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平民皇妃:仙履心路第4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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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民皇妃:仙履心路 作者:rouwenwu

    实在很恶劣,但我好欺负,居然只觉得难过伤心;我承认我那时的确有了一点犹豫的心,但我不是老老实实回波士顿了么?而且那之后你还把我骗回了燕京!

    亲爱的,我如果想和你分手,就不会在新年之后和你住在一起了。那五个月,是我最珍贵的一段记忆。阿晔,我没有告诉过你,那次你从燕京连夜飞回来陪我答辩,我就在心里默默地发誓,你会是我一生都不离不弃的人。在那之后,我的心意就再也没有动摇过了。

    所以,请放心。再说你即使想要上门来安抚我,也是进不了我家门的……

    菜谱是妈妈给我的,属于家传,以后做给你。说到这里,东宫里的小厨房改造完成了么?我从平面图上发现,书房和卧室之间有梯相连,那么这间书房也有半私人的功能了?如果是的话,给我留一个书架。

    附一张今天的照片,是最新送来试尺寸的宴会礼服。(编者注:照片见书后彩色附录。)

    看到你的新闻了。又熬夜了对么?阿晔,好好休息,我会每晚思念你的。

    爱你的小锦一月二十日

    (三、宣化五十九年一月二十四日)

    阿晔:

    今天终于第一次试了吉服。很美,但你知道,我一直对复杂的衣服束手无策,多亏有人施以援手,我才勉强把衣服穿上。幸好婚礼那天也会有女官帮忙。

    我是穿好衣服才化妆梳头的。妆画得很重,等到把头发也盘起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看上去像是一个金灿灿的红辣椒。我不太确定,这身衣服是只穿到那天上午为止么?

    不管怎么说,衣服是一件高明的艺术品,我查了一下百科全书,才知道这是什么材质。只穿婚礼一天就要被锁进保险箱,实在是太浪费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放到博物馆里也许会更好?我记得看过介绍,皇家历史博物馆里的确会存放这些。

    顺便,谢谢你送来的玫瑰。我很喜欢,把花束插在了卧室里。希望能在花香里梦见你。

    锦书

    (编者注3:在内阁常务秘书罗杰阁下的工作日志里,编者找到了宣化五十九年一月二十四日的记录:

    奉殿下的要求出去买花。玫瑰比以往我买给妻子时价格昂贵,我想也有这场婚礼的原因。何家出来开门的竟然是何小姐,但连殿下都见不到她,似乎这条不能会面的禁令只是在限制未婚夫妻而已。她看到花,似乎感到有点奇怪。于是我解释说是殿下送来的。她很高兴。

    编者注4:据何皇后的回忆录,世宗陛下此后每天都送来鲜花。)

    (四、宣化五十九年一月二十七日)

    阿晔:

    傍晚你来我家的时候,我站在屏风后面,看见你向这边看了一眼,尽管不确定你是不是在看我,我还是脸红了。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我第一次不是在电视上看到你。有点好笑,我居然也会这么娇羞了,可见人都是可以改造的。

    你手写的那把扇子我很喜欢。连爸爸都觉得你的字很好看。阿晔,我当时为你骄傲极了!

    阿晔,你似乎对伴娘的人选感到不太满意,但由我的表妹来做伴娘是我做出的决定,我并不是随意为之。你还记得我在暑假里住在外祖母家的事情么?那次的经历不是很愉快,表妹是让我有好感的少数几个人。我想帮助她。

    另,爸爸出于各种原因不想接受贵族封爵,如果有可能,你能从中协助一下么?爸爸一生以法学和外交立身,到了晚年,我真的不愿意他违心做什么。我不在乎是平民的女儿。被称为是平民皇妃(我在报纸看到这个词),对我来说更多的像是赞誉而不是轻视。

    吻你。

    锦书

    (五、宣化五十九年一月二十七日)

    殿下:

    什么是“农夫与蛇”?什么又是“卧榻之侧”?请你给我一个解释。

    l?h

    (编者注:l?h是何皇后英文名字的简称。)

    (六、宣化五十九年一月二十八日)

    阿晔:

    先要对你说对不起,我之前在电话里的语气太急了。

    阿晔,我很理解你为我担心的心情。吴家的确对我不太友好,但同样,我对那里也没有很深的归属感,与其说是骨肉,说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更合适。这样,我又怎么可能受到伤害呢?我会想到由表妹来当伴娘,是因为我和她有一点像。我们都不是性格坚强的人,但有一点温柔就能坚持下来。她为家族的错误承担了代价,必须接受联姻,光是想一下这种可能,我都要不寒而栗了。如果妈妈当年没有离开家庭,她的境遇,就是我的今天。遇不到你的我,是不是也要遭遇同样的命运?

    但是阿晔,如果我也生长在这样的大家庭,家族犯下了愚蠢的错误,你会为此而迁怒我么?我想答案大概是不会。但我有你,我表妹的未婚夫却几乎要和她退婚。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吴家已经败落了,看不到复兴的希望。但我想,如果给我当伴娘能让她重新得到一些重视的话,我愿意帮助她。举手之劳而已,改变的可能就是她的一辈子了。

    说到这里,谢谢你昨天的温柔和耐心。我爱你。

    忽然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如果是我被家族要求联姻,我必须嫁给还不认识我的你,我们会怎样?这个可能,留待以后慢慢思考。

    你的小锦

    (七、宣化五十九年二月二日)

    阿晔:

    我无法告诉你我今天是多么欣喜,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阿晔,你还记得我的室友arietrovosky吗?她提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了!

    我想我当时在惊喜的尖叫,把之前学到的所有娴静优雅都抛在了脑后。她也是一样。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毕业离开时我还哭了,是你安慰的我;我只是没想到,她会给我这么大的一个惊喜!她现在在实验室做博后,来燕京是争取到的交流机会,否则我想,即使她要结婚的朋友是银河帝国的执政官,大概也请不到这么多天假?阿晔,在排座位时,能把她尽可能往前排么?只要不排在他们王室之前就可以了。

    玛丽告诉我,杰瑞要到我们婚礼的前一天才能赶过来。她还带来了杰瑞送给我们的一件礼物,是他用毛笔写的一副条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阿晔,我猜你大概会觉得那字写的很丑,但这一片心意,是我无论如何也报答不了的啊。

    我的导师也会来我们的婚礼,但他主要是参加一次学术会议。他送给我的是一台小型离心机,已经在国际邮政的路上了。你能不能猜得到,这台机器是干什么用的?如果猜对了,可以换到结婚那天一个吻哟。

    锦书

    (编者注:这台离心机于当年二月十日抵达。)

    (八、宣化五十九年二月三日)

    阿晔:

    你的答案接近正确答案了,但是还有点差距。只要用离心机粉碎食材,即使是我,也可以做出比米其林三颗星餐馆还要清醇的西红柿浓汤了,我们以前在实验室就经常这么做。知我者,还是我导师啊。现在你该知道,我为什么对给你做饭那么有信心了。我有高科技利器。

    离我们的婚礼只有十天了,我没办法出门,但看电视、看报纸还有听家人的描述,现在整个帝都都在为此忙碌起来了。罗杰昨天来给我送那把扇子,我就发现他看上去有点疲倦。

    只为我们的事情,要动用那么多资源,所以能节约就尽量节约一些好么?比如那天晚上的宴会,就没必要太奢侈了。菜单我看过,被吓了一跳。现在经济也不是很好,还是应该共济时艰。再说,至少也能节约你的预算啊。

    下午我想要出去一次,不知道能不能成行。

    锦书

    (九、宣化五十九年二月四日)

    阿晔:

    我成功的出去了。

    常在我家的女官非常不愿意让我出门,但我想,禁令似乎只针对和你见面,而没有对我的禁足;我在家里待了足足一个半月,上一次出门还是新年夜。这样下去,我就要婚前忧郁了。开个玩笑,但你知道,我不喜欢被人限制,我只是想和arie一起出去逛个街,买点东西喝杯咖啡,所以我看着女官的眼睛,很认真地对她说:“请让我和我的朋友一起出去走走好吗?殿下今天在元老院开会,我遇不到他。”然后她就同意了。

    我和玛丽去了好几个地方,天气很冷,所以我们很快回到了室内。我尽可能的把自己遮盖住,但在超市里还是被认出来了,当时我们想买一盒冰激凌。阿晔,我很吃惊,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却能得到那么多的欢迎。我不敢用爱戴这个词,但我遇到的人都非常友好,还有人问我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有个阿姨对我说,她十三岁的女儿非常喜欢我们。阿晔,我第一次意识到,要成为王妃,还要承担这样的信任的重担。

    只是不知道,买了好几件折扣衣服的我是不是让他们失望。但我本来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节约习惯了。幸好有玛丽在,这样我才不至于公然买男士内衣,可以请她代劳,否则大概又会有报纸议论了。你最近应该没有体重变化?

    没有什么其它意思,只是想给你买点东西。虽然我辞职后就没有了经济来源,但以前的稿费还有一些。我会请罗杰把东西带给你的。

    吻你。

    小锦

    (十、宣化五十九年二月十日)

    阿晔:

    紧急,我想我遇到严重的问题了……你方便的话,能打个电话给我吗?

    今天宫里派了两位医生过来,说要给我确认一□体状况,为四天后的婚礼做准备。问题是,昨天女官才跟我强调了贞操的重要性,她原来还想给我讲授房中术,我当时很不好意思,就把话题岔开了,但原因原来是这个吗……

    锦书

    (编者注:这封信发出的当天下午,据起居注和报纸记载,时为皇储的世宗陛下就扔下公务赶去了医院。他出来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何皇后被裹在他的大衣里。知情人士回忆,他冲进检查室,阻止了医生检查未婚妻的身体。这似乎能佐证,他们在婚前就拥有彼此了。)

    (十一、宣化五十九年二月十一日)

    阿晔:

    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了。昨天发生的事情虽然有点损害人格,但我能理解。

    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感慨,在皇室,妻子与丈夫真的是不平等的。阿晔,我在婚礼上要宣誓一生尊敬、服从和忠于你,但你只需要保护我。我还应该是处子,这样才能为你生育血统最纯正的后代。我要放弃我的工作,好让你有一个温暖稳定的家,我要全心照顾孩子、侍奉公婆,但我爸爸妈妈只是你的臣民罢了。这样的关系怎么可能长久?请原谅我不恰当的举例,但你的父母不正是失败的一对么?

    所以阿晔,你要好好对我。至少我要做你唯一的女人,只有我才能生下你的孩子。即使我死得早,你也不准娶其他人了。阿晔,答应我。答应我。

    (十二、宣化五十九年二月十二日)

    阿晔:

    原谅我昨天有点情绪不稳,还不接你电话。大概是最近各种压力恰好到了临界值,不用管我也会好的。其实我现在已经很平静了。昨天给你写完信,我痛哭了一场,把妈妈吓得要死。她大概以为我后悔了想逃婚,但我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其实我是有点受害妄想了。

    阿晔,谢谢你的承诺。你的信我差点看哭了。其实那不全是气话,我昨天在最崩溃的时候想,如果在我之后你娶了别人,也会那么温柔的哄她、爱她的孩子,只是想一下这种可能,我都觉得无法忍受。为了不让这种可能发生,我也会活到八十岁的。

    下午的时候,永安公主带着泽远和一个可爱的四岁小女孩来了我家,他们是我们婚礼的花童,姐姐(我很喜欢这样称呼她)让我和两个孩子先熟悉一下。我发现我真的很有孩子缘。我有一对双胞胎侄子,你还记得么?他们跟着父母也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他们的滑冰还是我教的。比起你家的几个孩子,我侄子真是太顽劣了……惭愧。

    今天哥哥告诉我,城中心的主干道上已经全部装饰了红玫瑰。这么冷的天,不会结冰么?

    你的小锦

    (十三、宣化五十九年二月十三日)

    阿晔:

    一直到傍晚才能有时间给你写信,现在我头上还梳着复杂的发髻。我觉得,除了我之外,所有的人似乎都紧张的要歇斯底里了。我们的邻居大概很无奈,这几天一直有大队人马出入,试马车和仪仗。希望今年春天,门前的草地不要寸草不生才好。

    今天女官让我最后试一下礼服。她劝我把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我没有同意。那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我希望带着它结婚。尽管那粒小小的红宝石和我身上其它的首饰相比,太小,太轻,也太不值钱了。

    阿晔,我们明天就要结婚了。有时候,我都不太敢相信这是真实。仿佛闭上眼,这就是一个梦,我还是波士顿的一个普通学生。在遇到你之前,我永远想不到我有朝一日会嫁进皇宫,正如你恐怕也不曾想过,你的妻子会是个平民出身的理科生。缘分很神奇。我们相隔了两个月,终于能够在明天见面,你见到盛装的我,不知道会不会觉得,这根辣椒有点陌生?

    所以你会在扇面上写李太白的久别离,我懂了。

    通信了两个月,就此暂时搁笔。我要去为明天的婚礼做最后一点准备了,然后尽可能的早点入睡,让气色好一些。明天的气温很低,你记得骑马时注意保暖。阿晔,明天见。

    你的未婚妻,锦书

    二月十三日夜,于家中书房

    (编者注:李太白《久别离》:

    别来几春未还家,玉窗五见樱桃花。

    况有锦字书,开缄使人嗟。

    至此肠断彼心绝。云鬟绿鬓罢梳结,愁如回飙乱白雪。

    去年寄书报阳台,今年寄书重相催。

    东风兮东风,为我吹行云使西来。

    待来竟不来,落花寂寂委青苔。)

    115明月白,秋露圆

    “至若秋露入珠,秋月如珪,明月白露,光阴往来。与子之别,思心徘徊。”

    沈斯晔握着女儿的小手,慢慢教她在雪白的宣纸上运笔。宁之踩在黄花梨木的椅面上,努力地在爸爸帮助下扶稳了狼毫。虽然字迹尚嫌稚嫩,但念及小公主还不如桌子高,才刚刚发蒙的年纪,能有模有样的描红已然不易。至少何皇后在同一年龄时是连汉字都不会写的。这个孩子健康、可爱而聪慧,已经远远超出了夫妻俩的想象。

    “今天就写这些,乖。”

    眼看着最后一笔斜斜落下,沈斯晔轻轻舒了口气,低头亲了亲女儿柔软的腮帮,把笔从她手里拿走。“宁宁写的真好,妈妈都要被你气哭了。”

    小女孩咯咯笑起来。父女二人常以嘲笑妈妈为乐,是最高家庭的保留娱乐节目之一。

    沈斯晔单手抱住女儿,腾出一只手推开了书案前的花格窗。刹那间,如水月华已从九天上照亮了这个房间。宁之伸出小手,像是想去抓住圆圆的秋月。秋风微凉,小小的温热柔软的身躯伏在他肩头,小女孩脑后刷子似的羊角辫拂在沈斯晔脸上,他深深吸了口中秋月夜的清风,心情倏然舒畅。此时此刻,整个人生都像这个圆满的月亮。

    “走,我们去看看妈妈在干什么。”

    锦书正在厨房里忙。沈斯晔扛着孩子走进去时,刚好看见她拉开才“叮”了一声的烤箱门。一瞬间,能让他魂牵梦萦的甜香已溢满了不大的小厨房。

    这是锦书第一次尝试着自己烤制月饼,有她从前室友远程指导,丝毫不出他意料的大获成功。宁之的大眼睛闪闪发光,口水都要流出来——她也像父亲一样爱吃甜食,但因为年龄小而得到了多得多的宽容。

    锦书塞了一小块莲蓉蛋黄馅的月饼到女儿嘴里,笑着亲了亲她的脸颊:“今天乖不乖?”

    宁之含着月饼使劲点头,话都不顾得说了。

    “她怎么这么像你?”锦书抱怨了一句。“……你也别笑!不准偷吃!”

    “她不像我还能像谁?宁宁可是我亲闺女。”沈斯晔理所当然的回答,一面厚着脸皮觍颜凑过来。“孩儿他妈,也让我吃一口如何?”

    “你这个月的甜食定量,已经在上上个月用完了。”锦书神定气闲听完他的无理要求,这才抬眼看向丈夫,伸出一根纤细手指晃了晃。“身为父亲就该以身作则,非得要宁宁替你算算一百以内的加减乘除么?”

    言罢她开始忙着调整最后一炉月饼的烤箱温度,那个人却从身后靠近过来,低声笑语:

    “谁说我想吃月饼?——我想吃的是你。”

    温暖的气息拂在耳后,锦书微微红了脸,嗔了他一眼:“宁宁还在,你少胡说……”

    沈斯晔立即伸手拿了一个小号月饼塞在女儿手里,把小女孩放下地去:“宁宁乖,自己去找表哥玩。”他为孩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女儿有模有样的轻轻一击掌,这才放她走了。

    这一切发生在锦书端着调料碗的半分钟之内,她看得瞠目结舌却阻拦不得:“你——”

    “我什么?”

    沈斯晔反手锁上厨房门,嘴角挑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他向她走过来。“自从有了宁之,小锦,你就变得越来越不可爱了,也不反思是为什么?”

    悠然走近,他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怀抱和料理台之间,俯下脸来。锦书低低的唔了一声,手里的调料碗掉落在地。一声清脆的声音在中秋夜里响彻,小厨房随即陷入了沉沉的安静。

    最高家庭的赏月聚会在露台上举行。天幕上悬着一枚鹅黄|色的月亮,微凉的风里飘渺着桂花香。供桌上早就摆好了月饼、西瓜等一应时令瓜果,宁之和佑琨一人抢占一把椅子,都把腮帮塞的活像是小仓鼠。太后笑眯眯的,时不时嘱咐一句不要噎到;已经是美少年的泽远不屑于掺和到孩子当中,坐在一边懒洋洋拿扇子逗着翡翠鹦鹉,教它用机器声说话。倒是嘉音靠在苏慕容怀里,两个人你侬我侬的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说什么。

    “妈妈!妈妈抱~~”

    锦书倚在沈斯晔臂弯里走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宁之一转头看见他们,立即欢呼一声扑了过来要抱抱。锦书本就做贼心虚,猝不及防之下,险些腿一软被小女孩扑倒,幸好有沈斯晔眼明手快的一扶。太后含笑招呼道:“怎么来得这么迟?快来坐着,难为小锦做了这么些。”

    她让人在自己身边加了两个位置,让儿子儿媳都坐下,仔细看了看锦书:“累了?赶紧歇着,早就说你不用亲自动手的。”一边亲自倒了杯热茶给她。

    锦书微红了脸,连忙道谢。沈斯晔神清气爽的坐在一边,看见苏慕容正搂着嘉音咬耳朵说小话,不由哼了一声:“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他现在很喜欢摆封建家长的架子。嘉音不由得怒视他,苏慕容却懒懒笑了:

    “陛下,非要我问你们为啥来这么晚么?”

    他一语未落,正端杯喝茶的锦书忽然呛到了。沈斯晔瞪了眼笑容懒散的苏慕容,转身给锦书拍背顺气,一眼瞥见她睫毛低垂满脸绯红,心里不由一动。趁着众人均不注意,他在她耳边低声逗她:“腰还酸不酸了?给你捏捏?”

    锦书恨恨的剜了他一眼,背过身去懒得理他。宁之在这时颠颠的跑过来:“妈妈~”

    小女孩柔软馨香的身体在锦书怀里扭来扭去,不停地叽叽喳喳说话,锦书简直要招架不住了。沈斯晔大笑着把女儿从老婆怀里拎出来:“宁宁乖,妈妈很累了,让她休息就好。”

    宁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坐在父亲膝盖上剥葡萄,剥好一颗就塞到沈斯晔唇边。沈斯晔一粒一粒吃的乐不可支,还要作势咬住她的手指,直把小女孩逗得咯咯大笑。锦书在一边看得又气又笑又有点心酸,对沈斯晔不告而取忽然袭击的恼怒慢慢淡了下去。

    他是真的喜欢孩子……

    月色极好,偶尔有一朵云彩在天上遮出淡淡花纹。泽远培训的鹦鹉似乎已经学成了,扯着嗓子叫的人头晕。太后皱着眉苦笑道:“谁去把我养的猫抱来?再这么叫下去,我今晚又得吃头疼药了。”

    宁之抢先举手:“我去!”

    泽远哼:“没良心的宁宁。”他终于松开了手,鹦鹉哗啦啦拍了拍翅膀,拍的柳小帅哥灰头土脸;众人均笑,佑琨大笑到险些从椅子上倒栽下去。宁之从父亲怀里跳下地,过去亲热地挽住锦书:“妈妈,我今天跟哥哥学了一句——妈妈,你脖子上怎么被人咬了?”

    稚嫩清脆的话掷地有声落下,露台上忽然陷入了安静。

    锦书的脸颊火辣辣的直烧起来,尴尬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困惑的宁之凑近过来,莫名奇妙的很担心:“妈妈,痛么?要不要我给你吹一吹?”

    沈斯晔嘴角抽了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孩子抱过来,好不容易才把女儿的嘴巴用月饼塞住。

    环顾四周,太后摇着纨扇笑的意味深长,苏慕容揽着嘉音挑了挑好看的眉头,一脸“我早就知道”的暧昧笑容。泽远已经是大孩子,闻言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舅父舅母看了一眼,便若无其事的扭过脸去,与不明就里的佑琨说话。

    锦书红着脸瞪了沈斯晔一眼,埋头吃月饼。好在月色极好,花香袭人,慢慢消去了她的尴尬。那边宁之和佑琨在祖母的指点下背古诗,清脆的童声娇娇嫩嫩,令人忘情。祖孙天伦,并不因是皇家而淡化几分。这是她嫁入这个家庭的第五年。孩子四岁。

    这个八月,一切都美好的让人恍惚。

    夜色渐深,太后先撑不住去休息了,几个孩子也陆续离开,他们明天还有课程。苏慕容早就不知带着嘉音去了哪里,方才还热热闹闹的露台此时只有安静的虫鸣。蟋蟀和纺织娘躲在草丛里,为明月歌唱着代代相传的颂歌。桂花香在深夜的薄雾里变得愈发飘渺。沈斯晔不知在什么时候坐到她身后,锦书习惯性的倚在他肩头,仰头看向夜空。“……阿晔。”

    他低头吻一下她的额头。怀中人的肌肤从薄薄的布料下透出温热,他安静的笑着。

    起雾了。

    116凤于飞

    宣化五十九年二月十四日,天气晴好,宜嫁娶、远游。这一天,正是皇储纳妃的吉日。

    “礼贵夫妇,易叙乾坤,配阳成化,比月居尊,河洲降淑,天曜垂轩,”这一天庄重繁复的仪式典礼,不只是关雎之思,更多的却是要上承宗庙、下继后世,是要迎娶家世品貌都相当的太子妃。因此皇室并不过于注重寻常人家看重的喜庆,一切仪式都已庄重为准。

    庄重有余,喜气就真的不太足了。沈斯晔前几日特意翻阅了《会典》,才讶然发现自己的婚礼在六百年前就定下了规矩,连锦书头上要戴几支簪子都有成例。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现在出现了新闻记者;但这么久以来,难道所有的新娘都是同一个装束标准?!

    “——可不就是这样么。”

    上午去祭祖之前,他换好了衮冕,趁闲到母亲的坤宁宫辞行。谢皇后气色比往日好了不少,听了他的轻微怨言,莞尔道:“六百年没怎么改过。你媳妇的那顶凤冠似乎还是仁宗孝文皇后传下来的,反正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顶。现在翠鸟成了保护动物,点翠也没得点了,且看将来几十年罢。”

    沈斯晔苦笑,就着茶把一盘子蜜饯青梅都吃了。

    他若没有看过母亲大婚时的影像记录,也就不会来多此一问了。蒙上红盖头,个个新娘都是云袖飘飘、袅袅婷婷;他若不是熟悉锦书的身形和小习惯,只怕新娘被掉了包也看不出来!但传统之所以能维持,还是赖于愿意维持传统的人。

    或许正如母亲不经意所说,下去几十年,一切都会改变。

    谢皇后看了陷入沉思、连点心都不再吃的儿子一眼,心下一笑,招手示意杜蘅。穿了喜庆服色的小侍女忙上前来,侧耳听了女主人低语,连忙去了。不一时去而复返,抱着一个蓝府绸包裹。谢皇后这才抬眼看向莫名其妙的儿子,眼底浮现打趣的笑意:“阿晔来,试试这个。”

    “你今天要起来跪下不少次数,带着这个丝绵垫,腿上能舒服一些。”谢皇后笑看着目瞪口呆的儿子,接过了杜蘅端来的一盏清茶。“也省的把膝盖都磕青了,到了洞房里让你媳妇看着心疼。——这还是你舅母上次来提醒的我,他们家的礼数,不比你今天少呢。”

    沈斯晔哑然半晌,终于失笑。“……我不用。您代我谢谢舅母。”在自己的婚礼上这样投机取巧,他会有负罪心。听了他坚定的回答,谢皇后有一丝意外。看见儿子眉宇间的坚决,只一沉思就明白过来,心下不由微微叹息。

    “哥哥!你怎么躲到这里了?奶奶那边还在找你呢~”

    母子二人正在各自沉思,殿门一开,嘉音裹着玫红的披风,一朵火苗似的跑进来。小姑娘因为兄长要迎娶新妇,特意穿了鲜妍明媚的衣裳,双颊因为寒冷和兴奋而一片嫣红。“哥哥你几点去嫂子家迎亲?带上我好不好?”又蹭到沈斯晔身边坐下,喋喋说话。她还是孩子心性,最喜欢热闹,“我刚刚去东宫,嫂子她们还在抱着佑琨坐床呢,佑琨抓着我的衣服就不放手——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她安静下来,小心地看看母亲和兄长,清圆的眼睛里微微疑惑。“……哥哥?”

    “你在这里喋喋不休,谁插得进嘴?都及笄了还这么淘气,看你嫂子进门之后不笑话你。”听母亲这样笑着说,嘉音自然撒娇不依。沈斯晔看着妹妹在母亲怀里扭来扭去,只是微笑。她向母亲撒了会娇,忽然好奇道:“不知道何姐姐这会在做什么?哥哥你有没有心灵感应啊?”

    谢皇后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脑袋,看了眼座钟,沉吟道:“十一点……现在大约在册封。”

    沈斯晔颔首表示同意。锦书要先被册为太子妃,才有资格穿戴凤冠吉服,才有后面的醮戒亲迎。想到她穿上大红衣裳的样子,心里一热。嘉音大感兴趣,便撺掇沈斯晔给锦书打个电话:“这是你们结婚前最后一次说话,再不打电话,就再也没机会了~”

    谢皇后轻斥道:“胡闹!”

    还没等沈斯晔笑着说话,一位太后宫里的女官匆匆进来,先向皇后一礼才躬身道:“殿下,醮戒吉时已至,请您即刻去奉天殿!”

    方才还在聒噪的嘉音忽然静下来了。母女俩都有些说不出话,看着沈斯晔沉静地站起身,略正衣冠,在谢皇后身前长身跪下。嘉音不敢继续坐着,慌忙敛裾起身避开。

    青年玄衣纁裳,眉目清朗,屈身而跪也毫无卑下之态。他向母亲拜了三拜,方直起身,那双与她如此相似的眼睛里,是一片清澈坚定。“母后养育之恩,教导之德,儿永世不敢忘。”

    谢皇后心下悲欣交集,一股酸涩热流从胸臆间直涌上来。十几年的光阴一闪而过,纵使她素日柔和沉静,此时也已是泪盈于睫。轻轻拭了拭眼角,眼前却仍是模糊的。谢皇后扶起儿子,抬头为早已比自己高很多的孩子理了理冕冠,轻轻整好五色旒珠。

    “好孩子,妈妈知道。”

    巳时末,奉天殿。

    早已备好的皇太子仪仗在殿前广场里列队,预备稍后的亲迎。殿前侍从官和近卫们来来往往,偌大的地方却是鸦雀无声。黄钟大吕的庄重旋律里,沈斯晔站在丹陛下,眉宇间从容沉静,一任寒风把冕服吹乱。内阁成员与上下两院议员代表已经进殿,他安静地等了一会,赞礼匆匆自殿内出来,躬身道:“殿下请随下臣来。”

    皇帝端坐在御座上,默然看着次子随着赞礼进殿。一众元老高官们屏息静气,注视着青年挺拔秀逸的身影。他们中不少人第一次见到皇储着衮冕,竟有几位三朝元老激动的老泪纵横。元老院院长陈珉一直神色平静,此刻也多了几分动容。当年意气风发的毅宗陛下,终于又回来了!

    皇帝把他们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下愈发疲倦。司爵斟上酒来。沈斯晔在醮戒位振衣跪下,静静等待,脊背笔挺如松。他的这个孩子永远都是充满耐心的样子,不温不火地得到了最好的一切,只是不知道,对皇位他能耐心到几时?

    皇帝在心下无声地叹了口气,疲惫地说:“往迎尔相,承我宗事,勗帅以敬。”

    沈斯晔长拜道:“臣谨受命。”

    他恪守礼仪,并没有抬头看君父。赞礼行礼后上前引导,带皇储从奉天殿左门出去。这样,便算是完成了亲迎前的醮戒之礼。殿外乐官正在静候,见他走出大殿,忙奏响了麾竿箎柷、琴瑟笛箫,寒风中清越之声扶风直上,正是诗?小雅?天保。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背对奉天殿,沈斯晔站在汉玉石阶上,淡淡一笑。

    而此刻预备嫁女儿的何家,却是另一番光景。

    何家所在是一栋古典主义的洋房,不是四合院。为了布置停当,宫内省大费了一番心思。头一天已经在门外的小庭院里扎了彩棚,正厅里设了正副使幕次、香案制案节案册案玉帛案,处处张灯结彩,收拾的焕然一新;正日子这天早上,又是一阵大忙,除了锦书按照习俗吃了碗酒酿汤圆,别人压根连吃早饭都没顾上。

    前些日子,纳彩问名之礼时,皇家送来的礼物就堆在一间空屋子里,无人理会;而纳徵时的另一批礼物已经不得不放在后车库了。幸而皇室大约也想到了这一点,没有真的送来猪二十口、鹅四十只、酒二百四十瓶,让一家人都松了口气。至于那些金玉首饰绫罗绸缎,迟早还要跟着锦书重新进宫,更加没人去管。

    皇室送来的礼物里,还有祝福婚姻甜蜜蜜的响糖、缠糖、蜜饯、葡萄干,倒是被拿出来不少,招待了客人、分送了邻居。幸而何家所在的小区大开方便之门,允许他们临时占用道路;邻居家也慷慨地表示不嫌喧闹,这才省去了不少不便。只是来年春天,前的一片草地势必被踩得寸草不生了,让何夫人心疼不已。

    但大婚当天早上,面对着浩浩荡荡来发册催妆的队伍,何家人就是再淡定也淡定不能了——草坪上那些迎风招展的清道旗、絳引旛、戟氅、仪刀、大红绣伞、青绣团扇是怎么回事?!

    “这些啊,都是为令嫒准备的皇太子妃仪仗。”

    先行到达的礼官笑眯眯地说。“奉制册妃的正副使稍后便到,请贵府主人出中门迎候。”

    一家之主听了礼官这席话,神色仍是淡淡的,只点一点头。“多谢。”

    何麓衡已经从帝国政府退休。尽管他在国际法院就职,在国内来看仍然不是正经职位。他答应了女儿的婚事已经不易,却绝不接受爵位,可皇储的岳父怎么能是白丁?最后终于有人灵机一动,利用他读书人的心理,找到了“鸿胪寺少卿”的虚衔,风雅而不突兀,鸿胪寺且是外交部的旧称,这才把他说服;也好在涉及礼制时,皇室一向有用旧典制的习惯。

    礼官又笑道:“夫人请与女官们知会一声。令嫒出阁在即,不妨趁此空隙小憩。”

    吴霜站在丈夫身后,欲言又止,闻言勉强笑着答应,嘱咐了丈夫两句才匆匆回去。到了二,锦书正被女官按在梳妆台前画眉,方才她下时女儿还是素衣散发,此刻却已经梳起了发髻,画上了盛妆。姑娘似乎有点困倦的模样,恹恹地倚着椅背,任由女官们在她脸上描画涂抹。从镜子里看到了母亲,刚唤了一声“妈妈”,外头鼓乐声就响了。

    ——仔细听时,奏的却是《关雎》。

    锦书犹在懵懂,吴霜却清楚,下来的是册妃使者。方才她下时,已经看到了玉帛册案。金册翟衣、凤冠霞披都是这回送来,等到外面丈夫接旨完毕,女儿就该穿上嫁衣了。她心里一酸,只得勉强笑道:“渴不渴?妈妈给你倒杯水。要不再吃点东西,今天一整天都未必吃得上饭了。”

    锦书没胃口,轻轻摇了摇头,眼圈也微微红了。女官在这时总算完成了她的妆容,侧身退下。何夫人走上前去,端详着盛装的女儿,心下万般不舍。

    当年在斜风冷雨的伦敦,她和丈夫万般宝爱的小丫头,一朝就要嫁人,嫁的还是她当年宁死不肯从的皇室……她满心担忧酸楚,又不舍得露出来让女儿难过,便微笑道:“画的可真好看。只是今天要一整天,不会花了?”

    女官连忙保证说绝不会花妆,准能稳稳妥妥地撑到晚上洞房花烛夜,让皇储揭盖头时满心惊艳。一屋子人都笑了。锦书微红了脸,轻嗔了一句,有些不好意思。无意看见镜中人眉如远黛、目如秋水,已经是盛妆的娇羞小媳妇模样,脸上愈发热起来。

    幸而电话忽然铃铃作响,她便扭过头去了。这些天,何家的电话几乎被打爆,都是过去的旧友亲朋。唐嫣站的最近,不以为意地随手接了起来:“您好,这里是——”她忽然一顿,满目惊讶,结巴道:“……她在。您……好的。”

    她捂住话筒,表情奇怪地小声说:“……小锦,殿下请你接电话。”

    满屋的人目瞪口呆!

    锦书也怔了一下,心跳倏然急促,但她是这个房间里最了解沈斯晔德性的人,很清楚他干得出多么糟糕的事来。顾不得向母亲解释,连忙提着裙裾快步过去。听筒贴到耳朵时,她微红了脸,轻轻说:“阿晔?”

    那边是含笑的声音,温润平和。“小锦,是我。”

    何夫人便和儿媳、侄女、外甥女和女官们,一起哑口无言地看着这对未婚夫妇在这个节骨眼上通电话。锦书的脸颊泛着晕红,眸子里笑意温软,认真地倾听着,只偶尔说几句话,不自觉地便流露出了小女儿情态,手指在裙摆一枚玉佩上绕来绕去。

    何夫人有些想笑,却又稍微放下了悬着的心。毕竟,天家的夫妇能琴瑟和鸣,也是福分……她正要走到窗边观望,门外已经有人走来。

    来者是一位面容陌生的中年女官。她身后跟着四名手捧衣裳首饰的从者,当前那位的托盘里,赫然就是一顶宝鈿九箇、翠云博鬓的九翬四凤冠,而后是翟衣,蔽膝,中单,霞帔。

    “夫人。”女官先向怔住了的吴霜敛裾一礼,然后温声道:“吉时已至,请小姐具服更衣。”

    下正厅一片肃穆安静。两位奉制册妃的正副使站在香案边,等了良久,才听见走廊里衣摆窸窣声动。须臾,环佩声里,已穿戴了凤冠吉服的何锦书在女官簇拥下缓缓走进来。许多人不由得眼前一亮,素日里只是清丽的女孩子盛装之后,竟是光华璀璨、宝光流转!

    一时间满堂屏息,大气也不敢出。锦书轻轻看了眼父兄,在香案前盈盈站定。赞礼女官先拜了四拜,方请出了诏书。

    锦书敛裾跪倒。一室寂静,连风声吹过窗棂都能清晰耳闻。典礼官展开诏书,朗声宣读:

    “维宣化五十九年二月十四日,册命曰:配德元良,必俟邦媛,作俪储贰,允归冠族。惟尔清河郡何公麓衡长女,地胄高华,质性婉顺,训彰图史,誉流邦国,正位储闱,寔惟朝典。可册为皇太子妃。往钦哉!其光膺徽命,可不慎欤!”

    锦书此刻还不知道,这封令她不知所云的诏书其实就是出自沈斯晔笔下,听到上边念完了,只得盈盈下拜,脖子被凤冠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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