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风流(1-259) 林家成第34部分阅读
卿本风流(1259) 林家成 作者:rouwenwu
起了眉,她正准备喝骂,看了身侧的仆人一眼,又忍着火气听了下去。
“如今,卫将军出征在既,我也日夜繁忙着。却不知大公主因何以为,我要在此时此刻对公主发难?辜负陛下的信任,将好不容易得到机会的自身置于困境当中?彻底得罪大公主你?大公主以为,我这样做,可有好处?”
大公主听着一愣一愣,冯宛的声音一落地,她张嘴便要反驳,倒是她身后的几个宫婢护卫,凝神寻思起来。
这时,冯宛打断了大公主冲到咽喉里的声音,径自说道:“阿宛倒是以为,还是有那么一些朝不保夕的人,迫不及待地想要败坏公主名声,逼着公主做出妥协的。”
她说到这里,慢慢拿起放在几上的浆,抿了一口。
大公主听到这里心中格登一下,一侧的赵俊,也凝起了眉头,脸色有点难看。
转眼,大公主又尖声叫道:“你这贱妇休要推搪。告诉你,你说的话,本公主一句也不信!”
她的话音一落,便看到冯宛怜悯地望着自己,因她呆的地方特别阴暗,更显得冯宛那双大眼睛幽幽沉沉,扎眼得紧。
大公主脸色一青。
实在太熟悉她了,冯宛见她又要发怒,垂眸敛目,清清冷冷地喝道:“来人!”
“是!”
几个握着剑柄的护卫走了上来。
冯宛轻轻地说道:‘我已无话可说,把大公主请出吧。”
“是!”几个护卫应了一声,正要上前,气极的大公主尖声喝道:“谁敢?”
她瞪大一双四白眼扫视着众人,厉声叫道:“本公主奉陛下旨意,前来擒拿冯夫人入宫!来人啊一心给本宫抓了这贱妇!”大公主这声厉喝一出,便连卫府的护卫也给震住了。就在众人骇住,神色各异时,病得娇不胜力的冯宛哧地一笑。
她声音无力,这笑声也不响。可这是什么时候?几乎是笑声一出,众人便同时向她看来。大公主正是瞪大了四白眼。
垂着眸,冯宛轻轻地说道:“大公主又开玩笑了!陛下何许人也?岂有前脚派太医给妾诊脉,后脚又不顾太医所诊,强行把妾带走的道理?再说,妾身犯了何罪,竟被圣明天子用上“擒拿”两字?光听这两字,便知是公主自己所言。”她乌黑乌黑的眸子看向大公主,温柔地说道:“大公主殿下,你便是贵为公主,假传旨意,也是欺君!殿下还是慎言为是。”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似乎虚不胜力,当下手按着胸口喘息起来。
陛下冯宛是见过的,那可不是一个昏君。便是自己真正有罪,不到证据确凿,他也不会令人拿着自己——毕竟卫子扬在那里,他得顾着这个天生将才的面子!
嗖嗖嗖,所有的目光,又转向了大公主。对上大公主又青又白,气得胸口起伏,却一时语穷的模样,他们马上明白过来。
当下,众人重新退回原位。
见到大公主一开口便被冯宛堵住,知道她才能的赵俊明白过来。
除非大公主运用她的权势强行动粗,否则她根本不是冯宛的对手。
当下,他走到大公主身后,低声说道:“阿雅,你们先出去,我来跟她说两句。”
“我不!”大公主反射性地叫了一声,她恨恨回过头来时,对上了身后几个仆人的目光。
见到他们的神色,这几天在宫中饱受冷落的大公主有点心虚了。她重重一跺脚,腾地冲向外面。
大公主一走那些婢仆也跟着退下。
赵俊松了一口气,低头看向冯宛。
他上前几步,提起袍角,在冯宛的对面榻上坐下。瞬也不瞬地望着她,他低低的,温柔如水地唤道:“宛娘,你,你瘦了很多。”
他看着冯宛的眉眼又担忧地看着她包得厚厚的身躯,喃喃说道:“在我府中时,你一直不曾病过的。怎地一到卫府就病了?宛娘,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固执,宛娘,回我身边吧。”
听他这语气,冯宛现在之所以得病,实是因为离开了他的缘故?
冯宛慢慢抬眸。
对上冯宛乌黑乌黑的眼赵俊的眸中,瞬时流露出了一抹痴迷。他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不知不觉中声音有点哽,“宛娘,你回来吧。我,我实是不惯。”
他不惯?
冯宛怔了怔。
她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惯。前世她死后,他新娶娇妻也不过一个月,便备受折磨一一这种折磨不是来自身体上,而是来自精神上的。
他从来没有发现过,没有了冯宛,会如此不顺。
朝堂上,他虽然位高权重了,可越是站到这个位置,盯着他的人便越是多。时不时的有大臣在朝堂上阴着阳着对付他,便是收个礼,见过什么人,也每每不是他人设下的陷阱,便是他人更有深意的试探。
而这些没有了冯宛地提点,他应对起来是备感吃力。以前,这府中收受礼物,交际应酬诸事,冯宛自是打点了。便是朝堂上的事,在他一觉醒来时,也会有冯宛书写的应对之策放在几面中。
可现在,这些都没有了。有的,只是回到府中后,妾室们哭哭啼啼,乞求的泪眼,只是大公主没完没了的要求,和颐指气使!
然后是冯宛死后满一个月时。陛下震怒后,指着赵俊的鼻子骂他,“怎地变得昏愦了?”
当时,他对上四周或冷笑可漠视的眼,对上一个个暗中指指点点的同僚,突然觉得世事艰难!
怎的没有了冯宛,这世事会是如此艰难?
他回到府中后,把自己锁在书房中,在发了一阵呆后。他摩挲着以前冯宛提点他时留下的笔墨,突然泪流满面。
那一夜,他在书房中迷糊睡着后,几次梦中惊醒,大声唤着“宛娘”几次,他都伸手想拉住那个越去越远的身影,醒后他还在环目四顾。良久后,他陡然记起,宛娘死了。
她死了!
她被他新娶的妻子,那个半夜里也不得安宁,正在打骂着婢女的大公主杀死了!
那个伴他寒微,与他相携数载,一步一步助他得到富贵的妻子,连半点福也不曾享有,便被害死了。
他,让她死了!
双手捂着脸,赵俊悲从中来。他竟是第一次发现,没有了宛娘,原来自己什么也不是!
没有了宛娘,没有她这些年的细心辅助,没有她平素的里外打点,没有她对他的细心装扮,温柔信任,他不过是当初在云城时,那个平凡得有点猥琐,那个眼高手低的九品小吏,他根本连让大公主倾心的资格也没有!
说起来,男人的魅力,很多时候来自于成功和自信。有冯宛在时,赵俊一直是自信的。他自认为,自己才华出众,自己与别的权贵不差什么,自己应该青云直上。
可这一个月里,没有了冯宛的帮手,他干什么都觉得吃力。现在又被陛下责怪,被同僚们轻视,他的背,一下子佝偻起来。那惯常挂在脸上的微笑,那总是温柔小意的话语,那殷勤而细心的举动,一下子没了大半。他变得焦躁而不安,敏感而警惕。因此,大公主陈雅突然发现,自己深爱的赵郎,没有以前那么有吸引力了。
终于,有一天她竟然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真不知我当初怎么看上你的?”“你看看满朝权贵,你又比得上哪一个?”
当然,便是面对着冯宛的遗物,赵俊也不会承认自己实是不行。他只是无数次翻出属于她的印记发呆,只是特别特别疲惫,特别特别地茫然。
见冯宛发怔,赵俊冲动地伸出手覆上了她的手。
堪堪覆上,冯宛便轻轻地抽回了手。赵俊见她抽离,正要抓住,冯宛淡漠的声音传来,“郎君,这是卫府!”
卫府?赵俊手一松,他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四周的护卫,以及挂在他们腰间的佩剑,低下了头。
不一会,他重又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她,赵俊沉声说道:“宛娘,你别再闹了。卫将军马上就要出征了。等他一出征,我会向陛下求情,请他允你搬回赵府。”
顿了顿,他温柔如水地说道:“我已求过阿雅。她同意了,入门后,她是正妻,你是平妻。”
说罢,他笑容满面,得意地看着冯宛,赵俊说道:“那卫子扬虽是个将军,可他什么名份也舍不得给你。宛娘,我不嫌弃你在他的府中住过,仍然愿意要你。现在只是让你居于公主之下,你应该高兴的。”
高兴?冯宛唇角一勾,嘲讽的一笑。想道:大公主同意了我为平妻?她是很同意,很高兴吧?能把我握在手掌心里拿捏,想我生我就生,想我死我就死。现在的她,应该是最期待的事!
冯宛垂眸,她抿了一口浆,慢条斯理的,清冷地说道:“郎君过虑了。”她抬眸看向赵俊,一字一句说道:“阿宛早就说过的,你与我,缘份已尽。”
说到这里,她似是极不舒服,捂着脸便是一阵猛咳。一个护卫见状,上前一步喝道:“冯夫人身体不适,赵家郎君,请回吧。”
他这是宣布,不是提示。也不等赵俊同意,和另外几个护卫同时上前,手按剑鞘,脸带凶色地靠近过来。
赵俊见状,连忙站了起来。见他们脚步不停,半点情理不通,他紫涨着脸向后退去。
见到赵俊退出,大公主叫道:“就出来了?”才说到这里,那几个把赵俊赶出去的护卫,“砰”的一声合上了大门,冷着脸对着大公主和赵俊说道:“冯夫人病重,不能待客过久。几位请回吧。”
竟是赶客出门。
大公主一愣,尖叫着跳了起来,“你们好大的胆子!”
她地喝叫声虽响,可那几个护卫哪里会理会?他们嗖地一声抽出佩剑,气势汹汹地挡在了大门之前。
大公主一见到刀剑寒光,便心虚了。她尖着嗓子里面的冯宛叫道:“贱妇,早晚有一天你会落在本公主手上的!”
丢出这句话后,她朝赵俊一横眼,喝叫道:“愣着做什么?走啊一一”
正文 第129章 算中
目送着大公主离去,冯宛一直是微微笑着。
就在这时,一个落后着的赵府仆人见到大公主出了拱门,连忙转身向冯宛走来。他凑近冯宛一礼,低声说道:“郎君想问夫人,那个叫弗儿的婢女,要不要给夫人送到卫府来?”仆人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这是一种自以为做了让别人满意的事的得意。
冯宛垂眸,轻言细语地问道:“这话,是郎君的意思?”
“当然。”
冯宛笑容更深了,她慢条斯理地说道:“劳烦郎君,但不必了。”
那仆人一怔,呆了呆后行礼道:“是。”
目送养那仆人离开的身影,冯宛想道:他还是那样,永远都那样,总是想当然地做着事。
如果他真关心过她,真在意过她有什么举动。前不久弗儿被大公主鞭打了,她却是不理不睬,这种态度,足够让他明白,在自己眼里弗儿什么也不是。
可惜,他从来没有在这方面用过心。竟是以为她一直留着弗儿在身边听用,必是喜欢她信任她的缘故。
那一次弗儿被鞭打,冯宛当时甚至想过,假意的对弗儿好,假意地去关心她爱护她……只要有了那么一曲,那么自己前脚离开,后脚大公主到了,必定恨乌及屋,便是弗儿再聪明,面对横蛮不讲理的大公主也难逃磨难。说不定,现在她已经被大公主折磨死了。
可惜,她竟有点不愿意这般阴着下手,当然,她也不想让弗儿就这么死了。
轻抿了一口浆,冯宛脱去身上的狐裘,又暖暖的泡了一个热水澡,这才屏退信不过的人,在院子里优哉游哉地转动起来。
转着转着,她头也不回地问道:“大公主这几日,可有频频出入赵府?”
一仆人上前一步,恭敬地应道:“不曾。仿佛宫中传有命令,让大公主避嫌。”
避嫌?
冯宛垂眸笑道:“她避得了么?”
那仆人道:“是避不了。宫中贵人们此刻也很为难。若是允了大公主与赵家郎君的婚事,那夫人你因何避于卫府的事,就更说不清了。若是不允,大公主曾经夜宿赵府之事人人皆知。”
说到这里,仆人提醒道:“对了,冯美人出来了。白日方出,昨晚便承了恩。看那势头,恩宠不曾有失。”
冯芸?
冯宛点了点头,她慢慢说道:“我也想她该出来了。”在仆人不解的眼神中,她浅浅一笑,低低说道:“去收拾一下,今天下午,应该会很热闹的。”
她说的收拾两字,婢仆们都懂。当下,怀着疑惑,他们重新熬起了药液,好让冯宛的寝房中充满药味,同时,关上门窗,同时放低声音说话。放轻脚步走路,浑然一副怕惊动了重病主人的模样。
果然,下午时,一个婢女来到门外低声说道:“夫人。赵家郎君来了。婢子刚跟他说,夫人病又重了,怕是不能见他,赵家郎君就恼了,他说,他是奉陛下旨意前来的。”
赵俊果然来了!
帘帏后,冯宛垂眸想道:这是第一波。
这般关上窗户,闷在药味中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相当不好。她是迫不及待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有气无力地说道:“有请。”
“是。”
不一会,一阵脚步声响,那婢女说道:“郎君,我家夫人实是身体不适,不能出面见过郎君。还请郎君坐在屏风后与她说话。”
这话一出,赵俊压抑着气愤的冷笑声响起,“我是她夫主,我们还不曾和离呢!”
语气沉沉,极具戾气。
这婢女可是服侍惯了卫子扬的人,哪会害怕他这点脾气,当下客客气气地说道:“郎君勿恼,实是我家将军曾有交待。”
一提到卫子杨,赵俊便奄了。好一会,他闷气道:“也罢。”
塌几移动,落坐的声音响起。
然后,赵俊不高兴的声音传来,“我要与夫人说说话,你们出去侯着吧。”
命令声传出,四周婢仆一动不动。
赵俊大恼,正在发火时,帘帏后,冯宛弱而无力的声音响起,“不用担心的,出去吧。”
“是!”
她声音一落,众婢仆便二话不说地退了出去。房门被关的声音响起。
好一会,赵俊闷声闷气的声音响起,“宛娘。”
叫了两声,见冯宛没有应,他不耐烦地说道:“这才来卫府几天?宛娘好大的架子啊!”
终于,帘帏后传来冯宛低而疲惫的声音,“郎君有话,何不直说?”
赵俊一怔。
他薄唇抿成了一线,直过了一会,他才说道:“我现在不就是在与你说话?”依然有点冲。
冯宛的声音,依然温柔,虽然是虚弱无力,
“可知陛下叫郎君前来,可有要事吩咐?”
她似是不耐烦与他多说什么,又是直奔主题。
赵俊的脸色黑了黑,好一会,他才开口说道:“不是陛下,刚才你那婢女推三阻四,我才用陛下来镇她的。”
不是陛下么?怎么可能不是陛下?这官场上的人啊,说话行事,总是要绕几个弯。分明是陛下的嘱咐,又故意说不是。玩的,无非就是推托责任罢了。
冯宛轻叹一声,声音如水地说道:“郎君对一婢女,何必拿出陛下,又何必提到‘镇’之一字?”
声音虽是温柔,这句话里里外外,却含着指责嘲讽之意。一直以来,冯宛与赵俊相处,是体贴备至,连高声说话也不曾。哪曾有这般嘲讽之时?
腾地一下,赵俊的脸青得发紫了。
他抬起头,恼怒地瞪向冯宛,奈何隔着重重帘帏,他的愤怒她根本接收不到。
不过这样一来,赵俊倒不想与冯宛废话,聊什么旧情了。他沉声命令道:“明天你上一个折子吧。”
一句话说出,他没有听到冯宛的任何置疑和惊讶,又强调道:“叫你上折子,可有听明白?”
这时,冯宛的声音终于传来,它很平静,而且轻轻巧巧,“说什么?”
似乎,她一点也不惊讶,赵俊怎么会突然间,叫她一个内宅妇人对陛下上折子?
赵俊抬起头来,狐疑地盯向冯宛。看着那飘摇的帘帏,他不由想道:难道她猜到了?这个妇人,怎能恁地聪慧?
他一直是知道她聪慧的,可这种聪慧用来助他时,他都习惯得没有感觉到。此刻成了旁观者,感觉到她的不凡,不知怎么的,他这颗心闷得慌。
出神了一会,赵俊才继续说道:“你就向陛下说,你与卫将军情投意合。”说到这里,他声音哽了哽,语调变得艰涩起来,直过了一会,他才继续说道:“你甘愿奔他为妾。至于我这里,你认为我与大公主实是良配,请陛下赐下恩旨,成就你与卫将军,你的旧夫与大公主这两段良缘。”
他说完了。
房中变得安静下来
慢慢的,帘帏后的冯宛,唇角向上扬起,露出一个似是微笑,似是嘲弄的表情来。
果然不出所料!
刚才在听到那仆人说,宫中贵人们左右为难之时,她便想到了,赵俊会来这么一曲。
是啊,由自己提出,请陛下成全赵俊和大公主,实是最好不过了。这个折子一上,便可以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便可以替皇室全了颜面,让大公主如了愿。
至于“你甘愿奔他为妾”,轻轻一句,便把自己置于极为不利的局面。到时。陛下允了,自己还只是卫子扬一个妾室,得不到任何好处。如果陛下不允,顺手把自己发回原夫,因情理都不占,赵俊便是给自己一个平妻,也是赏赐吧?
真是打得好算盘啊!
慢慢的,冯宛噙着笑,低声说道:“敢问郎君,‘我甘愿奔他为妾’这句,是陛下之意,还是你与大公主之意?”或者,是冯美人的意思?
赵俊一怔,他青着脸低喝道:“难道说错了?你现在不是自奔于他?不是没名没份地呆在他的府中吗?”
他的喝声一落,便听到一直软弱无力的冯宛,声音陡然一提。她清喝道:“赵家郎君!”
一声喝出,冯宛似是气虚,她喘息了一会,才慢慢说道:“赵家郎君,你休要辱我太甚!你想娶大公主,那是你家的事!要我上折子替你们挣颜面。休想!”
她竟是回答得异常干脆!
赵俊一呆,转眼怒道:“你敢抗旨?”
冯宛哧地一笑,说道:“郎君莫非忘记了,你方才明明说过的,你不是奉旨而来。你刚才之所以提到陛下,只是想用陛下的名字来镇一镇我的婢女罢了!”
这话一出。赵俊一张脸涨得通红,他腾地站了起来。因站得太猛,直撞得桌几一阵剧响。
随着那响声一出,“砰砰”两声房门被撞开,却是几个婢仆冲了进来。
对上一众怒目而视的婢仆们,赵俊大恼:怎么又冲动子?
就在他寻思着怎么扳回时,冯宛虚弱的,疲惫到了极点的声音传来,“请,请他出去。”
说着说着,帘帐后的冯宛似是晃了晃。两个婢女急叫一声,同时冲了上去。而这时,仆人们已瞪着赵俊,其中一人大步走出,朝他向外一指,“赵家郎君,请吧!”
竟是下了逐客令!
赵俊脸孔一紫,他深吸了一口气,正待说些什么,那几个仆人已是不耐烦了,其中一个伸手在他背心一推,竟把赵俊连推带拉地扯了出去。
正文 第130章 惊动
好一会,一个婢女上得前来,低声说道:“夫人,他走了。”
冯宛“嗯”了一声,道:“我累了。你们出去请大夫前来,便说我昏倒了。”
……“是。”
听着婢女们离开的声音,冯宛闭上了双眼。
她借口昏倒,只是不想再迎接那第二波的客人。这一波,她还可以用赵俊的原话来打发赵俊。冯美人那里,若是硬要搬出陛下来让她应旨,那就不好说了。
就在一个时辰后,从都城的另一头延请回来的第二名大夫赶到将军府门口时,盛装打扮的冯美人在宫婢地扶持下,走下了马车。
她目送着那大夫气喘吁吁的模样,蹙了蹙眉。
这时,一个宫婢在她身后说道:“看来是真的了……主子,不如我们明日再来?”
冯美人盯着卫府的大门,直过了好一会本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冯美人一走,两名大夫也退了出来。这来是来了一会,可那昏过去的冯夫人已经醒来,还一直哭着,根本不愿意见大夫,卫府的仆人无法,只好把大夫们又请了出来。
不过,幸好卫府出手大方,两个大夫得到钱帛,也是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冯美人一走,大夫一走,冯宛又自由了。
令人把房间整理一番,她迫不及待地下了塌。
来到花园中,望着西边渐渐沉下的夕阳,冯宛蹙着眉,喃喃说道:“不能再这么磨下去了,我时间不多。”顿了顿,她寻思道:是该好好回击一下了。
想到这里,冯宛轻声命令道:“来人。”
两个婢女出现在她身后。
冯宛轻轻说道:“大公主可有回赵府?”
两婢身后出现了一个仆人,他应道:“还不曾。”
冯宛笑了笑,说道:“还真变得听话了。”顿了顿她说道:“按她的性格,今天晚上会去赵府。你们派上几人前去西城梁巷,那里有月娘的家人,你们知道吧?”
见那仆人果然点头,冯宛暗暗心惊:卫子扬真不可小看,这么短的时候内,他布下的眼线就四通八达了,连月娘父母那里也有了。
她当然知道,那是因为她的缘故,所以卫子扬才会特点关注。可饶是这样,她也感到心惊。
呆了呆,冯宛才继续说道:“你们急赶过去,告诉他们,月娘有难。妩娘的家中也派人通知一下。”说到这里她慢慢笑道:“大公主性子急,等他们赶过来,怕是迟了。你就另派一人去找到赵俊的叔父,请他救一救月娘。顺便找到妩娘的叔母家,请他们前来接妩娘回去。对了,你们便伪装成宫里的人,便是他们一再追问,也不必理睬。”
那仆人双眼一亮,他看着冯宛拱手道:“夫人的意思是?”
冯宛笑了笑,也不隐瞒,“你们说是宫中的人,他们就不会怠慢。再说,大公主是个口无遮拦的人,也许是她行凶之前对什么人说起了此事呢?”反正,这事扯不到她身上去。她又不是诸葛亮哪能料事如神?连大公主还没有做的事都算到了?说来说去,也只有说是大公主自己漏了什么口风,或者是赵俊心下不忍安排好的。
那仆人拱手退下。
冯宛转悠了一会又唤道:“来人。”
“是。”
“是。”
“若是大公主前往赵府,马上禀告。”
“是。”
听着身后之人离去,冯觉看着天边的太阳,暗暗想道:大公主不敢白日里明着去赵府,可她性子急,只怕夜一深便会前往。
冯宛用过晚餐在院落里闲逛了一阵,又把卫子扬丢下的公务完成了一二件。这才踩着夜色,施施然朝赵府驶去。
几乎是她的马车刚刚准备出门,一个仆人便急匆匆过来,看到是她,连忙凑近来低声禀道:“夫人,公主前往赵府了。”
冯宛嗯了一声。
马车一出府,一个护卫便凑近问道:“夫人,可要加速?”
一共十个护卫,都是卫子扬派来保护她的人,也是知情者。
冯宛摇了摇头,她微笑道:“走快了可不好,我们可是去见证那场好戏的。”
听到她这话,众护卫压低声音一笑。便是随行的几个婢女,也是脸露笑容。他们或许不喜欢心机深沉,心如蛇蝎的女人,可是冯宛不同,在他们看来,冯宛是被欺凌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本来便是至理。再说,冯宛这种淡定自若,似是一切都在把握中的行事风格,让他们想到了统帅旁边的军师,心下多多少少有着尊敬。
冯宛一句话,马车便放缓了,不疾不徐地行进中,来到赵府时已过了大半个时辰。
望着紧闭的府门,听着里面沉闷的,似是被压抑的声音。
冯宛垂眸说道:“且侯一侧。”
“是。”
众人赶着马车,侯到了一侧。
今天月光偏暗,他们侯在这里,特不起眼。
又过了一刻钟不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不一会,一辆马车在赵府门外停下,赵俊的叔父跳下时,四个仆人大步上前,走到赵府门外用力的拍打起来。
直拍打了一阵,门内才响起一个嘶哑的声音,“谁?”
“我是俊儿的叔父,速速开门!”
门内人愣了一下。就在他回去禀报时,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
这次的马蹄声,便多了些。只见飘摇的灯笼光中,驶过了四辆马车。
双方看到了对方,愣了愣时,大门里面传来一个仆人的声音,“我家郎君事情繁忙,请叔父先回,他明日再去请罪。”
赵家叔父一听这话,心下的不安给印证了。
他脸一沉,喝道:“来人,撞开这门!”
声音一落,四仆上前,在他们全力地撞击下,门内人慌了,他还来不及反应,只听得大门“滋滋一一”一声打了开来。
开门的是赵俊。朦胧的月色下,他青着一张脸,在看着叔父等人时,先是松了一口气,转眼,又有点吃惊和慌乱。
赵家叔父瞪了他一眼,提步朝里面走去。见他走动,另外四辆马车中的七八个人,也纷纷下了马车,朝里面走去。
十几个人这一走,不到半刻钟,冯宛便听到一声震惊的妇人嘶叫声传来,“这是怎么回事?天啊,我可怜的孩子!”
这声嘶叫,似是打破了平静。紧接着,赵家叔父的声音传来,“俊儿,你,你,这是怎么回事?她们可是怀了你的孩子啊!”声音中,满满都是恨铁不成钢。
巷道里的冯宛。见到被惊扰到的四邻络续有灯火升起,微微点了点头。
她一点头,一个仆人马上伸手在唇边一嘬!
随着一声似鸟非鸟的叫声响起,突然间,赵府的院落里,传来一个女子凄厉的尖叫声,“杀人啊一一杀人啊一一”
凄叫声突然传来,几乎是突然间,四邻灯火纷纷而起,脚步声络绎不绝。
眼看这寂静的夜晚变得热闹了,冯宛坐上马车,低声道:“进去吧。”
“是。”
马车驶动,朝着赵府驶去。
马车刚刚驶入大门,一阵乱七八糟的尖叫声,嘶吼声便四面而起,一个中年妇人放声大哭道:“赵家贼子!我这孩子嫁你时,可是米粮铺子都带了不少的。她现在又怀了你的孩子,你这天杀的,怎么就狠得下心,怎么就能让她被这贱妇如此折磨?”
这妇人的声音一落,大公主气急败坏的尖叫声传来,“好你个贱民,你敢骂本公主是贱妇?来人,给我掌嘴!”
就在这时,冯宛的马车混在人群中,驶入了赵府大门。
此刻,她身边的都是左邻右舍,当然,还有一些是她安排的路人。此刻,这些人手一个火把,直把赵府大院照得亮堂堂的。
所有人一进去,便倒抽了一口气,而冯宛,这时也看到了,被吊着绑在树干上,双颊被扇得又红又肿的月娘和妩娘!
只是一眼,冯宛便发现,月娘和妩娘眼神明亮,被堵着嘴的脑袋不停地转动着,双颊虽然红肿,可身上不见血痕,显然还没有受重伤。也是,以大公主的为人,少不得也要享受享受对方痛苦的眼神,再折磨一个晚上才罢休。
在月娘和妩娘的身后,是跪了一地的赵家婢仆,这些婢仆个个脸色苍白,身如抖糠。而月娘带来的老妈子和婢仆们,更是绑成了一个粽子,只能在地上无助地扭动着。
冯宛一来,便被人注意到了。当下,好几个仆人同时叫道:“夫人?”
嗖嗖嗖,数十双目光转向冯宛的马车。
大公主也转向马车中。此刻,她正提着血淋淋的长鞭,刚从榻上站起。
没有想到会看到冯宛,她脸色一青,尖哨着叫道:“贱妇,你,是你弄的鬼?”
不理会她的尖叫声,马车内,传来冯宛虚弱惊骇得颤抖的声音,“这,这怎么了?”
而在她的一侧,一个婢女代替冯宛清脆地说道:“自下午赵家郎君走后,我家夫人深感不安。她惫夜前来,便是想向郎君问清楚。”
就在这时,马车中,冯宛颤抖的声音传来,“回,回。”
她咬着牙,说话顺了点,“郎君,我明日,明日就上。”她惊慌太甚,那折子两字都说不出了。
听着她牙关叩击的声音。对上那辆急急惶惶逃走的马车,众人面面相觑之余,不由同时想道:冯夫人被吓坏了。她倒是个幸运的,有卫将军庇护着离开了这个赵府……对怀了孕的妾室如此欺凌,只怕传言不虚,大公主对冯氏这个主母是敢发卖,打杀的!
第131章 后续
冯宛的马车,匆匆忙忙地驶出了赵府。众人看着这马车离开的架式,仿佛能看出冯氏这个主母,那恐慌到了极点的表情。
冯宛刚刚离开赵府木门。才安静片刻的府中,又是喧嚣震天。听着里面的叫骂声,哭闹声,嘶吼声,说话声,喊话声,冯宛冷冷一笑,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赵府中,一直束手无策,只是被动地站在一侧的赵俊,在看着冯宛的马车离去,本想追出的。可他还没有提步,就被旁边一人紧紧地扯住了衣袖,同时那人正张着嘴对着他尖声嚎哭。
冯宛的马车越驶越远了。随着马车驶入巷道中,冯宛掀开车帘,静静地回头看去。
见到她眸光中的冷漠,一个婢女低声说道:“夫人,这一下,大公主怕是不好收场了。。”
冯宛点了点头,她望着那喧嚣震天的所在,淡淡地说道:“她贵为帝女,不管杀了多少人,做了什么事,总有人掩着护着。只有这般把事情捅破,让人无法为她遮瞒,才算有点用。”
另一个婢女笑道:“大公主这次完了。。”
完了吗?但愿吧。
冯宛慢慢地抿紧唇,没有回话。
一行人回到了卫府。这一晚,卫子扬是彻夜末归。冯宛,也是久久无法入睡。她坐在几前,对着烛光出着神,直到婢女们几次来催,才慢慢走向床塌。
第二天一大早,卫子扬回府了。他眼下有点青,精神倒还振奋。一回到房中,便匆忙洗了一个澡,然后转身便向冯宛所在的东院走去。他来到东院时,冯宛早就洗漱一新,正伏几疾书,见她入神。卫子扬挥退众人,轻步走近。这时,冯宛放下笔,低低地叹息出声。这一声叹息,有着疲惫。
卫子扬蹙起了眉,忍不住问道:“因何不快?”听到是他的声音,冯宛连忙抬起头来。
对上晨光下,这张俊美得毫无暇疵的脸,冯宛反射性地一笑,这是一种放松的,愉快的笑靥。仿佛她看到他。便感到开怀。
卫子扬回以她一笑,数日来的奔波疲惫此时一扫而空。他在她对面的塌几上施施然坐下,问道:“你在忙什么?”
冯宛道:“我在准备给陛下上折子。”
卫子扬是听过昨天的事的,他蹙着眉头,徐徐说道:“你上折子?说什么?”
冯宛垂眸,她白嫩的手指在帛书上抚过,沉吟了一会说道:“正想与你商议。。”她站了起来,轻声说道:“我昨晚,原是想上了这折子,给陛下将上一军的。如今想来,此举似是多和……,陛下正是恼怒之时。我再做任何事,都难免不被迁怒。。”
昨晚上的事,她本是隐在幕后。可这折子一上,不管说什么,都显得其心可诛了。可是,她总觉得自己还应该做些什么才好。这时,卫子扬的声音传来,“那便不上。”他站了起来,倾身向前温柔地说道:“这几日累了你了,好好歇息一日,等我下朝后把事情说与你听。”说罢,他转身便走。
望着他一袭朝服的背影,冯宛的心中泛起一阵温暖。垂下眸,冯宛慢慢地把那帛书收起,顺手扔入炭炉当中。罢了,还是看看戏再做打算吧。
昨晚上,大公主在赵府做的事,果然激起了整个都城的大震荡。
几乎是冯宛前脚刚刚离开,那一边,被激怒的大公主,在口不择言和鞭打之下,使得场面再次失控。而第二天一早,急急赶来的月娘和妩娘家人,见到自家女儿惨状,又得知她们双双流产后,更是一状把大公主告到了朝堂上!
朝堂上,陛下和皇后的脸色都很难看。他们前脚才警告大公主,要她注意影响,要她不要前往赵府,要她忍耐一二,不去招惹赵俊的那些女人。可她倒好,不但一条也没有做到,反而在对赵俊那些怀孕的女人行凶时,被撞了个正着!
子嗣,不管在哪一朝哪一代,都是大事。大公主竟然把怀孕了的妾室吊起来打,而她还不曾入那男人的门,不曾成为那男人的正妻,这等行为,可以说是无法无天到了极点。一时之间,她竟激起了都城人的愤怒。不过,在这个武力决定一切,规矩制度还不完善的陈朝,众人虽是愤怒,倒也不敢做出什么过激之事。只是那些闲言闲语,明讽暗骂,白眼唾沫,已令得皇室颜面大失。在这种情况下,皇室自然要迁怒。只是他们寻思来寻思去,大公主所做之事,之所以会暴露在天下人的面前,不是她口舌无当,便是赵俊那里漏了什么。虽然这两人一口咬定不曾泄露,可皇后等人却是怎么也不相信。一时之间,跟着大公主的婢仆全部被换下,而赵俊。更被皇后和陛下所不满。在源源不断传进的消息中,冯宛得知陛下本是想把大公主打入冷宫,把她幽禁一辈子的。可不知皇后与他说了什么,终是改变了主意。
当天下午,陛下下了一道圣旨,这圣旨里明白说出,大公主行为无端,有辱皇室颜面,现将她逐出皇室,录夺她公主身份。令她以庶民之身,嫁给赵俊为平妻。
同时,圣旨中有说,若是赵俊的妻妾再有任何损伤,唯大公主是问。
至此,一场沸沸扬扬的闹剧,正式有了个结果。房中,冯宛正静静地翻阅着书册时,一阵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转眼,卫子扬的命令声传来,“我饿了,去置点吃食。”
“是。”
婢女一退下,他便大步走到冯宛对面。顺手把朝服脱下朝冯宛一扔,他大赖赖坐下。
望着手上散发着男子气息的朝服,冯宛低下头,温驯地站起来,把它挂好。这时,卫子扬已仰头饮了一斟酒。
直把那酒喝得消滴不剩,卫子扬伸袖把嘴角一拭,道:“陛下的圣旨你可听到了?”他蹙着眉,不高兴地说道:“直到如今,那老家伙还是不愿意放你脱身。。”
冯宛点了点头,道:“恩。。”陛下的旨意中,无一字提到冯宛,可哪一句都在告诉她,她依然是赵俊的正妻。看来,陛下并无意让她与赵俊和离。
第132章 几天过去了
卫子扬与冯宛交谈了一阵后,又开始忙碌起来。再有几天他就要上战场了,现在是整个卫府的人。都处于忙碌和紧张中。
冯宛在自己的院落里,继续整理了一些银粮数据后,便在院落里慢慢转悠起来。她现在是“重病。”期间,除了这个院落,还真是哪里也不能去。不然的话,她还真想去会会不再是大公主的陈雅。
接下来两天。冯芸天天派人前来求见冯宛,不过还没有入府,便被卫子扬的人挡了回去。
在难得的安静中,又是三天过去了。
再过四天便要出征了,卫子扬忙得是喘不过气来。此刻,他召来幕僚,就着征战讨论起来。
这时,一名仆人出现在书房门外,见他手中捧着?br /好看的txt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