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弃妃女法医第6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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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弃妃女法医 作者:rouwenwu

    轻尘诊断,皇上一定不会拒绝!”

    云安然击掌道,“那么,说服玉太傅下给我传递消息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莫言歌也道:“那我去大内天牢,询问昌平宫的太监宫女。”

    “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见见晚晴,听听她的看法,毕竟,她断案经验比我们丰富,跟轻尘又比我们熟悉,或许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端倪。”云安然叮嘱道,“事关重大,我们这就分头行事吧!”

    莫言歌点点头,见云安然行色匆匆,就要离去,忽然出声道:“安然!”

    “嗯?”云安然蓦然回首,眸带疑问。

    莫言歌黝黑的眼眸凝视着他,犹豫了下,还是道:“安然,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最大的嫌疑人……”见云安然已经面色凄然,他顿了顿,依然道,“除了楚笙,我想不到其他人!”

    “……”云安然默然,紧紧咬着唇,许久才道:“只是嫌疑而已,并不能断定。”

    “如果,是他呢?”

    云安然身子一软,几乎跌倒,后退了两步,靠着朱红色的高墙,神色痛楚,缓缓地道:“我只能祈祷,陷害晚晴的人,不要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要是他!”

    说服玉连容的事,并不艰难,他本就是国之重臣,为了楚天阙和景华王朝,他可以做任何事。玉轻尘被人毒害,又牵涉到忠勇王妃和太子,如此事关重大之事,稍有不慎,就可能动摇国本,若能让云安然和莫言歌查出真相,对楚天阙和景华王朝都有利。

    因此,云安然只是把事情说明白,玉连容就义不容辞地答应了。

    带着常为轻尘看诊的大夫,玉连容来到了昌平宫。果然,通报传进去不久,就有人请他进去。

    幽雅清净的殿阁内,弥漫着浓浓的草药味道,数十位御医愁眉苦脸地站在外间,神色凝重,额头汗意涔涔,玉连容快步进了内间,四五名御医拥簇在床前,似乎还在问诊,而他倾注了一生心血的学生,则站在一边,紧紧抓着手边的床帏,身体摇摇欲坠。

    才一天未见,这位景华王朝的帝王,就像苍老了二十岁,原本黑白斑驳的发须,此刻已然全白,苍老的面容,浑浊的眼睛,泪水不住地从眼角滚落,使人望之生怜。

    “太傅……”

    看见玉连容,楚天阙一言未终,眼泪便又涔涔而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这样悲伤的楚天阙,玉连容只见过一次,就是二十四年前,楚箬夭折,敏妃身亡之时,那时的楚天阙犹自年轻,虽然悲痛欲绝,伤心难过,却还能忍受。而如今,看着五十多岁的老人,泪流满面,悲伤得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这种情形,根本令人不敢直视。

    玉连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想要安慰他,却也只是颤颤巍巍地说不出话来。

    看着玉连容顺利地进入昌平宫,云安然微微松了口气,他跟玉连容已经约定好了,到了晚上,玉连容会想办法,带着大夫一起出宫,然后到忠勇王府相聚,将具体情况详细说明。而之前,莫言歌和他也约定,各自办好所有的事情之后,同样在忠勇王府相会。

    现在,他所能做的,就只能等待这两方的结果了。

    直到暮色深沉,莫言歌才浑身疲惫地回到忠勇王府,见云安然和秦怀扬等人都关切地看着他,也顾不得一日的疲惫饥渴,摇了摇头,失望地道:“很遗憾。”云安然心下一沉,问道:“没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轻尘中毒一案,并未移交大理寺,那些太监宫女,也不曾被押送大内天牢,而是被;羁押在昌平宫的偏殿,全部是由皇上掌管的大内禁军看守。我费尽周折,才想办法,接触到其中一名太监,据他所说,那日,的确只有晚晴和楚筝两人见过轻尘,而昌平宫里的人,他没觉得谁有异样的表现。”莫言歌快速地道,嘴唇干裂,声音也有些嘶哑,“我想办法,打听了下,据说,事后,皇上有命人检查昌平宫所有的器具,却暂时还没有发现下毒的痕迹。”

    “这么说,就是没有任何线索了?”云安然失望地道。

    莫安见莫言歌模样疲惫,端了杯茶水过来,顺便吩咐下人准备些晚膳。

    秦怀扬也皱起了眉头:“奇怪了,按理说,这种事情一般都会移交大理寺处置,人犯也应该押往大内天牢,现在,怎么一直停滞着,相关人等也留在昌平宫呢?这不合常理啊!难道说,皇上是在防备什么吗?”

    莫言歌将茶水一气饮尽,恢复了些精神,凝声道:“你是说,皇上是在防备我们吗?”

    “没道理呀!”云安然疑惑不已,“除非——”

    “皇上真的认为,是晚晴和楚筝动的手,怕我们从中做手脚!”莫言歌接上他的话,心中更加焦躁,“楚筝也就算了,可是,皇上再怎么样,也不该怀疑到晚晴身上啊!她去毒杀轻尘,根本说不通啊!”

    秦怀扬思索道:“会不会是因为,王妃太精通断案了?”

    云安然一怔:“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晚晴妹妹太过精通断案,那么,这样的人,如果要作案,就必定不会留下丝毫痕迹。而现在,轻尘中毒之事,正好就找不到丝毫线索,所以,皇上就疑心到晚晴妹妹身上,因为,她有这种能力,你是这个意思吧?

    秦怀扬点点头。

    “这算什么道理?”莫言歌一掌拍在旁边的茶几上,登时又报废了一张茶几,“就因为晚晴精善断案,所以,各种疑难案件,无法侦破的案件,就都是她做的了?就因为她有这个能力?会断案也是罪啊!”

    众人相对无言。

    这种理由,的确有些牵强。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玉太傅求见!”

    莫言歌和云安然急忙迎了出去,才走到一半,就见到年迈的玉太傅,扶着身边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人,带着淡淡的药草味道,匆匆走来。看见两人焦急如焚的模样,心中暗叹,也对着两人摇了摇了头。

    “啊?”莫言歌一急,“老太傅,您这是什么意思?”

    “玉三公子的情况非常不好,身体冰冷,意识模糊,脉搏时断时续,随时都是可能丧命!”答话的却是那名中年人,“草民给他诊过脉,但是,草民真的诊断不出,玉三公子中了什么毒。草民也曾经检查过昌平宫所有的器具,以及饮食环境,也没有发现,那些有相克致毒的可能。草民很抱歉,没办法帮到两位!”

    莫言歌和云安然面面相觑,没想到连这位一直为玉轻尘诊脉的大夫,也无法确诊。

    云安然也焦躁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言歌想了想,却将那名大夫拉到一边,仔细地询问玉轻尘的各种情况细节。现在的情况太过灰暗不明,他要想办法见晚晴一面,看看,以晚晴的经验,能不能确定,轻尘中的什么毒。

    “忠勇亲王,云公子,”玉连容沉思许久,斟酌许久,才缓缓开口,“老臣觉得,这件事不妙!”

    莫言歌和云安然对视一眼,连连叹息,他们何尝不知,此事不妙?

    “老臣虽然不才,但自信老眼尚未昏花,以老臣之见,忠勇王妃绝无可能对睿亲王下毒,太子殿下虽有动机,但以他的聪慧敏锐,不会做这种让自己立时被怀疑之事。”玉连容斟字酌句地道,“但是,问题是,现在的皇上,因为睿亲王被下毒,气息几绝之事,心中伤痛愤怒,几乎发狂,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事。轻尘若无事还好,若有意外,只怕,皇上是宁可错杀三千,恐怕——”

    莫言歌心下一沉,眼前忽然一片漆黑,几乎昏厥。

    “你是说,皇上痛怒之下,可能会失去理智,错杀晚晴妹妹和太子?”云安然皱眉,心中惴惴,嘴上却道,“不会吧?晚晴妹妹和太子殿下,身份都非同小可,若是错杀,恐怕会引起极大的动乱和反弹,”他看了眼莫言歌,继续道:“皇上素来英明,不会做这种不明智的决定吧?”

    “云公子,皇上的确英明睿智,但是,他也是一个人啊!他也有感情,也会心痛,也会愤怒,也会疯狂,也会失去理智。”玉连容伤痛地道,想起今日见楚天地的模样,忍不住泪水涟涟,“你们没有看见他现在的模样,就像一头被剜了心头肉的狮子,重伤愤怒,我看他的样子,只要轻尘有所不测,恐怕他就会不择对象地怒极噬人,以发泄他心头的伤痛和愤怒。”

    皇上他,也已经忍耐了太久了!

    从悦亲王楚箬夭折,到敏妃过世,又不能报复,只能压抑着,等了十五年,好不容易等到掌握权柄,闻氏父女却又相继病故,满腔的愤怒和怨恨无处发泄,而太子楚筝,又太过聪明,处处收敛小心,不肯给他抓到丝毫把柄,让他只能压抑,再压抑,就这样又压抑了十年,如今,睿亲王中毒,徘徊在生死边缘,终于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二十四年的伤痛愤怒,二十四年的压抑累积,若是一夕爆发,那情形,不敢想象。

    玉连容想着,心中更加担忧,如今的楚天阙,就处在爆发的边缘。

    如果,睿亲王有什么万一,皇上在惊痛暴怒之下,真的失去理智,就这样杀了忠勇王妃和太子楚筝,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尤其是忠勇王妃,跟忠勇亲王情深意重,又明摆着是冤屈的,若就如此被错杀,恐怕忠勇亲王未必肯善罢甘休,届时,恐怕干戈动乱,便要烽烟四起了。

    天阙他英明一世,若在晚年,因为痛失爱子,做出这等之事,一世英名尽失,那该何等的令人痛心啊!

    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玉连容想着,下定了决心,对云安然道:“公子,老臣求你一件事!”

    “我?”云安然一怔,有些茫然,“我能做什么?”

    “现在,事情的焦点在于睿亲王,只要睿亲王无恙,忠勇王妃也好,太子殿下也好,所有的事情都可能迎刃而解。”玉连容分析着,慢慢地道,“但是,睿亲王病发,本就十分危机,这番又中了毒,更是难以掌控,下面,如果能够知道,轻尘中的什么毒,以全大夫的医术,对轻尘病情的熟悉,以及御医院众御医的医术,救回睿亲王的可能性就能大大提高。”

    云安然点点头:“不错,所以,我们也在努力地查证,轻尘到底中的什么毒。”

    “可是,直到现在,却都没有丝毫线索!”玉连容哀切地道,“睿亲王如今徘徊在生死边缘,随时可能丧命, 我们没有时间了!”

    云安然依然迷茫:“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我知道轻尘中的什么毒,我早就说了。”

    “云公子的确不知道,但是,云公子熟悉的人,却一定知道。”玉连容咬咬牙,道,“云公子,摊开了讲吧!这件事,幕后主使之人,绝对是秦王楚笙,也只有他才会知道,轻尘中的是什么毒!云公子与秦王楚笙是总角之交,所以,老臣想求云公子,想办法说服秦王楚笙,说出所下之毒。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的确,这正是一个最快的解决之道。

    众人眼前一亮,都把希冀的目光凝定在云安然身上。

    云安然浑身一震,脸色顿时苍白起来,瞳眸慢慢地转动着,看着夜色下的众人。如果,如果他真的从楚笙嘴里套出这个消息,那么,楚笙就死定了!这等于,是他彻彻底底地背叛了楚笙,甚至亲手将他送上了断头台!

    情何以堪?这让他情何以堪!

    “云公子,老臣知道,此事实在太过艰难,但除此之外,老臣想不到其他的办法。”玉连容自然知道,云安然与楚笙的感情深厚而真切,这种让他亲手杀了楚笙的行为,实在太过残忍,“老臣向您保证,事后,老臣会竭力劝说皇上,让他放过秦王楚笙,老臣愿以性命担保!”

    莫言歌也道:“安然,虽然我跟楚笙不对盘,但是,我也会保他的!”

    云安然身体摇晃了几下,后退两步,扶住身后的柱子,才稳住了身形,痛楚地闭目,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细弱,几不可闻。

    “我明白了,我这去找楚笙!”

    深夜,九皇子府。

    夜色如墨,但九皇子府依然灯火通明,显现出些许峥嵘轩峻。云安然站在宽阔的街道上,遥遥望着黑暗中那庞大的宅邸,脑海中有些恍惚。劝楚笙说出他对轻尘下的毒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实在艰难万分。

    说起来,如果轻尘亡故,楚筝冤死,那么楚笙无疑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楚笙才会走这步棋,虽然并不高明,但胜在戳到了死|岤。轻尘若有万一,楚天阙必定伤痛愤怒,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未必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等到他冷静下来,想到其中的蹊跷时,却已经只有楚笙这一个儿子可以交付江山,届时,他已经别无选择。

    对楚笙来说,这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而现在,他却要去劝说楚笙,让他放弃这样好的局面,说出他毒害轻尘的毒药,救回轻尘,为楚筝洗脱冤屈,这种荒谬绝伦的事情,有可能吗?一个不好,他跟楚笙就可能彻底决裂!

    退一万步来讲,如果楚笙真因为他这样做,那么,楚笙肯为他这样放弃牺牲,他却为了别的人,逼迫他这样放弃牺牲,那该是怎样的残忍和冷酷啊?

    说到底,还是那四个字。

    情何以堪?

    楚笙和慕晚晴的容颜不住地在他脑海中浮现,变换……。许久,云安然终于下定了决心,朝着九皇子府,迈开了沉重的步伐。

    “安然,你来啦!”

    灯火辉煌的正厅里,云安然正不安地啜饮着茶水,心中转着百般念头,听到楚笙的话,下意识地抬头,又微微一怔,只见楚笙大踏步进来,似乎很是急切,年轻桀骜的脸上载着满满的笑容,尽管连云安然也分辨不出,如今的楚笙,待他的笑里,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再往下看,云安然微微一怔。

    只见楚笙身着紫衣,锦绣灿烂,但腰带处玉带钩却没扣好,甚至,还露出些许里面的白色中衣。

    顺着云安然的目光,楚笙也了自己的失态,急忙整了整衣裳,有些尴尬地道:“那个,我本来已经准备睡了,听下人说,安然你来了,急着出来,所以就——”他耸耸肩,挠了挠脸颊,颇有些不好意思。

    闻言,云安然心中更加愧疚不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安然你这么晚来找我,一定有要紧事,对不对?”楚笙笑得很有些意气风发,“我猜猜看,嗯,是为了睿亲王楚策中毒昏迷这件事来的吧?”

    云安然浑身一震,一时间连手中的茶盅都有些拿不稳。

    “看你的样子,我猜对了,是不是?”楚笙港府笑着,兴奋地坐在了云安然身旁,急切地道,“你也听说了吧?楚策突然中毒,正巧,楚筝在此之前见过他,结果,父皇当即就废了楚筝的太子之位,将他关入天牢!这下好了,他们一个病重将死,一个天牢待罪,我一下子就渔翁得利了。”

    云安然颤抖着放下茶盅,深吸一口气,道:“我的确是为这件事来的。”

    “肯定了,要不然,你怎么会这么晚到我府上来?”楚笙仍未察觉到异样,依旧笑着道,“我也为这件事,兴奋得到现在都没睡着呢!”

    云安然再度深吸一口气,这才道:“我来,是想问你,轻尘他中的什么毒?”

    楚笙一怔,笑容微僵,转过头来,仔细地看着云安然,半晌才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声音中却已经不见了方才的热切兴奋,透着微微的寒意。

    “九殿下,不要再伪装了,对轻尘下毒,再陷害楚筝和晚晴,这件事不是你做的,还会是谁?”云安然实在不想再自我折磨,索性一口气说明来意,“轻尘的病危,让皇上彻底震怒,已经将晚晴和楚筝下狱,若轻尘真有意外,皇上惊怒之下,恐怕真的会杀了他们!”

    楚笙沉默了许久,才冷笑道:“原来,你不是来向我贺喜的,而是来向我兴师问罪的!”

    “九殿下,现在事态很严重!”云安然心中焦躁,一半为了慕晚晴,一半为了楚笙,“你陷害楚筝,我不奇怪,但是你为什么要扯上晚晴?你知不知道,晚晴在莫言歌心中有多重要?她要就这样被枉杀,莫言歌绝不会坐视,他是忠勇亲王,五军都督,手掌黑松军大权,不要看他平时敦厚寡言,事事不计较,若真的激怒了他,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九殿下,到此为止吧!”

    楚笙冷冷地道:“我看,不是莫言歌不会坐视,而是你不会坐视吧!”

    “对,我也不能坐视晚晴这样屈死!”云安然突然情绪爆发,有些失控地一掌拍在旁边的茶几上,吼道,“是,我喜欢晚晴,我心疼她,我舍不得她,这一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楚笙一怔,看着云安然又痛又怒的模样,薄唇忽然紧紧地抿了起来。

    “九殿下,请告诉我,轻尘中的什么毒?如果有解药,也一并交给我,”云安然忍耐着,疲倦地揉了揉太阳|岤,“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我会让这件事到此为止,不会牵连到你身上来的。”

    楚笙愣愣地看着他,许久,慢慢开口:“我不知道。”

    “楚笙!”云安然痛彻心扉,一时连尊称都顾不得了,痛楚地道,“就当是我求你,好不好!告诉 ,是什么毒药?”

    楚笙也有些焦躁起来,定了定心神,道:“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还有谁?”云安然终于失去了耐性,猛地吼道,怒气冲冲地盯着楚笙,眼眸中泛着些许血丝,或许是因为疲倦,或许是愤怒,“轻尘如若中毒身亡,楚筝再蒙冤而死,最得利的人是谁?这件事不是你做的,还会是谁?你要争夺皇位,我没有意见,可你为什么要陷害晚晴?”

    楚笙顿时呼吸急促起来,定定地看着云安然,重复道:“真的不是我!”

    “楚笙,”云安然痛楚地低唤道,“如果你还顾念我们近二十年的交情,请你告诉我,那毒药到底是什么?”

    楚笙倔强地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再问最后一次,”云安然盯着他,眼眸中包含着痛楚和挣扎,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道,“最后一次,如果你还是这样回答我,那么,我们所有的交情,从此断绝,从今往后,我跟九殿下你,再不相干!”

    楚笙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神情呆滞,好一会儿,才低沉而清晰地道:“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我!”

    云安然终于彻底失望了,转身就走。

    看着那道决绝的身影,楚笙突然心慌起来。眼前的这个人,从他记事开始,就一直陪着他,护着他,时时处处地照看着他,在他心里,云安然是比楚天阙,比秦妃还要亲近的人。可是,七年前他去了漠北,回来之后,却再也不像先前那样时时刻刻以他为重,偶尔甚至还疏离着他,少年的意气,让他恼怒失落却又不屑于说出口,而赌气更加地疏远他,从此,就越走越偏。

    他越来越得楚天阙的宠爱,身边有越来越多的人逢迎讨好,风头越来越健,甚至超过了太子楚筝。

    可是,年幼时温和的安然哥哥,跟他的分歧却越来越大。

    这件事不对,那件事不对,这里不如楚筝,那里不如楚筝,处处都要他向楚筝学习……恼怒和不忿越结越深,终于有一天,他爆发了,两人争吵了起来,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及后面的无数次,每一次,都将他和云安然越推越远。

    再也没有“安然哥哥”和“笙儿”,剩下的,只是泾渭分明的“安然”和“九殿下”。

    在楚笙的心里,对云安然有着诸多的怨怼和不满,但无论如何,他却还是敬重着他,依赖着他,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云安然会对他说出“决裂”这样的话!十六年的感情,从他记事起,就一直护着他,处处为他收场的安然哥哥,居然会跟他说——决裂?

    从来没有过的痛楚、失落、以及心慌从心底涌起,无限蔓延。

    看着那道绝然的,毫不留恋的身影,楚笙忽然觉得眼睛有些湿润,鼻子有些酸,有些想要想哭,一时间不及细想,就冲着云安然的背景大吼道:“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是我!对,我楚笙不是好人,我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刚愎自用,我处处不如楚筝,可我再怎么混帐,我也不会对安然哥哥你喜欢的女人下手啊!”

    听着身后近乎痛楚的嘶吼,云安然身形一僵,顿足停住,慢慢回头,怔怔地看着楚笙,一时间心神震荡,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说,他再混帐,也不会对安然哥哥喜欢的女人下手!

    他叫他……安然哥哥?!

    看见云安然停下,楚笙只觉得眼前一阵温热,几乎哭了出来,再想想刚才说的话,又觉得很丢脸,转过头去,不看云安然,赌气道:“我知道,反正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你已经认定了是我!那就当是我好了,我不会告诉你我下的什么毒药,让楚筝和慕晚晴都去死吧!”

    说着,转身就要跑出大厅。

    烛火下,楚笙那微红的眼圈,莹光闪烁的泪眼,那涨红的少年脸庞,全部都清晰地落入了云安然的眼睛,就好像还是很久很久之前那个稚气的孩童,受了委屈,就这样涨红着脸,红着眼睛,对他喊:“安然哥哥!”

    他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悔恨和懊恼,那是笙儿啊,是他从小护到大的笙儿啊!

    为什么他刚才就那样不相信他呢?

    为什么就是认定了是他做得,不肯听他解释呢?

    云安然向右几步,拦住了楚笙的去路,嘶哑着声音道:“笙儿!”

    听到久违的“笙儿”的称呼,楚笙更加忍不住眼泪,扑籁籁地直往下落,越发觉得丢脸起来,转过身去,背对着云安然,不肯说话。身后好一会儿没有动静,忽然,有双温暖厚实的手抱住了他,将他揽入怀中,就像很久很久之前,那个一直抱着他,护着他的安然哥哥又回来了!

    “笙儿,对不起!”

    楚笙抽了抽鼻子,贪恋着那消失许久的温暖柔和,并没说话。

    气氛一下子沉默起来,沉默中却悄无声息地飘荡着丝丝缕缕莫名的情绪,仿佛蚕丝般,将原本破裂的某些东西慢慢的织补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安然嘶哑的声音慢慢响起,带着些许哽咽:“笙儿,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楚笙一怔,心中有些恼怒,却忍着没爆发出来,细声道:“安然哥哥,这次真的不是我做的。我陷害楚筝,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对着安然哥哥,我没什么不敢承认的。至于慕晚晴,我知道安然哥哥喜欢她,怎么可能陷害她?再说,她跟楚策关系那么好,就算陷害她,谁会相信啊?陷害她又对我没好处!”

    云安然微微一笑,摇摇头:“我指的不是这件事。”

    楚笙又是一怔,抬起头,看着他,抿着嘴,好一会儿才道:“那是什么?”

    “笙儿,认输吧!”云安然默默地看着他,眼眸中是全然的悲哀和酸楚,“答应我,向楚筝认输吧,不要再去争那个位置了。笙儿,你真的不适合那个位置。现在论名正言顺,你比不过楚筝,论皇上的宠爱偏信,你不如轻尘,而聪明才智,你却又都不如这两人,所以,笙儿,放弃吧!”

    楚笙心中一阵憋屈,但却又无力反驳,咬着牙,盯着云安然。

    在那双温和宠爱而没有丝毫其他情绪的眼眸里,楚笙看到他眼前全然的自己,终于被那双黑在曜石般的眼眸融化,按捺下心中的怒气骄傲,沉默许久,才掏心地道:“安然哥哥,事到如今,我还有认输的余地吗?”

    云安然微微一凝。

    “安然哥哥,这十年来,我跟楚筝争夺太子之位,我杀他多少人,害了他多少次,他诛了我多少心腹,反击我多少次,我们之间有多少的鲜血、性命和仇恨,连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这个时候,除了拼到死之外,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从十年前开始,这就是一条没有回头余地的不归路啊!”

    云安然一怔,没想到,意气风发得有些刚愎自用的楚笙,原来对这一切也看是如斯清楚。

    不归路……

    从来没有任何时候,云安然像现在这样的怨恨着楚天阙。是,他有很多伤痛,他有很多的愤怒,他应该要报复,这都不奇怪,但是,为什么要把笙儿牵连进来?他跟楚筝的恩怨纠葛,他要吹伤楚筝,为什么却要用笙儿来作刀?

    他明明知道,笙儿个性鲁莽,倔强,冲动,心智才能都不如楚筝。

    为了所谓的报复,硬生生地把笙儿架上与楚筝对立的位置,却又不肯静下心来好好地栽培他,只是凭借着权势和威压,强硬地打压着楚筝,强硬地把年轻的笙儿捧到一个他所不应该到的高度,以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若非如此,笙儿个性再不好,最糟也就是个爱闯祸的王爷,何至于今天这等境地?

    同时,云安然也在自责。

    七年前,他奉命到漠沙族,在绝境中拼搏厮杀了两年,终于回到景华王朝。但那时候的他,只顾着自己的伤痛和绝望,顾影自怜,却彻底忽略了当时才十二岁的楚笙,在他最需要他引导和教诲的时候,没有在他身边,看着他被身边那些人阿谀逢迎得越来越不像原来的笙儿,却从没真正竭尽全力去拉他回来。

    他只是抱怨,只是失望,然后将在漠沙族所遭受的伤痛,迁怒到这个孩子身上,任由他们之间,渐行渐远。

    直至今天。

    这跟楚天阙对待笙儿的方式,有什么区别?

    云安然自责,懊悔,心痛,忽然紧紧地握起楚笙的手,问道:“笙儿,你能不能再信我一回?”

    如果是从前,楚笙或者还会犹豫,但经历过今晚的触动,想也不想,立时就道:“我当然相信安然哥哥!”

    “那么,听我的话,认输,然后,收敛起从前的横冲直撞,收敛起从前的那些想法,安分守己。”云安然沉声道,带着一种拼搏和立誓的味道,“至于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正理!”

    楚笙怀疑道:“安然哥哥,你能做什么?”

    “听我说,楚笙,现在的情形,据我的估计,如果轻尘无恙,那么,继位可能性最大的,还是楚筝,无论从血统、地位、才智任何方面来说,他都是最适合的人选。只要皇上没有失去理智,就不会不选他。”云安然飞快地道,“但同时,只要皇上还没失去理智,他也不会忘记他对楚筝的痛恨,为了为难楚筝,他不会为他除掉你,扫除障碍,相反,他会留着你,来为难楚筝。所以,你暂时不会有事。”

    “可是,楚筝继位之后,不会放过我的!”

    “这就交给我,我会去求他,我用我的一生,用我的所有,去求他,只要他肯放过你,我可以给他卖命一辈子,楚筝是聪明人,他会知道,怎样做对他最有利。”云安然握紧了他的手,道,“但这样做的前提是,你能够安分守己,不要再起贪念,那么,只要不再给他抓到太大的把柄,他也不会轻易对你动手,不然,会背上一个残杀手足的恶名,这以楚筝没有好处!”

    “可是——”楚笙也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这样一来,安然哥哥你岂不是要受制于他了吗?”

    云安然微微一笑,道:“这个我并不在乎,因为笙儿你对我很重要很重要!”

    “安然哥哥!”楚笙刚刚收起的眼泪,又有弥漫的迹象。

    “不过,总是楚筝理智上再清楚,感情上,他也会针对你,所以,最开始,你可能要受许多委屈,你要忍耐,知道吗?不管怎样,我都会陪着你,绝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云安然恳切地道,“如果,不是为了心中的妄念,而是你真的想要为景华做些事情,想要出人头地,做出一番事业,那我也会好好教导你,努力为你争取机会。但是,你必须要信我,要听我的话,要对我坦诚,不能再任性,更不能对阳奉阴违,明白吗?”

    “安然哥哥,”楚笙心中一震,云安然从未用这样的口吻,对他说这样的话。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安然哥哥是真的,很认真很认真地在帮他,坦诚,真挚,而且尽力……

    “我听安然哥哥的!”犹豫 了许久,楚笙终于咬咬牙,用力地点点头。

    “那么,从现在开始,无论别人给你出什么样的主意,你都不要理会,要全部听我的,知道吗?”得到楚笙保证的点头后,云安然松了口气,道,“那么,我也会努力为你去争取一线生机的。当然,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如果我争取不到的话,那么,我陪你一起死!”

    坦然说出这样恶劣的后果,楚笙却有种坦诚而光明的感觉,越发相信他。

    “可是,安然哥哥,如果是楚策呢?”

    “如果是轻尘的话,”云安然微微一笑,“那事情可能会更容易一些的!”

    他跟楚筝几乎没有什么交情,跟轻尘反而更熟悉一些,实在不行,他也只好去求晚晴,通过晚晴,希望会更大一点。云安然苦笑,从前没想到,一趟意外的傅阳之行,跟轻尘莫名其妙建立起来的友谊,居然会有这样的用处。

    “不过,我还是觉得,楚筝的希望更大,轻尘他……”云安然叹了口气,拍拍楚笙的肩膀,道,“你不要多想了,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安然哥哥,”楚笙忽然开口,叫住了他,犹豫着道,“慕晚晴——”

    云安然微微蹙眉:“晚晴妹妹怎么了?”

    “你喜欢她,不是吗?”楚笙吞吞吐吐地道,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措辞,“可是,她是忠勇王妃……”

    他说和隐晦,云安然却一下子就听懂了,微微一笑,温柔而秀雅,道:“是啊,她是忠勇王妃,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只是喜欢她,而且,就这样喜欢她,让我觉得很快乐,所以我就继续喜欢下去。就只是这样而已!”

    楚笙皱起了眉头,困惑地道:“我不懂。”

    “因为你还没有经历过。”云安然笑得有些悲伤,有些沉重,“笙儿,有的时候,单纯地喜欢一个人,会让我很痛苦,但有的时候,单纯的喜欢一个人,会让我觉得很快乐,能够遇到一个让你喜欢得很快乐,很轻松的人,并不容易。我能遇到晚晴,能够这样开心地喜欢她,这是一种幸运,所以,不要为我担心!”

    楚笙越发困惑起来:“我还是不懂。”

    “你不用懂,”云安然微微一笑,轻声道,“你只要知道,为了晚晴,为了你,我付出得很开心,喜欢得很开心,这就够了!”这种感觉,没有经历过伤痛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没有人明白,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是怎样的痛苦和无奈,怎样的挣扎伤痛。

    而能够简简单单地喜欢上一个可以喜欢的人,又是怎样的轻松愉悦!

    蕾丽雅,慕晚晴……

    不明白的笙儿,其实你很幸福,所以,我希望你永远都不用明白!

    云安然再回到忠勇王府,已经是清晨,天刚蒙蒙亮,莫言歌、秦怀扬、水莲花、玉连容,还有那位全大夫却都在大厅中等着他,看他们的模样,似乎都是一夜未睡。迎着众人期待的眼神,云安然摇摇头:“我跟笙儿恳切地谈过了,他说,这件事不是他做的。”

    莫言歌和玉连容都是一怔。

    秦怀扬心直口快地道:“会不会是他骗你的?”

    “不会,我相信他跟我说的是真话。”云安然言辞恳切地道,神情坚决平静,“而且,我觉得他说得很对。他陷害楚筝,那是他们之间的争斗,很正常,但是,他没道理陷害晚晴妹妹,这样对他并没有好处。”

    听他的语调,看他的眼神,莫言歌点点头,道:“我相信你的判断。”

    “我觉得,一直以来,我们追查的方向,似乎有些偏差。”云安然沉思着道,“我们都觉得,这件事如果顺利发展,最后得利的人,是笙儿,所以,就怀疑是他做的。可是,冷静下来,从头想想,这件案子最奇怪的地方,其实是晚晴妹妹!凶手为什么要把晚晴妹妹牵涉进这个案子?”

    莫言歌皱眉思索着,总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似乎抓不住。

    “会不会是青阳公主?”水莲花在旁边怯怯地道,声音娇柔动听,“因为,只有青阳公主对王妃怀有敌意啊。”

    玉连容摇摇头,道:“应该不会,虽然她有动机,但是,从上次睿亲王设宴的事情之后,皇上就将她禁足了,不许她与任何人接触,只等着大婚之后,就让地随夫君到南方去。再说,她也没有这样的能力,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对睿亲王下毒。”

    莫言歌忽然道:“我昨天想办法进了天牢,见了晚晴。”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急忙问道:“怎么样?她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没有,我们能接触到的事情太少,晚晴也想不出所以然。”莫言歌摇摇头,“如果从动机和得利上来讲,当然是楚笙嫌疑最大,但是,晚晴却说,这种事情有些冒险,因为,轻尘被人下毒,无论楚筝还是楚笙,都是极大的嫌疑,就算是楚筝在此之前曾到过昌平宫,楚笙也不可能就此洗脱嫌疑。说到底,这件事——”

    说到莫言歌忽然浑身一僵,猛地站起了身,神情震惊和错愕。

    难道说,是……

    “怎么了?”见状,云安然急忙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莫言歌忽然浑身都颤抖起来,有些难以控制地深呼吸着,紧紧抓着椅子,支持着身体的重量,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抓着胸口,用力地按着,因为,在那里,有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云安然见状大惊,急忙上前扶住他:“喂,言歌!你怎么了?”

    莫言歌有些无力地挥挥手,深吸一口气,竭力稳住身形,颤声道:“全大夫,我想问你一件事。请你如实告诉我,据你的诊断,轻尘他……他这次究竟病得有多重?他活下来的希望,有多大?”

    全大夫为玉轻尘诊病二十余年,对这个秀逸沉默的少年很是怜悯,叹了口气,恻然道:“老实说,几乎没有。他的病症,是在胎里就积下的毒,本来就非常险峻,每次病发都可能丧命。可是,以前还能够灌得进去汤药,但这次,却严重得无法施针,也无法灌进汤药,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毒,居然能将他的病症诱发得如此彻底。到了这种地步,恐怕只有听天由命了!”

    闻言,莫言歌死死地咬着嘴唇,咬得嘴唇破裂,鲜红的血迹,顺着他的嘴角,蜿蜒着流下。

    众人都是一惊,云安然喝道:“言歌,你到底怎么了?”

    “我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莫言歌死死地咬着牙,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几个字,又是伤心,又是愤怒,又是痛楚,紧紧地握着拳,青筋暴起,甚至,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他浑身骨骼格格作响的声音,可想而知他心中的情绪有多么的激荡失控,难以控制,“我要进宫,去见皇上!”

    说着,大踏步出门,伤痛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几乎能够焚天煮海。

    这种手段,实在太过自私——

    而且,残忍!

    昌平宫,内阁。

    房间内浓烈的苦涩药味,为这个幽雅宁静的房间,染上了浓浓的愁云惨雾。楚天阙彻夜守在床边,看着那股青黑之气蔓延着,彻底的侵袭那张秀雅绝俗的容颜,有好几次,他的脉博都微弱得根本把不到,呼吸顿止,让人几乎要以为,他就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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