思。”杜怀瑾的下巴抵住了她的头,“看样子拖不得了,只是二嫂就这么暴毙,难免会叫人遐想,我下的药,得拖上两三个月呢。”
沈紫言也明白他的意思。他刚刚才和杜怀瑜当面锣对面鼓的说了这事,若二夫人就这么死了,他们牙弟之间只怕就此生了嫌隙。而二夫人若是死的太蹊跷,也保不住会有人乱嚼舌根子。能病上两三个月再死,是最稳妥的法子了。
沈紫言不欲就着这沉重的话题谈下去,随口问,“你哪来弄的药?”杜怀瑾轻咳了一声,“从西晨风那里来的。”沈紫言不由微怔,似乎从遇见杜怀瑾开始,西晨风就不时出现,成了杜怀瑾府外生活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她却对西晨风一无所知,只知道此人生得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说起话来带着几分轻佻,然而却并不叫人讨厌。这样的人,注定会勾起人无限的想象。沈紫言就问.“西晨风是何许人?”
身后的杜怀瑾沉默了一阵,才说道,“是我最好的兄弟。”气氛显得有些沉重。沈紫言也不知道是为了何事,总觉得西晨风身上有说不尽的秘密,而杜怀瑾的反应,也着实有些奇怪。只闻得身后传来一道长长的叹息声,沈紫言身了微僵。
杜怀瑾已不急不缓的说道,“我小时候经常带着小厮溜出府去玩,有一次在街上遇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和我一般年纪,生得眉清目秀,只是面有菜色,似乎好几日没有进食。我生了怜悯之心,让小厮给了他五两银子,后来他便跟了我。我见他机灵,本想留他在身边做小厮,他却说只想自由自在的,但可以任我差遣,我就让他去了绮梦楼……”这个孩子,自然是西晨风了。
沈紫言错愕不已,没想至西晨风还有这样一段过往,更没有想到,绮梦楼的幕后掌控者,居然寻杜怀瑾,然而绮梦楼这样一座华丽的酒楼,杜怀瑾用它来做什么?潦紫言可不相信杜怀瑾是为了挣钱,定然还有别的用意在其中。
杜怀瑾却只是轻飘飘带过,并没有解释的意思,“想必你也知道了,那就是西晨风。后来他成了我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只寻还有一事始终不能
释怀,我心里也着实不安。”“什么事?”沈紫言索性翻过身,看着杜怀瑾俊逸的面容。
杜怀瑾低叹一声,一下下抚弄着她的青丝,“他父母双亡,但还有个失散多年的妹妹,我这些年一直不间断的替他寻找,只是杳无音讯。”人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生离死别,西晨风可算是一样不落的都经历过了。
想不到西晨风这样放荡不羁的外表下,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一时之间,对他的厌恶之心,就去了几分。人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或许不羁也是西晨风的性子,根深蒂固。
杜怀瑾又继续说道:“他和妹妹是多年前在扬州失散,至此以后,再无消息,也不知现在流落到了何方。只知道他妹妹当时是被送到了金陵的一户亲戚家,后来那亲戚死了,也就没有失去了消息。”扬州?
沈紫言心念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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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波澜(三)
杜怀瑾淡淡的嗯了一声。
沈紫言却来了兴致,“可曾说过那西晨风的妹妹,有何易辨认的特征?”“若真是有,那便好了。”杜怀瑾低声叹息:“正是因为没有,所以寻人才艰难。这金陵城如此之大,要寻找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又没有什么信物,实在太难。”
好人家的女儿一般极少抛头露面,要寻人的确是不容易。
这事却如一块石子一般在沈紫言的心湖上荡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波浪。似乎冥冥之中,她觉得自己认识的一个人和西晨风有几分相似,可是却不敢确定,自然不好此时说出来,免得叫杜怀瑾空欢喜一场。
沈紫言打定了主意待身子好利索了,便出去一趟,也去看看是否真如自己心中所想。
或许是心中的大石落地,这一夜她睡得格外香甜。
梦中见到漫山遍野都是雪白的梅花,风吹过,便落了她一身。而远处却传来几声吱吱呀呀的童声,落在耳中,有如春风拂过,叫人有一股说不出的欢喜。待她绕过一株株梅树,便见到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两个粉雕玉琢的小童,蹲在树根下,拍着手,略着儿歌。
骤然一看之下,只当那小童是小小的杜怀瑾,那眉眼,那面容,无一处不像。细看之下,却又有几分不同,到底是何处不同,却也说不出口。只是那两个小孩眉眼精致,叫人见着就欢喜。沈紫言忍不住又走近了几步,想去逗弄逗弄那两个小童,谁知等她走近,那两个小童却不见了踪影唯有满树的梅花纷纷扬扬,落了她一身。
沈紫言心里顿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怅然。
就此幽幽转醒,想到梦中的景象似真似幻,让人油然而生庄生梦蝶之叹。
沈紫言暗暗叹了口气,若是自己也能有那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孩子,该有多好。
到了第二日,秋水端着煎好的药汁儿上来。沈紫言廊着这黑乎乎的药汁儿,破天荒的没有犹豫,端着白瓷碗,三两下侧霄完了。秋水微微一愣,似乎还是第一波见到沈紫言如此爽快的喝完一整晚药。
杜怀瑾在窗前奢着也是眉梢微挑,待秋水掩上门出去后,挑了挑眉,“这次怎么如此乖觉?”沈紫言斜了他一眼,心里又想起那个梦,隐隐有些怅惘。唇齿间满是药汁留下的苦涩,从前觉得苦不堪言,如今却变得似乎可以忍受了。
微微叹息,“希望这药有用。”杜怀瑾不由失笑然而想到她话里的意思,冰冷的眼角漾开了一丝笑意,“楚大夫有在世华院之名,既然是他老人家开的药方,想来应该是不会走了大褶子的。”说着,顿了顿,“更何况你之前吃了他开的药,也已经大好了这次也该差不多才是。”
沈紫言就笑了笑,“是我太多虑了。”杜怀瑾摸了摸她的头,“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呢。”话虽是如此说,沈紫言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她不止一次的祈求上苍能够给她一个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会用尽心力去教导他,只希望可以有和杜怀瑾的骨血。
从前极少有这样渴求得到什么的时候,如今却一日比一日渴望。
她心里也明白,自己如此期盼的同时,杜怀瑾又如何会不期望?只不过是没有露出什么迹象来罢了,无外乎是不想增加她心里的负担。可越是这样,沈紫言就越是觉得愧疚.心里反而更难受。
似是看出她的忧虑,杜怀瑾的手在她头顶摩挲了半晌,微微叹息:“一切都讲求顺其自然,有些时候,越是渴求,越是得不到……”沈紫言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淡淡笑了笑。杜怀瑾就说道:“该去给娘请安了。”
沈紫言方才为了吃药,先行吃了些点心压肚子,此刻并不觉有丝毫饿意。然而还是披上斗蓬,跟着杜怀瑾走了出去。迎面是雪花飞扬,路旁的梅树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北风拂过,便散落满地。
见着如斯景象,沈紫言觉得心胸都开阔了起来。一路上和杜怀瑾说着闲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正房。却见杜怀瑜,杜怀桂和二夫人已早先一步,在那里和福王妃闲话了。杜怀瑾坐在花几旁,最先看见他们二人,神色微僵,举手投足间都显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沈紫言见着,暗暗叹了口气。目光就落在了二夫人身上,她今日穿着宝蓝色的小袄,似乎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眉目间都是深深的疲惫。福王妃见着二人,眼中顿时一亮,精神为之一振,看着杜怀蕉的眼中满是笑意,“怎么这时候才来?”
杜怀瑾携着沈紫言一齐坐下了,才说道:“早起时紫言要吃药,就耽搁了些时候。”福王妃就细细府量了沈紫言的神色,笑道:“气色好多了,可见得楚大夫医术精湛。不如我们府上出些束修,请楚大夫来坐诊好了。”
杜怀瑾淡淡笑道:“楚大夫是闲云野鹤的世外高人,只怕是不会乐意被拘在我们府上的。”“闲云野鹤?”福王妃微微有些失望,然而还是很快释怀,“越是这样淡泊的人,越是有几分才华。”
母子二人闲话了几句,林妈妈就带着下人开始传饭。二夫人却突然捂住了嘴唇,“娘,我有些不舒服……”看着这模样,似乎是恶心反胃的模样。福王妃就不动声色的命婆子拿了对牌传了大夫来看。沈紫言不免深深看了她一眼,心知杜怀瑾还没有下药,怎么现在就开始不适了?
照着这症状,难道是……
沈紫言几乎不敢再想下去。
果然,早膳毕,还未等她和杜怀瑾回屋,就见二夫人笑容满面的从内室走了出来,神色间带着几分自得,“娘我有喜了!”满屋子都安静了下来。沈紫言就飞快的暖了眼杜怀瑾,只见他眉目间都是寒意,一双眼眸里有一闪而过的杀机。
沈喜言心里微微一颤。
二夫人有喜这事可算是平添波折了。
杜怀瑾本下定决心要让二夫人病死,现如今她有孕在身,杜怀瑾又会如何做?
只是还有一件事情叫沈紫言觉得万分复杂,那就是,二夫人腹中的孩子,到底是杜怀瑜的,还是杜怀珪的……
福王妃面上没有一丝喜色,淡淡的点头,“这是好事。”听不出喜怒。
沈紫言微微一抬头就见对面坐着的杜怀瑜,神色十分复杂。似是欢喜,又似是害怕,更有些彷徨。而他袖管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泛着清冷的白光。再扫过杜怀珪,依旧是面沉如水,似乎二夫人带来的消息,与他根本无关。
可是这是二夫人的第一个孩子按理说作为夫君的杜怀珪,不是该欣喜若狂才是么?哪怕是和二夫人关系不好,可听闻这种消息,第一反应都不该是现在这种,诡异的宁静。让人心里隐隐生出一种不安之感来。
沈紫言心念微动。
难道杜怀珪也知道了二夫人和杜怀瑜的关系?
或许是他觉得二夫人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所以才显得这般镇定?
沈紫言只觉得,福王府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将会随着二夫人有喜这一消息的传来,掀起层层的波浪。二夫人略带着几分羞涩的声音就传来,“娘现如今天寒地冻的,我有了身子行走不便……”言下之意自然是让福王妃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福王府的目光淡淡的落在了她尚未显怀的小腹上,冷冷说道:“你说得有理,以后得多加小心才是。”算是直接绕过了二夫人的画外之音。二夫人神色一僵,眉目间就有了几分恼色,而后朝着杜怀瑜使了个眼色。
谁知杜怀瑜偷偷瞟了眼杜怀瑾,见他面上大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哪里还敢出声帮腔。也就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不敢抬头看二夫人的脸色。沈紫言自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以后,对这些小动作格外的关注,他们之间的暗波涌动,自然也被沈紫言尽收眼底了。
二夫人见着左右无人替她说话,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半真半假的笑道:“大嫂自有喜以后,也有好几个月未出门了,从前摆饭的都是大嫂带着人,如今就换成了林妈妈。”福王妃的眉头不可见的蹙了蹙。
大夫人是世子夫人,二夫人却是庶子的夫人,说白了,和福王妃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光是二人之间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就不可能得到同等待遇。福王妃从来就是烈性人,对于这庶子不光彩的出身一直耿耿于怀,在心里自然不可能一碗水端平。就是在这亲生的两个儿子中间,因为杜怀瑾最像福王,又兼聪明伶俐,从小在她膝下长大,难免也偏疼些。
对于喜欢的儿子,自然而然对于他的夫人,也就疼爱一些。爱屋及乌,恨屋及乌,从来就是这个道理。
沈紫言见着福王妃面上明灭不定的神色,也就笑着接过了话头,“大嫂怀像不好……”话还未说完就被二夫人打断,“说起来,三弟妹也和三叔成亲有大半年的日子了呢。”话外之意是讽刺沈紫言迟迟没有喜信。
这话可谓是正戳中了沈紫言的心事。一时之间,她心里也泛开了千万种滋味。这要是昔日,她定能找到话头毫不留情的辩驳。可如今是在福王妃跟前,自己这个做媳妇的,若是显得太过牙尖嘴利,只会叫福王妃不喜。也就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正是呢,我来的时候,还正是吃水菜的时候,如今已经是近年关了,算一算时间过得赶快。”
二夫人见沈紫言回避了话头,也就吃吃笑了起来,“三弟妹进门前,娘就抱孙心切,到如今……”可以拖长了语调。杜怀瑾手中的茶盏应声而落,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娘,二哥挑灯苦读,也煞是辛苦,二嫂如今有喜,也不能在一旁服侍,岂不是苦了二哥?”杜怀瑾的目光带着几分飘忽只是他话音刚落,二夫人就脸色微变。
这话也就杜怀瑾能说说罢了,沈紫言却是不能说的。杜怀瑾作为杜怀珪的弟弟可以说上几句,算得上是关切之言。沈紫言却是做弟妹的,无论如何也不能插手管二伯的房中事。否则只会遭人诟病罢了。
果然,那厢里福王妃很快就会意了他的意思,“你说得对,你二哥日日苦读,甚是辛苦,我看,我身边的灼桃,就给了你二哥吧。”说着,目光落在了杜怀珪身上,“灼桃是我身边得力的丫头.你可不许亏待了她。”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无疑是长了灼桃的脸面,无形中抬高了她的身份,又打压了二夫人的气焰。
二夫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杜怀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里目异微闪,最后说道,“娘放心。”福王妃就满意的颔首,“我看,明日是个好日子,就开了脸吧。她服侍了我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抬做姨娘好了。”
二夫人终于露出了焦急之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娘,我们府上一向不纳妾,况且大伯也没有……”这话天疑具打了杜怀珪的脸。只是她说得急,几乎忽视了杜怀珪是丫鬟生的这个事实,杜怀瑾冷冷瞅了她一眼,看着她的眼神,已经带着几分阴森。
福王妃不动声色的端了茶盏,“老二是三兄弟中最费神思的……”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当是打发了二夫人。二失人大急,现如今她可怀
着身孕,若是让福王妃身边的丫头去讨了好,不个双立临门,她可怎么着?
又是福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到时候岂不是抢了她的威风?
只是事到如今,福王妃根本没有收回这话的意思,而她自己也是百口莫辩。更不用说旁边一直默然不语的杜怀瑜,和摆明了唯恐天下不乱的杜怀瑾了。福王妃已端着茶盏说道:“我也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二夫人自然是百般不情愿,心想着留到最后再和福王妃说说。哪知杜怀瑾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意思,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优哉游哉的喝茶。沈紫言哪里不明白他的小心思,也就垂下头,跟着杜怀瑾抿了几口茶,只当是没有看见二夫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打铁要趁热。
二夫人心知此刻不断个分明,待到福王妃命人将灼桃送去了,才是悔之晚矣。只是杜怀瑾和沈紫言二人如土菩萨一般坐在那里,叫她到了嘴边的话也不知从何说起。她也是极好面子的人断欲不肯在他们二人面前折了颜面。
福王妃见二夫人始终杵在眼前,心知她必是有话要说。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事情,直接吩咐林妈妈:“你去让灼桃收拾了铺盖,现在就去二少爷身边服侍吧。”林妈妈应了。福王妃说完,也不待二夫人说话,径直走进了内室。
二夫人望着福王妃的背影,抿了抿唇,似乎是想要跟上去的样子。却被璎珞拦住:“王妃要休息呢。”虽然是笑语盈盈,可明显的是不想让二夫人进去。杜怀瑾眉梢微挑,似乎颇为同情的望了二夫人一眼。
二夫人见着,心里更是噌噌起了怒火。
杜怀瑾却已站起身来,看向沈紫言,“我们走吧。”沈紫言心知二夫人已不可能再寻福王妃了,也就颔首,“好。”说着,就起身跟在杜怀瑾身后,一齐出了院子。
二人回去的路上,并肩走在一起,彼此都是心事重重,未多说一句话。
直到走到院门口的小道上时,杜怀瑾才拉着她闪到了一旁的抄手游廊,“紫言,你不用急。大嫂和二嫂,都是进门好几年以后才有的消息。”是想要安慰她吧。沈紫言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
杜怀瑾就松了一口气。
沈紫言看着远处的梅树,沉默了片刻,才问,“二嫂那里,你打算如何?”杜怀瑾也陷入了沉默。过了半晌,幽幽说道,“这罪过,唯有我背负了。一尸两命,下地狱,便下地狱了。”沈紫言微微一颤,杜怀瑾还是没有改变心意。
只是听着他话里好苍凉,有些不是滋味。
他若是当真害死了二夫人,只怕这一生,和杜怀瑜的兄弟情义,也就走到了尽头。
那孩子虽然无辜,可若是生下来,将来带来的祸患更大。照现在的情况看来,那孩子多半是杜怀瑜的,若是大夫人生下了女儿,而二夫人生下了儿子,杜怀瑜将会如何?
沈紫言几乎不敢想象到那个时候会出现何样的结局。
与其到时候乱成一团糟,不如现在就一了百了。
可是,想到二夫人腹中无辜的孩子,还是觉得有些不忍。
大人的罪过,却要叫一个未出生的孩子来背负。
沈紫言暗暗叹了口气,就见阿罗急匆匆的迎面赶来。
杜怀瑾眉梢微挑,阿罗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急促,“少爷,顺天府来人了!”
沈紫言和杜怀瑾齐齐愣住。
电脑中毒,稿子全丢了,找了一个多小时,一点头绪也没有,只能重新开始写。唉,以后再也不敢到处找bl动漫看了。大家鄙视我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波澜(四)
这个时候,顺天府来人,还能有什么好事不成?
杜怀瑾和沈紫言对看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忧色。不过是一瞬之间,杜怀瑾就恢复了常色,“我去看看。”阿罗匆匆跟在他身后,风中传来他急促的声音:“这次来的是顺天府的乔大人……”
沈紫言暗暗懊悔。
她对朝堂上的人,一概不熟。有些是听过名字,有些是连名字也没听过。
这个乔大人,她更是问所未闻。从小在闺阁里长大,来来往往接触的人心也不过就那么几个。重生以后才略略知道了些时事,但也仅限于和沈家来往甚密的几位大人,如李阁老,许尚书这些人。
现在,想要站在杜怀瑾身边,替他出谋划策,却是不能。念头闪过,沈紫言有了一丝挫败感。加快脚步进了院子,丹萼就迎了上来.似乎是没有看见杜怀瑾,微微有些诧异。沈紫言随口就问:“秋水呢?”
丹等应道:“她去了厨房,说是要替您煎药。”秋水哪里会煎药!
沈紫言立刻会意过来,秋水是怕上次的事情再发生,所以这次特地去盯着,不容有丝毫的岔子出现。但沈紫言身边最信任的,也唯有秋水和墨书这几个人,想到自己要嘱托的事情,沉默了片刻,心念微动。
立刻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了白蕊,“你将这封心亲自交到二少爷手中,万万不可让旁人看见。”白蕊见她神色郑重,不敢马虎,忙应了,“夫人放心。”沈紫言微微颔首又随手装了些点心,“这些吃食也给二少爷送过去。”无非是找一个由头罢子。
白蕊就亲自带着朱红色雕添匣子回到了沈府。守门的婆子见着是沈紫言身边的大丫鬟,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姑娘回来看看?”白蕊笑语盈盈的说道:“是我们夫人送了些吃食回来给二少爷尝尝。”
那婆子满脸是笑,“还是三始奶奶心疼二少爷。”瞧这话,俨然是没有将大姑奶奶沈紫诺放在眼里。白蕊觉得她不大会说话,也没有多搭理,径直进了沈青钰的院子,迎面就遇见杜鹃带着几个婆子在那里铲雪,见了她,忙从台阶上下来,“快进来外边冷。”
白蕊一面走一面问:“怎么这早晚的让人铲雪?”杜鹃就朝着屋子里努了努嘴,“早上二少爷去给夫人请安回来的时候,险些在这里滑倒了。”“现在没事吧?”白蕊听说是沈青钰出事,也有些着急,“可没有扭伤哪里吧?”
“倒是没有伤着哪里。”杜鹃面上浮现出一丝奇怪的微笑,“只是夫人把我们叫了去,都,训斥了一顿。”白蕊立刻明白过来.这是柳氏在借题发挥想要拿沈青钰身边的丫头做筏子了。
无法拿沈青钰如何唯有拿他的丫头做法了。念及此处,也就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事我会在我们夫人跟前提一提的。”
杜鹃见话已挑明,索性又说道:“还有一事只怕也要和三姑奶奶说说的好。”凑近子几步,拉着白蕊到了私下里无人处,窃窃私语,“二少爷如今也有十四岁了,我瞧着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要为二少爷迎娶自家侄女。”
语气里有了几分寒意,“即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