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千金第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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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金 作者:rouwenwu

    :“你别下来,去找藤蔓,我受伤爬不上去。”

    杜青墨把枯草绑缚的火棍插入泥土中,偏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萧无慎。对方一袭深衣,几乎融入了夜色中。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可在她走向陷阱之时,她感觉到了萧无慎的无声阻拦,仿佛,她正从温暖的春日走向寒冬腊月,从那和煦的温暖独自飞入狂风骤雨,拒绝他的扶持,拒绝他的守护,也拒绝他的……

    杜青墨抓着藤蔓,按照苍嶙山的指示绑在了大树上,另一头抛入了陷阱中。

    她静静的站在陷阱的上方,等待着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苍嶙山紧紧的拥抱着她,似乎要把她镶入自己的骨髓里,沉重的呼吸如同野兽的喘气,一点点要把怀里的人给蚕食。

    杜青墨单手覆在苍嶙山的背脊,眼眸垂下。

    直到此刻,苍嶙山才觉得这小小的山洞比琼楼玉宇还要舒适,冷掉的烤肉和野菜也相当的美味。他在狼吞虎咽中目光一直萦绕在杜青墨的身上,好像第一次仔细的品读着这名女子。

    “我以为你不会出去找我。”

    杜青墨无力的半靠在草堆中,她已经不会去解释什么,更加不会刻意的装深情,她只是懒懒的偏过头,对他的话听而不闻。

    苍嶙山扒拉着火堆,让它烧得更加旺盛些。

    他做了一个决定:“回去后,按照你说的办。”

    杜青墨启唇:“什么?”

    苍嶙山闭着左眼,摸索着握住了她的柔荑,用还完整的右眼凝视着她:“回府之后,我把妾侍都遣散,以后,只有你我。”

    杜青墨对视着他:“真的?”

    苍嶙山慎重的点头,起身搂住了她的肩胛:“在陷阱中生死一线的时候我就想过,若是这一次还能够活下去,我与你生生世世白首不相离。”

    “哪怕我背叛了你,欺骗了你,甚至于做出比桑姨娘更为过分的事情,你也要与我一生一世?”

    苍嶙山闷笑:“你不会。”他说给自己听,“你不是她。我信你。”

    杜青墨心中一片冰凉,遥望月空清冷,弦月如勾,一头轻一头重,一边月白一边靛蓝。

    这一夜,苍嶙山在惶惶不安中找到了彼岸,杜青墨在沉默不语中背转了方向。

    苍嶙山半边脸颊从左眼眉头直接划到颧骨留下了一道丑陋的伤痕,寻了草药敷着也只解了燃眉之急。草药等物杜青墨也不认识,苍嶙山再也不敢走远,只好自己带伤在洞口周围转悠,吃食也越来越简陋。杜青墨倒是无虑,每次苍嶙山出门后,萧无慎就会悄无声息的送来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只可怜了苍嶙山这个重患。

    面对一切困难苍嶙山破天荒的甘之如饴,在第二日暗中观察过杜青墨对他容貌的确没有过多想法之后,更是安心。

    他会缠着杜青墨给他换药,会打了野兔之后对她邀功,会手把手教她如何保持火堆不灭,会在夜晚把她困在怀里,片刻不理。他曾经对桑依依的甜言蜜语转移到了杜青墨的身上,听了两次,杜青墨就冷笑:“你当我是桑姨娘,容易被你的谎言欺骗?真正的喜爱不是口中说,而是你如何做。”

    最初,杜青墨的牙尖嘴利冷嘲热讽还能够让他来点火气,却不再如以前那般针锋相对,只是背过身去摸着左脸生着闷气。

    杜青墨嗤笑他:“这点子挑衅都受不住,可见你也没多少真心。”

    两人怒瞪了半日,苍嶙山索性把头上的绷带拆了,对杜青墨呲牙裂齿吓唬她。杜青墨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了大半的木柴伸到他的面前:“你另外半边脸也不要了是吧?早点毁了也好,和离的理由又添了一条。”

    苍嶙山一慌,用着少年人的盛气凌人:“你敢!”

    杜青墨扬起头:“你看我敢不敢。”

    苍嶙山顿时泄了气,委屈地唤:“娘子。”

    杜青墨甩头:“一边蹲着反省去。”

    苍嶙山犹豫再犹豫,委委屈屈的缩在了洞口,隔一会儿回头望望,那样子倒是被主人欺负的小猎犬,可怜又可笑。

    杜青墨总算明白,当年的桑依依为何会选择了苍嶙山。

    若是没有前世的恩怨情仇,此时的男子足够引起女子的怜爱。他的示弱,他的强霸,他的深情都足够让女子为了他无怨无悔。

    只是,再多的深情也抵不过混世中的如花美眷红袖添香,世事磨出了沧桑。

    广阔的崖底成了世外桃源,给予了苍嶙山第二次爱恋,他彻底的对杜青墨敞开了心扉,为了她的喜怒哀乐一举一动而忧心忡忡或嬉笑颜开。

    萧无慎远远的看着,面上的冷漠一点点凝结。

    陆公子再一次从山外回来看望老友,直接被冻结在了一丈之外。

    他擦拭着干了血珠的剑刃:“一个女子而已,真看上了直接压倒就是,何必耗费心思在这里看他们夫妻破镜重圆。”他皱了皱眉,“难道你在自虐?”

    碧箫的影子晃过,一枚银针直接扎入了陆公子耳后的树干里。

    萧无慎问:“太子的事情如何了?”

    陆公子见好就收:“天牢里塞满了人,我做刽子手砍脑袋砍得手软,不过,颈骨断裂的嘎查声相当的悦耳。”发丝轻飘,又一枚银针从另一边耳朵擦了过去。陆公子嗤了声,“苍家的人还活着,放心好了。不过,二皇子可能弃车保帅也说不定。”

    萧无慎再也无话,陆公子去瀑布的水帘洞中从猴子们手下抢了几个桃子,擦了擦,拍拍屁股走了。

    再过了几日,杜青墨伤势已经大好,苍嶙山把晒干的干肉包好,牵着她的手循着最近摸到的山路前行,在萧无慎的尾随中走了一日出了山。

    重新踏入尘世的繁华之时,苍嶙山有种恍然重生的错觉。

    出山口正是那庙宇的山脚下,两人寻了一户农家住下。杜青墨用一对耳环当了一两银子,给了半两让农家的媳妇帮忙准备吃食和沐浴之物,剩下的在成衣铺子买了衣裳等杂物。

    等到饭菜上桌之时,意外的居然来了客人。

    “少爷,少夫人。”紫茶哭着跑了进来,“我还以为自己花了眼,我总算找到你们了。”边说边哭,“你们在不出现,苍家就真的要……”

    苍嶙山顿时变了神色:“府里怎么了?”

    紫茶跪下大哭道:“出了皇榜,说二皇子密谋造反,不单笼络了朝廷重臣,还收买了兵部的将军,偷了虎符只等时机成熟就要逼宫……事情败露,禁军从二皇子的府上搜出了私制的龙袍,苍家也……招了鱼池之秧,少爷你快回府看看吧!”

    哐嘽巨响,一桌的家常小菜都倾泻於地,打破了满满的和乐安宁。

    四三回

    紧闭的苍家大门口围绕着无数指指点点的百姓,再也不见平日里昂头挺胸的看门人。

    苍嶙山牵着杜青墨从偏门拐了进去,焦氏正被伍姑娘搀扶着,见到他来就一脸伧然欲泣的模样:“夫君,你快想法子救救老爷吧。”

    杜青墨问:“老夫人呢?”

    “老爷被官衙带走后,老夫人病势更为沉重,如今连床榻都下不了了。”

    杜青墨又问:“大夫可还在?”

    焦氏点头,杜青墨赶紧推着苍嶙山道:“你先让大夫看看你的伤势,我去后院瞧瞧老夫人。”转头又问,“这几日府里还来过什么人?”

    焦氏冷道:“一个人也没有。明日里与老爷走动勤快的官家有事没事都爱来串串门子,如今,我是连他们家眷的丫鬟都没遇到半个,这势利眼比那尖针还要扎人。”

    苍嶙山脸色一沉,那伤疤越发狰狞了起来,吓得焦氏一跳,硬是撇过头去不敢再看。

    待苍嶙山去了书房之后,杜青墨这才让人搀扶着焦氏一起先回了小阁楼。

    “你们且先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细细道来一遍,不要有遗漏。”

    焦氏撑着腰肢靠在椅背上,她身子日重,走多了路就腰酸背痛,等了半日才等到他们两个正主子从外面回来,心里就算再安稳,那疲惫之色也掩盖不去。

    伍姑娘看了焦氏实在不怠,自己亲自给杜青墨泡了茶,关好门后,坐在了右首,缓缓的回忆起那几日的情景。

    “少爷与少夫人离去之后,老爷就不知为何突然忙碌了起来,起早贪黑的不见踪影,老夫人病着也没有过问。后来我听人说,老爷就算是半夜回来了,也甚少安歇,只一个人在书房焦虑的走来走去,送去的夜宵糕点更是动也没动。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二皇子与太子在朝堂上起了争执,起因是有人参奏二皇子有谋反之心,罗列了一系列的罪状震惊了朝堂,之后就有人在二皇子府邸搜出了私制的皇袍,皇上大怒之下把二皇子压送大理寺。

    过了两日,就有人呈送上了一份二皇子收买朝臣的名单,并且细数了这些年官员们借用二皇子的名头,在朝廷各地招募私兵购买武器之事,而老爷的名字就赫然在列。”

    焦氏猛地一哆嗦,战战兢兢的小声问:“少夫人,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老爷与二皇子要谋反?”

    杜青墨端起温茶喝了一口:“这种事情是他们男人家的事,我们后院的女子再怎么猜也猜不到真相。”

    焦氏道:“可谋反是要抄家的啊!”

    杜青墨淡淡地道:“富贵险中求。苍家,显然还不够富贵。”所以,想要更多更高的地位,就不得不去依附有手腕且有魄力的皇子。

    上辈子,二皇子的谋反到底有没有成,她不知道。因为她被烧死的那一日,皇城里没有皇帝也没有太子,他们都去避暑了,留下二皇子在宫中主持大局。

    她依稀的记得,她刚刚亲手埋葬自己的骨肉,就被士兵们拿刀驾着脖子说她是罪臣之女,应该被处以火刑。那时的皇城戒严,她不知道凶神般的士兵们为何会闯进苍家,为难她一个弱女子,直到被架上火坑,看到苍嶙山与桑依依相依相偎的身影,她才明白那对j夫滛妇在借刀杀人。

    杜青墨是在皇城戒严之时混乱中冤死的,而不是苍家的人害死的,杜家的表亲们想要申冤,也哭诉无门。

    杜家成了苍家爬往富贵荣华的阶梯,一旦事成,苍家自然会兔死狗烹。

    这一世,萧无慎的重生改变了朝局,太子也不再后发制人,苍家被推上断头台简直是指日可待。

    焦氏小心翼翼的偷窥着杜青墨的神色,想要从那端庄平和的面容里看出一丁点的端倪,可此时的杜青墨就像是庙里木纳的菩萨,再平静也只是泥塑的表象。

    杜青墨端着汤药靠近书房的时候,门口两个伺候的丫鬟也不见。她敲了敲门,苍嶙山暴怒的声音从里面吼出来:“都滚!”

    杜青墨吸口气,轻声道:“是我。夫君,你该喝药了。”

    苍嶙山粗鲁的打开门,端起热汤一口就灌了下去。杜青墨看着他的咽喉一上一下的起伏,半响才移开目光望向书房内里:“府里遭贼了?”

    苍嶙山最后咽下了苦得堪比黄连的药,把药碗往她手心一丢:“是我在找东西。”

    杜青墨道:“要不要我帮忙?”

    苍嶙山沉吟了一会:“不用。”

    杜青墨点头表示理解,又递给他一个沉甸甸的锦盒:“你该先去看看老爷。天牢那种地方没有银子铺路,老爷怕是会熬不下去。少了,你再派人回来拿。”

    苍嶙山掂量了一下,再打开来,里面白银黄金一锭锭的闪花了人的眼。

    他眉头稍宽,握着杜青墨的手道:“还是你考虑周详。”

    杜青墨安抚一笑,并不多话,待苍嶙山换了衣衫出了门,她才正装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苍家的老夫人泼辣彪悍的名声几乎是户户皆晓。

    当年老夫人的订婚对象并不是苍老爷,而是杜青墨的爹。杜老爷性子古板,因为是府中老大,故而总是照顾弟弟妹妹颇多,是一位重视家人的温和兄长。杜青墨的小姑姑与苍老夫人同年,一起入读白鹭书院,从而熟识了杜苍两家。

    杜老爷文质彬彬,苍老爷豁达爽朗,同进同出之时经常能够引得众多女子侧目。苍老夫人亦是倾慕者之一。

    青梅竹马两小有猜,等到苍老夫人及笄,经过杜小姑姑的撮合,老夫人与杜老爷走在了一处,而苍老爷与小姑姑也是眉目传情。原本以为一切水到渠成,哪知即将订亲之时,苍老爷突然反悔,说非苍老夫人不娶,声情并茂的叙说了自己与苍老夫人甜蜜的过往和山盟海誓的诺言,厚颜无耻的话语震惊了在座的杜家长辈。苍老夫人在场哭哭啼啼,指天发誓自己与苍老爷清清白白,愿意从此与苍家再无任何往来,只求与杜老爷速速完婚。

    杜姑姑羞愤之下无心再看,一个月后远嫁他乡,而杜老爷亦与苍老爷割袍断义。

    原本以为此事到此了解,苍老夫人也老老实实在家待嫁。就在迎亲的前一日,杜老爷同僚亲手给他看了一块绣帕,并悄声言明‘这是前日我们同窗几人去苍家品酒之时,在其小院拾取之物。’

    绣帕上并没有多余花色,只在帕子一角绣有苍老夫人的闺名二字而已。

    杜老爷震惊当场,府里族长当即就要悔婚,硬是被杜老爷阻拦。之后,杜家想了一招两全其美法子,在迎亲当日,让杜老爷迎娶两位正室,另一位自是现在的杜老夫人。

    拜堂成亲当场,苍老夫人勃然大怒,掀了盖头就将杜老夫人踢倒在地久久无法起身,并破口大骂杜老爷阳奉阴违欺瞒於她,并逼迫其即刻休弃杜老夫人,否则她就要悔婚。

    杜家求之不得,一群人假意争执,气得苍老夫人甩袖走人,扬言从此与杜家势不两立。没半月,苍老夫人嫁入苍家,成亲当日将苍老爷的两名妾室,一个通房赶出苍家,两日后,三名女子死无全尸抛尸荒野。

    两家成亲之前,苍老爷早已入朝为官,身居七品;杜老爷听从族长的安排,先去了府衙做了两年多的衙门师爷,体察民情。

    杜青墨出嫁之前,杜家老爷是大雁朝清流的中流砥柱,桃李满天下;苍家老爷因国泰民安无甚战事,故而也没有太大的升迁机遇,一直在从三品停滞不前。

    这些都是上辈子临死之前,杜青墨才了解的两家恩怨情仇的真相。

    当然,如今的苍老夫人体弱、多疑,且夜不能寐,与上辈子的光鲜亮丽无法相互比较。

    这一次瞧见杜青墨,苍老夫人再也摆不出蛮横婆婆的嘴脸,只僵硬的问了一句:“你们回来了。”

    杜青墨弓了弓身子,请了安,这才道:“到家不久,夫君已经张罗着去天牢看完公公了,还请婆婆暂且安心养病,一切有我们在。”

    苍老夫人稍微抬眼瞟着她:“的确是要靠你们。如今府里客人也少,你嫁过来后,我也甚少与亲家母见见面喝喝茶,趁着有空,不如你去下个帖子。”

    杜青墨捂唇掩盖了冷笑,只道:“婆婆正病着,拖着病体待客实在不妥,还是先等等吧。”

    苍老夫人顿了顿,偏过一点身子不去看她,半响又问:“你爹爹呢?你们失踪这么大的事,他也不来慰问一声。”

    杜青墨轻巧地道:“已经见过了,还得了一件礼,让我亲手交给婆婆。”说着,从袖口摸出一方绣帕来,端端正正的摆放在了苍老夫人卧榻的茶几上。

    苍老夫人疑惑的看着它:“这是什么?”

    杜青墨道:“这是十七年以前,爹爹娶亲的前一日,有人特意送到爹爹手中的物品,说是恭贺新婚夫妇百年好合。”她上前一步,特意在对方面前将那成就的帕子缓缓的打开,抚摸平整,指了指帕子边角那金线绣着的两个小字,“婆婆仔细瞧瞧,这闺名可是熟悉?”

    苍老夫人一震,猛地抓住那绣帕:“这东西是谁给你爹爹的?”

    杜青墨歪着头,惊喜道:“果然是婆婆的贴身之物么?”

    苍老夫人半抬起身子,摇晃着她:“告诉我,是谁?”

    杜青墨惧怕似的往后退了退,轻声道:“听说是爹爹的旧年同窗好友,说这物品是公公送与爹爹的贺礼。”

    苍老夫人陡然尖叫:“胡说!老爷他怎么可能把我的绣帕送与你爹爹。”

    杜青墨垂着头,看着地面上浮着的一圈阴影:“是啊,婆婆与公公的定情信物怎么会到爹爹的手上?对方送这东西是要说明什么?有什么目的呢?听闻婆婆以前与我爹爹也是青梅竹马,怎么最后反而劳燕分飞了呢……”

    杜青墨的疑惑没有人可以解答,苍老夫人已经咬破了下唇,恍然大悟地颤声道:“原来是他搞得鬼,是他害了我一生!苍老爷,苍大人,你狠!”

    说罢,一抖被褥,大喊着:“来人啊,伺候我更衣,我要去天牢,我要亲自去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啊!”

    四四回

    杜青墨亲眼看着本来病恹恹的苍老夫人如同被人摁了尾巴似的,乍然跳着出了大门,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他们回来得晚,苍老爷入了牢房多日,老夫人居然没病找病的躺在榻上装模作样。一不去探视苍老爷,二不去寻找族长庇佑,三也不去寻求他人帮助,简直成了绝情绝义的活菩萨。可这位活菩萨在突闻多年前的旧事之时,会一改颓势,义愤填膺的说要去寻找事情真相。

    杜青墨不禁想问:苍老夫人心目中,到底是苍家的生存重要,还是她自己的私情重要?

    在前世,苍老夫人永远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从不拐弯抹角的指桑骂槐,她训骂的对象也永远不会是别人,而是杜青墨自己。不管杜青墨做得多好,有多大度多贤惠,在苍老夫人眼中她就是不称职的儿媳妇。

    为了苍家劳心劳力,舍弃了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容忍着自己的夫君与风尘女子当着她的面卿卿我我,这样还不够大度?就算是管着家,可苍家的田租每月都在减少,府里的支出反而越来越多,杜青墨当了自己的首饰,动用了自己的嫁妆来填补还不够,还被奢侈过度的老夫人说她吝啬成性。婆婆当着所有的仆人的面,甚至在朝中重臣的家眷们聚会中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这样的事情她都忍耐了下来,苍老夫人还要如何?

    难道,真的要如老夫人这般,自私自利朝三暮四才算得上德才兼备的好媳妇?

    在她老人家的心目中,难道一个假冒李逵比自己的夫君和儿子还要重要?世事弄人,上辈子杜青墨因为是杜家的女儿而备受苍老夫人欺凌,这辈子却同样因为这个原因,反而看清楚了苍老夫人心底深处最卑劣的情感。

    她在院子里等了很久,久到夕阳西下,黑幕笼在了发顶,只等到苍老夫人从天牢愤而离开的消息。

    苍老夫人没有回苍家,也许,从今而后都不会回来了。

    杜青墨站在富丽堂皇的主院里,只觉得到处都布满了冰凉的浮夸,经不起一点点的残酷的暴风骤雨。

    她反身疾步走出这让人晕眩的地方,几个拐步正巧看到伍姑娘往厨房的方向而去。杜青墨想了想,漫过青藤遍布的围墙,往焦氏的住处行去。

    焦氏刚刚才端起饭碗,就看到门口杜青墨神情漠然的站在了门口,目光虚空。

    她即刻扶着腰站起,杜青墨轻声道:“你身子重,别折腾了。”

    焦氏应了声,问她:“少夫人,府里不会有事吧?”

    杜青墨呆滞的望了望她,想起什么般嗤笑着吐出两个字:“难说。”

    焦氏暗暗心惊,面上的忧虑就掩藏不住:“那……”

    “你走吧!”杜青墨打断她道,“你与伍姑娘先走,去苍家的大宅找族长。不管旁人说什么,你只管求人保下老爷,如果不成那就把苍嶙山撇干净,还不行的话,你就护着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孩子就是你的倚仗。”

    焦氏琢磨了一番:“可苍家大宅我进不去,也不认识什么人。”

    杜青墨笑道:“你忘了?苍家二房可不止苍嶙山一个儿子。”

    焦氏惊诧:“少夫人是说二少爷?他不是远在他乡吗,再说他本就是大房的嫡子,二房的人欺他太甚,哪里会轻易援手。”

    杜青墨喃喃道:“是啊,他不会伸手救人,可他会伸手要回自己的东西。比如,大房大伯和大伯母遗留下来的遗产,二房只说等待他成年之后就如数返还给他,与其等着二房一拖再拖,不如自己主动来拿。”杜青墨推出门后的伍姑娘,“你陪着焦氏一起去。记得,去了大宅,要充分解说苍家的苦境,只求救人,其他的务多说。”

    焦氏凝神琢磨了这番话里的意思,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杜青墨离去之前盯着她的肚子,叹息道:“这次的事情办得好了,你孩子的富贵荣华也就定了。”

    焦氏顿时精神一震,感激地对杜青墨鞠了一躬。

    晚饭的时辰过了,苍嶙山还没有回来,杜青墨浑身无力只喝了一碗浓汤,再吃了药就懒懒的靠在窗边美人榻上翻着书。

    一灯如豆,周遭寂静得可以听到不远处虫蛙的鸣叫,还有隐隐约约人们的哭声与话语声。

    她勉力撑了撑眼皮子,对紫茶道:“去看看,是谁在外面。”

    范嫂子瞧瞧捏了下紫茶的手背,走过去给杜青墨掖了掖被角:“好不容易才回府就别去管杂事了,多歇歇养好身子要紧。”

    杜青墨叹气:“在这个府邸,公公不在,婆婆走了,夫君外出,我还不管的话整个家就要散了。”

    范嫂子微不可查的嗤笑了声,凑过去道:“事到如今小姐你还管他们作甚!先想想你自己吧。听闻老爷犯下的是抄家的大罪,只是现在罪名还没下来,其他人还能够苟活着也不大安分了,一个个琢磨着出路呢。小姐你也得想法子先逃出这个囚笼才是,怎么反而越乱的时候还越是往这里面栽。”

    杜青墨暗暗心惊,推着她:“别胡说,乱了人心可不好。”对着紫茶道,“还不去外面看看是谁在说话。”

    紫茶是个没心机的,叫去就真的去了,不多久就带进来两个人,真是苍家还未出阁的两位姑娘。

    二姑娘一见杜青墨就大哭道:“嫂子,你可得替我做主。”

    杜青墨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轻声问:“怎么了,何事让你委屈了?”

    二姑娘小胳膊一伸,居然还从门外拖进来个老婆子,看那装扮应该是老夫人院子里的老人了。那老婆子使劲挣扎,却硬是挣不脱发狠的二姑娘,只听到小姑娘哭道:“我们两姐妹自认虽然不是金枝玉叶可到底也是官家的姑娘,就算是庶出上不了台面可那也有个小姐的身份在,平日里由着这些嘴碎的婆子们欺负就罢了,可苍家这生死关头之际,哥哥还没做什么呢,她们居然就想着要卖主求荣了!”

    杜青墨一惊,那点颓废劲头瞬间就没了,厉声问:“怎么回事?”

    二姑娘把那婆子往屋子里推:“嫂子你问她!”

    婆子尴尬地道:“姑娘们心情不愉,拿着我们这些厚脸皮的婆子们训话而已,没什么大事。”

    二姑娘听着,顿时暴跳而起,掐着婆子的手臂打着圈了,婆子都只是暗暗忍着。

    杜青墨对随后跟来的另一人道:“三姑娘,你说。”

    三姑娘性子软绵,已经哭得一塌糊涂。可她从来不是求人的性子,一贯的独自忍着,杜青墨问她,她也只是推托:“芝麻点的小事而已,让嫂子见笑了。”

    二姑娘惊道:“这还是小事?我们可都是被这群势利眼的下人给卖了啊,你还说是小事。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嫁过去给那些色中饿鬼做小妾,顺道让那些利嘴的丫头们叫你一声‘二娘、三娘’或者直接唤你‘后娘’,你才后悔!”

    杜青墨越听越糊涂,二姑娘已经甩了婆子自己冲到她的面前,面色气得通红地道:“嫂子你不知道,从老爷被官府的人带走起,整个府里的人就都偷偷摸摸的往外跑了。老夫人不管,你又不在,她们有良心的只带着自己的私银走了,没良心的还顺走了府里不少的古玩瓷器。像这种良心被狗吃了的,自己跑就罢了,还顺道跑到别人府里去做起了媒婆,给我和三姑娘拉纤说亲。”

    杜青墨惊呼:“这怎么可能?”

    二姑娘哭道:“我也以为是说笑呢。今日我们去女子私塾上学,都直接被往日里的姐妹冷嘲热讽,说想要爬上枝头作凤凰了。”似乎又想起了今日的冤屈,对着那婆子啐了一口继续道,“本姑娘就算一生不嫁,也不会给那些腆着肚子的老男人做妾,更不会给自己同龄的姐妹做后娘。你这种胡言乱语败坏主子名声的恶仆,就该活活打死。”

    那婆子还狡辩:“我这也是为了姑娘们好,替少夫人分忧解劳不是。”

    二姑娘扑过去甩了她一脸子:“你还想挑拨!我算是看透你们了,我要把你们送官。”

    那婆子瞬时嗤笑道:“哎哟,姑娘家到底是姑娘家,头发不长见识也短。送官?如今老爷自己就在官衙里关着呢,你倒是把我送官瞧瞧,说不定关押的不会是我,而是姑娘你自己了。我好心好意替你们张罗,想着就算苍家垮了你们也能够好吃好喝的继续富贵荣华下去,不说事事顺意了,可那也总比跟着老爷一起上断头台好吧。哪知道,我这一番好心倒是被当成驴肝肺了。你们不愿意就不愿意,何必拉着我到少夫人面前狐假虎威。姑娘家口口声声说出嫁,也不嫌丢人。依我看,不是我去给你说亲,你自己也会想着法子去翻男人的墙,就好像那桑姨娘一样,哎哟喂,要死咧,放开啊……”

    越说越嚣张,二姑娘终于忍不住扑上去抓着婆子的头发又拉又扯,另一只手在其脸上又抓又挠,痛得婆子哇哇大叫。

    三姑娘忍了又忍,想要上去劝架,一个不小心还被二姑娘给吼了:“你滚,你要嫁你就去嫁,本姑娘就算剃头做了姑子也不会由着旁人糟蹋。”

    三姑娘自小随着二姑娘,听了这话终于哭泣出声,只让杜青墨越看越火,冷笑道:“苍家的老爷是不能替两位姑娘家做主了,可杜家的嫂子总能替自己的小姑子们出头吧!来人啊,给我把这婆子拖下去好好的处置了,顺道把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翻找一遍,只要是偷跑了,卖身契还在我手上的,一概去官府报案。这种没情没义还污了苍家家声的恶仆,迟早要打断他们的腿。”

    范嫂子一愣。少夫人这话怎么是反的了?送去了官府,苍家的家声不正好被毁了么!只听说关门打狗的,没听说放着恶狗出去咬人的。

    一屋子人是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二姑娘哭得暗哑的声音。

    杜青墨抚着她们两人的肩膀,想了又想:“皇城里不止这一户苍家。苍家也不止这一房,你们在这里寻不到庇佑,可以去本宅求求族长,让他老人家替你们做主寻门好亲事。”

    二姑娘抬头问她:“嫂子也想要我们走?”

    杜青墨道:“如今府里正是多事之秋,我怕我护不住你们。”

    二姑娘猛地窜起来,把三姑娘也拉扯到了身边:“我看你是不想护着我们吧!把我们往族长身边一推,这府里不就是你一个主人了?我哥哥如今是不是对你言听计从俯首帖耳了?你是不是想要独霸我们苍家的家产?”

    杜青墨挑眉:“你从哪里听来这些胡言乱语?”

    二姑娘喉咙都要破了:“那就是真的了!”她眼中泄出绝望来,“我走,我们即刻就走。这个家已经呆不住了,没有人真心实意的替我们着想了。”说着,也不听杜青墨解释,拉着三姑娘就冲了出去,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决绝的味道。

    杜青墨只觉得头都要裂了,脊梁一松,人就倒了下去。

    睡得迷迷糊糊中感觉额角有人在缓缓的按摩着,她勉强睁开眼,看着那熟悉的声音,不由得哽咽。

    萧无慎轻声道:“如今知道好人难做了?”

    杜青墨抽了抽鼻翼,也不想爬起来,只把被角拉到高处。萧无慎知晓她心累,指尖再挑了一点药膏抹上继续揉动着。

    小小的屋子里只闻到女子身上的暗香和药膏的清凉薄荷味,清醒中带着点绯迷,朦胧的暧昧也一点点从那指腹流淌出来。

    四五回

    他的手势太温柔,他的神情太温和,让杜青墨觉得心底一片宁静。

    只要有他在身边,再多的狂风骤雨都显得遥不可及。

    杜青墨半眯着眼,喃喃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萧无慎顿了顿,黝暗的烛光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专注。他说:“我怕你会出意外。”

    杜青墨无端的脸颊绯红,稍偏过头去,那药膏正好擦过眼角,辣得她抽吸一声就泛出泪来。

    萧无慎抓住她的手:“还是毛毛躁躁的,你怕什么!”说着就去拧了巾帕来替她把药膏擦拭干净。两人靠得近,萧无慎几乎可以把她的眼睫毛都数出来,那暗香更是在发尖耳背窜来窜去,搅得他心思不宁。

    杜青墨捂着半边眼睛,面色更红了些,让久病的脸上添了艳丽。她委屈中带着点娇嗔:“明明是你的错。”

    萧无慎轻笑:“好好好,是我的错,我道歉。”

    杜青墨稍微低下头不去看他:“以后不要再说那种话了,说着说着就会当了真。”

    萧无慎道:“我说的是真话,你当了真才好。”

    杜青墨索性侧过身子去:“我以前怎么不觉得你这般油腔滑调,太不正经了。”

    萧无慎叹气:“我以为你知道我这是在哄你,想要让你放轻松点。”

    杜青墨瞥他一眼,淡淡地道:“我猜不出你话中的真假。一会儿说是真,一会儿又说是哄我,等会你是不是又说‘话由心生,你自行分辨’。”

    萧无慎摇头叹息,表示:“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杜青墨索性背过身去:“假君子,真小人。”

    萧无慎顿时哭笑不得,起身去外间拿了什么东西放在床边茶几上,摇晃着她:“起来吃些东西。”

    杜青墨一看,又是食盒,转念一想,心里又忍不住感动。他总是惦记着她没有吃好或者吃饱,也总操心着她的精神盈亏,总是在不经意间尽量照顾着她,重要时刻保护着她,甚至于在不知不觉中守护着她。这样的男子,越是对她好,她就越是觉得自己不配。

    若是相遇在前世,相守在君未娶卿未嫁之前,相爱在两人都还保持着一颗赤诚之心之时,该多好。

    这辈子,怎么做怎么说都是太迟了。

    萧无慎从屋顶翻出来,迎头正巧看到顾尚锦站在月光下,似笑非笑的剔着他。

    萧无慎笑道:“你怎么来了?”

    顾尚锦努努嘴:“无聊,来看看你而已。”

    萧无慎端详了一遍对方的脸色,沉声道:“出了什么事?可是太子殿下有另外的吩咐?”

    顾尚锦笑道:“我又不是太子的狗腿子,专门替他跑腿传话还不发月钱,谁干。”见萧无慎还沉着一张脸,顾尚锦索性伸了一个懒觉靠在了屋檐上,居高临下的瞄了瞄房内吃饱喝足后再次沉睡的杜青墨,轻笑道,“我方才问他们你去了哪里?你猜他们怎么说?”

    萧无慎忍不住挑了挑眉,下意识的遮挡了对方看向杜青墨的目光。顾尚锦颇有深意地取笑他:“大家都说你这一年多唯一能够去的地方就是苍家少夫人的身边。我原本还不信,现在亲眼见到,才突然明白你的心思。”

    萧无慎不语。

    顾尚锦正了正神色:“你对她是动了真情?”

    萧无慎唤对方:“郡主……”

    顾尚锦冷笑:“你把你的妻女放在了何处!当年你说的话这么快就完了?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善忘且善变的人而已。”

    “郡主!”萧无慎沉喝道,“就是因为没有忘,所以我才必须好好珍惜这条命,必须好好的活下去。”他端视着对方,“杜姑娘都明白的道理,你怎么不明白。”

    顾尚锦喷他:“你这是拿我们做比较?”

    “没有。”萧无慎低声反驳,斟酌着劝道:“郡主,不要再游戏人间了。你明白自己的地位,我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我根本没法走在一起。”

    顾尚锦勃然变色,甩了衣袖几个起身就跃了出去:“谁说要跟你在一起!我最讨厌自作多情的男子了。”

    萧无慎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忍不住也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这人,怎么每次发脾气都说我的不是。”

    他最后望了望房内的杜青墨一眼,寻了一个方向也放心的离了去。

    他们都知道,这一夜苍嶙山不可能回府,乃至于第二日也不见人影。杜青墨让人出去寻了一番,还是对苍嶙山知之甚深的老管家让人从青楼里抬出了人。

    她看着这喝得烂醉的男子,总有种恍如前世的错觉。他依然日日不归家,在外浪迹花丛,而她翕然一身的点着孤灯到天明。只是,上辈子她有无尽的不甘和深藏的怨气,而这辈子,她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哪怕他醉生梦死在了春梦中,她也会无动于衷。

    老管家窥视了一番杜青墨的眼色,小声解释着:“听随身的侍从说,少爷从衙门出来就去见了以前甚为熟稔的同僚。对方爱喝花酒,少爷投其所好这才一同去了,夜里也没有要人伺候。”

    杜青墨用着冰水泡过的毛巾替苍嶙山擦脸擦手,无所谓地道:“就算有人伺候了,也没关系。”

    老管家立即笑道:“少夫人说笑了。少爷这一次是真的收了心,不但没主动要求,甚至还把半夜凑过去的人给打发了,只说府里的娘子会生气,为此被嬷嬷取笑妻管严也没有动怒。可见少爷对少夫人是用情极深,否则也做不到这等地步。”

    杜青墨面无表情的把毛巾往冰水里一压:“也许是少爷事多身子也不大好,所以才没了兴致。好了,劳了您老人家费心,这事啊我喜欢日久见人心。您现在说得再多再好,日后他又故态萌发不就是打了你老人家的脸?所以,随他了。”

    老管家叹息,知道多说无益。再者,苍嶙山好色的本性在婚后那是节节升高,实在也难以让人轻易相信他会与杜青墨从一而终。故而不再多说,与杜青墨商讨了一番苍家现在的安排后就掩上房门忙活去了。

    苍嶙山显然是喝得太多了点,吐了两次后睡了大半日,灌了醒酒汤后才清醒了一些。

    开口就问:“娘呢?”

    杜青墨道:“昨日就出门说去看望老爷,今日还没回来。”她故意问,“你可见着他们了?”

    苍嶙山脸色一变,突地抓住她的手道:“你在嫁与我之前可有什么青梅竹马?”

    杜青墨笑道:“好好的,问这做什么。”

    苍嶙山盯着她:“真的有?”

    杜青墨正色着摇头:“没有。我们杜家不容许拉帮结派,故而与其他官员走得不是很近,来我家走动的官宦子弟也很少。若你说在白鹭书院一起读书的那些公子们,”苍嶙山手一紧,听杜青墨打趣着,“那你也算是青梅竹马中的一人了。”

    苍嶙山仔细端详她的脸色,见对方坦坦荡荡这才放下心来,脑中还回荡着昨日天牢中的那一幕。母亲厉声的质问,父亲的沉默都成了一道伤口,在苍家的破房子上再裂开一条大缝。

    他顺了一口气,起身去沐浴洗漱,再吃了午饭,这才开始说正事:“有人跟我家说媒。”

    杜青墨正在泡茶的手稍倾,转而抬头轻笑:“好啊,我又多了一位妹妹,何乐不为。”

    苍嶙山道:“不是为我说媒,是给二姑娘和三姑娘。”

    杜青墨眉头一跳,哦了声。

    苍嶙山把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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