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清穿日子第41部分阅读
平凡的清穿日子 作者:rouwenwu
当他看到淑宁送来地晚饭时,就知道自己错了。
“这、这、这是什么?你怎么会知道的?”桐英用颤抖的手指指向那碗猪肝汤,“一定是老端告诉你地,对不对?”
淑宁脸上绽开甜甜的笑容,道:“桐英哥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她把调羹塞进他手里,道:“快喝吧,这是最补血地,桐英哥流了不少血呢。可得好好补一补。”她把整个碗端到他面前,用最热情最天真无辜地眼神盯着他。
桐英含着泪把猪肝汤喝下,又强忍着恶心吞了里头的猪肝。他不该小看这丫头地。端宁是什么人呀?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么?端宁的妹子。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小丫头?!
第二天地晚饭有豆腐,桐英吃了几口,计上心来,便开始饶有兴致地说起了豆腐的菜式,淑宁不知他想做什么。跟着应和了几句。说着说着,桐英便把话题转到象豆腐地菜式上来,然后讲起了一道“某个古国某个王公想出的某道菜式”猴儿脑。他绘声绘色地讲着这道菜的典故,讲到血淋淋的情节时,还时不时地留意淑宁的脸色,预防小丫头受不了时就停下来。
但淑宁由头至尾都没动声色地听完了,最后桐英古怪地看着她,她还问:“讲完了么?”见桐英点头,便哂道:“这个王公真不懂美食。猴儿脑有什么可吃地?我吃过别人做的猪脑,那是熟的,还嫌它气味不好呢。这人只用热油去烫。也不嫌腥啊?”
小样儿,姑奶奶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这个猴儿脑的典故她早就听说过了。怎么可能会被吓到?看着桐英一愣一愣地,她心里就忍不住得意。
不过。就算是早就听说过了,她吃自个儿的晚饭时,看着那道南||乳|豆腐,就忍不住联想到猴儿脑,直犯恶心,结果那顿饭就只吃了很少。晚上睡觉时肚子饿得咕咕叫,她就在磨牙:明天等着瞧吧。
结果翌日中午,她特地吃过饭再送饭菜给桐英。等饥饿的桐英一看到她特地准备的焖鱼丸和鱼蓉羹,立马变色:“我不爱吃鱼,怎么送这个来?”
淑宁严肃道:“桐英哥,不可以挑食,多吃鱼对身体有好处。这是我们园子的小湖里养的鱼,最是肥美可口,外头还吃不到呢。要是你想打回去重做,只怕还要再等一个时辰呢。这是我亲自下厨做地,快尝尝?”然后不由分说地把筷子塞进桐英手里。
桐英满面悲愤地吃了一个鱼丸,脸色有些古怪,又吃了一个,笑了:“这里头有什么东西?花生么?一点都不腥呢,怪好吃的。你不知道,我家的厨子不会做鱼,吃起来腥死了,在外头吃,不是煎炸就是烤地,我都不爱吃。这是你做的?挺好地。”
淑宁见他吃得欢,脸色也缓和了些:“我在里头加了炒香地花生碎,还拌了些芫荽。你觉得不腥,可能是因为我一路用热水温着过来,热着吃就不腥了。”
桐英又尝了尝鱼羹,笑道:“这个也好,里头加的是冬菇丝和香菜吧?小丫头做得不错,凭这手艺,你可以嫁人了。”
淑宁啐了他一口,见他吃得不亦乐乎,心不由得软了。她两辈子加起来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跟个不到二十岁地小男孩儿闹别扭,难道还真当自己是小丫头么?这孩子也不知遭了什么罪才逃回来的,人也瘦了,还受了伤,现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大事,她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眼神发生了变化,桐英忽然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冷战。
淑宁发现了,看到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夏衣,便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回来时带了一个包袱,对桐英道:“这本是给哥哥做的秋衣,你先穿着吧,如今外头风大,当心别着凉。”桐英擦擦手,接过衣服比了比,笑道:“正合适呢,多谢淑妹妹。”
淑宁笑笑,自去收拾碗筷。
她拎着食盒离开了枕霞阁,见湖上风有些大,便借道树林往回走。走到临渊阁附近时,忽然听到有个男声在问:“你们真不知道那水阁子里头住着什么人么?”
(由于桐英g的出场,许多潜水的亲都冒头了,以至于我回贴回得头昏眼花,有一些大同小异的贴子我就没再回了,请原谅我吧)
一三六、安之
淑宁停住脚,细听是什么人在说话。
只听得有个少年的声音在道:“王哥问了好几回了,我们真没见过,只是听说似乎是太太娘家的一个侄儿,生了病才来静养的。”“是啊是啊,我们只是负责守在这里看林子的,哪里知道主人家那么多事?”这是另一个少年的声音。
淑宁认得这是专责守在林子边上的小厮牛小四和汪一水两个的声音。这两人都是家生子,又一向机灵可靠,因此被佟氏特地安排在这里,一个负责临渊阁的活,一个负责阻止别人穿过林子往枕霞阁里去。至于那个“王哥”,她却听不出是谁,悄悄往前走了几步。
那“王哥”又道:“你俩少蒙我,打量我是那么好哄骗的么?若真是太太的侄儿来养病,犯得着隔那么一两个月就来么?人人都在私底下传呢,说是京里来的贵人。哥哥我就是心痒痒想知道一下,又不会胡乱往外说,你们瞒我做什么?”
看来这人似乎是把桐英和四阿哥当成一个人了。淑宁又继续听下去,只听得那牛小四道:“王哥这话可不能乱说,哪个贵人怎么会到我们这里来?再说,我们怎么没听见有人传什么话?”
“好你个臭小四,会顶嘴了啊?如果不是京里的贵人,犯得着让咱家姑娘天天送饭去么?莫不是有什么想法……”
淑宁听到这里,心一沉,走了出去:“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那“王哥”吓了一跳,连忙垂手站在一边。牛小四和汪一水见是淑宁,也施了一礼。
淑宁打量了那“王哥”几眼。觉得虽然有点面熟,却不认得是谁,便问:“你是哪个院里的?怎么会到这里来?”
那“王哥”不敢说话。牛小四便替他答道:“回姑娘,这是少爷的跟班王贵。一向都在外院里侍候,因此姑娘不认得。”
王贵?淑宁细想了想,记起来了,他是王瑞宝夫妻的儿子,老太太生前的陪房王嬷嬷地孙子。当年他们一家被派到三房侍候,王瑞宝夫妇跟着南下广东,却因为不慎造成佟氏早产,被撵回京城。听说自那以后,他们二人只在府里混了个小管事,儿子虽仍在端宁身边当差,却一直不太得宠。这次端宁回京,也没带上他。这个人立场不清不楚,还是小心些好。
那王贵本有些害怕。但见这主子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想着应该很容易哄骗,胆子便又大起来:“回姑娘。是前头的管事让小地来折几枝花,说是外书房里的花瓶要用。方才只是和两位小兄弟说几句玩笑话罢了。”
这明显是说瞎话。连旁边低着头地汪一水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淑宁冷笑道:“外书房的活自有人去做。我竟不知道跟爷们出门的人还要管摘花?而且,你要摘花。前头不是花?跑林子里来做什么?如今连果子都收过了,可别告诉我是要折树枝子回去。”
王贵一噎,吱吱唔唔地说不出话来。淑宁冷冷盯了他几眼,心想这人起了疑心,不管他知不知道实情,把风声传出去,说不定会惹来麻烦。她沉吟片刻,便道:“我不管你来园子里做什么,但最好不要靠枕霞阁太近,那里的客人正生着病,你贸贸然闯过去,要是沾染了病气,可别怪主人家狠心。”为了增加可信度,她还狠狠瞪了那王贵一眼。
王贵打了个冷战,哆嗦着问:“既然那人生了病,姑娘每天去,难道就不怕么?”“当然不怕。”淑宁笑笑,“那病不会染到我身上。”王贵犹豫了一下,又问:“莫非……是天花?还是水痘?”
淑宁不回答,只交待牛小四和汪一水两个好好守着,不许人过去,便拎着篮子径自走了,只留下那王贵站在原地,脸色神色变幻。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声问两个小厮:“没听说姑娘出过天花或水痘啊?”牛汪二人对视一眼,齐声道:“你怎么知道没有?”牛小四笑道:“王哥,就算哥儿姐儿小时候出过这些,咱们这些后来的也不知道啊,总之你别再瞎打听了,要是惹到主子,你能得什么好?”我是转换场景地分割线
淑宁不管王贵后来有什么话说,她一离开园子就去找了长贵,让他仔细留意王贵的举动,要是有什么不对,马上回报。
小睡了半个时辰后起来,她便开始练习书画。一直练到申时二刻,她正打算休息一会儿,却听到丫环们报说:“姑娘,周家打发了两个女人来请安,老爷让姑娘去见呢。”
淑宁连忙洗了手到花厅去,早有两个中年仆妇等在那里,小刘氏正与她们说话。她认得其中一个是周夫人的陪房冯妈,便高兴地道:“冯妈妈,多年不见,你可还好?”
冯妈笑着行礼道:“淑姑娘好,我好着呢,今儿奉了夫人小姐的命来向太太、姑娘和姨奶奶请安,听说太太与少爷都出门去了,真是不巧。”
淑宁道:“那么多年不见,额娘和我都一直想着要去看望周伯母与周姐姐,只是总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又隔着那么远的路,才一直没去拜访,今儿妈妈能来,真是太好了,快请坐。”
待坐下奉茶,小刘氏便对淑宁道:“我从太太那里早听说周家一向与我们家交好,难得这两位妈妈远道而来,我就交待下去,让人收拾出两间干净屋子来,请她们住一夜,晚上还要好好招待一番。”淑宁道:“这是应该的,还请姨娘多费心了。”冯妈两人连忙道谢,小刘氏笑着点点头。
淑宁问起周家的情形。冯妈道:“老爷身子还算康健,衙门里的事务也都顺利,只是前儿有些咳嗽。吃了两天药,已经好了。倒是夫人。从安徽一路急赶过来,身体累得受不住,病了好些天了,如今正请大夫呢。”
淑宁忙问是否要紧,冯妈便道:“大夫说只是累着了。又受了风寒,不碍事,只要好好静养一两个月。如今小姐天天都在夫人身边侍候呢,想必没什么大事。夫人如今也能吃些清粥小菜了,只是精神不太好,容易头晕。”
淑宁想了想,便对小刘氏说:“我们家似乎还有些药材,说不定用得上,不如送些给周伯母吧?”小刘氏道:“这也好。不知周夫人用地是什么药,回头冯妈妈和管家说一声,拿些回去吧。比外头买地强一些。”
冯妈忙笑道:“那真是多谢了。我们来正是要送东西的呢,没曾想东西还没送出。倒先收了姑娘和姨奶奶地东西。”
淑宁问:“送什么东西?周姐姐可是有了什么新书?”
另一个仆妇忙拿出一个包袱。冯妈接过来打开道:“还真有两三本新书,另外是几色针线。都是小姐做地,说是请姑娘别嫌弃。另外是几样丸药,是府上太太上回写信时说要地。我们夫人本想亲自送来,只是还病着,只好让我们送来了。”
淑宁高兴地接下,略打量了一眼,见是自己没见过地游记和散文集,心里也很欢喜。她又问起周茵兰的近况。冯妈妈笑道:“多谢淑姑娘想着,我们小姐一切都好,在安徽时,每日看看书写写字,弹弹琴下下棋,晚上还跟着夫人学针线。到了保定后,天天侍候夫人起居,又学着料理家中事物,人人都夸她聪明能干呢。淑姑娘和姨奶奶大概还不知道,我们小姐可能明年春天就要出阁了。”
淑宁先是吃了一惊,不过复又想到周茵兰地年纪也有十七岁左右了,出嫁也是合理的,便问是哪一家,冯妈笑了,另一个仆妇道:“正是京城里的人家呢,是范翰林地公子,大名叫做安之,听说是京里数得上的才子。”
淑宁默然,范安之……不会是皇帝的私生子吧?莫非又是一位诗仙?
她踌躇着,试探了一句:“这位范公子,是不是很会作诗?”冯妈道:“自然是会的,不过范家听说世代都是经史大家,治学严谨,范家少爷也是极有才学的。人人都道他与我们家小姐是天生一对呢。”
淑宁低头喝茶,心想应该不是又一位穿的,只是巧合而已。
小刘氏见有些冷场,便又问起周家在安徽,怎么会和京城的翰林结亲。冯妈便道:“范家夫人与我们老爷夫人同是山东人,前年夫人带着小姐回乡探亲,正好遇上了,便有了来往。后来老爷夫人见那范少爷人品性情都好,便给小姐定下了婚事,本来打算今年年底就办的,只是范少爷今年要参加科举,便推迟到明年春天。前几天范家从京城传了信来,说是他家少爷中了举人,等明年春闱结束,就要接我们小姐过门。”
小刘氏便笑着贺道:“说不定到时候会双喜临门呢,这可真是可喜可贺的事。”冯妈与另一位仆妇都站起来行了个礼,道:“承姨奶奶吉言。”
接着又说了些闲话,有媳妇子来回话说已经给两位妈妈准备好了住宿地地方,淑宁便让她们下去了。
回到自己院子里,淑宁打开周茵兰送来的包袱,摸摸几本新书还有几块精致的绣花帕子,叹了口气,希望那个范安之是个配得上周茵兰地好男人,能给她带来一辈子的幸福。
她发了一会呆,便找出一方端砚,和一方镂空地喜鹊登梅竹节砚,加上两块好墨,用块大帕子包了,想了想,又添了两个荷包,命冬青送到冯妈她们地房间去,作为送周茵兰的回礼。
冯妈妈二人受了张保家地款待,又得了几样对周夫人极有用处的药材,以及一大包回礼,自己也收了不少好处,第二天心满意足地登上了马车,回保定去了。
淑宁则继续帮着料理家务,一日三次为桐英送饭。她现在没再故意为难他了,常常亲自下厨为他做些清爽美味的好菜,还特地煲了几次补身的汤。
桐英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又不是被虐狂,心想大概是小丫头良心发现,便高高兴兴接受了她的好意,每次都不吝夸奖,虽然夸奖的用语常常让淑宁忍不住暗中翻白眼。
过了重阳的第三天,佟氏与端宁一行回来了。
端宁一得知桐英的消息,马上就冲到枕霞阁去,倒把桐英吓了一跳。两人久别重逢,都有些激动,待冷静下来,端宁才责怪桐英失踪了那么久,却连个信儿也没有。
他道:“你不知道我们几个朋友有多着急,虽然你家里没把消息传出去,但我们几个是瞒不住的,天天都有人上京城的简亲王府去打听,弄得你府里的管家现在是见了我们就跑。还有奉天那边,几个老朋友也都着急得不行,听说你阿玛头发都白了几根。我们都以为你出了事呢,既然好好的,怎么不托人带个信回家?”
桐英笑了笑,却沉默着不说话,端宁见状,觉得妹妹也在场,有些话可能不方便说,便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方才一见你,我都吓一跳,怎么瘦成这样了?”
淑宁在旁边插嘴道:“哥哥,他现在这样已经算是好的了,刚来那几天,脸色比现在还要糟呢。可惜桐英哥不肯好好休息,不然早恢复了。”
端宁听了以后有些生气,便对桐英道:“我妹妹说的可都是真的?你怎么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桐英苦笑道:“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没办法,现在我做的事很重要,我希望能尽快做完,但我只有一个人,所以只好赶着些了。”
端宁问是什么事,自己能不能帮忙。桐英犹豫了一会儿,便道:“你跟我进来吧,我把事情都告诉你。”
(周茵兰的未婚夫,原本不是这个名字,不过这样也不错,是不是?)
一三七、桐英(上)
端宁看着房中大案上的一幅幅地图,有些怔忡:“这些……是什么?”“西北的地图。”桐英答了一句,从身后的一个箱子里取出几本染有血迹的绢册和两封信,展示给端宁看,“我在那边遇上了朝廷的人,他们临死前把这个交给了我。”端宁深吸一口气,镇静地道:“把事情从头到尾说说吧。”
桐英坐在地上,说起了事情始末:“我收到家里的信,本已起程往回走了,临入甘肃之前,却救了两个人。他们中有一个是朝廷派往准葛尔的使团的人,另一个则是驻当地的朝廷密探。葛尔丹杀了使臣马迪,又派人抓捕漏网的人,只有他们逃出来了,还带出了几封机密信函和重要的情报。不过那个使团的人当时伤得太重,很快就断了气,我们只好埋葬了他。那密探也受了很重的伤,他把所有的情报都交给了我,又拿出地图让我记下,便带着那几幅地图引开追兵,后来……死在那些人的刀下。”
桐英顿了顿,有些伤感:“他知道我擅长记图,才这样做的,想着追兵见到他身上的地图,就不会怀疑还有别的人。我远远看着他被杀,却无能为力……”端宁拍拍他的肩膀,他觉得好受些了,便继续说下去:“不过追兵的头领是个聪明人,他发现了我们过夜的地方,猜到还有其他人在,便暗中在那一带搜捕。可恨当地的官员都是笨蛋!竟让他如入无人之境!我根本无法入城,走小路也被人堵住!后来我发了狠,索性往西边北边走,出了玉门、安西,沿哈密北上。横穿大漠折回东边,再借道乌兰察布盟回来,让他追!”
端宁瞠目结舌:“你……怪不得会失踪半年……”
桐英笑笑:“那时候被追得狠了。饥寒交迫,又摆脱不掉追兵。我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苦!当时也不知怎么的,一时冲动就这样做了,不过之后回想起来,倒也不失为一个稳妥的法子。虽然仍有追兵,但没先前那么惨了。你想啊。他们又不能真地发大军来追,两三百人顶天了,可在大漠里,这点子人顶什么用?所以我们有吃有喝,虽受了些皮肉苦,也总算是安然逃了回来,而且还另有收获。”
“什么收获?”
“我一路上也没闲着,把经过的地方的地形地势、气候、村落、水井、流沙、植物、药材和有粮食出产地地方都打听清楚了。我估摸着,皇上迟早要对西北用兵。那一带很可能会成为战场,这也算是提前摸个底了。怎样?很了不起吧?”桐英得意地挑了挑眉。
端宁哂道:“这有什么?皇上也不是头一回在那里打仗了,才过了几年?你以为朝廷不知道那里的情形?”
“你还别说。他们未必知道那里如今是个什么情形。”桐英眯了眯眼,“也不知是谁给那葛尔丹出地主意。忒阴损了。幸好被我发现。有一次那些人在一个牧民小部落里歇脚,得了食水补给离开后。我到那里打算讨些水喝,却发现全部落男女老幼都被杀了,连牲畜都不放过,水井还被沙土堵上。后来经过别的部落或村子,大都被损毁,井口也都埋了,元洲告诉我,那些村子至少半年前还有人住。”
“元洲?你身边那个随从?”端宁问,“难道说葛尔丹暗中派人毁了那些村子,还填埋了水井,好让朝廷将来出兵时,找不到水源?”
桐英点点头:“不但如此,一路上我也遇到几个安然无恙的村落,幸亏一路上谨慎惯了,我和元洲躲在村口附近观察了好一阵子,居然发现那些村民行事古怪,不象是牧民农户,倒更象是兵,才没撞进去。.只怕那些人是除掉了原本的村民,再乔装潜伏下来的,而且看样子,不是一天两天了。”
端宁倒吸一口凉气:“要不是你发现了,日后朝廷大军经过那些地方,说不定就会着了道……”
桐英又道:“而且毁掉地村子和幸存的村子,似乎隐隐地指向什么方向。我留了个心眼,不顾元洲反对,沿路摸过去,发现了一座小山,虽然不高,但山上有些树,还有一条小河。从我们学过的兵法来看,那里的地形很适合扎营。但我绕着小山跑了一圈,居然发现那里后山有一条狭窄的通道,如果大军真的在山前扎营,只要葛尔丹派上几个人穿过通道,在后营放上几把火……”
端宁摇头叹道:“真够阴损的,这是陷阱啊!”
桐英点点头:“不过现在我知道了,这陷阱就无用了。只要到时派人守住通道,又让人看好水源,那里还是不错的扎营地。”
他有些口干,喝了几口茶,又继续道:“这一路收获不少,只可惜入关时太大意,居然没发现那追兵的头领在附近安排了盯哨地人,泄露了行踪,那些人乔装成漠南的蒙古贵族,居然没人发现不对,我们只有两人,不是对手,便只好分开走。我记得你家别院在这里,索性逃了进来。等过些日子那些人撤走,我再进京城去,横竖皇上这一两年还不会派兵。”
端宁松了口气,发现自己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手心都是汗:“你这一路可真够惊险的,想不到在大清地腹地,你一个宗室王子,还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桐英冷哼一声:“我本有心去找驻军护卫我入京,但入关后遇上地第一个将领,居然是大阿哥地人。你也知道我哥哥与大阿哥闹得有些僵,那将领居然糊涂到要找我麻烦。幸好元洲发现有不对,带着我躲开了,不然我现在能不能好好地坐在你面前,还难说呢。”端宁瞪大了眼:“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难道不怕皇上怪罪么?”
“怕什么?那时候他已经知道有追兵,万一我真出了事。只要把我带回地东西往上一送,再把责任推到葛尔丹的人头上,他至多得个护卫不力的罪。相比起献情报地功劳,算得了什么?”桐英冷笑。“所以我后来一直没再去找驻军了,连各地的衙门也没去,天知道谁又是谁的人?我一路千辛万苦都过来了,却栽在自己人手里,那不是太冤了么?”
端宁气愤道:“这些人如此丧心病狂。等皇上知道了,定会狠狠治他们!”
桐英有些黯然地道:“就算治了他们,也不会对他上面地人有什么影响。算了,这事不提。”他振作起精神,对好友道:“这些日子我忙着把脑袋里记住的地图和情报默出来。路上为了保险,我一直没把它们用笔记下,只是每晚默诵一遍。趁现在还记得,先赶紧记下,免得忘了。老实说。我现在大概还只记得八九成,不过加上我一路探查到地,应该够用了。”
端宁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叹道:“你看上去很累,这样太辛苦了。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很希望能帮上忙。”
桐英怔了怔。笑了:“这话可就生疏了,我先前是顾虑到伯父是朝廷命官。虽然闲赋在家,也不好跟我有什么来往,而你妹子又是小姑娘家,总不好沾手这样的事。我早等着你回来了,你如果不帮我,我还不依呢。”
端宁失笑,道:“那就说吧,要我做什么?”桐英站起身来,把绢册递给他:“你就把上头的东西重新抄写一遍吧。这上头染了那两位英雄的血迹,字又太小,为了圣阅方便,还是重新抄一遍为好。我要忙着先把脑子里地东西弄出来,实在没功夫做这事。”
端宁接过绢册,看了一眼,笑道:“这事包在我身上吧。”
桐英拍拍他的肩膀,看了看天色,便道:“时间不早了,你妹子还在外头呢。咱们先出去吃饭。”然后把他手里的绢册重新放回箱子里。我是捏一把汗的分割线呀分割线
淑宁在外头等了很久了。她没有好奇到在门外偷听。既然桐英关上门,只告诉端宁一个人,就说明他不想让自己听见。俗话说得好,好奇害死猫,她还是不要八卦的好。她留在外间稍稍打扫了一下屋子,顺便为屋里那两人站岗放哨。
桐英拉着端宁一出房门,便发现淑宁在做什么了,对她笑了笑。端宁对妹妹说:“我从今晚开始也要住在这里,还要请妹妹送两份饭来。”淑宁看了看他和桐英脸上的神色,便道:“我也不问两位哥哥打算做什么,只是哥哥还有学业,如果真要在此留宿,好歹跟父母说一声。”端宁点了点头。
兄妹俩正要去向父母禀告此事,桐英叫住了端宁:“元洲与我兵分两路,其实是为了引开追兵,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凭他的身手,应该可以逃脱,还请你让家里人留意一下,如果他进来了,别把他当成贼了。”端宁笑着应了。
回去的路上,淑宁问兄长那个“元洲”是谁,端宁便道:“那是你桐英哥的随从,叫纪元洲,武艺极好地,听说是江湖上成名的高手,不过具体什么来历我也不清楚,桐英救过他一命,他就留下来当跟班了。是个四十来岁的人,长着络腮胡子。”淑宁默默记下了,然后在腹诽:江湖,又见江湖!
张保与佟氏听完儿子地请求,反应各异。张保沉吟了一下很快就答应了,还说如果时间长,会为他向国子监告假。佟氏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听说是儿子的好友桐英失踪半年后重新出现了,现在藏在自家园子里,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现在儿子居然要放下学业去陪他?!不过她心知丈夫会答应这样地事,应该有自己地考量,便没有出言反对,等过后再私下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张保还问要不要把花园完全封闭,端宁正犹豫着,淑宁却道:“我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料想两位哥哥是要避人耳目的,若是完全封闭花园,只怕反而会引人侧目,倒不如让可靠地人进园,只是不许他们接近枕霞阁一带就是了。”
张保想想也是,便答应了,又叫长贵把库房里多余的笔墨纸砚全部送往枕霞阁去。
当晚佟氏从丈夫处得知事情真相,未免有些担心。张保安慰道:“怕什么?方圆几十里谁不知道我是个官?那些蒙古人再凶恶,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找上门来。只要咱们不漏馅,他们怎么会起疑心?如今朝廷里早就知道使臣马迪被害之事,桐英小贝子也不必急着进京面圣,那帮歹人没法在顺天府境内逗留太久,等拖上些时日,自然就能安全进城了。”
佟氏稍稍安心了些,然后又想起另一件事:“方才饭后女儿给我讲了个事,平日跟端儿的人里有个叫王贵的,你还记不记得?就是王瑞宝的儿子。他似乎把桐英与四阿哥当成一个人了,想要打探清楚。之前是被淑儿混过去了,但现在连端儿都进了水阁,要是这王贵把消息泄露出去,可是糟糕之极。”
“不会吧?”张保沉吟,“这种人最多就是爱嚼个舌头,出卖主子的事他还做不出来。他也是几辈子的家生奴才了。”
佟氏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素知这人平日爱喝酒,一喝醉就乱说话。我是看在他老子娘如今在大房当差的份上才容他在此的。就算他没把那些蒙古人引来,万一把四阿哥在咱们家借宿的事传到府里,也是极麻烦的事。”
张保想了想,道:“你说得有理。这世上的事,往往就坏在些小人物的手上。心狠的事我做不出来,你这两日寻他个错,打发他到保定庄子上去,叫个人守着他,免得他闯什么祸。”
佟氏点点头:“这也好。周四林的兄弟如今在保定庄子上,听说明年就升管事了,回头给他带个信,叫他把王贵看好了,免得有什么不该有的话传回了府里。”
当下里两夫妻合计妥当,那边厢端宁与桐英哥儿俩也说上了话。
桐英要端宁向张保转达他的谢意,端宁却道:“这话你就不该说。我们如今虽不理朝中事务,但此事关系重大,我们家也是世代勋爵,自然有责任去帮忙。你再说个谢字,我就生气了。”桐英只好笑笑,不再说了。
端宁看了看他的脸色,道:“我看你实在是疲累之极,今晚先放放吧,明天早上再做。我们如今有两个人,动作会快许多。”桐英也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便答应了。
既然不做事,睡觉又太早了,横竖园里没什么人,离他们最近的仆役至少也在六七十米以外,两人索性把屋内的躺椅摆到阁前的空地上,旁边放个小几摆了白水点心,聊起天来。
端宁首先问的,就是桐英当日离家的原因。
(当初猜桐英失踪原因的那一百楼,或者说是桐英出场前猜测的人,除了“青丝为谁?”大人的答案沾点边,其余……通杀哦呵呵呵
一三八、桐英(下)
端宁问:“当日我刚回京,就听说你回了奉天,想着你既然连见我一面都来不及,自然是要回家当孝子去了。没曾想才过了几个月,你居然就离开家在外头乱逛,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可得好好说说。”
桐英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当日是我不对,你可别生气。我是想着顶多大半年就会回京去的,到时候再见也不妨事,哪里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么多事?”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至于离家,这说来就话长了。你也知道,自从我额娘过世后,我阿玛又娶了继母,加上前后纳的侧室姬妾,家里一大群女人,又生了一大群孩子,吵闹就不说了,还爱互掐。我看了实在烦心,见哥哥进京当差,索性就跟了来。但后来我阿玛与我谈了一次话,我醒悟到自己太过忽略他了,实在不孝,便跟他回奉天去了。”
他瞄瞄端宁,又继续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再次离家,却是为了要避桃花,而且是烂桃花。”
端宁一愣,有些明白了:“就是你说的那个陵雪表妹吧?”“她算我哪门子的表妹?”桐英撇撇嘴,“不过是继母的姨甥女罢了。我那个继母,你是知道的,不是个安份的主儿,我大哥的侍妾里已经有她安排的两个人了,还不满足,不但要往我房里安插人,甚至还想说服我阿玛,把陵雪许给我做正室。”
他冷哼一声,继续道:“不是我不识抬举,我认识陵雪那丫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表面看上去像是个好姑娘。实际上一肚子坏水,我身边的丫环,个个都吃过她的暗亏。我当然是拒绝了。可我阿玛还以为我只是嫌弃陵雪家世不够显赫,叫我纳她为妾。可这种女人不论做妻做妾。都只会闹得家宅不宁罢了,我怎么肯答应?”
端宁十分赞同:“你说得没错,娶妻当娶贤。男人在外头建功立业,如果家里没个可靠的人坐镇,那是一定会拖后腿的。”桐英听了很高兴。拍拍端宁地肩膀道:“我就知道你也和我有一样的想法。老实说,我早就想好了,将来我要娶的妻子,容貌家世都在其次,最要紧地是要能与我心灵相通,最起码要能理解我,不然对着一辈子,岂不是无趣?只要有了这么一位妻子,其他什么妾啊通房啊。全都不需要,免得天天争风吃醋,掐个你死我活的。那还过什么日子啊?”
端宁点点头,笑了:“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也是这么想地。我父母恩爱了这么多年。我做儿子的看了很羡慕,心里盼望着自己也能和心爱的女子两个人相伴一生。有时候冷眼看着几位叔伯堂兄家妻妾相争的情形。我都提醒自己要引以为诫。我可不想像大堂兄那样,亲生的骨肉,生生被屋里人给弄没了。”
桐英笑了,然后发现了他话里地一点端倪,不怀好意地挨近了道:“你方才说心爱的女子?这么说,你有人了?”端宁推了他一把:“去,别胡思乱想,我哪有什么人?”桐英不信:“若真没有什么人,你不会这么讲,只会说盼望着自己也能有这样的妻子。我把家里的事都告诉你了,你还瞒着我这么重要的事,太不够意思了!”
端宁有些不好意思:“好吧好吧,我承认,是有这么个人,可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等事成了,我再告诉你是谁,如何?”桐英勉强接受了:“那好吧。”
为了不让桐英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打转,端宁扯开了话题:“你方才说你阿玛想让你娶那个陵雪为妾,你不愿意,直接跟他说就是了,难道他还逼得你非得离家不可?这是个什么缘故?”
桐英叹了口气:“其实陵雪的事,本来也没什么,只不过我当时透露了自己只想娶妻不想纳妾的想法,阿玛说我不合规矩,才吵了起来。他长年在外,不知道家里妻妾相处的情形,还以为那些女人真的那么贤淑呢。我额娘为了这种事,直到死都不快活;我地几个小弟小妹,莫名奇妙就没了;还有我自己,我还是个嫡子呢,小时候三灾八难的,总是这个病那个伤,后来换了身边侍候的人,就再没出过事。只有我阿玛才会相信,那是因为原本侍候地人生肖与我相冲的缘故。看了这些,我还敢重蹈覆辙么?可惜我阿玛不明白。”
端宁道:“你好好跟他说就是了,他从小就疼你,总不会为这种小事与你翻脸。”
桐英苦笑:“其实我与阿玛早就有隔阂了。自从他娶了继母,又得了两个嫡出地弟弟,对我就慢慢地淡了。要不然我也不会随着大哥在京中长住,好歹与大哥是一母同胞,总比那些隔一层地兄弟亲些。”
端宁沉默一阵,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回京呢?偏偏跑到蒙古去桐英神情更添了酸涩:“我与大哥……我们本来很好的,但自从大哥有了嫂子,又有了其他姬妾,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了什么人地调唆,误会我有意与他争夺世子之位,竟然与我疏远起来。他是嫡长子,又有军功,世子位是十拿九稳的,我从来没想过与他争这些。他却不明白,我只担心他真做出什么事来,反而便宜了别人。”
端宁叹了口气,道:“我竟不知道你有这许多烦恼,真是枉称是你的朋友。你放心,日后再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只管和我说,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只要我在一日,就替你消遣一日,如何?”
桐英笑笑:“多谢你,其实我虽然心里郁闷,却也不会因此一蹶不振。我当日离开奉天城时,刚好遇到几个蒙古朋友,就索性跟着他们回草原了。那里的人纯朴直率。没什么勾心斗角的事,我过得十分快活。如果不是后来家里出了事,我还想多住些时候呢。”
端宁道:“你家里出了事。连累你的爵位都遭了殃,我虽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但也知道不是一两幅画能弥补的,我愈越地说句,你家里人地想法有些糊涂。”
桐英点点头,降低了声音:“的确,他们在很多事情上与我的看法都不一样。我一直觉得。咱们家是铁帽子王,又立了许多军功,只要安安份份地做事,起码能保一二百年地荣华富贵。只是我阿玛与大哥都不满足,总想着要多得些倚仗,不要象二伯父那样轻易丢了王爵。前些时日我大哥和太子那边的人勾上了,然后我阿玛居然打着想让我娶某个军中大将地孙女的主意,不然怎么会那么爽快地说让我纳陵雪为妾?这都是皇上忌讳的事,他们还明着干上了。如今只是小惩大诫,已经很好了。”
端宁沉吟片刻,嘴角扯了扯。道:“你现在立下这个大功,应该不必担心简亲王会随意安排你的婚事了吧?”
桐英笑了:“果然不愧是老端!我回来的路上就想到这主意了。因为原来地情报都是别人的功劳。所以才冒险多逛几圈,又添了些东西上去。这下我在皇上面前可算是挣脸了!我也不求别的,爵位什么的我不希罕,只要皇上许我个婚姻自主,事业自由,我就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端宁有些咬牙切齿:“臭小子,你自己逛得开心,枉费我们这些朋友为你担心得要命。现在你不进京,反而赖在我家混吃骗喝,莫非也是存了避开你哥哥,想独揽这份功劳的
桐英知道他是在故意玩笑,好冲淡方才的伤感气息,便也合作地揽上他的肩,嘻笑道:“好兄弟,你果然是我肚里的蛔虫,这你都知道了。放心吧,这份功劳你也有份,有什么好处,哥们不会漏了你。”
两人笑闹一回,端宁才正色道:“虽说是玩笑话,但我也是想提醒你,你把这事瞒着你哥哥,只怕日后他与你隔阂更
桐英慢慢收敛了脸上地笑,道:“我何尝不知?但他如今正糊涂着,要是让他拿到这些东西,不知会做出什么事,要是反而惹了皇上反感,只怕更糟。再说,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进关时曾被人暗算,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打击大阿哥的机会。无论他怎么做,都不可能真把皇长子打下去,反而会惹祸上身。我也?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