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青春成长轶事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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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成长轶事 作者:rouwenwu

    正的快乐,也不知道我们两个人谁先走回现实。

    只不过第二天,她如往常一样笑着送我出门,嘱咐我早点回来,叮咛着:“爸爸会担心的。”这句话后,我却应不出声。

    我凭着本能朝学校的方向走,恍惚中进了校门,觉得有点冷,就将围巾拉近些。

    然后,我听到有人惊声道:“小心!”

    我反射性的停下脚步,一个花瓶从天而降,在我面前噼里啪啦摔个粉碎。

    “没事吧?”手塚一把拉住我,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随即冲着楼上的人冷气全开:“注意点,花瓶别放在窗台上。”

    “是,真是太对不起了。”楼上的女生们被手塚吓得花容失色,连连道歉,我点了点头示意没事,她们又如受惊的兔子一样头也不回的跑了,仿佛多停一秒手塚就会把她们吃了一样。

    “啊,谢谢,你在再晚一步,噼里啪啦地就是我的脑袋了。”我对手塚笑笑,后者却是板着脸责问道:“你到底在发什么呆?”

    “我在想我为什么发呆。”话音刚落,手塚瞬间板起了扑克脸,只是说了句:“社团活动开始了,跟我走。”随即头都不回就走了。

    我想他是生气了,因为手塚这人最缺乏的就是幽默感。其实我觉得花瓶从天台掉下来的几率,除了在言情片和侦探片里,基本小于等于1%。遇到了不是因为我发呆,而是rp的问题。换句话说,即使我不发呆,花瓶还是会掉下来。

    好吧,其实我只想问: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早晨网球部的晨练,大家都陷入一片阴云中,其主要原因是副部长手塚国光心情不好,罚跑的圈数次数成直线上升。一切想和副部长打练习赛的可怜虫们,手塚都秉持着“秒杀,秒杀再秒杀,不给敌人留活路”的心态,接二连三得使出杀手锏。

    众小强从进入网球场开始,就时不时的往我身上瞥。我掏出本网球杂志佯装学习网球,悄悄从口袋拿出手机:未见电话0,看来神田还是没有联系我。

    意料之中,但还是掩不住失落。

    “铃!你居然又在社团活动的时候看纯爱小说!”佑太愤怒地抢走我的网球杂志,却什么也没看到,一时傻了眼,“咦,今天你没看?”

    我估摸着他是把前几天从我这没收的小说看完了,今天过来补充资源呢。

    “我一直都遵循着社团的意志,学习网球技巧,别随便污蔑人。”我懒懒地回答,也没兴趣从他手上抢回杂志。

    佑太凑近,死死盯着我的脸看了好几分钟,笑道:“你最近没睡好吧?”

    “?”

    “眼睛肿的像大熊猫,听好,对女人而言,养颜修身是很重要的。即使你身上流着大和的血,底子不错,也禁不起这么折腾身体。”

    “……”

    “啊啊啊!!居然没有一拳打过来,完了,铃你要死了。”佑太挂在我身上,满脸凄然就差没唱悼歌了。

    “想自虐自己买刀割腕玩去。”我一把推开佑太,挥挥手道,“今天晨练我不参加了。”

    我很讨厌大和佑太,他的话有种莫名的魔力,让人想相信他依靠他,或许他说的都是不着边际的东西,但比却任何一句关心的话来得感染人。差一点,我就想扑进他怀里大哭了。

    不过,跟脑子秀逗的人示弱是种耻辱,幸好我及时压制住了这种可怕的冲动。

    ……

    那一整天,不二和菊丸都像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甚至连隔壁班的大石河村都来找过我好几次。我大约知道他们要问什么,一下课就往厕所跑不给他们留机会。

    他们因担心而追问我,我因不想让他们担心而逃避,这种局面也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或许说出来会比较好?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又很快被我否决了。解释什么太麻烦了,有空做那些还不如去套神田的情报。

    我踢着路边的石子,忽然发现自己也有些别扭?是被手塚传染的吗?

    “大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转头对上手塚,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大白天说人坏话容易被捉包。”

    “有什么事?”难不成手塚也和其他人一样在担心我?很显然,我是在做梦,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比天台上掉花瓶还小。

    手塚皱眉问我:“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比天上掉花瓶几率更小的事居然发生!今天我的rp真奇特。我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手塚,但立马压制住了那股好奇劲,不管任何人问我,哪怕是他,我也只会回答两个字:“没事。”

    手塚没有出声,像根柱子一样立在那里,看不清表情。我心中忽然冒出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像是有点痛,还有些空荡荡的。

    “我吃错药了?”这是对朋友不诚实的惩罚?想不通。

    我擤了擤鼻子,拉紧书包带,也不再看手塚,径直走向校门。只是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低低说了句:“如果你有事情找我抱怨,我并不会觉得麻烦。”

    我想我是幻听了,这台词真言情,还是别扭的言情。不过,这幻听的话倒让我心头一暖,步子迈得大了些。

    走出校门,手塚的身影不再,我却看见旁边的树影里隐隐藏着一个人。

    “你们打好商量一起伏击我吗?”我停下脚步,神色有些不悦。

    树影里的人确实优哉游哉地踱步出来,大冬天带墨镜,不是佑太是谁?

    “刚才你说‘没事’的时候,我听到噼里啪啦一阵响声。”他笑着说着让我莫名奇妙话,“那是少男心碎的声音啊。男孩子当然希望心上人有心事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就这么被拒绝实在是太可怜了。”

    我:“……”

    “铃,不仅能同欢笑,还能共患难,才是朋友啊。”

    “随便把灾难带给别人,那是朋友?”

    佑太无奈地笑道:“你也学着依靠一下别人嘛!我的肩膀可是很宽阔的。”说完他还秀了下肌肉。

    “是挺虎背熊腰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这几年来我一直是这么做的,这次也不会例外。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他忽然指着自己的胸口,凄凉地说,“噼里啪啦,有一颗脆弱的少男心碎了。”

    “……我只看到一颗沧桑的大叔心。”

    “oh!no!我的琉璃心他风化成沙砾了!”

    我无视掉在那里抱头懊恼的佑太,悄悄翻开手机,新的短消息:

    “我想,是时候让你知道真相了。明天下午5点,dessert蛋糕店见面。

    神田五次郎”

    温暖

    神田两鬓斑白,额头上的皱纹如刀刻一般深,几个月没见他像是苍老了许多,他依旧穿着那套笔挺的西装,保持着淡雅的微笑,只是那微微佝偻的背和眼中浓重的疲倦,让他褪去了dessert总裁的光环,一如普通上了年纪的老头般带着病态的虚弱。

    咖啡杯里冒出袅袅青烟,玻璃桌上放着最新品的蛋糕,我却没有一点食欲。

    “当”地一声,神田搅拌着咖啡,勺子无意间触碰到杯沿的声音,突兀地打破沉静。

    他握着咖啡杯的手开始颤抖,叹了口气,一仰头将满杯的咖啡灌了下去,他深锁着眉头,显然那苦涩的味道让他并不好受。

    “老朽应该加点糖的。”他笑着开玩笑,多半是想缓和气氛,我也配合地动了动嘴角,表示自己在笑。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他问我。

    “有,太多了不知道从哪里问起,还不如等你先坦白。我酌情看有什么补充者问吧。”虽然表面上镇定,我心却不自觉扑通扑通急速地跳动,老爸失踪了那么多年真相,马上就要

    这是惊喜?还是紧张?抑或是恐惧?不管是哪种心情,都不能让我放弃追寻真相。

    神田沉默了半响才幽幽地道:“你父亲失踪之前是经营一家名叫be sky的蛋糕店吧?虽然规模还不算大,但是不管是蛋糕的口味、品种以及服务的质量都有可圈可点之处。那个时候dessert蛋糕店已经步入正轨,在美国、法国也有了些分店。那时候老朽离开日本已经3年,有些怀念,就带着妻子和女儿回来度假。”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那个时候老朽的女儿22岁,她从小娇生惯养,有些大小姐脾气。老朽平时工作忙也疏于管教,本来想给找个好人家把这包袱丢出去算了,没想到这心高气傲的孩子愣是谁都看不上。”说着,他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陷入了沉思。

    “你的女儿,是不是黑色长发,偏圆的鹅蛋脸?”我问。

    神田惊诧地看着我反问:“你怎么知道?”

    “我明白了,她看上我爸了。”我见神田又是脸色一青,无力地撑头道,“前几天他们俩个逛超市被我看见了。”

    “哎这也是孽缘,迷子从小就讨厌吃蛋糕,大概是因为整天泡在dessert里,她觉得自己早就吃过世界上最好吃的蛋糕了,结果那天无意中吃了一块be sky 的幻彩蓝莓,尽然”

    还没等他说完,我就接口道:“尽然透过这个无比美味的蛋糕而爱上了英俊潇洒的甜点师?啊,世界上居然有人能做出这么美味的东西,啊,我以前就是井底之蛙?啊,那个甜点师是带我走出黑洞的王子,吗?”

    听着我明显带着刺的吐槽,神田表情有些尴尬,只是点了点头。

    “富家小姐的怀春史我早就看腻了,你家那位除了年龄大点其他也没差。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父亲他不认识我?为什么他会和你女儿在一起?他变心了?”我一连串地发问,又觉得变心实在诡异。那富家小姐除了年轻,相貌才干都不如妈妈,老爸究竟看上她哪一点?我拿着刀逼着她改!

    “其实,迷子那个时候也知道你父亲有家室,所以只是每天都特地去买蛋糕,也不敢有其他逾越。你父亲也只当她是一个普通顾客。但是有一天,迷子照常去be sky的时候,遇上了车祸,一个人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停顿,看了看我的脸色才继续说道,“而那个人,就是你父亲。”

    “一点也没创意,所以他失忆了?才会不记得我?然后对日夜照顾他的迷子小姐产生情愫?”这种狗血的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真是半点都笑不出,我狠狠一拍桌,怒道:“那警察呢?那帮混蛋分明告诉我,他失踪了!车祸?!车祸难道不登记在案吗?”

    “车祸发生后,迷子央求我将事情压下去,刚开始说是只想单独照顾他几天,当发现他失忆,甚至连自己名字都想不起来之时,就……”他脸色惨白,干枯的手遮挡了半边脸,语调已经带上了哭腔,“老朽只有这一个女儿,她跪在地上求我的时候,我实在是……”

    “我外公外婆也只有我妈一个女儿。”我对这个盲目宠溺女儿的老人实在提不起同情,语气又刻薄了三分。

    老人的双手,突然流下一滴晶莹的液体,像是泪水。他混杂着呜咽声的话语断断续续:“只要再过一个月,老朽就会倾尽财力想办法治好你父亲,让他想起一切,让他回到你们身边。只要一个月,迷子她,只剩一个月了……”

    “没用的。从我父亲看迷子小姐的眼神,显然是动了真情了。他恢复记忆了,这能抱着当初纯粹的感情面对我妈?在换句话说,要怎么对妈妈解释?那个就是你失踪6年的丈夫,他失忆了现在又恢复记忆了,除了曾经睡过另外一个女人外其他一切良好,你继续将就着用?”

    神田不答,肩膀微微有些颤抖,只是低低地重复着:“老朽,会竭尽所能弥补当年犯下的过错。”

    弥补这东西,与其说是弥补别人,不如说是弥补自己良心。

    我将蛋糕两三口解决,拍了拍衣服,提起书包准备走人,神田才缓过神来,眼中泪水还未擦干,他茫然地问我:“你准备怎样?”

    “放心,我不会冲到医院去拔迷子小姐的氧气瓶的。”→主要原是不知道她在哪家医院。我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的推门离去。

    寒风透过领口吹进来,凉得我打了个寒颤,刚才和神田面对面的场景就像梦一样不真实。

    “我准备怎样?”我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起初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现在反而手足无措了。

    “回去翻翻韩剧,说不定能找到解决方法,这真t太狗血了。”我想着想着又觉得有些好笑,一般的血癌死的都是女主,难不成这出戏的主角是迷子,而我和妈妈活该当了6年配角?

    不是不希望老爸恢复记忆,但是自己能用正常的态度面对他吗?

    我重重地叹了口大头气,呼出一团团白烟,忽然觉得鼻尖一冷,看着空中缓缓飘落下细小的白色晶状物,不禁感慨了句:“下雪了啊。”

    不过这对于我来说显然不是件好事,出门太过匆忙,我连围巾和手套这些基本的御寒措施都没准备,如今只能一边挫折红肿的手一边对呵气来寻求点温度了。

    “拦出租车太奢侈了,果然还是要做巴士吗?”我拉进领口,努力将自己缩得更紧,嘴都被冻地有些发僵,含糊不清地抱怨了句,“可恶,最近的站头要走20分钟啊!”

    走吧!冻死在街头我也不用纠结那些烦心事了。天堂多美好!

    我刚走了几步,忽然脸上一烫,像是有什么热的东西靠近。我下意识退后,只见手塚冷着脸,也不顾我的反应就把一杯奶茶塞进我手里。冰冷地双手几乎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热量的传递,我一边贪婪的汲取热量,一边诧异地询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他简介干练地回答,我却总觉得他说的不是实话。

    “恩,谢谢你的奶茶,来得很及时。”我将脸也贴在了罐头上,冻结状态解,hp急速回升。

    “你怎么穿这么少?”他皱着眉问,严肃的表情让我一愣,只好打着哈哈笑道,“忘记了……”

    他一个冷眼瞬间又给我施了个“冻结”,我被那股气势吓得浑身僵硬,抬眼看着他解下围巾,又将它在我的脖子上结结实实地围了两圈。

    毛茸茸的,带着温暖的气息,上面残留的味道是属于手塚的吗?

    “不要着凉了。”还是如往常那样严厉甚至带着命令味道的话,却意外的让人感到温暖。

    手塚,其实还是个挺温柔的人。

    “你不冷么?”我看着他空荡荡的脖子有些担心地问,要是他感冒昏倒了难道要拖着带回去吗?

    “没事。”他只是摇了摇头,仿佛浑然不在意。此时我灵光一闪,将奶茶放一边,严肃地叮嘱他说:“不要动!”

    手塚略一皱眉有些不悦,但身体却乖乖地保持直立姿势不动弹。我踮起脚细细观察了下他脖子,点头道:“领子够长。”

    “你要干什么?”

    我不答,只是冲他邪恶地一笑,将拉链直接拉到头,竖立的领子刚好遮住脖子,我却还不满足:“嘿嘿,手塚,为了给你的脸部保温,你不介意我再往上拉吧?”

    还没等手塚反应过来,我就使出力气一个激动半只手探进领子口,手指触摸到光华的脖颈,向下,好像还有个突起?

    我豆腐还没吃够,手塚就脸色大变,一把将我的手抽出来怒道:“别乱碰。”

    手塚你真是冰清玉洁!我有心想捉弄他,吐了吐舌头道:“书上说男生有些地方碰不得,比如说脖子那块……难道手塚你?”

    手塚回头抄起奶茶封住了我的嘴,眼神越发凌厉:“你想要被围巾堵住嘴吗?”

    他那副认真的摸样逗得我快笑出声,几乎快憋出眼泪来:“你这么认真,会让人觉得是真的啊。手塚你真是意外的可爱呢,可爱的冰山支柱先生,噗嗤。”

    手塚冷着脸一言不发,显然是已经对我彻底无语了。

    “喂,手塚。假如你有一个恋人,然后你失忆了,爱上另一个女人了。正当你们如胶似漆的时候,你又恢复记忆了,你会怎么办?”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问题,如此荒谬,八成他会认为我傻了。

    手塚只是沉默,没有任何耻笑的意思,就如对待一个学术问题一般认真地低头思考着。我突然想起仁王问我的话:“如果手塚在这里,你会哭吗?”

    那时我不知道答案,但是我现在可以确定地回答:“不会。”

    我不会在仁王面前哭,因为自尊心不允许;我不会再手塚面前哭,因为在他身边根本哭不出来。他的坚强像有魔力般感染着别人,这也是佑太选择手塚为副部长的原因吧。

    他分明是座冰山,却让靠近的人觉得温暖。

    几分钟后,他抬起头,平静地回答我:“就算失忆,我也不会爱上别的女人。”

    我再次“噗——”了,捶着墙狂笑道:“好强的自信!难道手塚你体内有一条名为“专情”的dna么,哦上帝,那我为什么会觉得从你嘴里说出‘爱’字简直是一种搞笑?”

    他一群头在我脑袋上砸了一个包道:“别随便定义任何一个人。”

    看着他异常认真脸,我笑得蹲到了地上,托他的福真是什么烦心事都没了——虽然他一直都是那么严肃。

    “手塚,我终于开始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了,绝对不仅仅是因为皮相。”

    “我不在乎她们的想法。”一瞬间,我仿佛看到冰山融化的时刻,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声音尽是与平常不同的温柔,“不过你难得夸奖我一句,倒应该感谢她们一下了。”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把头埋在围巾里,却更加清晰地闻到他的味道。

    然后,心跳漏了半拍。

    “啊啊,雪越下越大了,快回家去!”我转身,挠着头——刚才那一瞬间我觉得手塚就像一块甜美的蛋糕,先扑上去咬一口。

    这心情真奇怪。

    厚厚的积雪上,留下我们两人的脚印,手塚的略大些,步伐间距像精确计算过一样;而我的脚印确实七零八落,活像一个打醉拳的,时不时地还会抹去他的脚印。

    看着手塚无奈的脸,我格外开心,好像能够打乱他的脚步也是种人生乐趣?

    挑战

    然后,日子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去,甚至当母亲哼着歌准备年菜的时候我才发觉,原来已经是寒假,就快过年了。

    神田所说的话,一字一句萦绕在耳边,像一道紧箍咒勒得我不能呼吸,有时候还会伴随着几幅父亲和迷子相拥而笑的画面,温馨地让我心绞。被这些真实的、自己胡思乱想的东西填满了整个思绪,经常会突然一下脑袋变得空白,等到清醒时,时钟已经转过半圈了。

    痛苦的时候,时间过得也挺快的。

    "铃?听到了吗,帮我去看一下信件。”母亲的呼叫让我稍许有了些动力,缓缓从床上爬起走出卧室,引入眼帘的是焕然一新的客厅,几乎每一个角落都闪着熠熠光芒,家具明亮得能当镜子用。而客厅中央,母亲微笑擦着已经反光的花瓶,回头嗔怪地对我说:“最近你怎么了?总是躲在房间里,寒假作业做了吗?”

    “没有。”以我现在这个状态做作业,满作业本都会画上神田上吊、中毒、剖腹自杀的样子,到时候就可以在精神病疗养所开个母女座谈会了。不过事实上,母亲她现在看上去,至少比我更像个正常人。

    “这样不行啊铃,爸爸喜欢勤恳的孩子,小心他回来教训你!”她虽然是在责备我,却是满脸小女人的幸福。

    只要和爸爸在一起,打女儿都是件快乐的事吗?

    “他”我咬着牙,神田、父亲、迷子三人的脸交错重叠着,最终竟然与母亲的脸重合了,只是嘴角幸福的笑容变得那么虚伪。

    “他不会回来了,他和别的女人跑了。”

    我或许犯了禁忌,因为那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赶在她面前说这话,谁都不想破坏这哪怕是谎言编织出来的幸福。

    不过有时候,撒谎者比受骗者更痛苦,每天要对着一张空凳子说:“我吃饱了,请慢用,父亲。”是一件很荒谬可笑的事情,我想我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母亲可能会再次疯狂地尖叫,摔东西,狠狠掐着我的脖子质问:“立夫去哪里了,我的立夫去哪里了?!”不过也没关系,这比说谎好多了。

    看着她的眼睛,由漂亮的碧绿色变成深沉的墨绿,像是压抑着什么巨大的悲伤,我终究还是忍不住移开了视线,狠狠地扯着鞋带企图转移视线,可惜这样反而让自己变得更加笨手笨脚,把蝴蝶结打成了死结。

    等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头迎上她的目光是,瞳色又恢复了以往温柔的比率,她一如原先那样温柔又坚定地对我说:“我相信他。”

    伟大的爱通常迎来的是悲伤的结局,我第一次感觉到,母亲的那份坚持或许和我们想象中的不一样,也或许她比我们想象中陷得更深。

    不管怎样,我现在要做的就是:

    “我去拿信件。”

    信箱里难得被塞满,都是一些亲戚朋友寄来的年卡。最上面一张是淡雅深沉的绿色年卡,用潇洒有力的笔迹写着:

    恭祝,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手塚国光

    古板地如老年人的祝贺词,让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这个时代还能培养出手塚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世界奇迹,难道他要用老年人的心态生活一辈子吗?

    我一边笑着摇头,一边打开第二封年卡:

    呵呵,来年,也请多多关照呢。

    不二周助

    那透过年卡传来的黑色恐怖气息和淡淡的威压,让我小心肝猛颤,这是一封恐怖分子的年卡。

    菊丸就连写祝词都免不了带个尾音;大石河村洋洋洒洒地写了一整张的慰问话,犹如两封家书一般从吃饭关心到睡觉,嘘寒问暖体贴至极;乾则更绝,他把每个人会写给我的年卡内容猜了一遍,几乎完全正确,尤其是手塚的。

    看着小强们激起个性化的年卡,我有种拨开云雾见太阳的换快感,只不过这种心情仅仅持续到我看到下一封年卡的时候。

    仁王雅治。

    我立马甩手就把那淡蓝色年卡丢出3米远,确认它落地之后没有爆炸或者弹起走路,才小心翼翼地用树枝将它挑开。

    哟,外星女人,让我猜猜你看到这封年卡的反应,是狠狠地丢出去吧?(大和铃此时表情:=,=)

    其实,我是想来告诉你一个招来好运气的方法,向前走3步,再向右走3步,再像后走三步,再向左走三步,好运气就会被你锁住了。(表情转换:=_=)

    我知道你是不会相信的,总之,新年快乐啦~

    我想用打火机把这封年卡烧了,灰倒进马桶里,然后厄运就会被冲到太平洋去了。

    向前走三步?也不知为什么,身体不知不觉的就动了起来,往前迈了三步,我正好出了大门。

    “我难道是被仁王远距离操控了身体,居然真的跟着照做了!”我一边感慨着自己的无聊,一边又下意识地看了看右边,如果就这样走三步后再往右走三步,直接就撞围墙上了。

    仁王果然神机妙算,这样都能阴人。

    “大……和?”忽然响起的苍老声音,让我转移了视线,路口站着的是一个身形佝偻,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

    神田。

    他干枯的手颤抖地摘下圆帽,放在胸口对我微微一鞠躬道:“早安。”

    我开始后悔自己踏出那三步。

    神田空洞的双眼几乎看不到一丝活人的光芒,他如一个移动着的死尸,发出沙哑的低喃:“迷子她,去世了。”

    乍一听这个消息,我也愣住了,毁了母亲幸福的人死了,我却没有一丝欣慰或者开心的感觉。只觉的胸口憋着一股气,长长地叹息了声,又觉得有些茫然惆怅。

    怨恨并没有因为她的死而消散,只不过我也不可能向一个死人去讨债了。

    神田拖着如干尸般的身体向前挪了两步,从爆着青筋的手背可以看出,他内心正做着挣扎,半晌他才吐出了一口浊气道:“老朽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立夫了。”

    “……那又怎样?”我明白神田急切地渴求着对他罪行的宽恕,他认为一旦父亲回心转意了,一切都可以恢复原样。然而这个老人显然已经被自己内心的不安折磨到脑袋短路了,你让一个刚刚失去“妻子”,伤心欲绝的男人怎么接受自己曾经还有一个爱人的事实?

    “立夫,他在dessert等着和你见面。”神田一句话让我瞬间僵住。

    事实证明,我还是错估了神田,他的脑袋不是短路而是断路。

    更准确的说,在所谓的弥补过错,所谓的良心催动之下,他的脑海里已经容不下除了自己以外恶任何人了。

    但是,我即使结局注定不会是喜剧,还是要去见一见那个负心老爸。

    ……

    靠着玻璃窗坐的中年人头发凌乱,连胡子都没有剃干净,粗糙的拇指握着银质勺子,不断地快速又不耐烦地搅动着咖啡。直到我推门而入的一刹那,他犹如感应般地猛然站起身,浑然没有察觉到那杯被他折磨多时的咖啡打翻在地,褐色的液体浸湿了大片桌布、衣物。

    “居然,是你?”他诧异地表情很快变成了自嘲,“应该说,果然就是你。超市那天你是在跟踪我吧,小姐?”

    “小姐么……”我来回品味着这个词,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倒是边上的神田比我还敏感,狠狠地瞪了一眼父亲说:“老朽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她是你的女儿,叫作大和铃。”

    “没事没事。”我不在意地摆摆手笑道,“反正现在,我也无法对着他叫父亲。”

    神田却是化身为一个威严的老人、家长,温和的话语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老朽昨天就把事情都告诉你了,迷子她,糊涂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弥补大和他们了。”

    “父亲,我明白您所说的都有可能是真的,我的记忆中存在了一段空白。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一直以来你和迷子都是安慰我的!现在你要让我怎么再去尝试接受除了迷子以外的其他女人。你有没有想过我的……”

    “咚!”神田用拐杖不耐烦地敲击地面,父亲的怒吼声戛然而止,而那声巨大回响却缠绕在大厅内,久久没有散去。

    “立夫!”神田深深的皱纹又拧成了一个结,“迷子她已经死了……”

    “是的!迷子她死了,她死了还不到一个星期!”父亲他的双拳不断握紧收拢,终于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漆黑的双眼死死盯着神田道:“父亲,请你原谅,我的心已经没有别的地方来放下其他女人了。即使你要剥夺我继承dessert的权利,我也不会退缩。”

    “立夫!”面对父亲的固执,神田暴跳如雷,拐杖犹如鞭子一样就要往他身上抽,而后者也视死如归,只是盯着神田,没有半点退开的意思。

    就在这紧急关头,我抄起手边的咖啡杯就打了过去,拐杖的轨迹如预期般偏了几分,从父亲耳朵边擦过去。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陶瓷碎裂声,两人不约而同惊异地望着我。

    “我不会赔的。”我耸了耸肩道,“虽然今天不营业,但是真的打起来报警就麻烦了,不过可以解释说你们正在拍韩剧。”

    神田愕然,缓缓地放下手中凶器,脸上又浮现一股深深的倦意和忏悔之情说道:“大和,让你看到这幅不堪的场面实在不好意思。只要再给我几天,一定能劝说立夫回心转意。”

    看着父亲一副绝然的表情,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强抢良家妇女的地主,有种哭笑不得感觉。

    “不管你做什么,对我而言都是没有意义的。” 我看着那个名为我父亲的男人,他也平静的回望我道,“虽然我对你全无印象,但我会尽我全力弥补你,不管是任何事,除了背叛迷子。”

    我只觉得想笑,却又怎么都笑不出声,叹了口气说:“那么我只有一个要求,您可否屈尊去看一眼一个为你疯了好几年的女人?父……”

    看着他熟悉的刚毅脸庞,乃至和从前完全一样的细小习惯,我说到一半的话却哽在了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声,自嘲地笑了笑,我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可以吗?大和先生。”

    ……

    dessert店外

    一个红色身影几乎贴在了玻璃窗上,他踮着脚企图能看得更远,可惜他却永远无法突破那面透明的墙。

    “不二,大和她扔咖啡杯了!啊,要打中了!”菊丸好看的脸几乎压成了平面,“幸好,只是打中了拐杖。”

    “那个老人是神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二难得锁起了眉,刚想推门而入,肩膀就被一股大力压制住了。

    “给我隐蔽好,闭上嘴安静点!”墨绿色的发丝垂下,大和佑太的语气难得如此严肃,那股部长的威压让不二和菊丸同时忘了行动。

    佑太将两人往后拉退几步,轻声道:“听好,这件事不是你们俩个能插手的,交给她自己处理吧。”

    “但是……”菊丸看着远处,一脸笑容微微鞠躬作出请姿势的大和,仿佛猫尾巴都垂下去了,颓丧地道,“大和她,好像要哭了喵~~”

    不二猛地握紧了拳,佑太却是笑出了声,一手抓住想要往外冲的不二道:“啊哈哈,相信我,打从认识她起我就没见过她哭。”

    “坚强的人是不会在受伤的时候流泪的。”他说着,笑容中露出一丝狡猾,“不过我们试着挑战一下。”

    “比赛题目叫做:寻找让大和冷面冰山伪坚强消极公主留下一滴晶莹的泪水的骑士。奖品:其实我这边还有几张大和的裸 照。”

    不二和菊丸相继愣住了。

    佑太却依旧笑着,露出洁白闪亮的牙齿道:“你们谁有手塚的电话号码?”

    见面

    我有些焦虑,手来回抬起放下几次,始终无法鼓起勇气按下门铃,掌心冒出的汗水怎么也擦不干净。

    父亲也像是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微妙,伸手不断地扯着领带企图将他拉松一些。

    “你紧张了?”我问他,他却有意回避我的目光,视线不断地游离在房子的每一角,从大门、窗台、甚至是围墙的隙缝,茫然地低语,“这里,我是不是曾经来过?”

    即使失忆,对生活了几年的家身体还是会有熟悉的感觉吗?面对他的茫然,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但一定不是欣喜。

    神田早早被我打发走了,他留着只会牵扯出更多暴力问题。我想给父亲母亲营造一个无人叨扰的安静空间,又对母亲未知的反应惴惴不安。

    够了,让他回去吧,我们这样过的也不错,何必要破坏这宁静?我脑海里不断回荡着这句话,手指由于太过用力也变得惨白。终于,我深吸了口气,转身准备拉走父亲,可是门内忽然传来的声响让身体迈不出一步。

    “铃?外面的人是铃吗?真是的怎么拿信件都这么久?”母亲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我一下子懵住了,门突然打开,令人措不及防。

    “啊,其实,我在门口遇到一个老朋友……”我手足无措,慌忙之中就想把父亲藏在身后,但显然我是高估了自己的身材——我连他的胸口都没达到,怎么遮住他的脸?

    而就在那一瞬间,他们的目光相遇了。

    “你……”父亲的脸色一青,忽然痛苦地抚住额头像是在竭力忍耐着剧痛,嘴中发出嘶哑的声音犹如野兽的低名一般,依稀只能听到几个字句,“美……幸,是谁?我……应该,不认识……她,为什……”

    母亲的脸似乎让他回忆起什么,不过这并不是我所在意的,那些记忆是否找寻到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所关心的只是,母亲的态度。

    生活在自己营造的虚幻世界里,她真的快乐吗?如果这只是类似打迷幻剂那样的自我逃避,这样的快乐还有意义吗?

    我想知道答案,哪怕最终结果是迎来痛苦,也比假装笑颜痛快得多。

    母亲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她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减少一分,温柔的声音如往常一般悦耳:“朋友?是这位先生吗?”

    她居然根本没有人认出父亲?!

    我惊愕地险些托不住自己的下巴,手舞足蹈的就拉住还在痛苦呻吟的父亲的领带,一把将他拉近指着问:“你不至于连他都认不出吧?!好吧,我的意思是,这位老朋友其实是妈妈的老朋友,你再仔细看看眼熟不眼熟?”

    “我认识?”母亲露出狐疑的神色,向前走了一步,仔细观察了着男人,忽然眉头微微一皱,让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微微一笑道:“我记不起来了,不过他长得有点像立夫。”说完还冲我调皮的眨眨眼,凑近我耳边轻声说,“不过立夫比他有型多了。”

    我被噎得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满脸亲切的拉着错愕的父亲进了门,还客客气气将他摁在沙发上问:“红茶还是咖啡?”

    父亲却仍是有些浑浑噩噩,摆摆手说:“白开水就好。”

    “请稍等一下,铃,好好招待这位先生。”母亲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完全是对待一个客人的态度,如果不是看着她还认识厨房的路,我甚至觉得真正失忆的人是她。

    现在的状况比预想中的好太多了,也复杂了很多,她始料不及的反应让我乱了步调。

    父亲的头疼看起来好了些,他迷茫的巡视着周围,不过二十平米的空间,他的视线却一刻不停的探索着每一处细小的地方。

    白色的沙发,对面摆着的29寸的电视机,已经有些掉漆的半旧茶几。对于这生活了几年的家,我唯一能说出的优点就是干净了,不过单调的家具陈设倒也颇为符合“朴素”这个褒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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