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平民皇妃:仙履心路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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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民皇妃:仙履心路 作者:rouwenwu

    一下好不好?我一定赶得回去……”

    沈斯晔只能答应帮她尽力拖延时间。嘉音果然是赶回来的,一回来就冲进盥洗室。换好白色锦缎礼服,嘉音边捋丝质的长手套对沈斯晔得意表功道:“我说我就能来得及吧~”

    沈斯晔靠着墙叹了口气,指指她的头:“没戴稳。”

    “人家不习惯么,顶了一头的珍珠钻石,沉死了。”嘉音梗着脖子喋喋抱怨,“长此以往,我非得颈椎病不可。幸好只有这种场合才要戴着,哎我好像记得哪个国家的王后就是被王冠压死的,大姐姐多聪明啊昨天就回去了……哎哟!”她猝不及防,险些踩到自己的裙角一跤栽倒。

    沈斯晔面无表情的拖着她的手腕往休息室走:“别废话了。”

    皇帝并未对女儿的迟到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太后看见嘉音,慈爱的招手让她过去。嘉音提着曳地的裙摆,小心地绕过茶几走到祖母身边,沈斯晔看见嘉音小声对太后说了些什么,神态亲密,太后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头,好一副慈孝图。

    沈斯晔挑挑眉,垂下目光无声一笑。

    皇室成员在简直可媲美圣子降临的音乐中出场,宾客们全体起立等待皇帝落座。晚宴在皇帝简短的致词后开始。他们一家坐在首席,皇帝和太后坐在正中,兄妹两个各据一侧,作为新生代获得了不少的注目。尤其是挺拔秀逸的沈斯晔,因为他的单身身份,被不少家里有年轻女孩的夫人们打量砧上猪肉似的从头看到脚。他无可奈何的含笑端坐,只觉得如坐针毡芒刺在背。

    嘉音亦笑容温婉的挺直腰坐着,心情却十分不温柔,反倒很想抽人。

    她早上给苏慕容打电话,那边半天没人接,过了好一会才有个慵懒的女声接了起来:“找ted?他去冲澡了。”然后她听到苏慕容问:“打铃,是谁?”

    嘉音当时就摔了电话。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的可笑。她和苏慕容本来就没什么约定,他就是再流连花丛也与她无关,但她还是觉得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这种感觉,好像幼年最喜欢的玩具被讨厌的小朋友抢走的心情。

    偏偏这心情又不好对别人讲,即使是至亲的母亲哥哥也不行。她关了手机,就是想冷静一下自己,免得对无辜之人迁怒,却没想到这口气一直留到了下午,险些误了事。

    国宴四菜一汤两甜点,简单而精致,菜是炭烧牛排、糟煨茭白、龙井虾仁、丝瓜核桃,汤是开水白菜。嘉音平常最喜欢这道精工制作的汤,心烦意乱之下却也觉得食之无味。好在平常礼仪训练严格,这时候她再没心情,也能把饭吃的优雅动人。别人只能看到承华公主笑意轻浅风姿楚楚,沈斯晔却看出了妹妹的强颜欢笑,不免担忧的看了她几眼。嘉音感觉到了哥哥的目光,抬头勉强回了个微笑。

    沈斯晔左手伸到桌下,过了一会,无声的说:“把手机打开。”

    嘉音轻轻摇摇头,还是从手袋里翻出手机,开了机。沈斯晔的短信在第一条:“怎么了?”

    嘉音微微蹙眉,回复道:“没什么。不方便回头再说。”

    沈斯晔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难掩关心之色。嘉音心里一暖,心情也好了些。

    在桌下翻了翻,手机里有十四个未接来电,九个是苏慕容打的。还有五条短信。

    “嘉嘉,怎么了?”“嘉嘉,别不开机”“我又惹你生气了?”“别不理我啊我错了还不行么”以及最后一条,无可奈何的“接你电话的是我女朋友,她说什么让你生气了?”

    不,她什么都没说。

    是我自己不好。

    嘉音看着歌舞升平的宴会厅,心里怅怅然的,理不清楚是什么滋味,索性不再去想。

    ※※※※※※※

    新年音乐会在国家音乐厅举行。这座金色大厅建于十九世纪,一楼坐席二楼包厢,半球形的拱券斗顶扩音设计极为巧妙,衬得乐音既清且亮。演奏新年音乐会的是燕京青年交响乐团,指挥手舞足蹈,远远看去只见台上琴弦翻飞。嘉音平常就喜欢音乐,左手一下下轻轻打着拍子,似乎已经完全把白日里的不快抛到了脑后。沈斯晔本来对古典音乐兴趣并不高,也觉得心情随之一畅。

    这时嘉音眼睛亮晶晶的转过头来:“真好听,是不是?”她回头看着乐队,眼里满是向往。在看到首席小提琴起身接受观众掌声时,嘉音脸上的羡慕之色,连沈斯晔都看不下去了:“你不也会拉琴么?”

    “……那不一样。”

    一曲终止,沈斯晔跟着观众鼓掌,随口说:“你要是喜欢的话,也可以参加乐团啊。”

    嘉音的眼睛果然一亮,此后的后半场音乐会,她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在打什么主意。

    音乐会一直进行到深夜十一点半,当拉德斯基进行曲前奏鼓点敲响时,音乐大厅的气氛达到了□。指挥按照惯例请观众们打拍子,整齐的掌声也盖不住明快脆爽的音乐。那一小段熟悉的旋律被反复演奏,直到指挥手落,音乐声止。

    乐团全体起立接受观众雷鸣般的掌声,指挥一遍遍鞠躬谢幕,新年的欢乐气氛在这一刻奔涌到了顶峰。

    嘉音使劲拍手,脸颊兴奋的红扑扑的。

    坐在回程的车上,街边依旧白雪皑皑,澄净流光。时代广场在燃放焰火,星河华彩盛放在天幕下,恰如东风夜放花千树。远处cbd耸入云天的摩天楼明如白昼,隔着几个街区都看得见,那是人们在纵情狂欢。

    窗外烟花如钻石璀璨。沈斯晔隔着车窗看着流光溢彩的新年夜,忽然知道应该对她说什么了。

    ※※※※※※※

    何锦书的新年假期过的非常愉快。

    联大投票之后,她爸顺利进入国际法院,也算圆了半辈子的梦想;好几年没见的堂兄带着妻儿从澳洲来探望叔父一家,他家五岁的双胞胎正是好玩的年纪,锦书带着他们四处游逛,很享受了一番作为大人被崇拜的感觉;她哥哥明年春天结婚,未婚妻是本地一位华裔商人的女儿,最近刚进入西门子公司工作。会见了未来亲家,双方都极为满意。何家人这个新年过的,可谓锦上添花。

    新年前夕慕尼黑下了场不小的雪。公园湖上结了厚厚的冰,锦书每天无事就带着裹成圆球的小侄子们去滑冰玩雪,乐不可支,自己也仿佛返老还童。

    只是有时候也比较烦。

    “姑姑我们比赛谁滑的快好不好?”“不行!姑姑明明答应了带我们堆一头熊猫的!”“你比不过我才这样说的吧!”“谁说我比不过你!”“……”“……”

    锦书裹着厚厚的大衣,耳朵嗡嗡作响,被两个小家伙吵得无可奈何。

    两个孩子都是在澳大利亚出生长大,中文说的并不很顺。吵架吵得急了,就会换用英语吵。锦书出于某些私心,把自己很得意的速滑技术倾囊相授给两个孩子,然后就经常能抱着杯热可可,坐在湖边看他们玩,再偶尔去劝劝架。

    比如这时候就要劝架了。

    锦书费了点口舌,先把扭打起来的两个小家伙拽开,再许诺一会带他们去湖边麦当劳喝热奶昔,然后答应老二何诺到家里的后院堆一只熊猫,最后安抚大十五分钟的何熙,许愿明天再带他出来速滑。结果何诺不服气,扯了一把何熙的衣服,三个人一起摔倒在冰上。

    ……带孩子真是件辛苦差事啊。

    回到家里,她堂嫂看着狼狈的一大两小三只,既歉意又好笑,拉着锦书直说:“真是辛苦你了,平常我都管不了他们的。”锦书脱了大衣,被热气一烤才觉得左脚脚踝肿痛。堂嫂自己也是医生,连忙查看锦书的伤势,又去给她找毛巾做冷敷。

    “姑姑!姑姑姑姑!”这时候言归于好的小哥俩咚咚跑上楼来,一边一个拉着锦书的手就往外拖,“我们去堆雪人吧!”

    锦书猝不及防,疼的抽了口冷气。

    “别闹!”他们的妈咪赶紧把锦书救出来,在儿子们头顶上各拍了一巴掌,“因为你们太淘气,害的姑姑都受伤了。假如你们再这么捣蛋,姑姑以后就不带着你们玩了,知道不知道?”

    两个小家伙愣住了,睁着小鹿斑比一样的圆眼睛看过来,不知所措的站着没动。过了一小会,何熙怯生生的走过来,小声问:“姑姑,还疼么?”

    锦书捏了捏他的鼻头,笑眯眯的说:“疼,所以你们要记住,以后在冰上不能打架。”

    “我给姑姑吹一吹吧,吹吹就不会疼了。”何诺也凑过来,伸出小胖手就想去摸锦书裹成粽子一样的脚。他妈咪赶紧把他拽开。好说歹说才把两个淘气包赶下楼去,又叫上自己丈夫去陪儿子玩,姑嫂两个对视,都是无可奈何的笑。

    “真是头都大了……”堂嫂掐着自己的太阳|岤,只觉得青筋直跳,“也多亏你有耐心,还能给他们讲道理;我有时候被他俩吵得头疼,恨不得塞回去重新生一遍。”

    锦书吃吃直笑:“这话让大哥听见该多伤心啊。”

    年轻的母亲叹着气,去换了条毛巾过来:“他也被烦的不轻。”她无可奈何的耸耸肩:“没办法,养儿方知父母恩,生了这两只我才知道我小时候多讨厌。这么想想,也就消气了。”

    锦书只是笑,自己换了条毛巾。房间里采用地热供暖,温度足有二十度,她光脚踩在地板上,秀洁的脚丫在深色地砖上莹润如玉。堂嫂给她端来一杯热牛奶,抿嘴一笑:“我说小锦,你的皮肤真好。”

    锦书诚实的说:“最近变差了。”

    也不过三十岁出头的堂嫂只好叹气:“你再这么说,把我们置于何地呢……”

    锦书的脚一会就消了肿,不过还走不快。她穿着拖鞋在家里四处转了转,跟父亲聊了几句,又溜达到厨房去看在包水饺的母亲,对正在烤的蛋糕表达了诚挚的期待之情。她哥哥正忙着重装中毒的电脑,锦书对他表示了不太诚挚的同情,结果险些被追打。

    站在客厅窗前看着皑皑白雪,锦书想了想,拿自己的相机拍了下来。正蹲在地上团雪球的何熙抬头看见了锦书,大叫:“姑姑——下来玩——”声音太大,震得身边松树枝上积雪扑簌簌往下掉。何熙尖叫一声,捂着脸咯咯大笑。

    锦书看的忍俊不禁,推开窗子大声问:“弟弟呢?”

    “他和爹地在后院。”何熙仰着脸骄傲的说,“爹地在堆熊猫!”

    锦书转到后院那边的窗子,果然看到一大一小两个戴着风雪帽的忙碌身影。熊猫的素坯已经成型,何诺高兴的拍手大喊大叫。他爹地在他的腮帮亲了一口:“乖儿子,去找点墨水,我们给熊猫画眼睛。”

    何诺蹦蹦跳跳的往门口冲,没走几步摔了个仰面朝天。小家伙比刚来的时候镇定的多,就地打个滚就爬了起来,一溜烟跑了。

    锦书哑然失笑。堂哥拍拍身上的雪,把帽子摘下来,对锦书露齿一笑:“小锦脚好了?”

    “差不多,”锦书点头,“多亏嫂子给处理的及时。”

    “你这是缺乏锻炼。”她堂哥毫不客气的说,“你平常都参加什么健身?跑步?游泳?瑜伽?”

    锦书灰溜溜的走了。

    何家的新年大餐暨锦书的生日宴定在下午六点开始,这时时间还早,锦书窝在自己的卧室里用笔记本看电影,手机忽然滴滴响起来。她从昨天就开始陆续收到祝贺新年的短信,有好几条还是半夜里收到的,大概这帮家伙没考虑到时差的区别。

    比较熟悉的人则祝她生日快乐。

    杰瑞发来的是彩信,红发少年举着一条鳟鱼,站在阳光灿烂的南欧海边咧嘴傻笑;玛丽在公寓里烤了个蛋糕,把照片传到了facebook上,雪白的奶油上用樱桃酱写着happy 24 birthday;教授则言之凿凿的许诺,回去就送她一套妻子亲手制作的拼布抱枕。

    锦书心里暖暖的,捞过手机,屏幕上闪烁着淡蓝的汉字:

    短信来自沈斯晔

    她抿了抿嘴,有点惊讶。

    她之前看到了沈斯晔宣誓就职的重播,猜测他会很忙,加上她自己事情也不少,一直没顾的上网,也就没能向他祝贺一句。锦书手指按在“选项”键上,迟疑片刻,还是按了下去。

    “生日快乐。燕京马上要到24点了,虽然慕尼黑还不到,但也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天天开心。另,请代我祝贺令尊。”

    锦书顿了顿,第一反应是抬头看墙上的电子时区表。

    燕京 东八区 23:53 2004/12/31

    “砰”的一声,何熙在她窗下放了一个儿童烟花。锦书握着手机,微笑着抬起头,看着蓝天下绽放开的淡淡光焰,缕缕白烟飘散成一个大大的笑脸。

    师母艾伦说过新年前的许愿,上帝都会听见。

    “也祝你新年快乐。”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心想事成。”

    21相亲约会

    一月二号那天,沈斯晔即使再不情愿,在太后软硬兼施之下,还是硬着头皮被押去参加相亲。俞家本来要把地点定在香山僻静的白露山庄,他婉拒了,找苏慕容借到了苏家一所中隐隐于市的会馆。苏慕容在电话里笑不可遏,十分可恶:“我说你就这么去相亲了?噗哈哈哈!”

    沈斯晔面无表情的把话筒从耳边移开,那样张狂的笑声却一点都没减弱。这时嘉音从前一排回头看过来,目光澄净无波的伸手:“把电话给我。”

    沈斯晔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他后来辗转知道了嘉音那天心情低落的原因,真是无可奈何,一个是妹妹一个是朋友,哪边都不好去劝。那两个从小到大一路吵起来,却从来没有隔夜仇,多半还是因为苏慕容不跟嘉音计较。嘉音算是同龄里懂事的孩子了,但小女孩的占有欲哪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不过……他叹着气看着前排正用英语、法语和还不太流利的日语轮番轰炸的妹妹,觉得苏慕容身兼出气筒和翻译机二职,也真是难为他。

    二十分钟后,嘉音挂了电话,歪着头看向窗外华灯初上的市井。

    沈斯晔的心就放下了一半,笑问:“和好了?”

    嘉音轻轻嗤了一声,回过头挑眉道:“你先别管我,想想待会怎么应付吧!”

    沈斯晔没话说了。

    太后本来是不同意沈斯晔带着嘉音去相亲的。所谓相亲自然就是一男一女,带着个小拖油瓶算什么?后来嘉音不知用了什么借口说服了太后,对外只说去近距离观察俞颖人品如何。沈斯晔本来就对这次被迫的约会心有抵触,见嘉音主动要跟去,自然求之不得,二话不说就带上了她。

    “我就是去打酱油的。”嘉音笑的眉眼弯弯。

    即使再心不甘情不愿,基本的礼节还是要遵守。约了晚上七点见面,他们兄妹到达会馆的时间只有六点半。苏慕容大概提前打了招呼,门童看见他们的车,默不做声的开了门,引他们到了某个内院。

    “这里环境不错呀。”嘉音跳下车,转了一圈打量这个青松翠竹古色古香的小院,又跑到石桥上向下看,“没结冰……有鱼!哎呀还有鸭子啊!”

    她从手袋里掏出半包猫粮,蹲在岸边,揉碎了往水里洒。一只绿头鸭扑着翅膀游过来,张嘴来衔。嘉音吓得后退一步,猛地一缩手。沈斯晔看的直摇头,拿过猫粮摊在手心里喂给被吓了一跳的鸭子,头也不回的嘲笑:“看你这点出息,叶公好龙也不是你这样的!”

    嘉音讪讪的走回来。沈斯晔拍拍手,把最后一点撒进水里,引得金鱼争先接喋,一时激的水花四溅。

    “我倒是挺喜欢小动物的。” 沈斯晔倚着桥栏站着,感叹说,“苏慕容好像还养过藏獒,据说每天光吃肉就得吃掉一头猪。多浪费,想想世界上还有多少人吃不上饭……”

    “他不就是头苏牧。”嘉音趁机挖苦。“所以才喜欢大型狗,同类相吸么。”

    “他什么没养过。要不是熊猫是保护动物,我看他都想弄一只。”沈斯晔忽然忆起某事,即使已经过了很久还是忍不住笑。“……说到这个我倒想了起来。他在英国的时候领养了条肥头大耳的松狮,修的跟熊猫一模一样,还特得意的出门去遛狗,结果被举报了,差点没被警察抓走。”

    嘉音大笑:“他怎么解释的?”

    沈斯晔淡定的说:“他让狗对警察汪了一声。”

    嘉音笑的打跌!

    俞颖走进院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穿着桃红大衣的秀气少女拉着青年的袖子又说又笑,眉目清朗的青年宠溺的拍了拍女孩的头,在碧水白桥映衬下,唯美一如图画。

    临行前母亲还拉着俞颖嘱咐说,这次会面一定要给殿下留个好印象,毕竟她并非唯一的适龄贵族女孩,东宫妃的人选绝非她自己一人,要占到先机。但这时候俞颖却有些不知所措,那两人说的正开心,自己贸然打断,会不会很失礼?……

    俞颖正胡思乱想,嘉音却已经看了过来。

    “一级战备。”

    嘉音不动声色的挽住表情有点僵的沈斯晔,笑意盈盈的迎了过去。俞颖连忙行了个屈膝礼:“殿下午安。”

    沈斯晔顿了顿,微笑着虚扶她起来,“俞小姐。”然后一时有点冷场,嘉音眼睛一转,仰起脸对沈斯晔撒娇说:“这里好冷,我们进屋好不好?”俞颖连忙表示同意。沈斯晔伸出右臂,嘉音抢先挽了上去,回头对表情有点僵硬的俞颖娇笑:“俞小姐,我们进去吧?”

    房间里是古色古香的中式装修,硬木八仙桌三面各放一把雕花圈椅,椅子上铺着织锦垫褥。房间里很暖和,几盆水仙腊梅高低错落的摆在博古架上,芳香沁人心脾。沈斯晔帮俞颖把大衣挂起来,又帮她拉出椅子,俞颖连忙道谢,等他落座了方才坐下。侍者送上菜单,沈斯晔翻了翻,眉头细微的一跳,随即微笑着问俞颖:“俞小姐喝点什么?”

    “我要一杯热牛奶。”俞颖半低着头细声回答,“不用加糖。”沈斯晔示意侍者记下来。嘉音伸头看了看菜单,叹气说:“据说这家自调的鸡尾酒很不错的。”

    “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沈斯晔把嘉音拨开,也没什么兴趣再挑,随便指了几道菜。侍者应声而去。俞颖一直看他们神态亲密,心里不免诧异。她看了一眼笑眯眯的嘉音,非常礼貌的说:“不知这位是?”

    “哦,你不认识她,我倒忘了。”沈斯晔莞尔,拍了拍嘉音的头。“这是我妹妹。”

    嘉音配合的做招财猫状,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傻笑。

    “……原来是承华公主。”俞颖眼睛睁大,看看嘉音又看看沈斯晔,惊讶的笑着,“真抱歉,竟然没认出来。我印象里公主还是个小孩子,没想到都这么大了。”

    嘉音眯眼一笑。“没关系没关系,时光如飞刀么。俞小姐是不是在史密斯学院读书?”

    俞颖谨慎地点点头。嘉音笑吟吟说:“那我们的经历很像呢,我在威尔斯利哦。”

    俞颖惊喜道:“真的?”嘉音含笑点头。沈斯晔一直没有插嘴,微笑着听她们你来我往的寒暄。幸好这时候他点的菜端了上来,也好有个不咸不淡的话题。侍者为沈斯晔打开酒瓶,他斟了半杯,举杯对俞颖一笑:“俞小姐请。”

    俞颖连忙举杯示意。沈斯晔拿起乌木嵌银的筷子:“我不知道你的口味,点的都是清淡的菜,应该没有什么忌口,请随意。”

    俞颖含羞带怯的点点头:“好。”

    沈斯晔也就没再多话,只偶尔评论一下菜色。他喝了几口红酒,脸上泛起淡淡潮红,眼睛却依旧清亮,自有一段倜傥风流气度。俞颖文雅的小口吃着菜,时不时悄悄看他一眼,又赶忙红着脸低下头。嘉音不动声色打量着俞颖,心里暗暗叹气,悄悄给哥哥发条短信:“她看上你了。”

    沈斯晔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

    这顿饭吃的寡然无味。俞颖话很少,只有沈斯晔问她时才轻声回答几句。沈斯晔自己没心情也不想找话题,只有嘉音不断努力地试图让冷场时间不会太长。他无奈的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的俞颖,很想把自己灌死,从此长醉不复醒一了百了。如果以后少不了这种经历,那他真是宁可在国外不回来……

    窗外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走廊上亮起了大红纱灯,透过窗纱影影绰绰的映进来,在地上留下小片的淡淡阴影,花影扶疏,很有点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韵致,只是沈斯晔却毫无浪漫心情。这顿饭吃到尾声,他只觉得胃口全无。就在他忍到极限,正准备叫侍者结账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没好气的低头一看,瞬间竟不知所措的一怔,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何锦书来电

    像是金色阳光冲破了一整天的层层雾霭,他刷的站起来,碰的椅子砰一声响。俞颖惊吓的抬起头,沈斯晔顾不得说别的,握着还在震动的手机,匆匆道歉出门。俞颖的目光一直跟着他到了门口,才怅然的收回来,只对嘉音勉强笑了笑。

    嘉音报以心知肚明的一哂。

    电话接通了,信号清晰到每一丝声线都若在咫尺。沈斯晔听到那个清澈柔软的声音,仍然觉得不可置信:“何小姐?”这是事隔几乎两个月后,他们第一次直接通话。锦书点点头才意识到他看不见,“是我。谢谢你的新年礼物,我很喜欢。”

    沈斯晔反倒怔住了:“什么礼物?”

    锦书立刻听出不对来:“双面绣团扇,寄到波士顿我的公寓,不是你送的?”

    沈斯晔尴尬的轻咳,觉得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只好以不变应万变的唔了一声。何锦书在那边静默一瞬,笑了:“我的室友说,寄送地址是燕京紫宸路一号,发件人填的是你的英文名字,我想,也许是嘉音送的吧。”

    嘉音这孩子最近真是越来越胆大了!沈斯晔倚在柱子上无奈地扶着额头,还得赶紧说:“其实这个扇子呢它也有我的一份心意,俗话说千里送鹅毛——”

    “那么也请代我谢谢嘉音。对了,还没向你表示祝贺呢。”她的声音染上轻快笑意。“皇储殿下?”

    再如何逃避,心照不宣的事实还是迎面而来。“……对不起。”他紧紧握住雕花栏杆,心跳瞬间变得清晰而沉重。“我并不是故意……”

    “我知道。”打断了他的话,何锦书语气里有些轻软的无奈:“我知道,不过还是要祝贺你啊,直播我也看过,殿下。”

    “你不用叫我殿下!”他脱口而出,然后才觉得自己冒昧了。昔日的巧舌如簧也罢、从容诡辩也罢,竟都没了用武之地。“……这会让我觉得离大家很远,但我并不喜欢这样。”

    何锦书在电话那头莞尔:“那我怎么称呼您?”

    沈斯晔于是期待的说:“叫我的名字就好。”

    “……斯晔?”何锦书于是试探着说,随即笑了,“啊,真不习惯。”

    沈斯晔正为自己名字为那样清雅的嗓音叫出来而飘飘然,连忙说:“习惯就好,大家都是平等的人,都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实在没有必要在称呼上人为地划分阶级。”

    锦书笑了:“你这么想?那也不用叫我‘何小姐’——”

    沈斯晔抢先说:“锦书,劳拉这个名字是给外国人叫的,我们之间就没这个必要了。”

    锦书一时无言。

    “锦书,”心情变得很好,他忍不住挥霍刚得到的特权。“你什么时候回美国?”

    “……大后天。对了,还谢谢你的短信,这个总不会是嘉音代发的吧。”

    沈斯晔尴尬的笑:“你一直没回我还以为没发成功。”

    锦书一笑:“我的手机欠费了,今天才充了值。”

    沈斯晔握着手机,只觉得千言万语如鲠在喉。锦书也沉默了一小会,浅浅笑着:“那,没别的事的话,我先挂了?”

    “好。”沈斯晔顿觉怅然,抓住了最后的机会,“再见,锦书。”

    “再见,”何锦书在那边似乎是无可奈何的说,“……斯晔。”

    沈斯晔直到挂了电话,都还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否极泰来,果然他一直都是运气好的那一个!他满脸□飘回房间的时候,嘉音和俞颖都安静的坐着没有动筷。沈斯晔心情极好,笑容也不再那么拒人千里之外:“抱歉失陪了,刚才有点事情。”

    俞颖有些含嗔带怨的看了他一眼,眼波盈盈,似乎马上就要化为水滴。“我没事。”看看神采飞扬的沈斯晔,脸颊又是一红,心软了,“……没关系。”

    “你怎么回家?”

    沈斯晔看了一眼腕表,此刻已经是晚上九点钟。那么慕尼黑该是下午两点,隔着四分之一个地球,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那样柔和的嗓音却仿佛就在比邻。

    俞颖期待的看着他,希望他能提出送她回家,等了一会发现沈斯晔心思并不在此,只得轻声回答:“会有司机来接我。”

    “那我们陪你等司机过来?”嘉音建议道,同时深深地看了一眼哥哥。

    俞颖羞怯的看看沈斯晔,点点头。

    22乘风乘梦

    等到一月初假期结束开学回来,嘉音回到学校,再去锦书那里蹭饭的时候,才得知她此前曾经短暂的回国,顿时脸上的表情十分好看。

    “……你怎么不去找我呢?”嘉音为自己哥哥惋惜的想哭,“我对燕京比较熟悉,也能给你当导游啊!”

    锦书翻着书淡淡说:“只是转机停留了几个小时,所以就没去打扰你。还有,谢谢你送的扇子,我很喜欢。”

    嘉音尴尬的咳嗽一声,想装傻,又觉得装傻的行为本身就是欲盖弥彰,只好以不变应万变的溜回去看书。

    可惜原以为的好兆头如今又模糊了。

    第一次约会之后,尽管沈斯晔明白的对太后表示了“不合适”,太后不置可否,俞颖仍三番两次的向嘉音表达善意,不断邀请她出去逛街吃饭。嘉音以忙于上课为由婉拒,俞颖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不相信”,看的嘉音十分气闷。直到她忍无可忍关掉了对外公布号码的那部手机,世界才终于消停下来。

    她还在想着将来怎么把锦书瞒过去,锦书却抢先一步感冒了。经粉嫩师兄检测,这次是严重的流感,建议她自我隔离。于是锦书就愉快的把自己隔离在公寓里。作为病号,享受了非常好的待遇。玛丽每天都给她做一款点心蛋糕。嘉音则给她抱来一大堆唱片和汉语书籍,杰瑞身无所长,就来蹭饭顺便讲笑话。

    锦书难得的有这样空闲的时光,每天都足不出户,只看嘉音带来的书,趁此机会补一下中国传统文化。这期间沈斯晔知道了,还打电话过来问。锦书只好客气的说自己没事,不劳挂齿。

    这天玛丽出门买东西,锦书盖着毛毯窝在沙发上看书,杰瑞在旁边炫耀说:“看我新买的防水键盘!以后再把可乐撒上也不怕了哦耶!”

    “那能不能水洗?”锦书看着书问。

    杰瑞委屈道:“劳拉你真是个坏人……”

    锦书往毛毯里又缩了一点,目不斜视的说:“我本来就不是人,我只是一堆物质。”

    杰瑞没话说了,过了一会抱怨道:“玛丽怎么还不回来,我好饿。”

    锦书终于抬起头看着他,关心的问:“饿?”

    杰瑞一脸菜色的点头。锦书纯良的建议说:“我这有一杯感冒药水,你喝不喝?”

    杰瑞只好泪奔而去。

    “怎么了这是?”玛丽从超市回来,带着法棍若干淡奶油若干,在门口踢掉鞋子。她把食材丢进厨房,出来看着蹲在墙角揪蘑菇的杰瑞,不客气的在他屁股上轻踹了一脚,“去帮我打奶油!”

    杰瑞意识到有蛋糕可吃,转悲为喜的走了。

    玛丽扑通坐倒在沙发上,吐着气抱怨:“外边真冷,连我的车窗子上都结了冰花啊上帝……”她从购物袋里拿出一包葡萄干,撕开包装:“你好点了没有?”

    “早就没问题了,不过没到观察期。”锦书抓了一小把葡萄干放在手心里,慢慢吃着,让甘甜压住嘴里的淡而无味。她看见了购物袋里的泳衣。“怎么……暑假你也不回国?”

    “不回去。”玛丽微微苦笑,伸手一掠腮边金发。“没有机票钱,而且我还得在这打工。明年就毕业了,到时候没法再享受学生优惠价格,不如就留在这里,还能多攒点钱。”

    锦书微怔。她侧过头看着金发的室友,半晌才轻声说:“……我们明年就要毕业了。”

    “是啊,不比你,今年我就得开始找工作。”玛丽耸耸肩。“再过几年,大家就都散了。几十年后,都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这几年。”

    锦书黯然。因为父亲不断调职,她从小就习惯了转学,总是刚刚熟悉某一个环境就要离去。她以为自己已经看淡了离别,其实并没有。

    “我们一起住了四年……”玛丽望着天花板,手指绕着耳边一缕金发,蔚蓝的眼里难得的有些感伤,“劳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锦书吸吸鼻子,眼里有点发涩。

    她从小习惯了不断地更换生活环境,总是刚刚熟悉就又要离去。那些曾经要好的朋友,大家说好一直都会保持联系的伙伴们,如今早无音讯,也不知他们身在何方。经历过多次离别之后,她逐渐不太敢对必然分离的人付出太多感情,为的是分别时不用那么难过。有人说她淡漠无情,却不知道这都是她保护自己的硬壳。

    多情自古伤离别。十年里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所有。她像松鼠一样用尾巴把自己裹住,不愿面对离别越来越近的现实。然而此事古难全。她的不多的不安全感,大抵是来源于此。

    “中国有句谚语,叫‘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锦书沉默半晌。“像罗马皇帝们那样通宵达旦的喝酒作乐,最后也不免曲终人散。可是,玛丽,我不会忘记你。”

    玛丽扭过头看着她。

    “我们的人生有四年是互相平行的,再过几年、几十年,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不论将来是毕业、工作还是结婚生子,不管我将来走到哪里,都会记得这几年。”

    玛丽继续看着她。

    锦书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没洗干净?”

    玛丽叹了口气,摇摇头:“我在想,到底有什么事情是能让你失态的?劳拉,你在感情上永远都是这么克制,什么事情都想自己处理。但我们并非生活在修道院里。”

    “你其实很需要一个能让你大哭大笑的人。可你完全没这种意识。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过下去?”

    “你不像我,你该去找个男朋友的。”

    锦书开始还认真地听,听到这一句,本来有点伤感的情绪瞬间崩坏:“……玛丽,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最后一句对吧?!”玛丽大笑,刚想再表达一下把锦书推销出去的意思,门忽然被敲响了。玛丽起身去开门:“咦,你没考试?”

    嘉音裹着寒气进门来,笑嘻嘻的说:“考完了啊,来找你们玩。何姐姐身体好些了么?”

    锦书微笑:“谢谢,已经好了。”

    玛丽去厨房倒了杯热咖啡出来,顺便勉励了一下还在与淡奶油奋战的杰瑞,出来把咖啡递给嘉音:“对了,安妮有没有男朋友?”

    嘉音真的认真想了想:“男性朋友有几个,可是能称为‘男朋友’的……”她摇摇头:“还没有呢。为什么要问这个?”

    玛丽舒舒服服的坐下,打开茶几上的点心盒,拿了块曲奇塞进嘴:“没什么,就是我刚才在劝劳拉去找个男朋友嘛。”

    锦书顿时被呛得咳嗽起来。嘉音眼睛一亮,眨巴着眼睛连连赞同说:“是啊是啊我也觉得!”

    “——也好有个人近距离照顾她,别再跟这次一样。”

    嘉音眼里的光芒暗下去了。不知道隔着北大西洋,算不算近距离。

    不过嘉音倒由此发现了玛丽和自己的共同属性,嘉音自封恋爱人生指导大师,倒是和玛丽臭味相投便称知己,两个人相识恨晚,聊的不亦乐乎。锦书在一边真是无可奈何,只好埋头看书。

    过了一会杰瑞报告说奶油打好了。玛丽便放下这个话题,到厨房去烤每日蛋糕。嘉音有些无聊的四顾,忽然想起这次来的目的,连忙从包里拎出自己的小提琴。锦书从书本上抬起头,第一眼就看见这把琴,惊喜道:“你的?”

    “是啊,我想把以前学的小提琴重新练好。”嘉音把琴往肩上一夹,左手抹弦右手持弓,熟练地拉了一段变奏曲,“所以,你会弹钢琴,能不能陪我一起练?”

    “……伴奏倒没问题,可是难道就在公寓里练?会打扰到别人的。”

    嘉音把琴竖在膝盖上,也有点犯难。

    过了一会她忽然有办法了。“我家在威尔斯利镇有一套房子,平常也没人住,要不我们周末就去那里合练?我记得那里有一台钢琴。”嘉音眨着眼睛殷切的说,“开车只要半小时!如果晚了我们还可以住在那里!”

    “那好。”锦书答应了,“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急着练琴?”

    “……我想报名参加学校的乐团。”嘉音犹豫了一下,还是承认了自己的想法。“我想让别人知道,我不是为了一张文凭才来读书。”

    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即使没有这个公主头衔,一样能耀眼而优秀。

    嘉音临回美国之前,才得知父亲的私生女、名叫“宝如”的同父异母的女孩子,也在同一所学校读书。她此前从未明确的见过这个人,却在父亲办公室的桌上看到过他们的合影。那一瞬间她觉得面熟,迟疑了一会儿,才豁然忆起在音乐课上总是能见到的那张面孔。

    “她比你大半岁。”看着面无表情的妹妹,沈斯晔不由有些担忧的叹了口气。“我告诉你这个,只是让你不至于见到她而毫无准备,不是为了让你去做什么。”

    宝如,爱如珍宝,珍如拱璧。皇帝有私生女的事实,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姚氏母女一直没有得到皇室的承认,但她们才是皇帝心里真正的的妻子女儿。

    嘉音剧烈的咳嗽起来,沈斯晔连忙帮她拍背:“小心点,吃过退烧药了没有?”

    她从小就经常生病,身体一直不好,每到换季气候变化时都痛不欲生,而这些全拜那对母女所赐。假如不是谢皇后怀孕八个月时受到了抱着孩子的姚夫人的刺激,就不会早产,也就不会在此后好几年都缠绵病榻。

    虽然没有正式的见过面,但嘉音早就知道有这个人。谢皇后从未对儿女提起那时候的痛苦,但嘉音只要想想当时的情形——这边临产的母亲被推进手术室急救,那边姚夫人抱着女儿对父亲婉转承欢——就觉得全身发抖。此后父母分居,她和哥哥不得不两头奔波,在长安宫住四天,在霖泉宫住三天。那时候嘉音年纪小,侍女们说悄悄话不会避着只有四五岁的小公主,却想不到她全都明白。

    她全都听得懂。

    知道父母的结合完全是政治婚姻,知道哥哥出生当年,作为筹码,长兄立即被册立为皇储,她甚至知道,自己的出生完全是有计划的。他们需要另一个孩子来挽救这桩摇摇欲坠的婚事,但她的出生,仍然改变不了一岁那年父母的分居。

    她哥哥比她内心强大的多。沈斯晔并不在乎这个人甚至这件事本身,但嘉音做不到。她做不到心平气和的看着姚宝如比她好。她也不能接受在别人眼里,她除了一个承华公主的头衔,一无是处。她必须要比别人更优秀,不光是为了打败她讨厌的人。她想证明,即使放弃了一切皇室能给予的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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