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江湖打打酱油第28部分阅读
跑跑江湖打打酱油 作者:rouwenwu
摸不透,可是如果要说很讨厌或者恨得要杀了他,那却是绝对没有的。
他对她实在是很好的。
小蛮紧紧闭上眼,只觉外面风声嘶嘶,渐渐的,她还是睡着了。
她好像做了个梦。
她某个面目模糊的外祖嫌她难看,丢给她一万金把她赶出家门。她拿着厚厚的一沓子银票在外面要饭。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后来遇到一位穿黑色大氅腰挎三把剑的大侠,他救了她,并且照顾她。
后来不知怎么地就变成了洞房花烛。大侠替她揭开盖头,捏住她娇羞的下巴。低声道:“所以我说,叫你别看他,你做错了吧?”
她猛然愣住,实在搞不懂洞房花烛和做错了有什么联系。
一个晃眼,大侠突然变成了一个温润如玉的白衣公子。他地双眸犹如黑夜一般深邃,柔声道:“你会是我的。”
他忽然轻轻吹了一口气,新房一瞬间变作了花海,五彩地花瓣纷然坠落,她正要感慨,忽觉面前的人变成了一条银白色的巨蟒,一圈圈温柔地缠绕上来,令她动弹不得,她骇然狂呼。忽听耳边有人道:“所以说,你真的做错了。”
小蛮猛然惊醒,背后冷汗涔涔。转头一看,什么巨蟒洞房都没有。 …天色已然大亮。她推开被子坐了起来。越想越觉得这梦十分诡异。
她揭开帐子,就见桌上放着一个食盒。揭开一看,里面是做得十分精致的清粥与两碟菜,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刚做好地。她不知为什么,叹了一口气,梳洗了一番,还是过来乖乖吃饭。
吃到一半,忽觉什么东西凉凉的落在脖子上面,转头一看,是窗户被风吹开一道缝,雪花从缝隙里透了进来。又下雪了。
她起身去关窗,一眼匆匆望过去,只觉院落里五彩缤纷,什么颜色都有。小蛮吃惊地拽开窗户,却见到了一大片盛开在风雪里的花海!那是一片五彩的花海。庭院里每一棵树,每一根树枝上都开出了花来,风轻轻吹过,那些花朵轻轻摇晃,仿佛马上就要有漫天的花瓣飞舞,幻春降临。
他居然真的让树在冬天开出花来了!
小蛮吃惊得几乎合不拢嘴,忽见院子里有人在动,正是天权。他披着一条貂皮大氅,打着伞,将手里的花轻轻系在树枝上。似是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他微微转头。
她不得不承认,这情景最美的画卷也画不出。大雪纷纷扬扬,扯落棉絮似的落下来,他打着伞,眉眼间有最深沉地心计,也有最可怕的温柔,长睫微扬,忽然就攫住了她的眼睛,轻轻一笑。
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小蛮清楚地听见自己如擂的心跳,一阵大过一阵。
他将手里地花举起,柔声道:“送你真正地花海,小蛮,还不相信我吗?”
她不由自主退了一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原来那并不是真正的花,而是用彩色地纸折出来的,那么多,他难道折了一夜?然后再一朵朵系在树上?
天权将最后一朵花系上去,打着伞缓缓走到窗前,他有些憔悴,眼里满是血丝,不过笑容还是温润如玉,他轻道:“现在,相信我了吗?”
她会被这种温柔杀死,一点一点,窒息在里面,永世不得翻身。
一阵风吹过,拂起她的头发,有个东西落在她头发上,天权抬手轻轻拈起,原来是一颗蛹。
“是蛾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问了个怪问题。
他看了一会,摇头:“不,是蝴蝶。在这种严寒的天气掉下来,落在雪里只有死路一条了。”他将蝶蛹轻轻放在桌上,柔声道:“留在温暖的地方吧,或许到了春天还能破蛹而出。”
“……放在我这里?”她不太能明白这人,到底是温柔还是残忍。
天权微微一笑:“嗯,破蛹而出的时候很漂亮,你也会喜欢的。”
小蛮默默点头,将蝶蛹轻轻捏在手里。回头见他还打伞站在雪地里,她忍不住低声道:“你……你要不要进来?嗯……饭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
他的眼睛亮得有如星辰,将伞一收,柔声道:“好啊,谢谢。”
说着人就从窗户跳了进来,关上窗子脱下大氅,坐在了桌子旁。小蛮默默拨了一碗粥给他,低声道:“我吃过了……你别介意。”
他摇了摇头。拿起她用过的筷子开始吃饭。小蛮捏着那颗蛹,在手心玩来玩去,坐在他身边也不说话。
天权突然说道:“我的父亲曾说过。每个人生来身上都带着茧子。有的人缩在茧子里过一辈子,有的人却可以破茧而出。曾经我不明白他地意思。不过现在明白了。”
小蛮轻声道:“我……不太明白。”
他放下筷子,声音也是一样的轻:“以后会明白的。”
他静静望着屋角地香炉,里面青烟袅袅,想起很久远以前的事情,譬如佩娘。譬如那个深邃寂静只存在于片段回忆里地宫殿,譬如他的父亲。
他年少的时候活得那样放纵,以为那就是斑斓,死寂的院落里,他和一个曾经将她当作长辈来尊敬的女子颠鸾倒凤,什么顾忌都没有。或许他曾以为那种身体上地快乐就是斑斓。谨守着这个秘密,有着偷情一般私密禁忌的快感,又怕人发现,又盼着被人发现。他以为自己翱翔在天空里。无所畏惧。
事情后来还是让父亲知道了,他并没有大发雷霆,那时候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他躺在床上。眼睛出奇的亮,握住他的手。低声道:见玉。你在作茧自缚。你身上的茧子最厚,最结实。也最大。你注定绚烂不起来,平稳无误地过下去才是你的本分。
他死了,后来佩娘也死了。他一个人面对着空落死寂的庭院,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叫做作茧自缚。
他所以为的斑斓,其实都是丝,更加地将他捆绑起来。
他没有出头之日,美好地风景永远在对岸,只可远观。
可是他现在想去采撷,用一种全然不同的生命。他会有很多,可是他想要的,如果得不到,有地那些就全部变成了浮云一般的存在。
如果他在往黑暗里坠落,就用最后一丝绝望地力量去裹住一些什么,那些可以拯救他,令他飞升。那些璀璨绚烂地事物。
他紧紧握住小蛮的手,紧紧盯着她地眼睛,低声道:“小蛮,不要离开我。”
她垂头,一直没有说话。
她渐渐变得沉默,可以在他看书的时候静坐一整天。或许也是变得温柔了,会在出门扫雪的时候替他系上大氅的带子。
可能他们都在等等什么,谁也不知道。
午后寂静的犹如死水一般,屋子里很暖和,小蛮趴在案上练米字,渐渐困了,倚在案上睡着,手里的笔也在一寸一寸往下滑。
好像有人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两手很有些不老实,小蛮骤然惊醒,一把抓住,怒道:“你这个色鬼!”她好久都没这样大吼过了,那双手微微一颤,不但不离开,反而圈得更紧,淡淡的麝香气息充斥鼻间,小蛮顿时浑身僵硬。
“天权……放开我。”她低声说着。
他的脸贴在她脖子上,似是含笑:“不放。”
小蛮登时急了,七手八脚地挣扎着,使劲扭:“放开!你混
他的胳膊像铁圈一样,怎么也挣不开,脖子上突然一痒,是他的唇落在上面,他在呢喃:“若是早知道这样能让你恢复精神,我会早些来抱你。”
小蛮急得脸红脖子粗,爪子乱挠,也不知挠在他什么地方,他痛得嘶了一声,手臂一松,小蛮立即跳起来,转身没头没脸地去揍他,一脚踹在他胸口,恨道:“你也是个死色鬼!”
天权一把握住她的足踝,将她赤裸的脚握在手里。她的脚掌纤丽可爱,脚趾雪白的,还在微微扭动。他低头轻轻在脚面上吻了一下,小蛮的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一样,猛然把脚一抽,结果没站稳,踉跄着摔向小案。
天权飞快勾住她的腰,将她带回来,摔在自己身上,她一下子咬到了自己舌头,疼的大叫一声,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急忙扶住她的脸:“给我看看,出血了吗?”
她捂着嘴,使劲推他,含糊地叫道:“唔要你汗(不要你看)!你走啦!”
红蝶之卷 第十章 红蝶(一)
第二更。
他第一次有哭笑不得的感觉,将她的手腕掰开,捏住下巴,小蛮被迫张开嘴,他看了看,果然是流了点血,不过好在没咬伤舌头。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盒子,蘸了一些药膏,再从门口把她拽回来,重新强迫她张嘴,将药膏涂在她舌头上。
“一个时辰里不要说话不要喝水,很快就好了。”他一面涂药,一面交代,低头看她两眼水汪汪的,又恼又郁闷地瞪着他,神情实在是很可爱的。他手指上的触感温润滑腻,心中不由微微一荡,竟舍不得把手拿出来。
“拿走啦……”她模糊不清地说着,拿眼使劲剜他。
“嘘,别说话。”他柔声说着,手指不由自主缓缓摩挲着她的舌头。她的脸越来越红,突然闭紧齿关去咬他的手指,谁知他的拇指也伸了进来,细细揉捏。她浑身都有些发软,再也咬不住,抬脚去踹他,刚好踹在他肚子上,他脸色有些微微的变化,没一会,他身上的白衣就被血染湿了一块。
小蛮吓得再也不敢踹,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去推,他抬手一捞,就将她捞进了怀里。
“你下手真狠。”他苦笑,将身上的白衫解开,上面密密麻麻居然全是鞭伤,似乎是刚被打不久,红肿流血,方才被她一踹,血流的更厉害了。
他的手指还留在她嘴里,忽然抽手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小蛮抬手就去抓。然而看到他身上的鞭伤,一时也不知道该抓哪里,只得颓然放手。
天权轻轻笑道:“你也是心疼我地。”
她舌头的伤处沾了药膏之后变得又麻又痒。好像不太听使唤,说话还是含含糊糊:“你说的惩罚。就是这个?你师父打地?”
他没说话,将她轻轻抱起来,抬头看着她,轻道:“小蛮,哪怕只有一点点。你喜欢我吗?”
她没说话,好一会,才勉强把头别过去。
天权静静看了她很久,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很低,也很轻:“喜欢地,是吧?”
她没摇头也没点头。
或许她也说不准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极复杂。单纯用喜欢或者不喜欢,完全不能描述。
她低声道:“我爱的是泽秀。”
他笑了笑。将她慢慢放下,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了,不要说话了。 一个时辰之后舌头就不会痛。”
他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外面的天空颜色极古怪。暗暗的发红。像干涸地血液,他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快来了……”
什么快来了?她疑惑地看着他。
他定定望着外面:“我是说,快下雪了。”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门被轻轻关上。
小蛮呆呆站了一会,又趴去案上练米字,连着写了好几个,只觉心烦意乱,把笔一丢,推门也走了出去。
天权一个人站在雪地里,不知看着什么,她没穿鞋子,只能站在门口看着他。她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又不知怎么说,所以只能默默站在那里。他看着天空,她看着他。
过了很久很久,天都暗了,她的脚也冻得没知觉了,天权才缓缓回头,看着她的脸,面上有一丝奇异的笑,竟然让人觉得有一种极妖异极艳丽的美。他说道:“小蛮,我会甩开那些束缚的。”
然后他大步走了回来,用力抱住她:“只要你看着我。”
他一把抱起她,走进屋子。
她的脚被冻得又红又青,天权将她放在床上,握住她的双脚轻轻呵了一口气。小蛮静静看着他,良久,才道:“天权,我……”
他没有抬头,柔声道:“别说话,不要说。”他握着她的脚,用手心去温暖它们,过一会,低声道:“我很快会送你离开,你不能再待在我这里了。”
为什么?她用眼神问他。他没有回答,直到将她地脚掌捂热,他才起身,将她抱着坐在自己腿上,面对面抵着她的额头:“这样就很好,真的很好。”
天渐渐黑了下来,天边那一抹干涸地红也渐渐褪去色泽,变成了无穷无尽的浓黑。
他打开床头地一个箱子,取出一套衣服,正是她被接来这里地时候穿的,还有她地兔皮靴子。他将衣服放在床上,然后半蹲在她身前,将她身上那件夹袍轻轻脱下。小蛮本能地伸手去挡住身体,他轻柔地握住她的手腕:“别,我替你穿衣服。”
她纤细的身体在最后一抹黄昏的艳光中闪烁,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天权忍不住伸手抱住她,脸贴在她的心口,轻轻唤了一声:“小蛮。”
她怔了很久,最后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在她脸上吻了一下,终于还是放开她,一件一件替她将衣服穿好,最后拿起梳子将她的长发梳通,绾了一个很美的发髻。
“好了,走吧。”他微笑,将她从床上拽起来,飞快出门,推开院后柴房的门,一把将柴禾扫开,然后轻轻一拍,下面登时露出一个暗道来,他轻轻推了她一把:“进去躲着,不要出声。明天早上你就可以走了。”
他转身就要走,小蛮急道:“等等!你……你是要做什么?”
天权没说话,他捧住她的脸,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下去。他的唇极热,像是快要融化一般,或许他真的要烧灼起来,成为一团火。她几乎要窒息,最后他的唇落在她左耳的花海上,细微地说道:“我爱你。”
下一刻他就将她推进了暗道里,再一拍,地面一下合拢,再也见不到她的一片衣角。
他将柴禾重新堆好,然后慢慢走了出去,走回屋子,香已冷,灯已灭。他新点了烛火,打开香炉重新丢了香饼进去。然后就静静坐在案前,将她在纸上写的乱七八糟的米字拿起来看,一个个看过来。
最后,他看到了泽秀的名字。
她的字迹并不好看,很有些拙劣,但十分正,所以并不碍眼。
继续往下看,是她自己的名字,小蛮两个字写的又俏皮又好玩。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
再往下看,有两个字突兀地刺在他眼里,他浑身仿佛都要被刺得一颤。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有要落泪的感觉。
见玉。
他将那张写满乱七八糟字体的纸小心拿起,折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了怀里。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夜幕浓厚,又开始下雪,雪花从敞开的窗户灌了进来,他却并没有关窗的意思。
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五个黑衣人,和夜色糅合在一起,淡得几乎看不出来。
天权缓缓起身,隔着窗户,低低叫了一声:“师父。”
为首那个黑衣人没有说话,下一刻劲风扑面,一条长鞭犹如黑蛇一般,嗖地一下游到眼前,凶猛地撕咬下他身上的一块皮肉,他的胳膊顿时红了。长鞭并不留情,还在不停抽过来,他身上的白衣几乎被血染红,却还是一动不动。
终于,长鞭收了回去,一个冰冷平板的声音响起:“小丫头呢?”
天权淡道:“走了。”
“走了?”音调陡然升高。
他微微一笑:“不错,早就被她逃走了。”
“很好,你很好。”那个声音一点喜怒哀乐也没有,像个石头人。
他身后四个黑衣人顿时分开,在院落里各处大肆搜索,连附近的森林也不放过。最后齐齐聚在那人面前,道:“没人。”
那人身形一闪,已然进到房间里,双眼犹如冷电一般,盯着天权。他动了一下,轻道:“师父要喝茶么?弟子这里有松枝上的雪水。”
那人“嗯”了一声:“也好。”
天权转身去烧水,那人袖袍忽然一动,一道银光直朝他后脑袭来。“铿”地一声,银光被神武弓挡下,他将弓拉得饱满,弦上三根铁箭,正对着那人。
那四个黑衣人立即上前用剑抵住他的背心。
那人道:“是你放了她。你又不听我的话。”
天权淡道:“我没必要所有事都听你的。”
那人居然点头:“很好!”
他抬头四处看看,似是在端详这屋子的构造,过了一会,突然吩咐:“去柴房,柴禾下面一定有玄机。”
那四个黑衣人立即答应了一声。
天权动也不动,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那人道:“你的所学都是我交给你的,暗道在哪里,我怎会不知。”
话未说完,忽听“扑通”数声,那四个黑衣人突然扑倒在地,动弹不得。
那人一点也不惊惶,说道:“香炉里的香是千年不醒,很不错。”
天权露出一丝笑容:“都是师父教的,弟子总不算辱没师门。”
那人还是点头:“不错。你杀黑蝙蝠用的是烈火霸,刚好克了他的阴寒路子,所以毒发身亡极快。”
他也还是笑:“师父到底是师父。”
那人淡道:“所以你杀不了我。你会用什么手段,我都能猜出,对我完全没用。”
天权柔声道:“真的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o,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红蝶之卷 第十一章 红蝶(二)
第三更。
那人还要说话,忽觉全身一麻,他反手一把扶住桌子,居然还有闲心去猜:“……果然不错。千年不醒里还有一味药。我看看……是甜梦香。我果然没猜出,你用两种药和在一起,做成更厉害的药?”
天权低声道:“还有一味,师父猜不出吗?”
那人已然头昏眼花,快要坚持不住,他张开嘴,像是要继续猜下去的样子,突然一道黑光劈了上来,天权手里的神武弓登时被卷走。他身形忽闪,袖中射出数道银针,全部钉在那人身上。
“还有一味,是死煞。”他淡淡解释。
那人奋力拔下一根银针,针尖上的血变成了淡淡的青色,针上果然涂了死煞,这是极厉害的毒药,虽然是他做出来的,但至今未能找到解药。
那人笑了两声:“你真的很好。”
话一说完,便软在了地上,不能动弹。
天权看了他一会,慢慢走到桌边,将烛台拿了起来,轻轻丢在床上,被褥帐子立即被点燃,没一会大火就烧了起来。他靠在窗前,任由大片的雪花打在伤口上,好像也不觉得怎么疼。
慢慢抽开桌上的抽屉,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颗蝶蛹。他将那颗蛹轻轻捏了起来,放在掌
它在微微跳动,活了。因为屋中温暖,它要提前破茧而出,在冬天成为一只蝴蝶。
或许。终于破茧而出的不光是它,他也是。
父亲说:见玉,你永远也绚烂不起来。注定平稳无误地活下去。
不,不。不再是这样。他分明听见束缚断开的声音,他的整个天空都亮了。
掌心的蛹终于破了一个小洞,那只柔弱美丽地小动物慢慢爬了出来,张开翅膀,缓缓飞起。翅膀分明是斑斓璀璨的,却又仿佛像血一样红。被火光映成了一只血红的蝴蝶。
它颤巍巍地飞了出去,漫天地风雪顿时将它打回来。
它醒来的很不是时候,注定要死。
天权将它捞回来,轻轻抛起,它胡乱飞了一阵,最后冲进火里,瞬间化成了灰烬。.
他长叹一声,撑在窗上。仰头望着外面漆黑地天空。
忽然听见有人叫他:“天权!”
他一回头,就见到小蛮满脸是灰,脸上水光闪亮。在冲他拼命挥手。
“你快出来!着火了!”小蛮拼命叫着。
她被关在柴房的地道里,摸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出去。又捶又打弄得一阵汗。最后也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地方,上面的暗门终于被她撞开了。她跑出来,看到的却是熊熊大火吞没庄院的景象。
天权满心感慨,撑着窗户跳了出去,轻轻唤道:“小蛮。”
“为什么会着火?你身上怎么全是血?”她大声问着,脸上冻得通红。
他只想大笑,也可能是想大哭。他将手里地蛹递给她,柔声道:“送给你。”
小蛮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个破了个洞的蝶蛹:“什么意思?蝴蝶这么早就出来了?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他微微一笑:“拿着就好。”
小蛮只得点点头,把蝶蛹塞进袖子里,过一会,轻声道:“你……去哪里?”
他没说话,只是回头静静望着烈焰中的房屋,火光冲天,红的焰,黑的烟,一直要烧去天顶。暗的夜,血的衣,亮的眼。他的长袖高高扬起,像永远不会褪色地画。
他张开嘴,正要说话,忽听耳后利风劈来,他心中一紧,急忙纵身让过,谁知那条黑鞭像是知道他会躲闪一样,倏地拐弯,长满尖刺的鞭身一下卷住他,将他扯进了焚烧的屋里。
小蛮倒抽一口凉气,冲过去叫道:“天权!天权!”
屋顶烧红地瓦片掉了下来,没有人回答她。她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冻在脸上,绕着屋子乱跑,就是不想离开,使劲叫着他地名字。
不远处好像还有另外地人叫着她的名字,她没听见,只是眼怔怔地看着熊熊大火,完全呆在那里。
“小蛮!”有人吼着她地名字,冲上来一把抱住她。
她怔怔回头,却是泽秀,他满脸是汗,然而神情又是欢喜又是担心。他一把将她抱起来,急道:“这里着火了,还不快走?!”
她木讷地被他抱着飞奔出失火的院落,突然小声道:“他……他死了?”
“谁?天权?”泽秀低头问着。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泽秀见她神情不对,不由低声道:“小蛮?”
她轻道:“嗯,泽秀,你来了。”
然后她再也没说过话,一直到泽秀把她带回客栈。
小蛮,你爱我吗?
有人在问她这个问题。
她想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如果我说爱你,那一定是在骗你;如果我说不爱你,那一定是在骗我自己。
那么,到底是爱还是不爱?
房门被人推开,脚步声走到床边,跟着一个人坐下,摸着她的额头,低声道:“大夫说你受了惊吓。”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很好。泽秀,谢谢你来救我。你怎么找到我的?”
“那天晚上我追了出去,没多远就见到了黑蝙蝠的尸体。他肩上有两处箭伤,虽然箭被拔了,但将伤口洗净,还是能看出不是普通的弓和箭,只有神武弓才能这样伤人。而且箭上涂了极厉害的毒药,他几乎是立刻就死了。所以我知道是天权救了你。”
她点点头:“嗯……是这样。”
泽秀看了她一会,忽然道:“我回那个院落看过了,屋子里有五具尸体,都烧的……所以看不出谁是天权,我已经把他们都埋了。”
她还是点头:“谢谢你。”
他静静看着她,伸手将她抱起来,揽在怀里:“小蛮,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她低声道:“不,没有……我只是……我累了,想睡一会。”
他点头:“好,我让伙计送热水过来,你好好洗个澡,睡吧。”
小蛮洗完澡,穿好衣服,又躺回床上,闭上眼便看见那一片熊熊燃烧的大火。她好像也被放在火里焚烧一样,耳上的花海变得炽热。她紧紧捂住耳朵,缩成一团,整个人陷入一种深度的茫然里。
肩上一暖,有人的手抚了上来,她一颤,睁眼去看,却见泽秀躺在身边。他静静看着她,抬手去摸她的头发,良久,才柔声道:“什么也不用怕,都过去了。”
她嗯了一声,抬手抱住他的脖子,埋在他怀里。
泽秀紧紧抱住她,低头在她头发上轻轻吻着,一只手慢慢抚着她的后背,温柔又爱怜。
“是我没照顾好你,是我的错。”他喃喃说着。
她没说话,只是抬头安静地看着他。泽秀将她脸上的头发拨开,柔声道:“我们成亲吧。”
小蛮呆住了,怎么也想不到他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这个月就有吉日,我娶你。”
“你……你不是总说我是小鬼……”她喃喃地。
他低低笑了:“傻孩子,你已经十六岁了,可以嫁人了。”
她没说话,闭上眼,没一会却睡着了。泽秀静静抱着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她在睡梦中要翻身,泽秀便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眼怔怔地看着,最后长叹一声,低头在她脸上一吻,坐起身子靠在墙上,望着窗外纷然大雪的影子,久久不能回神。
如果我说爱你,那一定是在骗你;如果我说不爱你,那一定是在骗我自己。
那到底是爱,还是不爱?
小蛮到底爱不爱天权,这个问题大家自己想吧。。
嗯,不过有一点,她自始至终对泽秀都没变心过,她和泽秀之间是更单纯一些的爱情,和天权就很复杂。。。因为太复杂,所以反而无法用更多的语言来清楚的阐述,觉得这样就好了。写太多反而累赘。
对了,希望天权再出来吗?不希望吗?说出来吧。。希望我亲妈还是后妈。。。
s:书评区本周加精次数到了,没办法加精,下周再加,最近都是空白,没有精华的红印,看着真不爽啊。。。
红蝶之卷 第十二章 红蝶(三)
呃,今天只有一章。
看看啥时候我再爆发爆发来个三更吧。。今天爆发不动了。
小蛮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生气,有说有笑的,完全不见阴霾了。
吃完饭她就拿出地图研究:“泽秀,咱们什么时候去开封府啊?老住在客栈,我的腿都痒了。”
他吃着葡萄,一口吐出葡萄皮,道:“明天就可以走。对了,兰芝斋的唐夫人托人送了东西给你,不去看看吗?”
她赶紧跳起来:“什么东西?会不会是银票?”
他哭笑不得,抬手敲了她一下:“财迷心窍!人家怎么可能给你送银票!”
她笑嘻嘻地跑到自己的客房,果然床上放着一个包裹,解开一看,却是几件崭新的衣服,都是上等的丝绸裁剪而成。她小心翼翼举起来,静静看着,轻道:“很漂亮,真是谢谢她了。”
泽秀倚在门上,静静看着她。
他的小姑娘,其实变了。就算还是那么活蹦乱跳,可是她眼底不再是没心没肺的勇往直前,而是沉淀了一些清愁忧郁。这样的神情令她一夜之间长大了,小孩子的感觉越来越少,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少女。
有时候午夜梦回,他会忍不住去她房间看她,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搂着她睡觉,毫不顾忌地亲她,笑她。他不敢,因为太容易动情,会伤害到她。
然而这样的忧郁却不是他带给她的。
泽秀走过去。从后面搂住她,下巴放在她肩膀上,低声道:“小蛮。那天晚上我说成亲的事,不是玩笑。”
她手上的衣服一下子就掉在床上。脸上烧了起来,半晌不知该说什么。只觉浑身抖地厉害,心中一阵狂喜一阵迷惘。
泽秀将她身体扳过来,低头静静看着她。她的眸子深邃如梦,从来也未曾有过如此情潮。像是要将人吞没一般。他轻道:“嫁给我。”
她垂下头,耳朵都红了,看着自己局促不安的脚尖,过了片刻,脸色却慢慢变白:“我……想想。”
“不想吗?”他似乎是笑了一下,极苦涩。
小蛮急急抬头,眼神忧郁:“不是。我只是……我不知道……做妻子是怎么样地,我还没做好准备……”
他看了她很久,几乎要被她如梦的眼睛吞噬。良久,他才慢慢放手,低声道:“好。我等你。一辈子也可以。”
他慢慢走了出去,合上门。
这句话曾有另一个人对她说过。小蛮骤然捂住耳朵。只觉自己要被狂风巨浪拉扯成碎片。
过了一会,忽听他地房门被关上。…脚步声似是要下楼。小蛮一个惊颤,他要走?!
她急忙追上去,果然见他穿着大氅挎着剑要走,她颤声道:“你去哪里?”
他回头一笑:“手痒,去赚点赏金。你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回来。”
小蛮跑下楼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带我去好不好?”
他上下看看她,露出鄙夷的神情:“你?你除了添麻烦还有什么擅长的。”
小蛮抓住他的袖子一顿摇:“求求你啦,带我去嘛。”
他抽出手:“免谈,乖乖等在客栈。”
小蛮轻轻叫了一声:“泽秀。”
他回头,见她神情忧郁,满脸哀求地神色,心中顿时软了,回手抓住她的手,低声道:“给我惹麻烦绝不放过你!”
她顿时笑开了:“你别小看人嘛!”
他似笑非笑,显然一点不相信她能帮上什么忙。
既然揭了榜,那么第一步就是去一些地方探听消息。泽秀带她去了妓院。
小蛮始终觉着自己已经去过一次妓院了,在她心里兰芝斋就是一个大窑子,估计唐夫人要知道她是这样的想法,肯定会吐着血不远千里赶来把送给她的衣服全部收回,然后再狠狠揍她一顿。
谁知这次去的妓院却有些不同,妓女们都屏息凝神,不敢出声,因为大厅正中一张桌子上正在赌牌九。一共四个人,个个杀气腾腾,一群人围在旁边看,谁也不敢出声。
泽秀也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不由拉着她的手走近一些,一面吩咐:“绝对不许乱跑,知道吗?”
小蛮无比真诚地点了点头。
忽听那四人中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了,声音虽然低沉,却还带着少年腔:“一局定胜负,我胜了,便要把吴老七的下落告诉我!”
吴老七?那不是榜上通缉的人名吗?这个人也是吃赏金的?等等,这个不是最重要地,重要的是这声音好熟悉啊!
她努力把脑袋从人群里塞进去,就见说话那个少年穿着貂皮大氅,打扮得很是华贵,但那张脸……天啊!居然是根古!小蛮吃了一惊,却听另一人说道:“不错,若是你输了,便要倒赔一百两白银。嘿,看你这样就是个雏儿,居然也学人家吃官府赏金,毛都没长齐呢,看你年纪小,老哥我提点你一句,这次也算了,线索不是这样问的。”
根古根本不理他,淡道:“开始吧?”
那人道:“你先开。”
根古也不废话,直接摇骰子,一开,却是四个五点,一对梅花。那人抄起骰子道:“一局定胜负!开了!”他摇了两下,抛在桌上,开出来居然是四个一点,根古脸色顿时变白了。那人嘿嘿笑道:“小兄弟,你输了。其余两人还要掷吗?”
他立即起身,丢给那人一叠银票:“我输了,不必多说。”
那人捏着钱。笑得满脸开花,连声叫:“划算划算!从天而降一百两!这笔生意做地好!谁还要来赌线索。老子一律奉陪。”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娇脆的声音笑道:“好啊,我来和你赌。”
那声音很好听,众人不由望过去,就见一个纤瘦娇小地少女笑吟吟地走了过去。正是小蛮。泽秀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要去拦却已经迟了。根古见到小蛮,点了点头,转身就走,显然不愿意和他们相认。
小蛮也不去理他,笑嘻嘻地玩着骰子,道:“咱们也来玩赌线索地游戏。我赢了呢,你就把吴老七地下落告诉我,我输了。就给你银子,怎么样?”
那人看她是个娇滴滴地小姑娘,好像也不是窑子里的妓女。不由生出一些爱怜地心来:“你一个小姑娘,有多少银子?”
小蛮转了转眼珠:“我是没什么钱啦。所以要大叔多担待一些。我只有十两银子,大叔愿意和我赌吗?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放在桌上。那人笑道:“你一个小女孩儿家,十两银子也不容易。我们赌五两好了,别说我们占你便宜。”
她甜甜一笑:“大叔,你真是好人。”
那人笑了笑:“你先开还是我先开?”
“大叔先吧,我还不太懂这个。”
他听她说不太懂,又笑了,然而还是摇了摇骰子,手下相让,掷出一对四六来。
其余两人也相让,一个掷出铜锤,一个掷了一双长三。
轮到小蛮了,她把骰子拿起来,对着手吹了一口气,轻道:“骰子骰子要保佑我,可别输了。”
说完啪地一下就丢了出去,骰子连滚都没滚,落在桌上,这回轮到那人把眼珠子瞪出来,居然是至尊宝通杀!小蛮一颗一颗数着:“两个二点,一个四点,一个一点,是不是很大地牌啊?”
那人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只得朝她勾勾手:“我输了,你过来,我告诉你吴老七在哪里。”
小蛮笑嘻嘻地把耳朵凑过去,他说了一会,她连连点头,最后回头对他一笑:“大叔你真是好人,谢谢你。”
那人摆了摆手,一脸无奈。
小蛮得意洋洋地走出妓院,把十两银子塞回荷包,笑道:“原来掷骰子也不难嘛。”
泽秀简直无话可说,想起她又能喝酒,还能打架,这会连赌钱都会了,果然是潜力无限。
出来之后没找到根古,他们只得按照那人提供的线索,找去不远的柳槐村。吴老七就住在那里。泽秀和小蛮赶过去的时候,他正和一群人在屋子里喝酒。
泽秀把好乖好乖拴在远远的一棵树上,回头很严厉地嘱咐小蛮:“不许过来!不许说话!如果让我发现你又犯错,我回去把你屁股打烂了!”
小蛮没被吓到,反而哧地一声笑了出来:“泽秀你好像我爹哦。”
他哼了一声:“我有你这种女儿迟早要头疼而死。”
他提剑走到吴老七地屋门口,抬脚一踹,木门咣当一下碎在地上,里面的人立即惊跳起来,惶恐地看着他。他从怀里抽出榜单,对照着一个一个看过来,最后定在一个彪形大汉身上,微微一笑:“就是你了,吴老七,跟我去衙门吧。”
他转身要逃,泽秀一把抽出春歌就去拦截,不防他身边的那几人纷纷上来阻拦,出手甚有法度,竟然不弱。泽秀有些意外,闪身而过,道:“窝藏犯人也是不小的罪名啊!”
那几人也不说话,招招狠辣攻击上来,泽秀懒得和他们纠缠,纵身一跳,正落在要从后门逃走的吴老七身前,春歌架上了他的脖子,他身手倒也灵活,立即朝后退,扑地一下以手撑地,抬脚往他手腕那里提去。
小蛮坐在地上,远远地看泽秀的黑色大氅腾挪跳跃,犹如一只黑色的大蝴蝶。
他打架的时候很好看,出手快,狠,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他脸上好像还带了一丝笑意,桃花眼有着与平日截然不同地光彩,他是喜欢这种生活的,恣意又奔放。
小蛮不由满心感慨,一时觉得他光彩熠熠,移不开眼睛。
有风吹过,泽秀纵身而起,大氅高高扬了起来,小蛮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身体,一下子懵在那里。
她想起那个黑夜,血的衣,亮地眼,还有熊熊大火。他的袖子也是这样高高扬起,像一双飞不动地孱弱翅膀。
那一个瞬间,她突然就明白了那个蝶蛹是什么意思。
破茧而出,蝴蝶在冬天破茧而出。
他说:每个人生来身上都带着茧子。有地人缩在茧子里过一辈子,有的人却可以破茧而出。
他撕开了自己地束缚,终于得到了心灵的自由吗?
小蛮从袖子里摸出那个蝶蛹,捏在手里,眼前一片模糊。
过了很久,她才张开手,让风把残破的蝶蛹吹走。
一切都过去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