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泪第46部分阅读
千年泪 作者:rouwenwu
恶之余,也心惊胆战。他的所作所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跟这样一个对我有企图的强势男人在一起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我下意识的把眼睛转向那个汪御医,从声音判断,他就是那个说我身体虚弱不能流产的人,无论他说的是事实还是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孕妇动了恻隐之心,这番话总算也为保住我肚里的孩子立了一番大功。谢谢你,汪御医。仿佛是感受到了我注视的目光,汪御医也转过头来,对我微微颔首。
马车在草原上行驶了足有三天的功夫才到达胡狼的皇宫。本来快马加鞭是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的,但我一个孕妇,想颠簸我,这个主意冒出来了也给我烂进肚子里去。胡狼事务繁忙,自己先轻装走了,留下一大队侍卫送我上路。美名其曰:保护我的安全。大家心知肚明,无非担心我逃跑。实际上,我想跑那是必然的,不过不会在这里就贸然的逃跑。人生地不熟,走上一千米也难得见个人影,见着了,也是相顾无言,彼此猜哑谜。与其那样辛苦的自己走到穿越点(未必走的到),不如搭顺风车。我安慰自己,牛奶是有的,没面包也有馒头,自由终有一天我也会抓在手里。
逃跑而已,我又不是没逃过。
不知道阿奇会急成什么样了。我有点感慨,又有点惭愧。认识他伊始,我带给他的就只有困扰和麻烦。胡狼此次出门作的是便装打扮,我也没告诉天赐他的真实身份。想来阿奇怎么也不会料到我跟卓嘎还是旧时相识。此事除了我,胡狼本人还有已经走了的哥哥等有限的几个人外,就连几乎无所不知的楚天裔也不知道,否则他怕是怎么也不会放我回西秦的穿越点的。这个人,随时随刻都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轻轻的抚摸着肚子,哼起不成调的歌谣,《你是我坚强的唯一理由》,宝宝,你可知道,你现在是妈妈坚持走下去的唯一动力。
坦白说,我并不希望阿奇知道我是被卓嘎抓走的。以他今日的身份,南国的边疆大吏,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过于敏感。这几年,西秦和中土虽然表面上相安无事,但暗地里的波涛汹涌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情。所以两国接壤处才会强盗为患,穿越十年都没遭过打劫的我,踏上那块三不管地段没两天就碰上了占山为王的土匪,直接导致了我今天的落魄下场。万一胡狼知道了阿奇跟我的关系,天知道他老人家会不会以我为筹码做出什么卑鄙的要求。当初他可以为了拉拢国师牺牲那么多无辜少女,而后为了他跟当时西秦储君的所谓交情,又逼我进宫,害的我连穿越回家都顾不上,连忙拉着哥哥落荒而逃。这样的人,做出怎样的事情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何况他对我的感情真像他自己所说的那么纯粹深厚吗?我已经许久不看童话,没有那份编故事自我催眠的兴致。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也得睁大眼睛,睡觉时也不能作梦。
说到底,胡狼对我不过是始终不甘心,他这样的人没吃过这样大的亏。何况在他看来,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被他错眼看上送进宫服侍他拉拢的对象,应该感恩涕零,对宫里来接我的人翘首以待。结果不识时务的我居然敢逃跑,跑完了以后还对着追赶来的他弓箭伺候。这样的震撼,怕是他此生都不会第二次经历到;这样的我,怕也难以找到第二个翻版。男权社会里,女人是被物化的,别具一格的东西,自然想据为己有。何况这样的我还顶着中土前第一豪门千金的名头,征服起来应该能满足他的虚荣心吧。
我冷冷地分析胡狼的心态和所作所为的动机,忽然觉得好笑,就是再好再别致,我始终是楚天裔用剩下的。男人不是喜欢当第一个吗?我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心中忽然有一种暗沉的钝痛。有些伤害总在不经意之间。
卓嘎,如果单纯的做朋友,你或许还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是深入的话,我虽然现在比较空,但也不想浪费这份时间。两个注定不适合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捆绑在一起,仅仅是因为你心有不甘?这样霸道的你,应该是有很多女子欣赏的size,但飞蛾扑火的人群中不包含一个我。我的骄傲,我的执拗,不允许我委曲求全的生活。如果不是追求那份纯粹,我何必这样辛苦的兜兜转转。
有浪费在胡狼身上的时间,我不如仔细盘算一下我的逃跑路线。等到孩子生出来以后,这个目前还可以保护我不受直接侵犯的护身符,恐怕就会成为我受人要挟的最大弱点。所以我的时间真的不算多了。
“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也许是我的手按在肚子上的时间太长,加上脸色不怎么好看。汪御医关切的问了一句。
“还好,我没有什么。谢谢你,大夫。”我轻轻对他点了点头,“谢谢你,大夫。”
“不用谢。”他听懂了我的弦外之音,也点点头,意味深长道,“姑娘,你的身子很虚,可得好好照顾自己。”
我的眼睛静静的落在他的身上,忽然出声:“王太医,以后还要多请你照料。”
汪御医仿佛没有听到我声调的细微变化,淡淡应道:“姑娘,不用客气。”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好像我刚才的话仅仅是口误一般。春日午后的阳光懒懒的从窗棂间探头探脑,我伸手,指缝将明亮的阳光筛成薄薄的一层一层。投射下的阴影一道一道,明暗相间的光栅跳跃着,颤颤巍巍。
胡狼把我当清客似的供养起来,每天除了坚持晚饭一定要跟我一起吃以外,倒没有找我什么麻烦。我不知道他到底打什么主意,干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孤单的感觉食骨噬心,让我醒来时常常发现枕头是湿的。清醒的时候,我不敢脆弱,也不敢掉下一丝的戒备,等到夜深人静,那种无助的恐惧就会紧紧的缠绕着我。我终是不及自己想象中的坚强。
王太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当年蓝洛儿一事后没多久他就向楚天裔请辞,翩然离去。想不到时隔五年,我们居然会在西秦的宫殿见面。只是现在我已经不是皇贵妃,他却依然是御医。他的像貌已经被巧妙的作了修饰,即使是我这样见过他多次的人,也没办法从他的面孔判断他的身份。真正让我产生疑窦的是他的气质。说起来,似乎玄之又玄,但事实上,我们每个人给别人的感觉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我们够敏锐,我们熟悉的人即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依然可以通过每个细枝末节来辨认出他(她)来。也许是为了弥补我在对人像貌上的印象模糊的缺陷,老天爷让我的第六感颇为敏锐。王太医的气质又是如此的卓尔,刻意压低的嗓音自己细细复原以后,便可以认出个大概。心存疑窦的我就大着胆子试探了一回,反正我的境遇也不会更糟糕了。居然让我歪打正着。
老天爷啊,总归还是公平的,不会真正把我们逼到绝路上。
我的勇气需要在有熟悉的人在侧的时候才能迸发出来。即使那个人不给我任何直接的帮助,只要想到这个地方我并不是完全陌生,恐惧感就会相应的减少一些。
会说西秦话的王太医在我的门外对胡狼用我能听懂的中土语言说出那番话是偶然还是有意让我听到。他这么做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当年他的翩然离去所为何事,他为什么又出现在西秦皇宫?他的脸上是带了人皮面具还是作了整容手术?他帮我是念及故情还是另有目的?一个个谜团摆在我的面前,探头探脑的,似乎在给我某种暗示,又仿佛引诱我陷入其间。我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小心翼翼的在一旁观望。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天里,我肚子里的孩子养得不错。以前怕发胖,我还是比较忌口的。现在好了,假以帮孩子补充营养之名,我放开肚皮肆无忌惮的大吃起来。我孩子很能理解他(她)妈妈的心情,非常配合的陪着我享受美食。要说做皇帝和做王爷就不是一个档次。当年我在胡狼的帐中虽然衣食无忧,但明显不及现在的标准。难得人家卓嘎同学愿意从头学起如何去做一个合格的主人,我这个不速之客自然要配合一点。
主人要求共同进膳,我配合。穿越回家后可再也没机会享受国宴了。
我非常认真的扮演好一个享受御厨绝顶手艺的食客的角色。认认真真吃饭,绝对不在欣赏烹饪艺术的时候发表与艺术品本身无关的言论。
“你这些天还好吗?”胡狼的目的果然不是陪我吃饭。这种人,实在是会煞风景,生生破坏了艺术的美感。
我放下筷子,不动声色的在宫女递上来的铜盆里洗洗手,然后漱口,擦干嘴巴。
“不说话?是在无声的抗议吗?”他微微一笑,也放下了筷子。为了配合我这个孕妇的刁钻要求,他宴请我的晚膳用的都是中土菜式
“我的答案是什么对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没有任何影响。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舍弃美食,空出嘴巴来回答你的话。”
“那现在为什么又肯开口说话了?”
“因为我已经吃饱了。”
“我看你很喜欢这些菜式的样子,既是如此,不妨再多吃一点。”
“再好的东西都是过犹不及。看肚吃饭,量体裁衣。我的胃口只有这么大,总是东西再好,硬塞进去,好东西明珠投暗、暴殄天物,我自己也会暴受折磨。”
“你说话始终绵里藏针,这一点可是丝毫没有发生改变。”胡狼避重就轻,绕了过去。
“对,我一向固执,心意已决,便绝不会反悔。我知道你会说不必这样执拗,可这才是我。倘若变了,我就不再是我了。”
“谁说要你改变了。你这个样子就是最好的,也是我最喜欢的。”
“卓嘎,你爱我吗?”
“我对你的心意想必无需用语言说出口。”
“不,我这人很笨,反应驽钝。除非是别人亲口承认的事情,否则我不会做出任何揣测,以免沦为笑柄。你诚恳的回答我,你爱我吗?”
“我很喜欢你,欣赏你。”
“看吧,仅仅是欣赏和喜欢而已。你说你在我面前不会说谎,好,我相信你。你是真的欣赏我喜欢我,但这些还不是爱,你可以喜欢很多东西,但若水三千,惟取一瓢而饮。那才是爱。情爱对于一个君王而言,过于奢侈,所谓鲍鱼熊掌,二者不可得兼。”
“嘉洛,原来你除了熟知孔夫子以外,对庄周也颇有研究。你真是令人惊喜不断。”胡狼饶有趣味的看着我,四两拨千斤把话题滑了过去。
我静静的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后者在我的注视下镇静自若,擦干净手以后,他的目光也沉沉的落到了我身上。宫殿里的气氛很微妙,紧张却并不压抑。马奶酒的酸甜香气缓缓的在空气中流淌,带着草原的味道。他手持着造型独特的酒杯,散发着微醺的香气的马奶酒在里面轻轻的荡漾。
“司姑娘,你似乎很讨厌在下。”他伸手,邀请我一到品尝上乘的草原特酿。
我笑着摇摇头,作为孕妇,饮酒是种不良好的行为。
“讨厌谈不上,如果我们今生不再见面,或许偶尔想起你的时候,我会忽略曾经的那一段被迫于你为敌的的时日。我想起的是那天你把我从神庙中救出的场景。”
“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们最初相处得甚为安好。你真的这么讨厌进宫吗,不惜冒着生命危险逃跑。既然如此,回去以后为什么又费尽心机辛苦选秀进宫。是不是在你眼中,西秦只是蛮夷之地,始终比不上中土礼仪之邦。”
“我讨厌的不是进宫本身这件事。你我都清楚,所谓进宫为小王子讲课授业,不过是官面上的话。”
“我当日便已说过,除了授课之外,你可以什么都不必理会,一切我自然会为你安排妥当。你信不过我,认为我保不住你的安全吗?”
“对!你怎么保全?如果桑格王子开口索要,你会断然拒绝吗。卓嘎,你会为了区区的我去得罪桑格吗?真正有事发生的时候,我还有在神庙时的好运气吗?所以所谓保护我的周全的话不过是你随便说说,我也随便听听。”大家心知肚名的事,何必非得捅破那层窗户纸,让我们现在连假装若无其事都困难。
“所以你才会一心要逃走,——是我考虑不够周全。”他放下酒杯,长长的嘘了口气。
“我不是这里的人,所以我肯定会走的。只不过因为多了这件事,我们没办法最后宾主尽欢而已。”
“已经没有桑格王子了。”
“什么?”
“我说已经没有桑格王子了。”
“那又怎样?”我静静的微笑,背叛是一种习惯,“即使没有桑格,也会有其他的你需要拉拢的人物。”
“我还不至于恬不知耻到要拿自己的女人作人情。”他的目光暗沉下来,阴冷的光芒闪烁。
“我不是你的女人。从来都不是。”我的指甲暗暗掐着掌心,努力抬起头,安静的盯着他的眼睛。
“你是在提醒我木头已经砍下来了,却到今天还没有做成舟吗?”胡狼冷酷的微笑,幽深的眸子神秘不可窥测。
“卓嘎,记住你说过的话,你不会伤害到我的孩子。”我下意识的向后退缩,胳膊被他一把攥住,钳的生疼。
“越来越聪明了,已经会用我的话来束缚我了。”他忽而赞许的微笑,牙齿在我的脖子上轻轻啃噬,然后用舌头一点一点的舔拭,“没关系,我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放心,我说话算话,我倘若是伤害到这个孩子,我岂不是又输了。”
我猛的推开他,手护在脖子上,惊恐不安的看着他。看到我慌乱的模样,他满意的笑起来。近臣走进来,附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什么。卓嘎走到我身边,暧昧的对我的耳朵吹气,声音暗哑低沉:“好好呆在宫里休息,好好照顾宝宝。”言罢,还把手覆在我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面带微笑,“多可爱的小家伙。”
我僵直着身子,一语不发,动也不动。
卓嘎拍手大笑起来,挥挥手,得意洋洋的走出门去。
我如释重负,慢慢走回房间,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很好,你愿意和我打持久战是最好不过的,倘若你用强,我反倒无计于施。
宝宝,你看到这一切了没有。妈妈真的不是好人,会骗人,会装腔作势。宝宝,记住没有,妈妈教给你的第一课,不要逞强。保护好自己是斗争的前提。现在,对我而言,保护好你是比保护好我自己更加重要的前提。
妈妈最初没有选择立刻带着你穿越回家,就是因为害怕穿越回去的方式是从天而降。妈妈害怕这样会伤害到肚子里的你,我亲爱的宝宝。
宝宝,这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刚刚知道你孕育在我的肚子里时,妈妈曾经还考虑过要舍弃你。可是现在,你已经成为我生命中谁也无法取代的最重要的一部分。只要有你在,妈妈就有勇气支撑下去。
我把手放在小腹上,浅浅的,静静的微笑。
千年泪 第四卷:千年共婵娟 故人与旧事
章节字数:5980 更新时间:070825 10:44
还是在念本科的时候,我的一个与我一般热爱美食的舍友曾经在我面前信誓旦旦,等到怀孕的那十个月,她一定要趁机尝遍天下美食。只有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享受美食才不会让内心饱受煎熬,并遭至周围人苛责的目光。我们是多么不幸啊,社会舆论的影响居然可以扼杀我们热爱美食胜过美男的天性。
机会难得,谁知道我以后会不会再度被迫踏上逃亡之路,现在多囤积一点营养也是好的。于是我放心大胆的吃,倘若我臃肿不堪的形象可以让胡狼胃口倒尽的话,我会视它为上帝给我的意外惊喜。胡狼最近一直比较忙,他一忙,我就会轻松下来。老天爷啊,请让西秦多一点事情,最好多到让他无暇顾及我,最后彻底把我从记忆里抹煞掉。
我看着镜子里的妇人,她的肚子已经颇为壮观。我掐指一算,好像才怀孕四个多月,这肚子大的似乎有点离谱。这些天补的太厉害了。我担忧的看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完了,我的骨架甚小,盆骨也比较窄,万一宝宝在肚子里就被我养的太肥太大,到时候自然分娩不成,岂不是人间悲剧。
哦,宝宝,咱俩不能再这么放肆的吃下去,都说免费的午餐不可以随便乱吃。
“好孩子,以后我们还是少吃点吧,这样呢你可以顺利的来到这个世界上。妈妈是很怕痛的人,这里好像没有麻醉剂。要不,宝宝,我们回家去,回家去,这一切就能解决了。”回去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肯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宝宝,你要相信妈妈,妈妈是不会骗你的,妈妈只会骗别人,不会骗你和自己。我闭上眼睛,慢慢的平复下心中不经意之间被忽然激起的涟漪。定定神,我换上了一副轻快的口吻,“宝宝啊,咱们俩不能继续这样大吃大喝了。你要知道,增肥简单减肥难。至于为什么这样呢,等到你长大以后看到满大街嚷着要减肥的都是很瘦的女孩子的时候,你就会知道答案了。具体原理解释起来太困难。反正你知道是这样就行了。好吧,亲爱的宝宝,我们要把减肥问题重视起来。要知道,我们现在不是生活在唐朝,胖胖的人是不受待见的。以后咱们要是都把胃口养大了,胃要是被撑大了,想缩回去都难,那想瘦下来可是难上加难。宝宝,听到妈妈的话没有,减肥真的很困难的。”
“他听没听到我不知道,我倒是全听到了。”胡狼笑着走进来,后面跟着个宫女,红酥手映衬着乌木的托盘漆黑如墨,上面的青瓷小碗冒着腾腾的热气。
“燕窝应该不会让你吃胖,趁热吃了吧。”胡狼一努嘴,宫女恭敬的端到了我面前。
“燕窝不会吃胖,可里面的糖水养肉啊。”我接了,上好的燕窝,不吃岂不是暴殄天物。心里安慰自己,了不得把晚上的夜宵给省了。
“下次让他们少搁点糖便是。那样滋味会不会太淡了些。不要为了怕胖就这样折腾自己,你即使胖起来在我眼里看来也是很美丽可爱的。”
你看起来认为漂亮顶什么用,你又不是世姐的评委。
我安静的吃燕窝,一小碗很快下了肚。
“baby,let’shavearest,ok?”言罢,我得意的看着胡狼,叫你偷听,让你听得到也听不懂。
胡狼面色古怪,倒没有如我想象一般的高深莫测。他只是简单的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
乖宝宝,胎教的时候我就教你英语。虽然你身在中国,但在妈妈生活的时代,不认识孔子老子无关紧要,过不了英语四六级可是很恐怖的。乖宝宝,妈妈要全面提高你的社会竞争力,让你早日同国际接轨。
为了趁热打铁,这次我唱的摇篮曲可是英文版的。以后吃下午茶的时候,再背两首英文诗。
“这种方言倒真是很特别,有空的时候可不可以也教我学学。”胡狼面色恢复平静,旁若无人的自己找地方坐了下来,完全无视我装睡的委婉的逐客行为。
“不好意思,我的学生只能是小孩子。我从不教大人。”
“没关系,等到我们以后有了孩子,你可以教他。”他微微一笑,“我的孩子会,跟我会是同样的。”
我下意识的咬住嘴唇,没有附和他的话,也没有直接驳斥。阳光从窗棱里斜斜的打进室内,明暗相间的光栅在他的脸上投射下一道道阴影,亮的太亮,暗的太暗,他的整张面孔都模糊不清。我的眼睛漫无目的的的飘忽在前方的位置,装睡装得还真有点困了。
“收拾一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起身站到了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的身体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下,仿佛被一同阴霾的还有我的内心。我下意识的抬起头,诧异的问道:“去见谁?”
“去了你就知道。”他没有多解释,直接吩咐宫女服侍我。我想了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管他见谁,如果他非要我见不可,即使我表示反对也无济于事,不如配合一点。
我看见马车停靠在皇宫的青石路面上,心头一动,绕过胡狼,走到车厢后壁,拍了拍木板。“咚咚咚“的声音很厚实,中间没有夹层。
“已经没有所谓的国师了。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胡狼看出了我的意图。
我笑了笑,静静的看他,半开玩笑道:“你是要告诉我,你是为了我才扳倒国师的?”
“也可以说是。”
“不。”我微笑着摇头,“即使没有我,这样一个权势足以影响到你的统治的人,你有理由放过他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窥探。”我用指尖弹击了几下车壁,淡淡道,“所以所谓为了我才怎么怎么做的话,还是不要再提的好。我是个很会煞风景的人。”
“你是不是所有的时候都分析得这么清醒冷酷?”胡狼伸手,示意我搭手上车。我看了看他,没有理睬,自己登上车去。
“你其余的话我多半将信将疑,唯独这一句,我很赞同。你的确是个会煞风景的人。”胡狼没有坚持,跟在我后面也上了车来。我皱眉,把眼睛移到了别处。
马车很快驶出了皇宫,草原上的美丽风光让我的眼睛找到了心悦神怡的落点。我看着那湛蓝的天空,碧澄澄的海子;天上是无数个海子的集合,海子里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澄净的天空。不知名的野花星星点点,美丽而不起眼,好像宫廷中无数青春妙龄的女孩子一般,单独拉出来都叫人赞叹,集合到一起,只能是彼此的点缀。
“那个红的,就那个,是不是叫桑格花?哦,不,也许是叫央格花。——我想不起来名字了,你说,那到底叫什么花。”我指着窗外问胡狼,等到他寻我的手指望过去的时候,马车已经驶出了红色的花朵可以被我们的眼睛分辨出来的范围。
我耸耸肩膀,不以为意的笑道:“路过的风景,再美丽,只要察觉不及,便会错失过去。”
“错失,我看未必。”胡狼看了我一眼,目光灼灼。他冲外面叫了一句,马车立刻掉头驶回。我无所谓的敲击着车板,外面的阳光明媚的很。
“这朵花是不是。”胡狼手上抓着一朵娇艳的花朵,眼睛沉沉的落在我身上,“我不仅没有错失,而且还采了这朵花。”
我懒懒的看着那朵花,娇美的,柔弱的,在风中微微的颤抖。
“宝剑赠侠士,鲜花配美人。这朵花送给你了。”他忽然把花递到我面前,眼里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我看了看,接过来,随手扔到车窗外,淡淡道:“这朵花已经不是我刚才看见的那朵。那一瞬间的美丽,任谁也无法复制。”
胡狼看着越来越远的孤零零的花朵,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我索性垂下眼睑,不去看也不去揣测他的心思。
“想不想去看看卓玛?你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吧。”他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
我愣了一下,没有回答,想了想又开口问:“她现在还好吗?”
“很好,只是她很想念你。你可曾想起过她?”他缓缓转过头来,我的眼睛慢慢适应了这种强烈的逆光下的阴影之后,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平静的,不见任何涌动的波澜。
“带我去看看她吧,真的好久不曾见过她了。”我微笑着闭上眼睛,忽然睁开,“你怎么不早说,我什么礼物都没有准备。这多失礼。”
“没关系,这些东西我早就替你考虑到了。你看,后面那辆车上装的,都是吃的穿的。”
我撩开窗帘,往后面看,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卓嘎,你当是做什么,给准备这么多。”
“多多益善,有备无患。”
看到卓玛的那一堆孩子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胡狼所说的“多多益善,有备无患”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我的天,再多几个,直接可以组成足球队去征战世界杯了。有没有搞错,十年的工夫竟生了九个,我看她这么些年也没干别的事情了。
卓嘎欢笑着向我奔来。当年那个身轻若燕的娇柔女子此刻已经被生活磨砺成面色红活,身材结实的中年妇人。她奔跑到我面前,噗的跪倒在地,头“咚咚咚”的直碰地。我慌忙把她扶起来,胡狼这家伙抄手在旁边看着,居然不来帮忙。
“卓玛,你起来。哎呀,卓嘎,你说话啊,她又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听得懂,听得懂。”卓玛从地上站了起来,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司姑娘,我知道你当日抛下我不告而别,就是因为我不会说中土话。”
“卓玛,我……”
“我知道我当日若跟着你走了,只会给你添麻烦。所以我求人教我说中土话,直想着等我学会了中土话以后,你也就会回来了。到时候,我再来伺候姑娘。可是等到我学会中土话以后,你始终没有回来。现在你终于回来了,可是我却有了孩子需要照顾,不能再伺候你了。”
“卓玛,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一直当你是朋友,那时离开是迫不得已,我怎么可以让你也背井离乡。”我笑着看向胡狼,点头道,“这次你确实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
胡狼的回答是平静的微笑。他转头,对着那一堆跟卓玛一样有着漂亮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的孩子叫嚷了一句什么,孩子们立刻欢呼雀跃着奔向马车,旁边的侍卫把车上各种吃的玩的分发给他们。胡狼看着他们欢欣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好像是第一次,从他脸上看见这样纯粹的真诚的笑容。我看着他,静静的眨了眨眼睛。
“姑娘,这一次你再也不会走了是不是。”卓玛絮絮叨叨了一大通话以后,忽然问我。
热闹的人群蓦的安静下来,原本在追闹的孩子也感染到了这种宁静肃穆的气氛,悄悄的静下声来。胡狼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我。我看着卓玛期待的眼光,轻轻的把话题转到了别的方向。
“卓玛,生孩子是不是会很痛啊。我听人说,头胎会特别痛。”我担忧的摸了摸肚子,“我特别怕痛。”
“哦,——姑娘,你已经怀孕了。我居然到现在才注意到,我还以为你也一样发胖了。”卓玛欣喜的拉着我的手,“太好了,你也要当妈妈了。你的孩子一定会既聪明又漂亮,就和姑娘你一样。”
“对,卓玛。你很快就会有一个既聪明又英俊的小王子了。”胡狼忽然走过来,揽住我的腰,平静的告诉已经绿树成荫的侍女,“他一定会是朕最疼爱最欣赏的王子。”
卓玛目瞪口呆,同样下巴快掉到地上的还有一个我。我看着胡狼,怔怔的,良久反应不过来。他点点头,内心的情绪很好的掩藏到了平静的面色底下。
“你曾经告诉我,这个孩子是你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既然如此,我想要的又是全部的你。那么多个孩子也没关系。”马车上,他忽然把耳朵附在我肚子上,笑道,“小家伙,来认识一下你的父王吧。”
失心疯是不是具有传染性。我皱着眉头思索,无果。完了,我回去以后是不是还需要从头学起,专业知识都快忘个精光了。
“这里还认识吗?”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卓嘎伸手,我看了看,他嘴巴一努,示意我搭上。我歪头看他,想了想,还是没有理会,自己慢慢爬下马车。他笑了笑,平静的缩回手,也跟着下车来。
草原上百草丰茂,肥沃的土壤养育出无数的牛羊。远远看去,天上有成群的牛羊,草原上有大团大团的云影,天地连成一色,分不清穹庐和凡尘的界限。我转过头来,对着巍峨的城门微笑。好久不见,不知道这里的守卫是否依旧保留着我们的头像。
“我当日看着这城楼,忽然间就想,如果我不是区区的王爷,而是西秦的国主,那么这一道城防怎么会阻住我。眼睁睁的看你逃走。”
“天下之大,若是要逃要走,总会有你到不了的地方。你是想告诉我,因为我的缘故,你才举兵反叛,自己夺了国主的位置?多大的罪过,祸国殃民,我可承担不起。”我用手摸着已经斑驳的城门石柱,十年生死两茫茫,当日陪伴在我身旁的人已经不在。
“我若这么说,你肯定又会说我是在骗你。但在那时,我确实忽然意识到,一人之下,也是受制于人。倘若我是这天下间的主人,便没有这些羁绊。”胡狼站在我的身侧,淡淡道,“司嘉洛,从某种程度上说,朕得感谢你,感谢你让朕意识到一个男人倘若是不够强大,那么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想得到的一切与己失之交臂。”
“难怪男人那么喜欢打仗。”我弹了弹手上从风化的石柱上沾到的灰白的粉末,笑曰,“男人通过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
“那你就从征服我开始吧。”
“我为什么要征服世界?”我看着天际斜斜的夕阳,淡淡的微笑,“弱水三千,惟取一瓢而饮。寰宇之大,只求片瓦遮身。世界这么大,与我有什么用处。”
“你要有所求,就好办了。怕就怕你无所求。”他的面庞在夕阳的余辉中平静而落寞,忽然又笑道,“是人便有七情六欲,有七情六欲者必有所求,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便是。”
我想要的东西你真的给得起吗?
“我想要什么你比我更加清楚。”
“除却那一件,你还想要其他的什么吗?”
“没有那一件,其他的于我又有什么意义。”
“嘉洛,倘若当年我不逼迫你进宫,我们现在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的境地?你会不会就不那样急忙逃离我的身旁?”
如果当初不被迫逃离西秦,我现在也许早已穿越回去。或许会结婚生子,或许依旧孑然一身。已经发生的事,还谈什么如果。
“起码不会走得那么匆忙。”我的心思九转百回,模棱两可的给出了这个答案。让男人觉得对不起你,总胜过他觉得你对不起他。
“卓嘎,你也说倘若。这个世界上,唯一无法倒转的就是时间。人生若只如初见,什么都不可能回到从前。我娘生前信佛,耳濡目染了这么些年,我受的熏陶不多却也不浅。我记得佛语有云,筡蘼是夏季最后盛开的花,开到茶蘼花事了,只剩下开在遗忘前生的彼岸花。看见的,熄灭了,消失的,记住了。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却是花叶永不相见。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开到茶蘼花事了,花开时,花季也就结束了。一切故事,无论有没有结局,都要收场。”
“是不是我已经错过了那个季节。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你也读《诗经》,我原本料你更爱《春秋》。”
“因为你爱的是《诗经》。”
可是我不会爱屋及乌,爱上念《诗经》的你。幸好我也不会。
千年泪 第四卷:千年共婵娟 朋友
章节字数:6434 更新时间:070825 10:45
“卓嘎,你这么关着我算怎么回事呢。把我当门客供养起来?你们西秦的粮食是不是多的没地方放了。”我沉不住气,好,我承认,我不够镇静自若,不够不动声色,不够泰山溃于顶而面不变色。可我一个孕妇,在这样暧昧不清的状况下,躲了又躲,退了又退,还是大灰狼觊觎窥探的羊,我能还装着若无其事吗。
“虽然不至于多到无处可放,但也不缺你这份。”胡狼笑的眼睛都快眯起来了,言辞亲切,“嘉洛,我改变主意了。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我不急,可以慢慢的等待。”
“卓嘎,你!”我气得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核桃就往他身上砸,“嘭”的一声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天,我在做些什么,我把他当什么人了。我惊恐不安的看着胡狼,下意识的用手护住自己的肚子。
胡狼站在原地,眼睛沉沉的看我。我心里悔的跟什么似的,被惯出来的说一不二的坏脾气,可不是任谁都可以容得下的。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我,我鼓足勇气迎上他的目光,感谢我在前世二十三年养就的故作平静的淡漠面孔,让我心里已经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摇摇欲坠不知所措,直差华山一条道,闭着眼我就上的情况下,依然可以看上去神情自若。房间里的气压很低,低到我担心氧分压不够,我会喘不过气来。他似乎叹了口气,眼中的冷凛也一扫而空。弯下腰,捡起核桃,胡狼的动作笑容和他的声音一样优雅,温和如瓷:“是我考虑不周,要你空手看着核桃,能看不能吃。别生气了,回头我叫人拿个小金锤来。核桃的滋味很不错,不妨尝尝。”
可我想吃糖炒栗子。
我没有说话。见好就收,人家搭了架子,咱得顺杆下不是。我有什么立场跟他闹别扭呢,撒娇,只能是在自己的情人面前的举动。
我看着明媚的五月阳光下他的剪影,强烈的明暗对比,他的面孔模糊不清。我忽然想起另一个春光灿烂的午后,多年以前的我,站在御花园里,一个男子微笑着问我:“告诉我,怎样做,怎样做才不会让你厌倦。”当时的我只是沉默,因为给不出任何答案。等到我不再厌倦的时候,真的,虽然此后六年的时间里,我彷徨过、犹豫过,孤单过、惆怅过,茫然不知所措;但我并没有厌倦,我没有厌倦过彼时陪伴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我们彼此试探彼此提防直到后来的彼此依靠,他给过我的快乐无人可以取代,既便最后剩下的只是伤害。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注定了到最后,我只能以孤单收场。孑然而来,黯然离开,这十年的时光不过是南柯美梦一场。
“啊!你干什么?松手,放开我。”我连忙挣扎,无奈他把我箍在怀中,攥得紧紧,任我拳打脚踢也无果。
“看着我的时候,不要想到别的男人。”他在我耳边轻轻的呢喃,声音低沉,带着不容违拗的坚定和毁灭的气息。
“你松手,我喘不过气来了。”我继续挣扎,肚子里的孩子不安分的踢着我,仿佛也感受到了这种危险的气息。
“松手?对你,只要一松手,就别想再期待你乖乖的待在你该待的地方。”他笑容越发诡魅,华美绚烂,肃杀的冷凛不可抑制地从他深邃幽蓝如冬日夜幕的眼底弥散开来。我生生打了一个寒战,勉力支撑着问道:“卓嘎,你想干什么?”
“我想我最大的错误不是当日逼你进宫,而是一直对你过于纵容。你说——”他把我的头发抓在手里,细细的缠绕在食指上,眼里的冷凛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他的笑容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温和,“如果早点生米煮成熟饭,又会怎样?”
我的心忽然连跳动都停止住了。
平静的微笑,浅浅淡淡的笑容如栀子花瓣慢慢散开,我头向后仰,眼睛迎上他深不可测的目光,静静道:“想必桑格王子的眼光甚高,不会看上别人剩下的。”把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抑制住心中的涩意。我跟那个人,到底存在多少这样阴差阳错的误会呢,以为自己可以包容,以为自己丝毫没有芥蒂,等到不经意扯动的时候,才发现从来都不曾真正的放下。
“我的眼光独到,不会在意这些。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我亲爱的任性别扭古怪而又可爱的嘉洛。”他的下巴在我的头发上摩挲着,手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