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骗行天下第31部分阅读
女尊:骗行天下 作者:rouwenwu
落了下乘,人要衣装,白里絮这是不让白暄输了半越的面子,也算是提醒半家,半越这一家子并不指望都城本家。
两人这边话刚刚说完,门口又有人传话来:“又来贵客了,说是都城欧阳家的小姐。”
欧阳家,欧阳异的家人,更是皇宫的御用占星师。
这次,白里絮已经察觉事情不同寻常,只得盘着白暄站了起来:“我去见欧阳家的,你去见半家。”
两人不自觉的对视一眼,眸中有猜测、担忧、疑惑,却没有惧怕和胆怯。
门外,冬风呼啸而过,距离新年只差一个月了。
半越从车窗外收回目光,极力忽略古老宫墙给她造成的视觉冲击,平复了心态后,这才抓了抓身边皇甫书景的手掌。
“怎么这么凉?冷么?”
男子摇了摇头,另外一边的欧阳异睡眼惺忪的抬起头来,嘀咕:“我要热乎乎的被窝。”
半越笑道:“谁让你不老老实实呆在庄子里等我的,等下回去还得一个人睡冷被子。”
欧阳异嘟嘴:“不用,我出门的时候让侍童给我烘烤了两床被子,回去就可以拿下来睡了。”
一边的欧阳小翔忍不住怨念:“你除了对好吃好睡这么上心外,就不担心别的?”
“我担心啊!”欧阳异眨巴眼睛,勾着半越一边的手臂道:“我担心半越回来太晚,火锅的汤底都会烧没了。”
说到底还是吃。
欧阳小翔忍不住翻个白眼,当作什么也没问。半越捏捏欧阳异的鼻子:“如果女皇陛下留我在宫里吃晚饭怎么办?”
“才不会。”
几人惊诧,皇甫书景更是紧张的死死扣住半越的手掌,问:“为什么?”
“因为今晚会有客人啊!”欧阳异一脸‘你们好笨哦’的神情。
半越又问:“谁会来?”
“贵人。唔,你是她的贵人,或者她也会是你的贵人。”
还是说了等于没说。不过,欧阳异对半越的预测没有不准过,众人倒是放下一半的心思来。
半越想了想又问:“那书景会不会跟你一起抢火锅?”
“不知道。”
刚刚放下的心,又升了下去。半越忍不住敲打欧阳异的脑袋:“你不是说成亲后你的能力会大涨么?”
欧阳小翔脸皮一抽,最终忍住了。欧阳异嘟嘴泪水汪汪:“我不想让他跟我抢火锅啊!”所以,他就预测不出。
半越恨不得仰天长啸。心里不停地暗骂:死猪仔、臭猪仔、肥猪仔……
“咳!”欧阳小翔面对着神色不佳的半越:“小弟性子纯粹的时候,还是百问百答的。”看到半越眼睛一亮,猛地抬头望向她自己,那期盼的眼神怎么看都有股被空空儿盯上了金子的感觉:“咳!母亲有交代,我什么都不能说。就算预测到了,也不能告知与你。”
半越腆着脸:“你们家不是开门做生意的么!怎么样,现在给书景算一卦,算是你今天的开门生意。”
“咳,欧阳家不是半家,不会见钱眼开的。”
半越面色一转,那讨好的笑容就变成了嗤笑:“你不如说你算不出。原来欧阳小翔是仗着你欧阳家的名望,狐假虎威。”
“咳,半家的人果然伶牙俐齿,我欧阳世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不与你这般胡搅蛮缠。”
软硬不吃!半越暗地里面对其竖起中指。没了旁门左道,她索性安静了下来闭目养神。
一边的欧阳小翔面上已经看不出尴尬,转头对众人道:“等下,我带着半越进宫,卷帘将东西交与我就好;你再将皇甫公子送往西阕后宫,宫门口自然有人会接应他;小异……”
少年赶紧打断其姐,大声宣布:“我要在北阕等半越出来,一起回家吃火锅。”
皇甫书景指腹摩擦着半越指尖的老茧,淡淡地道:“不管有事没事,我都让岩茶带消息给卷帘,你不用担心。”
半越闭着眼睛微点头:“我身边的暗卫不可能入宫的,会一直守在北阕,卷帘知道如何快速传递消息。”
该说的早就说了,该准备的也早就准备好了。
卷帘在下马车之前,郑重的将手中的一个正方形木盒交与欧阳小翔手中。
半越的唇轻轻在皇甫书景额头印了一下:“早点出宫等我。”
皇甫书景脊背一挺,坚定地道:“我等你。”
欧阳异凑过去狠狠地咬了半越一口:“刷火锅的肉。”
半越揉着脸颊,道:“今晚吃的是鹿肉。”如愿的听到少年的欢呼声。这声音太过于快乐,太过于无忧无虑,扫去了人们心口上沉重的阴霾。
半越的手轻轻的缓慢的从两个男子身上离开,时间似乎过得太慢,可是众人只觉得太快,快到一眨眼,女子的身影就已经拐入巍峨的宫门口,由欧阳小翔带领着,没多久就通过了侍卫的检查,迈入了不知未来的高墙内,不见了。
第八十七章
皇宫这种地方半越上辈子见过不少,再次走在红墙碧瓦之间的时候,她想得最多的居然是:男人环绕的后宫,该是什么样子?
然后口水滴答的想象这个美男的风情,那股色迷迷的样子,连欧阳小翔都忍不住全身发寒。
“你在想什么?”
半越正正脸色,环视一下周边齐整的娘子兵,笑道:“在想,大黎国一旦打仗的时候,这些女子是如何与男人搏杀的。”难道不怕被常年驻守边关的男人们袭胸么?虽然这些女兵的确一个个都人高马大,脸如冰川,神入刀剑,可毕竟还是性别不同啊。
在半越的脑袋里面实在想象不出,同样是驻守边关的将士,会不会因为某些生理饥渴而有暗通款曲的事情发生。那样,可就搞笑了。
可是,欧阳小翔只是用欧阳异那样“你是白痴”的表情望着她:“大黎国的兵士在周边四国中乃实力最强盛,最凶狠的。”
半越摸摸下颚:“她们都有家室了?”
“这是自然。他们出征之前都会有家室,让夫郎留下她们的血脉后,再赶赴沙场。这般,才能奋勇杀敌。因为……”
“因为,没有荣耀而死去是士兵,只是家族的耻辱。更加不用说是战败的女子。所以,一旦上战场,她们为了保卫家人,为了国,才会勇往直前。”半越不自觉的苦笑:“好厉害的心理战术。回来的人会是最凶残,最冷血的女子,却也是最爱护家人的女子。”
欧阳小翔忍不住皱眉,解释道:“不管如何,她们只要出征就绝对没有后顾之忧,朝廷会替她们赡养家人,不管胜败。”
半越已经不愿再讨论这个话题,又问:“女皇是个什么样的人?”
“咳,”今日欧阳小翔喉咙似乎特别的不舒服:“半越,这里是皇宫。”隔墙有耳。不要说是大臣,就算是平民也需要谨言慎行。
“好吧!”半越挺起脊梁,严肃的问:“今晚来我家吃火锅不?”
这次,欧阳小翔很想手中有个棒子,敲晕了半越才好。想了想,她还是好心的告知:“女皇是个温和的人,对大臣与士兵们都一视同仁,懂谋略,懂取舍。”
温和之人,那是多少层的面具啊,只能说明对方心机深沉;一视同仁,倒是不见得,否则那种运用士兵的方式就够残忍了,算是善于用人的管理者;懂谋略和取舍,说明对方冷静,善忍,习惯于后发制人。皇甫一夜输在女皇的手上,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次,半越什么都不说,只是傻笑。发傻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恶。
欧阳小翔应该是常年在宫中行走的人,每过一个宫门,士兵们几乎都会习惯性的对她微笑,并且快速的检查牌子,登记好之后放行。半越跟着她也不知道穿了多少宫门,绕过了多少宫殿,穿过了多少长廊,最终在一座不是很雄伟的宫殿门前停了下来。
门口的侍卫早已有人去通报,又等了半响,才有人打开门,引了她们进去。再穿过两个门,又有人通报进去,欧阳小翔才整理了衣衫,于半越之前跨了进去,半越紧随其后。
虽然不屑于做奴才样子,到底也还是入境随俗,一路上低头只看到欧阳小翔的后脚跟,进了殿内,一股书卷气息扑面而来,那墨香隐隐绕绕,让人精神也清朗。
欧阳小翔跪,她也跪。
先报草民名号,再恭祝女皇陛下万万岁!国师千千岁!再见过各位左右仆射、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大人等,一长串溜须拍马下来,半越气都提不起了。
正上头女皇音调平缓,道平身后,先询问欧阳小翔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倒是把半越给晾在了一边。皇帝不急,她半越更加不急。低垂着脑袋,肚子里诽谤:杀威棒长又长,一敲倒地平民俩!
“爱卿,你手中捧着的是何物?”
欧阳小翔气一顺,笑道:“是陛下说的宝贝!”
“寡人什么时候让你去寻宝贝了?”
这个时候,欧阳小翔才让开一直阻挡在半越前面的身子:“陛下不是让微臣寻的,而是让平民半越给您带来的。”
“哦——!”一道似有似无的目光漂移到半越身上,没有实质却可以将人烧出一个洞来。半越突然觉得这宫殿里面沉闷得压抑,让人喘气不上。
“这人就是曾经在夜王手中逃得一命的女子?”
“正是。”欧阳小翔道。半越赶紧上前两步,再次呈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姿态,拜见了女皇,祝贺了对方万万岁一回。这次,她觉得膝盖有点麻麻的,都没了痛感神经。
女皇问:“这盒子里面是你带来的宝物?”
半越还跪着,只能答:“是。”
女皇又问:“世间绝无仅有的?”
“是。”
女皇轻笑一声,问下面的国师:“国师,你说世间还有什么绝无仅有的宝物寡人没见过?”
一个熟悉点的中年女子声音,平缓的飘在空点里面,说不出的空灵和寂白:“陛下,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真正的宝物不是只要寻就可寻着的,有时候要看一个人的运道。”答话之人,正是那日半越与欧阳异和皇甫书景一起在酒楼吃饭之时遇到的女子。也是欧阳异的亲生母亲。
女皇似乎对国师相当的敬重,闻言就对半越道:“你这宝物从何而来?”
半越尽量垂下脑袋,恭敬地道:“是前几年小民在山中偶得。”
“就是你离开都城之后?”
“是。那时候正好是冬季,小民家无存粮,只要冒雪去山林里面试探一下运气,结果不小心掉入猎人的陷阱。本来想到无望活命,却没想到偶然遇到一野狼路过,也掉了进来。”
宫殿里面太过于安静,明明站了不少人,却连一丁点的动静都听不到。半越只觉得自己掉入了某个黑漆漆的梦里,一时找不到出口。就如那一年的山洞,除了漫天的皑皑大雪与黑洞对持,剩下的都是寂寞和空寥。
“小民趁着那野狼掉下来还没回神之际,用尖刀刺瞎了它的眼睛,之后对持了一天一夜。我们都冻僵了,最终那野狼因为没有草药止血,血流不止,又挨冻,第二夜的时候已经冻死了。后来,小民的丫头来山中找我,两人合力把野狼拖了回去,这盒子就是在野狼的肚子里面挖到的。”
“这么说,那野狼不一定是流血而死,反而是饿死的。”
国师道:“也许是因为吞了这盒子,撑住了胃部,几日几夜没进食,才被此女宰杀。阴差阳错中,一切冥冥之中有天定。你说这盒子是宝物由有何依据?”
半越道:“曾经小民也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盒子,之后因为那野狼吃不了几日,我又要去山中寻猎物,出门之前,我曾对盒子念叨‘一定要满载而归啊!’,结果出门没半日,我寻到了一窝冬眠的野兔子。之后,小民再三尝试之下,发现此盒子,说不定有实现人们愿望的功用。”
这话顿时如一条死鱼滑到了平静无波的油锅里,顿时爆发出‘叱——!’的响声。本来好像观赏木偶一般的大臣瞬时都叽叽喳喳起来。有人已经列班而出,大声询问:“此话当真?”
半越头也不抬,只道:“当真。那一个冬日,小民一家就靠对这着盒子许愿,大部分时日都满载而归,村里的皮草铺的老板可以给小民作证。”
冰冷的宫殿顿时再次热闹了起来,女皇的格外高一个音调:“你抬起头来。”
半越一顿,抬头之时明显可以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面目上,似乎想要从这平凡的面皮上看出一个真假。
这也是半越第一次看到这大黎国的女皇陛下。与皇甫一夜有三分相似,相比皇甫一夜的邪魅,女皇的气质更加稳重,如一块不掩光华的青白玉,温润、没有侵占性,平白的让人觉得可以相信和依靠。
“你可曾用这盒子给他人许愿过?”
半越低垂眼眸,极力作出温顺的良民的样子,道:“有。”
“结果如何?”
“时好时坏。”
国师问道:“为何?”
半越双手锁在长长的衣袖里面,缓慢地道:“小民也不知。曾经小民偷偷揣着盒子去了村里,问大家的愿望。过了一段时日,再去查探,发现有人的愿望实现了,有的没有。”
几位大臣又在讨论,国师再问:“实现了愿望之人是何等人?没实现的人性情又如何?”
半越想了想,才道:“实现了愿望的村民有的是全孝之女,有的是做善事的男子,也有纯真的小童;没实现之人,有当铺的老板,皮草铺的伙计,还有乞丐等。”
众人更加来了兴趣,女皇笑道:“难不成是至纯至孝之人的愿望就可实现?性情险恶多疑之人就不能?那行乞之人要如何说?”
身边的欧阳小翔恭身道:“回禀陛下,行乞之人一旦养成懒惰的悉心,则习惯于吃白食,这样的人是算不上善人的。”
有大臣喝道:“此物太过于荒谬,陛下不能轻信。”
也有大臣说道:“陛下可以找一纯孝之人,当场尝试一番。”这方法顿时得到了众人的赞同。
半越不紧不慢地答道:“其实,之后还发生了一件事,有方外高人曾经看过这个盒子,对小民说过此盒的名字。”
“哦!”女皇似笑非笑,问:“是何名字?”
“此盒的真名应该是:窥心宝盒。其真正的作用是——窥视人心。如果许愿之人心思纯粹,那么它就是愿望之盒;如果许愿之人心思叵测,盒中会显示此人真正的内心需求之物,但,不会让其愿望成真。这也就是,小民为何有时许愿不成功的缘故。”
话音一落,已经有人惊诧起来:“什么!”
第八十八章
如果说能够让人愿望成真的宝物会让人生出邪念,那么能够窥视人心的宝物则是让人惧怕。
那一声惊叫之后,宫殿里面的气氛顿时诡异了起来。
刚刚说要寻纯孝之人来试验盒子的真实性的大臣,现在更是噤若寒蝉。
半越相信,这个时候只要谁来说一声‘找个人来测试下,看看这盒子是否真的能够窥视人心’的话来,那人定然会被其他众人给秒杀。
她心里明白,自己这是在赌!赌这个大黎国所谓的‘神’,赌大黎国的帝王从小接受的‘迷信’教育。
从古至今,帝王不但想要长生,还想要无穷的力量。不管是自身的力量,还是能够掌控朝局、大臣、民众的力量。欧阳家的‘神力’,在半越看来太匪夷所思,如果不是有个欧阳异在她身边,她会毫无理由的讥笑古人的怪力乱神。
可是,欧阳家的占卜,欧阳异的怪异体质,还有半越她本身的穿越事件,这都充分的告诉了她,人世间不可思议之事太多,并不是你不知晓就能够否定‘神’的存在。
那么,有着窥视人心的宝物,在一个相信神的朝代里,也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她没有这样的宝物,所以她就‘创造’出一件这样的宝物。
她赌的与其是这宝物能否窥视人心,还不如说是赌这大黎国的女皇需不需要这么一件东西,来迷惑人心。
如果成了,半越能够保命;女皇则能够以此‘宝物’来利用人心。
半越相信,一个有真才实学的皇帝比她半越更加能够将这‘宝物’利用到极致。
因为,聪明人都知道:人心,说起来复杂,其实很简单。
欧阳小翔捧着的那带着腐朽气息的紫檀木盒子,已经成了烫手山芋。众人望着它的目光半爱半恨,纠缠不清。
好半响,静谧的宫殿中才传出一声嗤笑,女皇的面上已经荡漾出胸有成竹的了悟来,望向半越的眼神更加趋向复杂。高高在上的君主一指下面的某位大臣:“爱卿,你是朝中最耿直之人,你去试试这宝物的真假。”
那大臣身躯高大,剑眉如刀,眼神似剑,唇薄,手臂看去比寻常人等的长些,手掌甚大,听了女皇的话,低头应是。只是这么一个字,就如鼓槌敲打人的耳膜,让人发晕。
这人应该是武将!
半越隐在袖中的拳头更加握紧了些。
一边国师问:“要如何使用这宝物?”
半越恭身道:“如若是许愿,只需将宝盒放在此人面前,低声许愿就是,性纯、心诚者不多日愿望则可达成;如果是……”她偷偷挑眉望了那武将一眼,谨慎地答道:“窥视人心的话,只需要此人捧着此宝盒,打开盒盖,从中探视,没多久此人就可看到自己心中所想之物。不管是美男,或是金银珠宝,更或是印玺等物。”
“哦——!”女皇拖着长长的尾音,对那大臣点头:“爱卿就试试吧!”
欧阳小翔赶紧将那宝盒小心的送到那大臣手中,等她捧得稳当了,这才退下。
众人的眼神都随着那宝盒的移动而摇摆。半越突然很欠抽的想到,如果放一个扩音器放在这里,说不定可以听到众人心如擂鼓的跳动声。不由得恶意揣测一句:希望这些大臣中没有人有冠心病等疾病。
再望向那大臣。不愧是女皇称赞的正直之人,打开盒盖之时居然毫不犹豫,更对周边大臣的焦急神色视而不见,一心一意都在那盒子里面。
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黑窟窟,深凹凹的,一眼望过去,别说看清盒子上木条的纹路,只怕有毒蜘蛛在里面爬行,都会视物不清。
时间,似乎停止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不同的神情。
女皇本来直立的身躯微不可查的弯后了一些,靠在那深红色的锦绣凤凰榻上。目光一一从底下个人的面目上环视过去。
先是国师,这位国师算是女皇的师傅,从小教导她武艺强身;从婴孩之时就不停地用毒药毒物等给她泡澡或者服食,让她在诡秘的后宫中顽强的活了下来;更是得到了前女皇的嘱托,扶持她抱住了太女的位置,一路稳妥登基,掌握朝局,控制民间舆论,并替她预测天下灾难。
女皇对这位亦师亦母的国师由心的尊重。
这次,国师显然已经看透了里面的玄妙,与女皇双目一对,递过来一个放心的眼神。女皇本来紧抿着的双唇有了一抹上扬的角度。
再往下看去,那些大臣的脸上,就精彩纷呈了些。忐忑者有之,担忧者有之,隐隐的贪婪者也有之。女皇心里暗笑,这些大臣有些是前朝遗老,有些是夜王暗中的支持者,也有的是她登基后提拔的近臣。每个人的心思,作为皇帝她或多或少了解些,只是,难得有这么一次机会,让一个皇帝清晰明白的看清楚了一些人的心态。
她微微的顿首,再往下是欧阳小翔,这个人肆意潇洒,不喜在朝中专营,倒是愿意替朝廷掌控探查地区官员的政绩。当年,皇甫一夜得到前女皇的圣旨以钦差之身巡查在明,这欧阳小翔就是以太女之命,探查夜王与何官员有来往等事。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对个人的性情也都了解,亦姊妹亦友人,也是女皇的左膀右臂。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一直跪着的平民女子的身上。
半家人!掌控着夜王所有财政大权,富商半家人中的逆女!一个因为皇族的丑角,而被家族驱赶了的女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沿途辛苦挣扎,养活了四个人,差点枉死的如蟑螂一般顽强的女子……
这个女子,还娶了太女内定的皇夫——欧阳异,的女子。
今日一见,居然是这么一个谨慎、狡诈而且胆大妄为的平凡女子。就是这个女子,不单娶了欧阳异,还去了皇族的丑角,更是从夜王手下死里逃生,现在,她被皇权抓到了皇宫里面。
只要女皇一声命下,她的性命就如蝼蚁一般,随时被捏碎。
女皇那脊梁又挺直了些。
宫殿左边偏门的门帘掀开了一些,一个男子规矩的跪在了那里,也不知道跪了多久。
女皇缓缓呼出一口气。这个男子,当时替夜王做了多少事,坏了她多少事,挑拨了她掌控的户部,让当时还是太女的她只能兵行险招,用调虎离山之计设计了夜王,从而一举登基,谋得了天下。
这个男子,她有时候想起来都恨不得掐死他。
可是,作为一位看着这弟弟蹒跚长大的姐姐,她知道,这个男子活下来有多难。在很小的时候,她就看着因为父亲没有地位,他这位挂名的皇子被多少人欺负痛打过,饿肚子更是寻常事情。在宫中,没有权利地位的皇夫是只能被人欺辱的,更加不要说他们生下的孩子,能活下来的更是少之又少。如果,他是女子,说不定早就被人给弄死了。
现在,这个男子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宫殿中同样跪着的女子身上。
高位上的女皇,不自觉的暗呼出一口气。
都是蝼蚁,她堂堂一个女皇,何必与这些蝼蚁计较呢!
“回禀陛下,微臣看到了盒中之物。”大臣的禀告打断了殿中的沉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说!”
那大臣捧着盒子跪在地板上,俯首道:“盒中是扰我边界之将的人头。”
所有人一愣,那女皇暴然大喝一声:“好!”
大臣们这才反应过来,一群人呼啦啦地跪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半越嘴角一抽,也低垂了脑袋跟随大潮,嘀咕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一弯腰,她都觉得自己的脊梁骨都要碎成一块块的了。
抬眼望去,女皇面上已经抑制不住的激动神色:“果然是国之栋梁,如果征战,爱卿定然先征领军。”
那大臣头磕在地面上,发出嘭嘭的响声:“谢陛下!臣定肝脑涂地,不负陛下厚望。”
转瞬之间,那沉闷之气烟消云散,到处都飞舞着雄心壮志,金戈铁马的豪迈。
半越有种生在云里雾里的感觉,似乎自己到了一个极端可笑的地方,面对了一群奥斯卡影帝影后,看着他们各展神童,上演一幕君臣痛心的剧码。
宫殿中的人陆续的退了出去,半越依然跪着一动不动。
那些大臣似乎已经忘了她,也忘了她敬献的宝物,更是忘记了那宝物带来的一幕戏剧,每个人心里脸上口中念念叨叨的都是战事,战事,还是战事!
门,再次关上了。
这次,除了她,就剩下高高在上的女皇,还有一直在女皇身后默默支持的国师。
半越不知道自己额头的汗水是否都挥发了,也许,挥发了,流尽了之后又冒了出来,掌心一片滑腻,身上更是黏黏的难受。
女皇语调冷漠,神色威严:“半越,你可知罪。”
狠狠闭上眼睛,长长的,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半越再次趴伏地面:“小民知罪。”
“你倒是坦白。”
半越闷道:“小民不单知罪,更是要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皇帝轻笑:“喜从何来?”
“陛下顺利定下了出征的领军人物,此乃一喜;陛下英明谋智,得人心者得天下,今日之后,定然君臣一心,创造大黎国难得的盛世华章,此乃二喜;三喜,则是,巧得宝物又物尽其用,以后……唔,赎草民斗胆,女皇从此可毫不费力明辨忠j,此应该算是第三件喜事了吧!”
高台上的女子只怔怔一会,笑道:“你当日就是这般糊弄了夜王的么?”这话不轻不重,倒是长者嘻笑小辈不自量力一般,有着询问,却没有责备。
可是,皇帝能是寻常长辈么?她的一句话能够没有深意么?
半越心口绞紧,索性抬起上身,直视对方,道:“是。”
这般坦然,倒是让人一震,女皇再次看向半越的神色已经几经变换。这位善于利用人心的皇帝已经发觉自己似乎估计错了半越这个女子。
她不单是谨慎,她更加善于‘博’,甚至于不是普通的胆大妄为;她也有着朝中大臣缺少的一些东西,比如率直,比如……多情!
女皇眼角一闪,捧起一边的茶碗,细细的吮了一口,道:“你知道寡人要的不是什么宝物?”
半越再次点头:“是。”想了想,又补充:“草民斗胆,也许陛下只是想要借着宝物来要小民的脑袋。可是,陛下是皇帝,是天上的凤凰,而小民是地上爬的虫子,天上的凤凰怎样也不会在意一个爬虫的死活吧!”
“呵呵,伶牙俐齿!”女皇将那茶碗放在桌面上,与铺着锦绣缎子的桌子发出沉沉的响声。这高高在上的凤凰慢悠悠地从宝座上走了下来,再慢悠悠地围绕着半越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半越的面前。
居高临下!
那暗红色皇袍上盘踞的凤凰长牙舞爪的,似乎一个不小心就可以将跪在地面上的爬虫给撕裂。
“寡人问你,夜王来自于哪里?”
夜王,皇甫一夜,来自于哪里?
半越眼神不自觉的飘到国师的身上。他们欧阳家不是知道皇甫一夜的真实身份么!所以,皇位是怎么也不可能轮到皇甫一夜身上的。那么,半越被招入宫中,一部分原因真的是跟皇甫一夜有关系!
半越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笑道:“陛下,实话实说吧,皇甫一夜跟我是一个地儿的,我们那个地方没有人会跪着跟另外一个人说话。”
她这话一出口,宫中的两个人几乎大震,脸上都不由得变了,女皇陛下的眼睛甚至可以将半越给刨出一个洞来。
半越似乎无感无觉,自行撑着地面爬了起来。她不得不爬啊,这膝盖都没了感觉了,站起来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发抖。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半越也没有装奴才的心思,索性爽快地拍拍衣摆,大大咧咧地道:“陛下,这么说吧。在我们那个时代,没有皇帝,所以没有人会给陌生人下跪。皇甫一夜在我们那里是个有点地位的人,天生傲骨,就算到了这大黎国,她也不会甘居人下,想尽了办法篡位是正常的。谁让她运气太好,灵魂到了这皇宫呢?而我运气太差,灵魂到了这个无家无权无势的苦命鬼身上,累死累活的养家糊口,还以为安生了呢,得,您老一个不爽快,把我从芸芸大众里面挖出来,费尽了心思,就是为了问我皇甫一夜的事情。”
她深深的叹息:“女皇陛下,我这个人很看重命,又与皇甫一夜有过节,所以只要您能保住我的性命,保住我一家人的性命,不为难我半越好不容易支撑的这个家一丝一毫,我保证,您问什么我答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了半句谎话假话,你直接砍死我就是。”
女皇胸膛起伏,眼睛眯了眯,瞬时有了一股杀人于无形的霸道气势。想来,从小到大,女皇也没有遇到过如半越这样的人,更是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话过吧!
半越依然笑得没心没肺:“陛下,我可以告诉你,在我们那个时代,传信不用鸽子,只要一个电话,我们相隔十万八千里也可以马上通话;我们那里,道路开阔,交通发达,就算从芙蓉城到这都城,坐飞机只要两个小时,就是你们这里的一顿饭的时辰,坐火车也顶多一天一夜,坐汽车最多三天;还有大战,我们不是靠人海战术,我们丢一个导弹过去,敌国就算是在大海彼岸也可以瞬间让一个城市尸骨无存,并且五十年都没法恢复元气;还有……”
这些事情太匪夷所思,国师虽然有预测的能力,有占星的能力,可是这些就算是欧阳家最厉害的祖先也没法看到推测到的事情,现在一一由半越的口中说了出来,她已经没有了不动如山的气度,只问:“你说的那个时代是真的有?”
“当然。我可以说的是,我在那个时代也是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我了解民众的心里,知道朝局的一个决定给民众带来了哪些福利,那些困苦,这些是有些许地位的皇甫一夜不知道的。这么说吧,皇甫一夜在我们那个时代有点像大黎国豪门大家里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美男子,虽然会玩会吃,可是说起民间疾苦,她是不懂也不知的,或者知道的没有我多。”
女皇惊诧道:“你们那里,是如何对抗敌国的?”
半越沉凝一会,笑道:“我们那边的大战不一定适合这里,不过我可以告知我们那个时代过去的祖先,是如何对抗敌人,利用敌人,摧毁敌人的。这些东西,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尽。只要女皇陛下有闲心听,我也就愿意说。”
这一番话,坦诚而明白,让另外两人彻底放下了防备,国师更加是笑容满面:“如此,在我朝出兵之前,让那些即将出征的将军们,都来听听吧!”
女皇轻松一晒,别有深意地道:“甚好,你也不用急着回芙蓉城了,过不了几日,你的家人也都要来都城,一家人安心的住着吧!”
半越双腿差点抖动,只能苦笑道:“谢谢陛下的体恤。不过,小民现在能否先接了我那不成器的侍郎回家?”
女皇手一招,偏门处,已经有人扶着跪得撑不起身子的皇甫书景,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男子已经只剩下一口气,见到半越后,似乎才安下心来,迎头对着女皇又叩拜。
“到底是皇家子弟,虽然是侍郎也不能太委屈了。寻了另外一个名头,充作欧阳家的远亲,挑个好日子,就嫁与半越吧!”
两人又一番感谢,这次,算是彻底的了结了皇甫书景的事情。
相互扶持着从宫门中出来的时候,半越忍不住回头望了望那高墙,只觉得它似乎也不是真的那么高,而不能逾越,心里定了定,这才扶着皇甫书景一路走了。
第八十九章
皇甫书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倒的,只是周身熟悉的温暖让他有点安心。模模糊糊的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头很重,身子很沉,眼皮抬不起来。
那个怀抱将他又抱紧了些,将他的头部靠得舒适一点,他好像听到自己的叹息声。
再仔细一听,原来是身边的人在抱着他喃喃。
“我刚刚让人去后宫打听了。他也没有被太多人为难,只是大皇夫那边询问了一些他在民间的事情,再是见了几位王夫。”这个人的声音有点熟悉,是欧阳小翔的。
身边的女子低声道:“王夫?应该主要是去见见夜王的正夫吧!他都跟皇甫一夜没有关系了,那大皇夫何必这样折腾他。说上去,女皇的皇夫还是书景的姐夫呢!对一个没权没势的皇子说些有的没的,见那些不尴不尬的人,心思太狡诈了。”
半越!皇甫书景直觉的想要扣住她的手腕,人才一动,发觉一个手指也抬不起来。
他心里焦急,这里是都城皇城脚下,她说话也太不注意了。这般语气,倒是以前对他刻薄不待见的气愤。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半越这般冷漠讽刺偏激的话语了。
心里一半担忧一半欣喜。
担忧的是隔墙有耳,欣喜的是半越这番话明显是心疼他放在才后宫的处境。
他承认,刚刚见到夜王的王夫之时,他震惊与对方的无边容貌,淡然气度和博采多学。可是,他太了解皇甫一夜了。在嫉妒的同时,他也清楚的明白自己已经看透了那个女子,他间接的可怜了那位王夫,可怜再出色的人也难以堪比皇甫一夜对皇位的野心。
他很想告诉半越,他在后宫没有收到委屈。
他并不在意大皇夫有意无意的试探,偶尔见缝插针的挑拨离间,还有那隐藏不住的讥笑和讽刺。可是,他不在乎。他有那后宫中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他很满足。他不觉得自己比那些人可怜,相反,他轻视那些被华丽衣裳,珠光宝气环绕而失去纯心的男子们。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将要被那些看似华丽的权势地位给束缚一辈子,走不出宫墙,得不到帝王真心的宠爱,甚至……他们的命也随时都是可以被人利用牺牲的。
他真的并不觉得自己选择错了人。
半越又拢了拢男子身上的被子,将他脖子处的缝隙盖严实了一些,看到对方欲言又止的摸样,淡淡的笑道:“你有什么疑问就问吧!”
欧阳小翔摩擦着鼻翼,道:“那个盒子,是否真的……”
“呵呵,”半越贼笑:“你不愧是欧阳异的姐姐啊,真是一样的笨蛋。那盒子当然是假的,不过它能够测试人心倒是真的。”看到对方还不懂,她索性阐明说:“盒子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古老的盒子。古董店铺里面随便就可以找到一个类似的。所谓的窥视人心,其实只是境由心生。一样的东西在不同的人手中会有不同的用处,所以一个盒子打开后,每个人看到的东西都不同。前提是,你告诉此人,盒子里面有乾坤。”
“那……”
“如是一个孩童打开那盒子,他看到的自然是空无一物,孩子不会撒谎,因为里面本来就没有东西;宫殿中的那位大臣,他是因为听到了我之前所提示的暗示,觉得那盒子里面有东西,如果大人说盒子里面没有东西,那么女皇会如何想?”
欧阳小翔道:“觉得此人不堪重用,无法领会女皇让她窥视宝盒的意义?”
“是。”半越笑道:“如果他要说盒子里面看到了东西,那么是什么东西合适呢?这就要揣测最近朝中的局势,对女皇的心思摸得很透才行。这点,对于宫殿里面的那些大臣来说,都不是难事。”
“所以,女皇知道宝盒是假的,可是她要让这宝盒成为真的。”
“对。”
欧阳小翔这才恍然大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感叹道:“你胆子也太大了。”
胆子不大,又如何去博呢?
她只是回了一句:“我是被逼的。”同时,那手忍不住挑开男子面上的发丝,动作轻柔。
屋里似乎燃着上好的火炭,没有一丝烟尘,让人感觉暖暖的。这两人一时之间似乎都找不到话题。怀中的皇甫书景的思绪缓慢的放松,松弛到他就快要沉入梦乡的时候,欧阳小翔的一句话打破了看似平和的镜面。
“皇子他,知道了你的身世了么?”
微不可查的,半越的身子似乎僵立了一瞬,皇甫书景脑中的琴弦被这话挑起,弹奏出激越的音符。
是的,他记得,他在宫殿偏门跪着的时候,他听到了女皇询问的半越那一句话!
还有,半越的所有回答。
怀抱着他的女子,并不是半越!不是他最开始认识的那个半越,不是……
心情激荡,他恨不得立马醒过来拉住女子的衣襟大声问‘你是谁?’‘半越人呢?’‘你为什么要骗我?’‘玩弄我很好玩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有好多的为什么想要问她,可是他心里明白,他想要问的只有一个。
只有那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时间似乎就这么禁?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