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卿本风流(1-259) 林家成第3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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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本风流(1259) 林家成 作者:rouwenwu

    道:“嗯。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她怎么没有回答,她回答了呢。这里是东院,东方位置的院落,一直是贵位,他,想给她妻位么?

    一时之间,心尖尖上,直似被针刺了一下。

    不过,也只是如此而已,冯宛垂眸敛目,有些事,她不想问,不敢问。因为她知道,那问题太重。

    在卫子扬地期待中,冯宛眨了眨眼,她温柔一笑,低低说道:“喜欢的。”

    听到她说喜欢,卫子扬咧嘴一笑,一口雪白的牙齿在烛火下,散发着明晃晃的光芒。

    于是,卫子扬搂着她的腰朝外走去,欢喜地说道:“阿宛,你跟我来。”声音中带着雀跃。

    感姿到他的迫不及待,冯宛低声说道:“我还没有着履。”

    她不说还好,一说,卫子扬便低下头去。对上她踏在木履上,那双纤细优美的光足,卫子扬双眼一亮。

    几乎是突然的,他把她拦腰一抱,侧过头眯着眼盯了她赤足好一会,卫子扬说道:“嗯,这足不丑。”还顺手摸了几下。

    然后,他便这般抱着她,欢欢喜喜地朝外走去。

    冯宛大惊,她急急叫道:“不行,卫将军,这样万万不行!”

    她的语气不可谓不着急,不可谓不严厉。

    卫子扬却是浑然不理,他横抱着她一边朝外走去,一边说道:“怎么不行?完全行的。我想明白了,你都住进了我这个府第,不管你着不着男袍。天下人,特别是你那个夫主赵俊,一定会以为我们有了肌肤之亲的。阿宛,既然大伙都这么以为,我们要是让他们失望了,可多不好?”

    语气特真诚,完全是掏心掏肺的为冯宛着想。

    冯宛又羞又气,竟给噎住了。

    她也知道,自己入了这个府门,不管如何,出去的时候,便再也摘不清……她一个不洁之妇,既是摘不清,便不摘就是。

    反正,赵俊她这一辈子是回不去了,别的丈夫,她想也不曾想过。眼前这个卫子扬,便是给了他,在他感兴趣时当他一个姬妾,也是可以接受的。

    她只需要,在最后最后,她能全身而退,不失心,不困苦,无后顾之忧,无争斗之苦。

    可重点是,她现在还不曾与赵俊和离,这般背夫偷情,算什么样子?再说,她还要想想,还要计划计划。

    眼看他抱着自己兴冲冲地走出大门,冯宛急道:“你,我,你不能这样……”她还在叽叽歪歪,卫子扬已伸脚一踢,把那房门重重踢开,光风霁月般地冲到了台阶上。

    嗖嗖嗖,十几个婢仆和护卫,同时转头看向两人。

    感觉到众人投来的目光,冯宛又羞又愧又乱,她下意识地把头一埋,藏到了卫子扬的怀中。

    感觉到她地动作,卫子扬大乐,他满意地低笑道:“这样才对嘛。”吹出的气息,暖暖地刺激着她的耳洞,“我说丑女人,你就是想得太多了,整个都城的人都在任性行事,只有你还在守什么礼。”

    他步履如飞,整个人眉飞色舞,绝美的脸上都发着光,“不过你还算聪明,知道这次说什么也没用了。”

    他咧着嘴,雪白的牙齿在明月下熠熠发光,吐出的话,却少有的变得缠绵温柔起来,“阿宛,我早就想这样抱着你,这样在夜风中走着。那些人爱看,便让他们看个够!”

    转眼,卫子扬冲入了他自己的院落,一进去,他便命令道:“把东厢门打开。”

    “是。”

    卫子扬冲入了东厢。

    一进入这个灯火通明的房间,冯宛因为太过紧张,都乱成一团的心,突然又跳动了:这房中,没有床!

    却说卫子扬抱着冯宛,快快乐乐地走到柜子前,命令婢女把它打开后,他放下冯宛,从中拿出一套绣着七彩花纹的外袍来。

    转过身,把那外袍披在冯宛身上时,冯宛发现,他的表情竟有点严肃,那唇更是微微的嘟起。

    低下头,任由墨发一缕缕披垂在脸侧,卫子扬给她扣上外袍。

    然后,他转过身去,从里面拿出一个华冠。这是由金银,珍珠和七彩宝石镶成的华冠。在烛光下,它光芒流溢,特别美丽华贵。

    转过头,认认真真地把华冠罩在冯宛脸上。卫子扬退后一步,歪着头认真地打量着她。

    端详了好一会,他走上前来,猛然把冯宛搂在了怀中。

    将自己的脸,轻轻地贴在冯宛的脸上,卫子扬低哑地问道:“阿宛,这裳,这冠,美不美?喜不喜欢?”

    冯宛轻轻说道:“喜欢。”

    她的声音一落,卫子扬低低笑了起来。他垂下双眸,贴着冯宛的脸有点湿,“你喜欢就好。”

    第125章 立誓

    贴在脸上的肌肤,是那么温热,抱着她的手臂,是那么有力,那点点湿意,都透着别样的温暖一一一种被需要的混暖!

    冯宛的心颤了颤。她温驯地靠着他。

    良久,卫子扬低哑的声音传来,“阿宛,你怕我么?”

    怕你?冯宛不懂他为什么这样问,她好奇地看向他,摇头说道:“不。”她温柔地补充道:“你对我甚好,我怎会怕你?”

    “是么?”卫子扬的声音更低了,他轻轻说道:“你既然不怕我,怎地我抱你进这房中时,浑身颤得厉害?”

    啊?冯宛一呆。

    卫子扬抬头看向她,烛光中,凤眼满满都是嘲弄的笑意,哪里还有半点刚才情动的模样?他朝她上下看着,又说道:“而且,一入这房,你便向里面张望,莫非,你以为这是我的寝房?你想与我上塌?”

    腾地一下,冯宛的脸终于涨得通红,那好不容易激起的母性和温柔,又一扫而空。她睁大一双美丽的眼,气恨地瞪着卫子扬。看她这模样,似乎恨不得咬牙切齿地骂他一顿,奈何她的性格本是温婉的,没有武装警惕时,便是想骂人也找不到词。

    卫子扬微微侧头,他微眯着血色凤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气恼难当的冯宛。然后,他嘴角一扬。

    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去,他打开放在一角的箱子,拿出一袭火红色的外袍穿上,再从里面拿出一根红色的系带,他把它绑在了额头上。

    当卫子扬再回过头来,冯宛看呆了去。

    这火红色的外袍甚为奇特,初看是火红,细看又是暗金色,在烛光中,隐隐有光芒流动。

    卫子扬这个人,向来张扬,可这火红袍,直把他的张扬更彰显了七分。明明还是夜间,明明他只是站在那里,却如一团燃烧的火焰。

    夜风从纱窗口吹入,拂起他那红色丝带,拂起那乌黑的长发,拂起那猎猎作响的袍角!

    突然之间,冯宛感觉到,此时的卫子扬,仿佛站在血海中,站在那焚烧一城的烈火并。他明明在看着她,眼神却无比的沧凉,甚至是悲壮,还有亘古的寂寞!

    这是一种刻在骨髓里的寂寞。明明是旷世少有的美男,明明是人生最好的年华,明明是春风得意的岁月,可她从他的身上,只感觉到无边无际的寂寞,和沧凉!

    冯宛仰着头看着他,脚步在不由自主地靠近。她走到他面前,扇了扇长长的睫毛,她伸出手,轻轻地抱上了他。卫子扬身材高大,她虽是抱着,却仿佛是偎依在他的怀中。抱着他,冯宛低低地说道:“都过去了,“…我在这里。”

    她的声音是温柔的,母性的。

    几乎是她的声音一落,卫子扬冰冷的,嘲讽的声音传来,“你在这里?你会在多久?”

    冯宛一怔。

    腾地一声,卫子扬转过身去,他粗哑的命令道:“脱去那裳,解下那冠!”声音生硬横蛮。

    冯宛轻应一声,伸手把他刚才披在自己身上的裳袍解下,又把华冠取下。她把它们恭而敬之地放在几上,微微躬身,温柔无比地说道:“子扬,我出去了。”说罢,她慢慢的,安静地向后退去。

    转眼间,她退到了房门口。就在这时,卫子扬沉哑的喝声传来,“且慢!”

    冯宛回头看向他。

    卫子扬依然背对着她,他腰背挺得笔直,声音冷得如冰渣,“冯氏,我知你心事重,我也知你近我,并不是欢喜于我!”

    在冯宛微微变白的脸色中,他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你发誓,从此后,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不管我在何方何地,终你一生,永远不叛不离,不弃不厌,铭之守之!”

    铭之守之?要她记他一生,要她为他守身如玉一辈子么?

    这不难…,冯宛垂眸,她这一生,本就不打算再找什么夫主,再涉足儿女情爱的。他助她良多,若不是有他,她真不知该如何走下去,所以,要她为他铭之守之,那也理所应当。

    当下,冯宛盈盈跪倒,她面对东方,声音温柔清脆如流水池说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冯氏阿宛此生此世,生是卫子扬的人,死是卫子扬的鬼,终我一生,对其不叛不厌,铭之守之!”她一拜而下,声音优美如弦乐,“若违此誓,天人共弃!”她没有说出不弃不离四个字。相比为他守身一世,那不弃不离的相守,对她来说,太沉重,太美好,这份沉重和美好,她都不相信自己能够承受,能够拥有。

    幸好卫子扬也没有在意。

    几乎是她的声音一落地,卫子扬腾地一声转过头来。

    他瞬也不瞬地盯着冯宛。

    盯着这个伏在地上,姿态优美,表情娴静,明明在说着将会影响她一生的重誓,却温婉得仿佛只是平常闲语的妇人。她为什么不犹豫?她明明对自己是抗拒的,明明心深似海,为什么此刻发起这誓言来,却似是理所当然?

    慢慢的,他抬起了下巴。

    目头透过她,他看向茫茫苍穹,低低说道:“我是次子。”

    他闭上了双眼。

    见他不动不说,冯宛也没有动。她缓缓站起。

    便这般站着,衣带当风的冯宛,表情依然是宁静的,温柔的,那温柔的眸光,映衬着满天繁星,实实是说不出的平和,说不出的恬淡。

    不曾有怨,不曾有被强迫!

    不知不觉中,卫子扬转眸看向了她。

    好一会,他低而靡哑的声音响起,“阿宛。”

    “恩。”

    “你就不怕,有一天我推开你,让你一个妇人孤寂无依地活着?”孤寂无依的活着?冯宛眨了眨眼,那不是很好吗?好似她活了两世,都不曾有过依靠。孤寂无依,不是世间常理吗?人本来就是孤独的来,孤独的去,只要能够不被伤害,不被践踏,孤寂算什么?

    卫子扬蹙起眉来。

    他看到冯宛的脸上是一派天真,或者说是纯洁。这牟妇人也不小了,她怎么如一个孩童一样,竟是无法了解他这句话的含义?

    薄唇微抿,卫子扬低声说道:“丑女人,我让你发誓,你就发誓了。难道你都不会有什么要求?”

    他想,他说得很明了。她都承诺一生只有他了,那她自然也得要求他做些什么,或者,给她些什么。

    他想,他没有办法让她堂堂正正地入他的府门,可他能给她一个承诺,他也一定会实现那个承诺!

    冯宛抬眸看向他。她的眸光明澈中,又有光芒流转,仿佛是星辰在苍穹中闪烁。好一会,她低低地说道:“有的……子扬,不管你以后站在什么高度,拥有了什么身份,你能不能……”

    见她停顿,卫子扬竖起了双耳,他眼睛也不眨地倾听着。

    冯宛的声音继续飘来,“你能不能许我一个自在。”似乎怕卫子扬听不明白,她急急解释道:“便是几亩薄田,一个铺子,没有争斗的那种自在。”她还想说什么,见到卫子扬的脸色有点发黑,便收住了。

    怔怔地看着他,她垂下双眸,好一会又说道:“如果不行,那你得答应我,不管何时,不管因为何人,不得取了我的性命去!”她嘀咕道:“我怕死。”

    卫子扬的脸更黑了。

    他抿着唇瞪着她,想要冷笑一声,想要讥嘲几句,最后却只是沉沉说道:“丑女人,你还挺有志向的嘛!”语气颇为不快。

    冯宛呆了呆,又垂下双眸。今天晚上的卫子扬喜怒无常,她有点糊涂。

    卫子扬侧了侧头,让夜风吹去胸口的郁躁。

    这么美好的夜晚,这么安静的时刻,她都发誓了,她都答应了他那严苛的要求并立下誓言,…在家乡时,青年男女到了这个地步,都要以血为盟,用彻夜的欢爱来庆祝,从此形影不离,悲喜与共的。

    冯宛见到卫子扬站在那里,薄唇紧抿,俊美之极的脸拉得老长,当下更是低着头,一声不吭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子扬突然问道:“你是晋地出生的?”

    冯宛不知他怎么问起这个,当下摇了摇头,道:“不是。我爷爷是晋人,他很疼我,教了我很多。”

    卫子扬恩了一声,又问道:“晋人,对于誓言,都不在意么?”

    什么意思?

    冯宛腾地抬起头来:是他要她立的誓,是他对她有恩,有情,她又必须依附他,她才立这个誓的。怎么现在听他这语气,却是嫌自己的誓立得太轻浮了?

    冯宛咬着唇,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睛。她眨去眼中的涩意,低低地回道:“鬼神看着,祖宗盯着,只要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哪能对誓言不在意?”她胸口有点闷,当下转过身去,胡乱朝他福了福,低声说道:“时辰不早了,将军歇息吧,妾告退了。”

    说罢,她裙套一提,便急急忙忙地向外跑去。

    转眼冯宛便冲出了院落。这般被夜风一吹,她才发现自己冲动了。感觉到四周投来的目光,冯宛连忙缓下脚步,如以往一样,腰背挺直,端庄雍容地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不一会,她便来到了院落门口。

    看到她出现,众婢相互看了一眼,同时行了一礼。

    一老妈子则是上前一步,陪笑道:“夫人怎么就回来了?奴婢们都准备好了舆轿,想要迎回夫人的。”

    准备好了舆轿?难不成她们还以为自己承欢之后,身娇无力,需要她们抬着回来?

    冯宛的脸腾地涨得通红。她想瞪她们几眼,转眼想到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卫子扬抱起,便是傻子也会以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这还真怪不得她们。

    当下她臊着脸低声命令道:“今天晚上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不然的话,体怪我手下狠辣了!”

    众婢一凛,齐刷刷应道:“是。”

    冯宛这才冲向自己的寝房。

    第126章 谣言

    这一晚上,冯宛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

    直到天刚蒙蒙亮,她才起塌。

    一大早冯宛得知,卫子扬凌晨就离开卫府,到军营探视去了。现在,她的工作还是熟悉军务。前一世,她掌管赵府里外多年,军务诸事虽然不曾做过,却也上手极快。到得第三天时,她已开始帮助卫子扬核对粮钱兵器等数据。把核对了一小部份的资料整齐地放在卫子扬的书案前,忙碌了一天的冯宛突然记起,陛下的人现在既然不在身边,何不去看看曾叔,自己这么久不曾与他说过话,通过消息,想来他也是不安的。

    想做就做,当下冯宛坐上马车,踩着渐渐西斜的阳光,向西郊周庄驶去。

    街道中繁华依旧,也许是因为鲜卑使看来了的缘故,冯宛看到了一连几波的异族面孔。

    西郊周庄很安静,冯宛敲门不久,曾老叔便冲了过来,他一见是冯宛,眼眶便是一红,哽咽道:“女郎,老奴终于看到你了。”

    跟在曾老叔身后,是个十三四岁的黑壮少年,那少年好奇地打量着冯宛,在一侧说道:“你就是老叔的女郎?老叔这阵子天天等你,听到有人来访便亲自开门。”

    语气中颇有埋怨。

    见曾老叔回头要打少年,冯宛抿唇一笑,她轻轻抓着曾老叔的衣袖,低声说道:“前阵子陛下给我在赵府建了座北院,有人看着,我实是不便。”

    “我知我知。”

    曾老叔忙不迭地说道:“前阵子,老奴悄悄地到赵府外看过,只是不敢与女郎见面。”说到这里,他声音又有点涩,“女郎,听说你到了卫将军府了?”他看向冯宛,讷讷问道:“将军他,可有许你名份?”

    冯宛一怔转眼她扬唇笑道:“老叔就不用为我担忧了。”

    见曾老叔还是担心地看着自己,冯宛岔开话题,“曾秀呢?”

    “秀儿?”曾老叔叹道:“他那般弟兄,成天好狠斗勇估莫又到哪个地方去做中划地盘了。”

    这倒是曾秀会做的事。

    冯宛点了点头她与曾老叔几月没见,当下陪着他里里外外转一圈,听着他诉说了别后发生的诸事感觉着这絮絮叨叨中的平静。

    眼看太阳有一半沉入地平线了,冯宛才向曾老叔叮咛几句,转身坐上了马车。

    刚才她查了一下帐,得知那个金子做成的石凳,已被曾老叔溶化成了金叶子。算一算,她现在拥有的金叶子,足有近四百枚了。

    四百枚啊,要是有个变故也足够她带着曾老叔等人,从都城迁到建康去的费用了。

    想到迁离一事,冯宛不由苦笑,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建康都是她的一个梦。可惜,这个梦离她太远太远了。从都城到建康,少说也有二千余里。途中胡人建立的政权多达五六个。至于一波波的大小盗匪,那是数不胜数。除非有大量护卫保护她还真不知此生有没有机会前去看上一眼。

    坐在马车中,冯宛寻思一会后,感觉到着急累了,便闭上双眼假寐起来。也不知走了多久,马车晃了晃,只听得驭夫在外面低唤道:“夫人?”他的叫声有点兴奋。

    冯宛一怔,睁开眼问道:“嗯?”驭夫声音微提,“夫人你听到没有?”

    “听到什么?”驭夫一怔,他呵呵笑道:“夫人原来没有听到啊?刚才那些人在说大公主呢。”提到大公主,冯宛到有了点兴致,她微笑着问道:“说她什么?”驭夫忍着激动,兴奋地说道:“也是一些妇人,在说什么大公主一直是个放荡之人,还说什么她私下养了什么面首的。至于她与郎君之间,那些人传得神乎其神的,说是什么半年前大公主便与赵家郎君私通了。要不是有那么一回事,陛下也不至于给夫人你另立别院,把你好好一个赵夫人变成冯夫人。还说卫将军实是气不过,这才强行把夫人你带走的”

    “什么?”

    冯宛蹙起了眉头,她微微坐直,低声道:“是这样传的?”

    几乎是她的声音一落,一个中年妇人有点、雄壮的声音压着传来,“这算什么?咱们这位大公主可厉害着呢。听说今天她就找了人牙子,说要发卖赵家郎君的两个妾室…………可怜啊,那两个妾室哭得肠都断了,当时我都要掉泪了。你们不知道当时那大公主说什么,她说啊,要不是赵家郎主的原夫人有卫将军护着,她连她也一并发卖掉!”

    这话可真是石破天惊,盘古开天以来,还不曾明媒正娶的原配被没过门的后妻发卖的!几乎是那中年妇人一说出,四下便是叽叽喳喳一片。惊呼声,感叹声,嫌恶声中,冯宛蹙起了眉头。

    大公主有没有说这些话,她不知道。她只是知道一点,这公主便是最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 在她刚刚得罪了皇后,令得陛下也大为失望的时候,把这些话当着外人叫嚣出来!

    而且,看这中年妇人的模样,浑然一市井泼妇,凭她的身份,也没有资格靠近赵府百步以内!她怎么可能听得到大公主的叫嚣?

    想到这里,冯宛命令道:“走快一点,从第四个侧门入卫府。”这个侧门是府中下人出入的,建在偏静所在。

    驭夫正听得津津有味,他自从决定跟随冯宛后,便对数番欺凌冯宛的大公主很没有好感。现下听到有关大公主的坏话,正高兴着呢。见夫人好似不怎么开心,驭夫有点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他也不敢问。当下爽快地应了一声,驱着马车朝卫府急急驶去。

    马车颠覆中,冯宛伸手揉搓着眉心。

    外面的人怎么笑话大公主,这她不想管。可问题是,大公主也罢,赵俊也罢,都是在她的手底下吃过亏的人,只怕那两人想都不想,就认定这些传言是自己弄出来的!

    只怕,现在那两人已堵在卫府外面了。以他们的能耐,本堵不住卫府,可架不住陛下的赞同啊。冯宛刚刚令得陛下失了颜面,这次的事情理都在大公主那一头,丢的虽说是大公主自己的颜面。可那颜面。更是皇室的。只怕陛下会允许她彻查此事。

    第四个侧门处,看起来清净得很,马车无声无息地驶入后。便载着冯宛朝东院驶去。

    就在这时,冯宛又命令道:“到主院。”

    “是。”

    马车驶到了主院。

    这时,太阳刚刚沉入地平线,只剩数缕艳红抹杂在鸟云之间,点缀着地平线。

    马车一停下,冯宛便急急朝主院走去。刚刚跨入院门,她对上了大步走来的卫子扬。

    一见到他,冯宛不由自主地吁了一口气,本来有点悬的心,总算踏实了下来。仿佛只要他在,她就可以放松了——冯宛没有发现,此刻她对卫子扬的感觉。正是合了她从没有体会过的“依靠,两字!

    卫子扬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三日之间,关于大公主的失德失节的谣言,已传得满城皆是。大公主一口咬定此事是你所为,陛下已经允许她彻查此事。现在,她正带着人堵在大门和二侧门处。”

    说到这里,卫子扬的唇角,微不可见的一扬,只是他的声音依然很冷,“你这丑女人这么顺利地进了府,定然是知道此事了。倒也狡猾!”

    他几句话,便把事情交待得一清二楚。冯宛垂眸,她低声说道:“此事与我无干。”

    “我自是知道与你无干。

    冯宛眸光微冷,她轻声说道:“我也隐约知道是什么人所为。”

    卫子扬看向她。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鼓躁声传来。那鼓躁声铺天盖地,侧耳听去,隐隐可以听到有人在厉声喝叫着冯宛的名字。

    做为一个本分的妇人,冯宛还真没有像这阵子般出名过。

    伸手揉了揉眉心,冯宛侧过头,对着晚霞出起神来。

    卫子扬知道她正在想策,挥了挥手,令众人安静后,抱臂绮上一棵大榕树,也不能催促。

    这一路上,冯宛便在寻思着对策。是的,她是知道大约是什么人所为,逼出那人,当众给大公主清白,这事她能做到。

    可她不想这么做!

    那人自是要教训的,可大公主也不能放过。好不容易,她成了整个都城津津乐道的人物,自己不添上一把火,怎么对得起世人呢?

    寻思一会后,冯宛的嘴角噙出一朵笑容。

    她微微侧头,眸光明澈地迎上卫子扬,朝他一福,温言细语地说道:“妾思来想去,觉得大公主要闹,便让她闹着……只是将军的府门,这两日不得清净了。”

    这种丑事,大公主闹得越大,便传得越远。她现在便当一个胆小卑怯之人,什么时候大公主得了圣旨,敢强行闯入卫府中,她再见她吧。

    卫子扬微眯着凤眼,好一会,他温柔地,宠溺地唤道:“狡猾的丑女人。”他喜欢看冯宛算计他人的笑容,这让他感觉到安心。有时他也想着,如果以前,如果那时,她们也有这般狡猾,如果自己以前也有这般狡猾,那会少吃很多苦楚。

    见到卫子扬同意,冯宛扬唇一笑,她转身回府。不过半个时辰,东院便传出了风声:冯夫人病了。

    又半个时辰后,诊过脉的大夫叹道:冯夫人这病,实是积劳过度,忧思于怀,久久不得发泄所致的肝郁脾虚。当然,他还唠唠叨叨地说了一通,众人能听懂地就是一句话:冯夫人是被欺负得狠了,忍得太久太苦后,撑不住气倒的。

    正文 第127章 伪装

    寝房中。

    冯宛现在正是“病”中,不过她时间紧迫,不想耽误片刻。便这么病者,她把帘帷一拉。便继续翻阅卫子扬的行军账簿。当然,她现在进行的是精细的部分,几乎都是对账和复核调出明细,薄薄的一卷帛书放在被窝里也不碍事。

    便是忙碌着,她也可以听到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叫嚷声。奈何将军府护卫强悍,大公主和她的人虽然有心闹事,可看着那明晃晃的刀枪,哪里敢强闯?如此闹了大半天,外面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

    一边批阅着,冯宛一边头也不抬地低声问道:“去看看,可是退了?”

    没有婢女的声音传来,倒是一个有点不耐烦,也有点淡漠的靡哑声音响起,“有什么好看的?”

    却是卫子扬的声音!

    冯宛大怔,她愣愣地掀开帘帏,对上房中那个端坐在窗前,正专心致意地用小刀雕刻着一个竹简的少年,此刻,他面前的几上,竹简都有一堆。冯宛傻傻地看着他,真不敢相信,自己到了将军府后,竟放松到了这个地步:他来了这么久,自己居然还没有发现!便是一直忙着,那也不应该是借口啊?

    呆了半晌,她呆呆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卫子扬头也不抬,抿着唇回道:“早来了。”

    “哦。”

    冯宛刚刚垂眸,又抬头问道:“你现在不忙么?”

    “忙。”卫子扬的声音斩钉截铁,他依然头也不抬地雕着竹简。

    冯宛直等了好一会也没有等到他的后话,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话已经说完了。

    又呆了呆,她讷讷说道:“其实,你不用陪我的。”

    少年不耐烦地蹙了蹙眉,说道:“少废话!干你的活!”

    “哦。”冯宛缩了缩头,听话地放下帘帏。

    才放下,她又重新挽起,就着日光看着少年,望着他白玉般的脸上,那眼底的黑圈,她低低问道:“既然累了,何不休息几个时辰?”

    卫子扬终于停下动作,抬起头来。

    他抬头瞟了她一眼,诧异地问道:“你现在愿意让我上你的塌了?”

    啊?

    冯宛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联想,脸腾地涨得通红,人也给噎住。

    卫子扬一见她这神情,便瞟了她一眼,低下头继续雕刻着,随着竹屑如飞,他冷漠的声音传来,“既然不想,那就闭紧你的嘴!”

    这一下,冯宛终于老老实实地拉下帘帏,缩回了帐中。

    就在这时,卫子扬有点郁躁的声音传来,“你这丑女人心思特重,总是寻前思后畏畏缩缩,实是让人恼火!这几晚我都想找你,看到你睡熟了,真恨不得把你提起来晃醒,思来想去,反正我也要出征了,便暂且放你一马。哼,丑女人你可要想好了,等我回来时,我要听到你亲口说出的要求!”

    要求?

    好好地提什么要求?

    冯宛直是糊涂了,可是糊涂的同时,她不知为什么,脸红红的直涨到了耳朵尖上,心也砰砰地乱跳着,

    房中,刀尖在竹片上划过的滋滋声不时传来,那节奏明快的声音,不知怎么的让冯宛放松下来。

    她慢慢放下竹简,闭着眼睛享受起这份宁静来。

    转眼一天过去了。

    这一天中,卫子扬中途出去了一会,傍晚时又回来了。守在她的房中吃了一顿晚餐后,他开始就着烛光翻阅军情。

    见夜了他还不曾离开,冯宛的心又绞成了一团。可出乎她的意料的是,子时上一刻,卫子扬便令仆人把竹简卷册一包,施施然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第二天转眼就到了。

    下午时,一个尖哨的太监声音传来,“陛下听闻冯氏抱恙在身,特派胡太医前来诊治——冯氏,还不速速接旨?”

    果然来了,挺快的嘛。

    自外面的婢仆手忙脚乱地应着时,冯宛自顾自的从被窝里拿出一面铜镜,给眼下眉心嘴角数处,又细细扑上一层青黛,然后再在脸上扑一淀粉,再拿出两个烫得滚热的鸡蛋夹在双侧腋窝下。

    话说这鸡蛋,她这塌上也摆了不少。却是冷了又热,从一大早开始,便不断保持着这种热度的。

    把东西重新藏回被窝中,她挣扎着坐起,弱而无力的声音低低响起,“谢陛下隆恩。有劳胡太医了。”

    说罢,她又挣扎了一阵。

    见她半天也没有挣扎出来,那太监朝胡太医瞟了一眼。当下,胡太医躬身入房,口中说道:“老夫给夫人看看。”胡太医一坐下,便透过半开的帘帏,向冯宛打量而来。

    不过,房中光线本来偏暗,冯宛又背着光,他能看到的,只是冯宛苍白的肌肤。隐隐看去,那肌肤还透着一股青暗。

    胡太医收回目光,将手指放在了冯宛的腕脉上。

    这一放,胡太医眉头蹙了蹙。

    他伸手搭上冯宛另一侧腕脉,好一会,才缓缓放下。

    见他站起,冯宛软弱无力地问道:“太医,不知妾身这病?”刚说到这里,她似是喘不过气来,伸手捂着胸口急促地呼吸起来。

    胡太医摇了摇头,蹙眉叹道:“夫人这病,老夫也是无能……观夫人的脸色,青而带白,显然是气虚受惊。气虚受惊之脉,本应虚而促,然夫人的脉象,却又是洪而散,重按略虚……”

    他说到这里便住了嘴,只是不停摇头。

    冯宛自是听明白了,胡太医的意思是说她脉象与面象不合,这表里不和,还真是大亏之象。

    这厢胡太医还在连连摇头,那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不一会,盔甲在身,手中剑还滴着血的卫子扬出现在房门口。

    他的脸色很不好,显然胡太医刚才说的话,已听到了。

    没有想到卫子扬会出现,胡太医先是一怔,转眼看到他手中提着的血淋淋长剑,脸色便是一阵苍白。

    他连忙施了一礼,道:“将军,下官告退了。”一边说,他一边低着头,脚步不稳地从卫子扬身边走过。

    一走出房门,胡太医便悄悄拭了一把汗,对着那个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太监说道:“走,走吧。”

    那太监看到卫子扬这模样,也有点心虚,当下应道:“好,好,走。”

    两人上了马车,转眼便驶出了院门。

    他们一走,卫子扬便大步走向床榻。随着他走动,那剑尖上的血,一路滴过来。

    转眼,他站到了床榻前,伸手把帘子一拉,他蹙着眉头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冯宛抬头看向他。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卫子扬手中正提着一柄血淋淋的剑,更没有如旁边的婢女们一样,吓得脸白如纸。

    垂下眸,她径自把腋窝的热鸡蛋拿下,又用手帕拭去脸上的残粉,轻轻解释道:“儒家经典中,有为医之道。我自幼喜欢读书,这医理脉象,也学得一二。”

    她这说的是实话。事实上,中国历史上,很多名医神医,都是由不得志的文人转身而来。不然的话,也不会有什么“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说法。

    应该说,中原文化,源于一体,对诸家经典精通的人,学起医来是事半功倍。很多经典中,本身便含有最基本的医理医道。

    卫子扬蹙着眉问道:“你是说你装病,骗过了那老太医?”

    冯宛点头,抿唇笑道:“恩。”

    卫子扬点了点头,提着剑转身就走。

    见他二话不睡便要离开,冯宛轻声唤道:“将军?”

    回答她的,是转眼间越去越远的声音,“我很忙,你自己小心。不管发生何事,不可出我这府门。”

    明知他听不到了,冯宛还是低低地恩了一声。她垂下双眸,喃喃说道:“谢谢。”

    胡太医走后不到一个时辰,将军府外又传来了一阵鼓噪声。

    不一会,一个婢女急匆匆走来,她朝着帐中的冯宛一礼,说道:“禀夫人,大公主和赵家官人知道夫人病重,前来求见。”

    顿了顿,婢女说道:“他们是说奉陛下旨意!”

    是么?

    冯宛应了一声,轻声说道:“扶我起来。”

    “是。”

    两个婢女上前,一左一右扶起了冯宛。

    自从昨天冯宛开始装病后,能留在她房间的婢女,全部是卫子扬亲自指派来的。按他的说法是,完全可信之人。

    下了塌后,两婢给冯宛披上了厚厚狐裘,而冯宛,重新给自己的脸上过妆后,便低着头,缓步走向旁边的偏殿。

    偏殿有点暗,婢女们早就在殿角铺上了塌。冯宛缩在塌上,低声说道:“去请大公主和赵大官人。便说,我体弱不胜风寒,只能在这里见贵人了。”

    “是。”

    婢女们领命走出。

    不一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那脚步声还没有靠近,大公主尖厉地声音便扑入冯宛的耳中,“大亏?这话谁信啊?前两天还在生龙活虎地到处乱跑,还在皇宫中大放阙词,这么一会就大亏了?”

    说到这里,大公主尖笑道:“不过本公主还真希望这贱妇是真病重了,看吧,惹了本公主的人,便是老天也要收她!”说到这里,她放声大笑起来。

    在这笑声中,一阵凉风嗖嗖而来,却是大公主和赵俊等人撞开了房门,跨步入内。

    他们同时看到了坐在阴暗角落处的冯宛。

    此刻,冯宛的脸背着光,饶是如此,他们还是一眼看得到,包在她身上的,厚厚的狐裘,以及那张白的晃人的脸。

    不知不觉,赵俊也罢,大公主也罢,都凝了凝神。

    正文 第128章 面对

    先是一愣,转眼大公主尖笑起来,“哟,哟,倒真的有点儿像鬼了。”她转向赵俊,嘲讽地说道:‘郎君,你说这贱女人是不是遇到报应了?”

    在这安静的所在,大公主的尖笑声特别刺耳。冯宛听她语气,那是相信自己病了。当下嘴角扯了扯,想道:还真是不聪明,我越是病得重,你岂不是越难对世人解释得清?

    就在刚才,胡太医前脚离开,后脚,冯宛便令那几个卫子扬派来的忠仆到外面散布消息了。

    他们散布的消息,也就是陛下派了太医前来诊治,在得到冯夫人的病情与前面所说一致时,怏怏离去。

    同时他们强调了几点,大公主三番四次想闯入卫府问罪,顺便还说出,数月前冯夫人原本怀了孩子,却被大公主一鞭从马车上抽落,从而流了产。

    冯宛令他们传出的,都是事实,而且是在别的地方也可以得到佐证的事实。之所以传出这些,她只是想坐实关于大公主的谣言,让人知道,她冯宛被这个大公主,欺凌到了无路可去的地步。若不是卫将军护着,真不知道死了几回。

    赵俊没有回答大公主,他只是盯着冯宛,目光甚紧。

    大公主也没有心情理会赵俊,她腾腾腾几步便冲到了冯宛面前。眼看她就要靠近冯宛时,几个婢女同时走出,角落里的两个护卫,更是“叮”的一声拔出了长剑!

    这清脆的长鸣声,令得大公主一惊,她回头看了一眼,这才记起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卫府。

    重重一哼,大公主一脚踩在几上,俯身瞪着冯宛叫道:“贱女人,那些话是不是你放出来的?”想到这几天自己走到哪里,哪里都是嘲讽疏远的目光大公主怒火一上,她尖叫道:“本公主知道你不是会承认的!但那就是你!好你个贱妇,那天入宫时侮辱我,这一回到j夫的府中,又制造谣言诋毁本宫。你可真是恶毒无耻!”

    大公主这样的人,还说别人恶毒无耻?

    冯宛有点好笑,她慢慢地放下暖手的杯子,抬起头来。

    阴暗中的她目光幽幽地盯着大公主,在她叫骂了一阵,终于停下来后,她垂下双眸,声音低弱地说道:“我一妇人,得到陛下的厚爱和卫将军的信任,方才担任幕僚一职。”

    没有想到她会说这个,大公主不耐烦地皱起?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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