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倾尽天下-烟花扣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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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尽天下-烟花扣 作者:rouwenwu

    。倒有些意思。”

    单雄信一手扶着明日:“那大公子……”

    明日道:“窦建德忘了一件事。李建成的心,是看不清的。他又岂会甘心受至于幻术?”

    “这么说方应看果然就是大公子了?爷,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先不用管这些。咳咳咳,魏征来了吗?”

    易山递过去水:“魏大人看完你的信后当即就动身了。我乔装成士兵混进去的,没有让人认出来。这会儿想必他已经在李世民军中了。大公子会不会有危险?”

    明日长叹道:“王世充对建成恨之入骨……让车跑快一些。”

    “爷,你是怎么骗过窦建德的?我看看你的伤……”易山说着就要去拿明日的手腕。

    明日急忙缩回手:“我自有办法瞒过他。还不快些赶路。李元吉必定会有消息来,你要多加留心。单将军,依计行事,还得麻烦你先行潜入王世充军中,配合魏大人。”

    隐在泰然的语调里,闪烁的明眸难掩焦急的担忧。

    李世民沉静地接过圣旨读完,面无表情地看着魏征。没有想到,这个欧阳明日居然能让自已的父亲干涉他秦王的黑骑军,并且直接下令要他们马上攻打西夏。

    魏征恭身道:“秦王,据潜入西夏军中的消息,这支南军的统帅是王世充。不过,他目前却不在军中。”

    李世民按着佩剑转身走回帅位上:“魏大人知道的不少啊,就好像有人专门告诉你。”

    “秦王抬举魏征了,是有人告诉我的。这人就是陛下。”

    李世民沉声道:“即是父皇的旨意,我们当然要出兵。”

    南军苦战不胜,而传来的消信更是令人费解:窦建德下令“即日起,不再给王世充发一兵一卒,一草一粮。西夏军退守城内,不许出战”。

    易山看着埋首药材堆里的明日,轻声问道:“爷,齐王已经追得王世充无路可去了,现在我们为什么不和齐王一起去救大公子?”

    明日摇了摇头:“还有一天的路程,我们就可以赶到他的大营了。”

    “他怎么可能自投罗网?”

    “他会。因为他无路可去。”明日半闭了眼睛,靠回椅背上“这支军队是他所有的本钱,他是不会抛下的。况且,”明日的眸子散发出灼人的精芒“还有另一个人,也不会放过他的。”

    “窦建德!?”

    美人泪

    王世充几近疯狂的狞笑回荡在无边的沙漠上空,犹似受伤的苍鹰,坚忍着孤高的信仰。

    李元吉的双瞳凶光毕露。他看了眼远处昂然骑在慓悍的黑色战马背上的二哥李世民,提气大声喊道:“王世充!你这个受人利用的混帐!想活命的,马上交人!”

    王世充的声音亮如洪钟:“虚假的情义!李家兄弟三人真是完美的辣手无情!”

    没有必要再纠缠唇舌之争。

    李靖、段志炫和高士廉同时亮出兵刃,跟在李元吉身后打马飞奔向对方军中……

    四个绝顶高手联手,居然和一个王世充打得难解难分。

    李世民冷眼看着苦战中的五个人,转向魏征道:“我也被欧阳明日利用了吧?哼!竟然能让父皇来压制我,令我出兵,逼迫得王世充不得不回营。又让元吉一路追杀他,害他损兵折将。欧阳明日是算准了王世充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敢下手,故意让我们在明处牵制王世充。”

    魏征依旧谦恭有礼:“属下只是个传令的。”

    “欧阳明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果真是指挥若定。不声不响就调动了我大唐两支最强大的军队,挑起了两国战事。魏征,你说接下来,他要做些什么呢?”

    这不是一个问句。魏征清楚地看到李世民嘴角那一丝凌云笑意,睥睨天下的眼眸里倒映着似有若无的桔黄|色沙漠。

    王世充浑然不知,在跟李元吉和李世民对峙的同时,潜入他军中的程咬金已经引着单雄信等人闯了进去。

    单雄信、程咬金的力量,费半晌的劲才终于撞开紧闭的地室石门。一时间,两人愣在原地。

    赫连公主的刀砍下了最后一颗头颅,来不及擦试满脸的鲜血就跑向地室。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冷的草原公主,顿时感觉到血液凝结。

    “让开!”

    三个人同时回头看向明日。一双倾城美目已经满是血丝,那出尘得连赫连公主都自愧不如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血色。

    乌黑粗重的铁链自高达数丈的檐顶垂下,未端生生停在半空,锁住了一只白皙纤瘦,修长如玉的手。腕上鲜血尤自滴滴滑落,顺着破裂的白衣镶金华服,染红整只手臂。低垂着的脸,被凌乱的长发遮掩着,看不见神情却清清楚楚看得见唇畔血迹斑斑。

    天生贵胄的白色高傲,生生被坚硬的铁链缚住,悬在半空。支撑了多久的手臂,很痛吧?几乎体无完肤的身上,很疼吧?

    明日几乎说不出话来,紧紧咬着牙,任由易山推着,拼命压抑住身体的颤抖。

    赫连公主流着泪,却没有哭出声。她把所有的力气都灌进弯刀里,一片空白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砍断那条铁链!”

    但是她那把大辽国上好的宝刀竟然被震断了!乌黑的铁锁嘲笑似地闪烁着黑亮的光芒。单雄信、程咬金和易山轮番击砍,也只是留了几道伤疤。

    那被救之人却始终一动不动,似乎沉睡着。明日紧紧盯着他,突然开口道:“难道你真的不愿意救他?”

    一阵风声响过,众人眼前一花,黑色狐皮衣,像猎豹一样的窦建德落在中央。

    窦建德皱眉看着受困的人,闭了眼睛,半晌转身对明日道:“我断不了这玄铁锁链。”

    明日转向单雄信等人道:“需合你们五人之力。”

    五个人的上乘内力逼得原本空荡阴森的地室灼如炼狱。破裂的白袖里,下垂着的手轻轻抖动。一阵爆响声过,易山等人被震得摔了出去。

    窦建德落地后也难免踉跄了几步,稳住身形后低头发现怀里人已经睁开眼睛看着自已。

    窦建德稍稍一用力,打横把他抱起,然后迈步就要走。

    易山顾不得气血翻涌,急忙一跃而起,拦在门口。身后传过一阵兵戈声,却是窦建德的侍卫早已将这里团团围住。

    窦建德瞥了眼电光火石间就缠住自已脖颈的金线,冷冷看着那苍白得像天山上将要融化的积雪一般的绝世容颜。

    在窦建德落地的一瞬间,那金线没有选择救人,而是先发制人。

    明日:“你是在害他。那是毒!”

    窦建德嘲讽地笑了,低头道:“他说我害你……”

    铁链声响,虚弱却清晰的声音回答了窦建德:“放,开,我!”

    窦建德似乎呆了半晌,才慢慢抬头,

    “我想知道,你用什么方法,让他怀疑我的?”

    明日紧紧盯着窦建德:“我告诉他,李建成胸口的一刀之伤,是我刺的。”

    窦建德低头道:“我也告诉过你,方应看胸口的伤是唐军所为。”

    怀里人用力推着窦建德的双臂,试图挣脱。窦建德恼怒地加重了手上力道。

    沾染血污的脸,依旧俊美无双。他费力地转向明日,露出如花笑颜,尊贵、骄矜如常。

    “我心痛……他,看我的样子。”

    明日一直压制着身体上撕裂般乱窜的真气,克制着不让疼痛表现出来。这一语之情,猛地让他想放下一切坚强,落尽层层约束。

    菊花残,梨叶堕,风霜欺。

    “建成……”星眸半含露。

    二人脉脉相望,满眼相思。全然忘了在场所有人,还有那个为夫君心焦的赫连公主已不知觉间玉齿咬破了红唇。

    窦建德叹道:“你总是对我很残忍。所以……我想改变你。”

    “可是……我想知道……我……是谁?”

    窦建德感觉到自已的一颗心沉重了起来。被幻术控制的人,是不应该有自已的疑问的,他们会被强加的幻境迷惑,失去自已。一旦他们有了自已的意识,就是他们的意志开始争斗,而这种争扎的结果,就是控制他们的蛊毒破裂,蚕食脑髓!

    窦建德看着因痛苦而面部扭曲抽搐的人,抬眼对上明日扼在自已咽喉上的夺命金线道:“救不了,我就杀了他!”

    明日平静地看着他:“希望国主协力相助。”

    话音甫落,明日左手一翻,弹出一枚令箭。爆破声动处,地室外的屋顶房檐上,立时现出无数弯弓搭箭的勇士。窦建德的侍卫队伍陷入沦为活靶的境地。

    窦建德仰头一笑:“看来李世民还是低估你了。”

    明日回以一笑,转头示意易山。易山会意,走到窦建德跟前慢慢伸出手,要将建成接去。不料窦建德突然察觉易山神情一变,心道不好,却是晚矣。

    易山身形矮下的瞬间,两根银针破空追来,迅急如电。窦建德因咽喉被锁,只慢了这半分,腿上一麻,便没了力气。

    大辽公主

    千里清秋,断雁无凭。

    远嫁西夏的赫连公主,舍去了骄纵的公主之尊,像个侍女一般轻轻擦试着自已魂牵梦萦的夫君那一身冷汗和层层血污。

    欧阳明日制住了窦建德之后,就陷入了昏迷。整整一天才被易山、单雄信等人救醒。

    易山扶着明日坐稳,只觉他身体冰凉得可怕。

    虚弱至极的声音失去了昨天智取窦建德的英气,似乎已经衰竭了所有筋力,却依旧隐然生威,令人无从反驳,

    “……他,在哪里?”

    赫连公主发觉欧阳明日一直叫自已的夫君方应看作建成,而且,他看他的眼神,跟她看他的眼神,一样地担忧,一样地专注。

    这是一种让她不安到简直不想让他们相见的疯狂。但是,更可怕的,是窦建德。他看着小侯爷的眼神,是毫无掩饰地充满霸占欲望。

    欧阳明日说,窦建德的目的,是夺走他的魂!

    当看到欧阳明日第一眼时,赫连公主就决定相信他。因为一个像天山雪莲一样美丽的人,一定有着一颗同样美丽的心。于是,她帮他盗了虎符,夺了北军大营的兵权。

    原来这样无可救药的美,真的可以倾国,或者说,丧国!

    所有的勇士们,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忘记了他是来造反的。他们只听得见他说的话,只沉迷在他的眼波里,心甘情愿为他流血拼命,背叛统帅和国君。

    赫连公主看着这个不能行走,却美若天仙;玲珑机智,却虚弱苍白的男人,突然有点希望小侯爷不要醒过来。只有孩子一样沉睡的小侯爷,才会听自已说话,被自已服侍,被自已拥抱。看见欧阳明日的小侯爷,眼里、心里都是容不下任何人的。

    窦建德接过易山递来的小刀,对明日说:“控制了蛊毒破裂时间……你真让我开眼。”

    明日双臂垂放在扶手上:“这是银貅蛊,可以杀死他脑中的蛊。你把银貅植入我的体内。”

    窦建德一愣:“你大可以植入我的体内。”

    “我与你无怨无仇,不必害你性命。我只是要救他而已。”

    “我从不用银貅,因为我控制不住它们。”

    “无需国主控制它们,只要它们种入我的体内,我的血就可以救他了。”

    易山急道:“爷,那你呢?你怎么办?”

    窦建德走到明日面前,俯身,细细打量明日。挑畔的意味掩空而来。

    窦建德:“为了骗我,你逆转真气,把自已打成重伤。你这么高明的医术当然明白,一再强聚真气,是在自取灭亡……”

    明日迎上他的眼光:“这是我的事,不劳国主费心。”

    窦建德冷笑道:“你的奇经八脉已经让你痛不欲生了吧?多加一味蛊毒也好,让你早些解脱。只是可惜了这美貌。”

    “国主若是再让方应看出现,欧阳明日就是成了死人,也有办法找上你!请动手吧。”

    窦建德突然黯淡了神色:“面对方应看,只会让我更想念李建成。在我对他动手的那一天,就已经后悔了。”

    一旁听得胆颤心惊的易山听见明日又是一阵咳,忙伸手递水,想趁机劝阻他。可就在拿起茶杯的瞬间,易山感觉到明日的手动了一下,脑子里顿时响起天地崩塌的声音……

    “或许,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吧?怎么就忘了他是算无遗漏的呢?”易山缓缓磕了眼,慢慢失去了知觉……

    ……

    哆哆嗦嗦,满心不安,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还是在梦里一样,易山睁开眼睛后,看见只有单雄信、程咬金两个人是醒着的。

    其他所有人都睡着了。死一样的沉寂。

    大公子沉睡着。窦建德睡着了。赫连公主睡着了。那个狠心的爷更是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易山愣愣地站了很久,直到单雄信开口说话,他才发觉自已是醒着的。

    单雄信说:“他们……都中毒了……”

    易山跌跌撞撞地走到明日床前,七尺男儿却浑身抖得快要站立不住。

    “我们也可以配药的,爷教过我的。快……快……”

    没有一次,是他独自一个人的。从来都是和爷在一起的。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爷在那里坐着,只要看得见那抹身影,就安心。

    月光般清澈,美玉般夺目。凭是风卷惊涛,他自闲沾疏雨。

    程咬金按住易山的肩:“你听我说。你的爷还没有死!不信你摸摸他的脉。”

    易山急忙拿起明日的手腕,果然还有微弱的跳动。狂喜之下,头脑也清醒了起来。挨个看了所有人的脉像,发觉虽然各有异常,却都是中毒的迹象。

    单雄信解释道:“赫连公主以死相逼,要窦建德把蛊毒种到她身上。谁料她的身体承接不住毒性,险些丧命。无奈之下,欧阳公子又以身试毒。没想到这窦建德竟然也给自已植入了毒蛊,说是他也可以为大公子送命。这一来,他二人竟双双中毒,把血给了大公子。”

    单雄信停了一会儿,见易山冷静地听着,才又继续道:“他二人相续毒发,欧阳公子原有重伤在身,更是支撑不住,没再醒过来。那窦建德运功抵制半天,不知为何也倒了下去。那赫连公主中毒不深,却也只剩一口气,好在程兄运功替她稳住了气息。只是不知为何,这大公子受了毒血,也还是没醒转过来?”

    易山听完之后,静静走去桌上,拿出明日让他准备好的药来,转头对程咬金和单雄信轻轻一笑:“请二位帮我一下,给大公子疗伤。易山内力不足。”

    忙完了建成这边,易山又带着单、程相继给赫连公主和窦建德疗伤。

    “我这才明白,原来欧阳公子实在了得。”程咬金挥洒着满头大汗,正说着发觉易山只是拿了条毛巾给明日擦着脸上、手上沾染的血迹。

    单雄信问:“我们该给欧阳公子疗伤了吧?”

    半晌没有回答。程咬金正要再问,只见豆儿大的眼泪掉线儿似地流落不止。这个几乎和他们一样强健高大的铮铮男儿汉,竟哭得这样!

    “我不知道……怎么救……”

    一双眸子,水中宝月映琉璃。

    终于在这三个人无助地期待中,慢慢启开眼帘。右手上沉重的伤和粗重的弦铁锁链,让一对俊秀的浓眉紧蹙。

    建成坐在明日床边痴痴看了半晌。那浅得几乎让人担心随时会停止的呼吸,紧紧抿着的苍白干裂的薄唇,牵动得建成心痛欲绝。

    天际孤云来去,水际孤帆上下。明晦不定的烛光,衬得这抹魂灵,孤绝得近乎透明。

    “单将军,”建成转向单雄信,方才眼中的温情忽化作卷天飞沙,“以窦建德的名义下诏,所有西夏国内名医、术士、施蛊、解毒的,两天内全送到乐寿。每人家中给一百两银子。治好公子的,赏万金、割地封侯。治不好的,杀无赦!”

    单雄信迟疑了一下,这得要多少人来陪葬?

    建成却不再让他转还,指着窦建德,

    “搜他身!他必定带着印信。马上去办!”

    “……好。”

    看着单雄信出去了,建成转向程咬金道:“程将军,烦你去把元吉叫来。”

    亡国

    易山依着明日留下的方子和手书,每隔一个时辰给建成疗伤。施了三次针后,建成气色渐渐回转,头疼开始变轻。但是李元吉看见建成时,还是狠狠纠了一下心。

    纯色白衣镶鹅黄金缕,右手低垂,腕上一截乌黑的铁链拖至脚面。秀美至极、风流俊逸的脸上憔悴不堪。一双善睐明眸蒙着浓浓忧伤。他嘴角浮起了那丝明艳如花的笑意,却依旧让人难以自拔地深陷。

    “大哥……”李元吉冲上前去,一把搂住建成,头深深埋在他的气息里。

    建成被这强大的身躯紧紧裹住,伤口又疼得让他闷哼了几声。

    元吉这才放开建成,扳着他的肩上下认真看着:“大哥,你的伤势怎么这么重?”

    建成拍了拍元吉的手:“这不是还没死吗?”

    “王世充这个混帐东西,竟把你折磨成这样!大哥……你受苦了……元吉该死!”

    “你这个混世魔王倒是真长大了不少。竟关心起大哥来了。”

    “这一年来,元吉天天都想着大哥的,只恨父亲让我镇守太原,不能与你一同出征。大哥,我没能杀了王世充。不过他被我们打成重伤,逃不了太久了。他手下的五千多军士全被我俘掳了。”

    “好!”建成低头一笑,慢慢靠回软塌上,“元吉,我们要是能让王世充回来找我们,你说是不是就更完美了?”

    元吉愣道:“大哥病糊涂了。那个王世充的武功十分了得,我和段老头他们拼了多少血汗才打伤他的,他又岂肯回来送死。”

    建成抬起右手轻轻磨挲着下唇,带动得铁链一阵铿铿乱响,

    “王世充是个极重情义的匹夫,若是他听说自已的兄弟每天都被坑杀活埋那么两三百个,就算不回来求我们杀了他,也得自已气死在半路上。”

    李元吉惊讶地看着这个轻语浅笑,低颦缓顾的大哥。父亲自小到大最最疼爱的大哥。

    建成斜挑着眉,冲着元吉狡狤地笑了笑:“只不过,我们李家唐军是仁义之师,怎么能坑杀降将俘掳呢?”

    元吉不解道:“大哥的意思是?”

    建成撑起身子,附在元吉耳边轻声道:“窦建德在我们手上,我们不如让西夏军来担这个罪名,如何?”

    元吉闻言大喜,猛地转头正好擦过建成秀挺的鼻梁,不由一阵面红心跳。

    建成推了推元吉:“说话呀,还真是深沉起来了呢。”

    元吉尴尬道:“大哥妙计。元吉知道怎么处理了,大哥安心养病,等我把王世充的人头提来送给你。”

    建成皱眉道:“哼!我不稀得见那张面目。扔了喂狗去吧。我深恨他害得明日生不如死,砍他脑袋权当抵债罢了。”

    “就是……父皇和高易山说的那个欧阳明日?”

    “……嗯。”

    易山正给刚刚被救醒过来的窦建德施治,见李元吉扶着长袍拖地的建成进来,便收拾了东西退到一边站着。

    窦建德眼神动荡了一下,随即发现建成脸上那故意彰显给他看的嘲弄。便静静看着他。自已不惜家国、不惜性命都要得到、要救下的人,竟用这样冷酷的眼神来对待自已!

    “传诏,禅位!”

    建成仅有一抹血色的唇畔,清晰有力地吐出四个字。

    “你这样子还是很可爱。”

    李元吉正要发怒,却被建成瞪了一眼,只得压住火气。

    “禅位给我父皇,我就放了你。”

    “不!”

    建成道:“我不管你救过我还是害过我,这些新仇旧帐算不清。只要你把西夏给了我父皇,你和你的家人都能得以保全。”

    素日里冷漠无情的帝王,此刻只想仰天大笑,用世上最浓冽的酒把自已灌醉。连痛恨他的易山也不禁感叹上天造物弄人。

    痴狂的人,无非只是害怕地挣扎着,想要拼命抓住自已心爱的人而已。其实他们心里何尝不懂得,拼命的另一层含意,就是迷失的开始。一场繁华梦,其中滋味,还是痛。

    “大哥,你何必待他如此宽厚?把他交给我。”

    建成侧头瞟了眼元吉:“交给你,他还活得了吗?”

    窦建德:“你现在是在关心我吗?”

    易山讶异地看向这个不知死活的落难国主。

    “窦建德!我大哥才不会关心你,省点儿心吧你。到底要不要合作?”

    “为什么……你的另外一个兄弟没来?”窦建德发觉自已面对李建成的时候,很容易变成一个失去思考能力的人。只是一心想看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哪怕他一个细小的举动。

    果然,他满意地看到李建成拧起了好看的眉形,轻轻咳了起来,姣好的唇紧紧抿着。但是李元吉立刻轻抚着他的背,而且紧握着建成的手!这又让窦建德气恼了起来。

    “你,出去!”

    众人愕然看向他。李元吉眼中凶光又现,直欲刺穿窦建德。

    “元吉,你们先出去。”

    “大哥!你怎么……”

    “元吉,”建成拍了拍他握得自已生疼的手“你在外面等我就好。大哥没那么病弱。”

    李元吉恶狠狠甩给了窦建德一个警告的眼神,重重踩着步子和易山退了出去。

    窦建德站了起来,紧握着拳:“我已经被你逼疯了!”

    “我早就说过,我们是敌非友。”

    “你倒是伶牙利齿。难道你这么不愿意和我说话吗?”

    建成也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让位出来!”

    窦建德感觉到自已的血全都涌到头顶上去了。无论他要什么,即使是命,都可以给他。所要求的,仅仅只是他的一点点温情。但是李建成永远倔强得可恨,只给自已无情的伤害。他甚至不肯低头为了这西夏的江山,多说一句话,哪怕是……叫一声自已的名字……

    窦建德一把抓住建成,狠狠摁着他的双肩,逼着他看向自已:“你到底要什么?”

    腰间一痛。窦建德低头,一柄雪亮的利刃顶在气海|岤。抬头对上的是比自已更冷傲的眼神。明明是他抬头在看着自已,却好像是他站在云端俯视自已。这个人生来就是让别人伏在他脚下的吗?!

    “好!我下诏!西夏国主,禅位给你!李建成!”

    “不是我!是我的父亲李渊!”

    “不行!我只让给我爱的,和恨的人!”

    纠缠

    青纱帐里,半掩余香袅。眼前离人,心事杳杳,画堂人静雪蒙蒙。

    “明日……李建成害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是不是很该死?连方应看都很生气李建成这么可恶,居然让你这样……明日,是我,我是建成啊,我回来了……”

    易山静静看着建成一个人和明日说着话,外面又跪了一群可怜的医者。

    今天已经是第三波了,都被杀了……

    “爷,大公子和你说话的时候,好轻柔,像个稚嫩的孩童。可是他为了你杀人的时候,好狠……”

    “你那样震惊地听着我的名字,用那样忧伤的眼神看着我,让我不明不白就心痛了。我开始感觉得到了,一直以来心里那个空缺,那个痛,就是因为想不起来你……对不起……我忘了你好久……好久……”

    “你拿起我的手,我就感觉得到我们是联系在一起的。其实,你只是趁机在试我的脉吧?想要找出李建成来,对吗?你说‘不要上战场’暗示我被人跟踪了,我居然一下子就领会过来。你竟然也会让我搭戏啊,想必是跟我学的吧?可是……为什么……你没教我医术呢?……不公平……”

    易山闭了眼,默默让泪流进心里。“爷,你快醒过来吧……大公子……真的要为了你,杀尽天下医者……”

    赫连公主拉了拉易山的衣袖,见易山睁开眼冲她摇了摇头,只得乖乖在门外张望。等了半晌才见建成起身。正高兴他要出来了,忽见他跟跄着后退了几步,手上铁链抖得铿锵乱响,整个人半撑着跌在地上。

    二人急忙跑进去,赫连公主紧紧抱着建成,把他搂在怀里。易山拔开建成脖颈上的衣物,一运力,扎进三根银针。

    他脑内的蛊毒正在厮咬残杀,清醒的意志却让他死死咬着牙,不肯出声地抵抗那惨烈的疼痛。

    易山伸出长臂,接过赫连公主怀里的人,小跑着把建成抱出明日的房间。咬得下唇鲜血淋淋的银牙这才松开,恼怒地呻吟出声。易山和赫连公主一个抓一个抱,像过一天似地过了大半炷香的时候,建成才终于脱力,安静了下来,沉沉醒去。

    赫连公主含着泪,掰开建成紧握着的拳,给那掌心里凌乱的抓痕包上纱布。他硬是忍着不出声,却把自已的血肉掐成这样!

    易山摇头轻叹,

    “在爷的房间里,他是绝不会出声的。每次都会把自已掐成这样。”

    “为什么?”

    “他不肯让爷听到……”

    “……小侯爷什么时侯会好?”

    “如果爷醒着,一定能更快治好他的。”

    “国师……还会醒过来吗?”

    易山低头勉强一笑:“一定会的。否则……大唐,从此无医者。”

    李元吉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锦衾软塌上静眠中的两个人。俊妍丰姿的哥哥,长发倾泄枕边,软软地、毫无防备地倚在一个女人怀里安睡着!

    他被红衣飒爽的赫连公主拥在怀里安睡!

    李元吉眨眨眼睛,走前两步,想想怕会惊醒建成,又停了下来。停了一会儿,又走上两步。反反复复搓着手,焦燥地来回在床前逛了半天,终于听到床上传来响动,急忙窜近点一看,那赫连公主张开眼睛正看着建成。

    “你……你……”李元吉指着她,憋红了一张脸,瞬间变成一结巴。

    赫连公主皱眉抬眼看了他一下,依旧搂着建成不放!

    这是在示威吗?!

    李元吉差点想拔刀跟她打一架。

    “嗯?”

    慵懒的声音响起。同时也把对峙中两人的视线拉回建成身上。赫连公主低头正对上濛着一层迷雾的双眸。

    沉默片刻,建成突然瞪亮了眼睛,再仔细这么一看,自已正被这个女子搂在怀里!顿时浑身一个激凌,“嗖”地一声,兔子似地跃到地上。

    “咦?不头疼了吗?”赫连公主惊讶地问,娇俏可人。

    建成浑身伤口被牵动,刚才忘记疼,这会儿被一问,立时感觉到腿上、背上一阵温热。

    元吉一面大呼“来人”,一面扶着建成坐下:“都是你害得我大哥伤口都裂开了!”

    赫连发辫松散,也跳了下来,手忙脚乱地在易山放桌上的一堆纱布、药箱里翻找,嘴上也没闲着,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你才害得我夫君流血呢!哼!”

    建成暗暗叫苦。还有这么一棕麻烦跟着,该怎么打发才好!

    “谁是你夫君!喂,你干嘛动我大哥?!”

    “不解开衣服怎么换纱布,又出血了!”

    “要解也是我来解!你笨手笨脚的。”

    赫连公主手伸哪里,元吉就挡哪里,她快,他就跟着快,她慢,他就等着她。两人索性风起云涌豪气冲天地过起招来了。

    坐在中间的建成睿智无比地趁着混乱,偷偷转身,往门外逃去……

    不料迈了两步,头一晕,栽倒在地毯上。

    烽火狼烟瞬间熄灭。二人同时赶上来,一左一右扶起建成。

    元吉力气大些,抢着就把建成抱回床上,满脸歉意地问:“怎么样?没……”

    “还疼吗?我看看……”

    建成瞪了眼又要开口的元吉,柔声道:“不碍事了。劳烦公主费心照料,实在感激。”

    这几乎是这些天来,建成对赫连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欣喜之下,赫连公主正要开口,岂料李

    元吉又来了:“为什么你会在我大哥床上?!”

    暗叹元吉这个骄横脾气,建成倒也不阻止他了,因为他也纳闷着。

    赫连正义凛然道:“小侯爷身上毒蛊不时发作,我是他的女人,自然该全身心照料才是。”

    建成明艳的薄唇,掉将下来。

    赫连更附上娇媚一笑。

    收拾好建成身上大大小小无数伤之后,两兄弟齐心合力,连哄带骗将赫连公主打发走。

    元吉喜道:“大哥,父亲派了御医,日夜兼程,很快就会到了。这是他的信。”

    建成看完后想了想,提笔道:“窦建德将国主之位让于我,有意陷我与父亲于不和。现如今我休书先与父亲请罪。再提议待西夏民心稳定之后,将西夏国编入大唐州郡。元吉,你如今是齐王,也给父亲上奏一本附议,将原委屈折再做一翻解释。”

    元吉一一答应之后笑道:“大哥,我带了几个锁匠,咱们再试试去。”

    建成撇嘴道:“折腾得手都麻了,一样打不开。也不知道你找的什么人。”

    元吉自觉理亏,少不得陪些软话,扶了建成又去叮叮铛铛砸那锁链。

    未果……

    国有二君

    不过是短短两日,再见到窦建德时,建成心中暗吃一惊。显见得像他这么深厚的功力修为,也敌不过“银貅蛊”的折腾,竟减损成这样子。明日总是不醒,可这厮虽说解不了毒,却能支撑到现在,难道是他有什么法子克制?倒不如试他一试。

    窦建德冷冷看着建成:“满意了吗?”

    建成放下召书,看了眼玉玺,悠然道:“多谢。明天还需你召告天下,再交玉玺与我。”

    “我这个坑杀五千俘掳的昏君禅位给你,倒额外让你赢个名君的期待吧?”

    “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我们已经杀了王世充。国主大可安心疗伤,不会有人找你报仇。”

    “歹毒起来都这么高贵,你真是让我着迷。”

    “中毒这么久,你怎么还没死?”

    窦建德慢慢走近,低头拿起一缕建成的柔发放在鼻端浅嗅:“你这么绝情,我怎么舍得丢下你去死?”

    建成不悦地皱起眉:“为什么我遇刺之后会在你那儿?”

    窦建德停下动作,看着建成那因伤势渐好而愈发明艳的容貌:“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建成转过视线,静默不语。

    “比起你那个处处呵护你的四弟,你那个二弟倒真是六亲不认。建成,你这条被我救了两次的命,是要还我的。”

    “我李建成从没开口要你救过我。再者,你也是个存心险恶的,落的今天,原是你该久我的。不过呢,念在我们同是西突厥之后,我好心找了大夫,给你解解毒,留你一命。”

    窦建德摇头道:“如果我存心险恶,就不会放过方应看了。我从来没掩饰过,一直想毁了你的愿望。”

    建成扭过脸去,退开他几步,

    “如果不是明日千里寻来搭救我,你还会放过我吗?!哼!”

    “不会!”

    建成忍住怒火,转身,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现在的你没有权力说这样的话。不要忘了,我可以轻易地毁诺,杀了你!”

    窦建德突然一闪身,拦在建成面前。

    “他还能喘气到什么时候,你知道吗?”

    建成冷冷看着他不说话。

    “战争,我让你嬴;江山,我送给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难道你就不能真心地对待我吗?建成?”

    建成甩开窦建德的手:“笑话!你我各自为政罢了!说,毒要怎么解?”

    窦建德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毫无隐匿的失落,

    “我的确可以帮你,留住他的命。但是,你要付出代价。”

    “你凭什么跟我讲条件?”

    “你说呢?”

    窦建德猛地一把抓住那单薄却倔强、任性的身子,用力搂在怀里。建成没有挣扎,因为,窦建德的耳语,让他只有妥协的选择。

    “救不了他,我就要你的命,窦建德。”

    “你终于肯再叫我的名字了……”

    宣召官当着文武百官、满城子民高声宣读完毕,神色憔悴却冷面生威如常的窦建德缓缓将玉玺捧到建成面前。西夏国主的朝服,是棕色的狐皮和黑色的貂裘,奢华而利落。建成的身形虽不如李元吉和李世民高大、强健,却挺拔玉立,风采翩然。这样的俊美搭配上紧身的胡服,自有一段风流潇洒,令人惊艳。

    只是冠盖京华的赞叹,在建成眼里徒增喧闹的疲惫。这个安静入睡的人,重过大好河山无限,美过九重宝塔之尊。

    “明日,我回来了。”建成轻轻抚上明日安静的容颜,那抹毫无血色的苍白,依旧美得让江山失色,“我已经找到法子救你了,不要急。”

    清脆的锁链声,随着建成的手低语。

    “你一定会笑话我吧?被人家锁着链子的国主,恐怕只有我一个了吧?”

    建成轻柔地一点一点喂着明日喝药,动作娴熟而仔细。易山发觉这个已经成为一国之主的大公子,成长了太多。“翠辇阁”初见时那任性的笑,渐渐变得莫测、危险,却掩在依旧明媚的浅浅酒窝之下。

    守在外面的李元吉几乎一动不动地站着。大哥对那个人说的每一句话,大哥轻抚那个人的神情,是自已从小到大从未见过的温柔和忧伤。那种眼神,是自已从小到到最渴望得到的,而现在却被一个陌生人夺走了!

    “元吉,你怎么了?”

    李元吉抬起头来正对上建成疲累的眉眼。伸手环住大哥受伤的肩,

    “回去吧,你该歇歇了。”

    “嗯……东华郡王的事怎么样了?”

    “下朝后他想见你,被我打发走了。他还说你是他儿子。”

    “他一直对我很好,但我估计这件事他也是有参与的,只是不知他出于什么目的。暂时不要动他。东华郡王深得民心,不要激起猜疑。暗中查探一下。”

    “知道了。大哥……今晚我陪你。”

    建成一边一件一件地脱下沉重的朝服一边头也不回地说,

    “今天比昨天又好了不少,你放心吧。禅位仪式的时候,好在没有毒发,否则别人一定当我是个疯子国主了。”

    元吉笑道:“我也是捏了把汗啊,一旦出现什么状况,还不让窦建德得了意。”

    建成往床上一倒,闭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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