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乌雅格格 全文+番外 花间意第14部分阅
清穿之乌雅格格 全文+番外 花间意 作者:rouwenwu
处的阴霾终是露出一丝霁色。没有个儿子靠身,她这个嫡福晋之位不过是个摆设,贝勒府最终还是会落到另一个女人手中。她尽管恨极了李氏,但这孩子若是自小养大,她自会让他只认她为额娘。
八月里,过了六岁生辰,弘昀也到了去上书房的年纪。
胤禛生恐弘晖的事情再次发生,命人加强了戒备,弘昀的一应吃穿用度,均由他的人精心安排。清岚也每日里用神识扫视一遍,看身边有无腌臜的东西。
那拉氏这几个月里毫无动静,安心念经礼佛,等待李氏生产。但无人的时候,眼睛却如孤狼一般幽幽地盯着李氏院子的方向。
宋嬷嬷轻手轻脚地进来,压低了声音道:“主子,算算日子,李主子快要生了。”
那拉氏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她终于要生了,也不枉我耐心等待了这么多月。”转过头去:“都准备好了?”
宋嬷嬷会意道:“早准备上了。女人生孩子可如同在鬼门关前走一趟,谁人也查不出来。一旦孩子生下来,就……”做出一个狠厉的表情。
那拉氏点点头,面目狰狞:“留着她,这个孩子终究还不完全算是我的。她害死了我的弘晖,我岂能饶过她!”过了一会儿,兀自冷笑几下:“她与我斗了这么多年,我也忍了这么多年,连孩子带命都陪给了我,也不算冤!”
那拉氏瞧着那摇曳的烛光,怨毒的眸中闪过一丝苦涩,又陷入了沉思。
九月中旬的某一天,李氏感觉到阵痛袭来,终是要生了。
早已备好的接生嬷嬷和太医立时忙碌起来,派人通知胤禛、福晋和各个主子,清冷的小院一下子挤满了人。
胤禛听说之后,头从书本中抬起来,淡淡地说了句“小心照看”又继续看书。
清岚赶到的时候,李氏在里屋叫得渗人,那拉氏在一旁有条不紊地安排。纵然下人端着热水、干净的布巾进进出出,却丝毫不见慌乱,井然有序。
武氏、钮祜禄氏和耿氏少顷也赶过来,带了几分焦急的等待。
李氏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听得人心惊胆战。
武氏多少有些经验,咬着嘴唇露出一丝羡慕;钮祜禄氏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耿氏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不停的绞着手帕。
清岚的神识探向房内,李氏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汗水浸透了衣襟和头发,双手如爪紧紧地抓着床褥,手背上根根青筋分明。肚子里的孩子有些胎位不正,几个接生嬷嬷满头大汗地忙碌。
一天过去了,众人胡乱用了点饭,已至掌灯时分,李氏的叫声渐渐低沉下去。
一个接生嬷嬷慌忙出来道:“福晋,李主子快支持不住了!”
那拉氏念了一声佛,道:“将德额娘上次赏赐的百年老参给妹妹含着。”便立时派人去取。
“福晋仁厚,是我们姐妹的福气。”钮祜禄氏笑道。
那拉氏但笑不语。
清岚半垂眼帘,掩住眸中的思绪,若不是这个孩子会抱给那拉氏,她怎么会这么上心?
接生嬷嬷复又进去,里屋又传来李氏断断续续地叫声。
弘昀下了学过来,紧紧地拽住清岚的衣襟,瘪了瘪嘴巴,快要哭出来了。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福晋没有离去,众人谁也不会先行离开。那拉氏连连探头,显出几分焦虑。
胤禛的书房。
“爷,高斌有事来报。”苏培盛进来道。
“让他进来。”胤禛头也不抬。
高斌进来后,声调平稳道:“爷,探子发现福晋收买了一个接生嬷嬷,给她一副产后血崩的药。”
胤禛抬起头,半晌也不出声,余光睇见书桌上一方小小的砚台,那是弘晖生前的,捏紧了手里的毛笔,似是需要几分力气,缓缓道:“你,不用管她!”
高斌面无异常,等候许久,再听不到后面的片言只语。
高斌出去后,胤禛却是再也看不下去,心中无端蹿起一股莫名的烦闷,丢下手里的书,大步出了房门。
清岚与众人正在焦急地等待,见胤禛过来,不由一愣。
“爷!”众人一福。
胤禛微一点头,对那拉氏问道:“情况怎么样?”
“接生嬷嬷说,胎位不正,难产。”
胤禛看着里屋的门,听着惨烈的叫声,紧抿薄唇,视线良久不曾移开。
时至三更,伴随着李氏的一声惨叫,婴儿的啼哭声终于响起。
“阿弥陀佛!”那拉氏双手合十,松了口气。
门开时,接生嬷嬷喜笑颜开地抱了一个襁褓出来:“恭喜贝勒爷、恭喜福晋,恭喜各位主子,是个健康的小阿哥!”抱到胤禛跟前,那拉氏亦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看。
小小的婴儿紧闭着眼睛,身子皱皱的,刚才嘹亮的啼哭转为抽抽噎噎。
那拉氏展开一丝柔和的笑意:“这个孩子真可爱!”用手轻轻地逗他。
胤禛的表情亦和缓下来。
弘昀的视线也被那襁褓吸引,伸长了脖子惦着脚尖。
另一个接生嬷嬷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不好了,侧福晋血崩了!”
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小翠又出来,福了一福:“爷,福晋,李主子怕是不行了,说想要见见爷、二阿哥、小阿哥和……”看了胤禛一眼:“乌雅庶福晋。”
那拉氏心中掀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喝道:“产房不吉利,怎么能让爷和二阿哥进去?”
胤禛突然淡淡道:“无妨,里面设个屏风就是了!”
胤禛用眼神止住了那拉氏将要说出口的话,眼睛几无温度瞟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先行一步迈进里屋。
那拉氏心神一震,后退一步。
清岚看了那拉氏一眼,拉着弘昀,在她忐忑猜疑的目光中亦跟了进去。
接生嬷嬷抱着刚出生的小阿哥亦不知所措地进了屋。
屏风外,站着胤禛和弘昀;屏风内,清岚抱着小阿哥坐在李氏身边。屋里下人应李氏的要求全部屏退。
屋里满是闷热的血腥味,李氏脸色苍白如纸,再不见以前半分的娇艳明媚,见到清岚手里的婴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手指颤巍巍地伸了伸:“妹妹来了……让……让我看看小阿哥!”
清岚心下恻然,将小阿哥抱近了,贴近李氏的脸庞轻轻放下。
李氏连手也抬不起,微微用脸蹭了蹭小阿哥,露出满足的笑容:“真好,可惜……我再也见不到了……”眼泪沿着脸庞没入头发中。
弘昀捂住嘴巴,抽抽嗒嗒地哭起来:“额娘!”
“弘昀,别哭……”李氏的声音虚弱无力,勉强抬高:“以后……乌雅妹妹就是……你的额娘……你要像待我一样……待她……”
“不!”弘昀哭喊出声:“弘昀只要额娘!”
“弘昀……别闹……”李氏喘息了几下,对着清岚,歉意地笑了笑:“我以前……做了许多……对不起妹妹的事,还望妹妹……看在我将死了……死了的份上,善待弘昀……”
清岚握住李氏的手,勉强笑道:“李姐姐说什么呢?你永远都是弘昀的额娘,也是我的孩子。”
李氏放心的微微点点头:“我……看了这么多年,妹妹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头艰难地探向外面:“爷……”
“宛娴。”胤禛的声音有些沙哑。
“好久……没听到爷叫……妾身的……名字了……”李氏露出婴儿般开心的笑颜:“妾身求爷……一件事……”
“你说!”
“求爷把小阿哥……也抱给乌雅妹妹……抚养……”
清岚慢慢地看向李氏,表情凝滞。
良久,胤禛也不答话。
“爷……”李氏着急道。
“不行!”胤禛断然拒绝:“福晋膝下无子,不可能越过福晋将孩子全部由乌雅氏抚养!”宫里也会侧目的。
“爷……听妾身一言……”李氏闭了眼,积攒了几分力气,又睁开道:“福晋对妾身……恨之入骨……不可能善待……妾身的孩子……弘昀的天花……爷不是忘了……”
屏风外传来弘昀小小的惊呼。
清岚感觉到原本李氏抓住自己的虚弱无力的手渐渐的用了几分劲,像是费了极大的力气又道出:“爷知道弘盼……是怎么去的……妾身的孩子……不能都落在……落在福晋的……手里……还有……武妹妹的小产……”
胤禛想起那个在自己眼皮底下下药的事情,拳头不由攥紧,厉声道:“都是福晋做的?”
“是……”李氏道:“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妾身现在……不会跟爷撒谎……”
胤禛还是未松口。
李氏又道:“爷,你知道吗?为什么……为什么……乌雅妹妹这么多年……一无所出……是福晋……福晋在她身上……下了药……妹妹再也不会……生育了……”
屏风外的呼吸骤然加重。
清岚低下头,偏过一边。
李氏以为她在难过:“妹妹……别怪我现在……才告诉你……”又虚弱地笑了笑:“还有钮祜禄妹妹……和耿……妹妹,她们……她们身上……也下了药……所以……都难再……生出孩子……”
李氏这话言过其实,她也只是一个猜测,此时只是故意这般说得严重。
胤禛的表情慢慢地变得骇人:“这么说爷的府里不会再有孩子了?”
“是……”李氏虚弱地合了下眼睛:“这样的福晋……爷不能将孩子……交给她……所以小阿哥……”艰难地开口,央求:“这是妾身临终前……唯一的请求了……”
“阿玛……”弘昀哽咽道。
胤禛深深喘了口气,屋里的空气分外令人窒息:“你的要求,爷会考虑。”
李氏欣慰地笑了笑:“爷……一言九鼎……定不会让……妾身……妾身……死不瞑目……”
李氏的身体猛然一挺,猝然倒了下去,合上了眼睛。
旁边的小阿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哇哇的哭声骤然响起,听在耳中,格外的凄厉无助。
清岚觉得眼睛酸涩涩的,心里莫名的情绪蔓延开来,掌心紧握的手蓦地一松,霍然下垂。
温软依旧。
生生死死。
眼前人的脸色虽然被折磨得苍白,却仍能看出生前的美貌。
旁边的小阿哥闭着眼睛一直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弘昀突然从屏风后跑出来,扑在李氏身上:“额娘……”亦是呜呜的流泪。
……
胤禛静默良久,方命人进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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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勒府又办起了丧事,这回,是侧福晋的葬礼。
小阿哥抱给谁,胤禛出来后也没有说。
倒掉一个多年的仇敌,那拉氏的心里丝毫没有放松下来,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们在屋里说了些什么,一面办理着丧事,一面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弘昀跪在灵堂里,坚持守灵,半步不离,谁也劝不住,一张小脸又迅速瘦削下来。也不再呜呜大哭,只是默默地淌泪,更让人看了心疼。
清岚提了食盒走在夜间的路上。
九月里的夜晚,已经有些微冷。走到灵堂前,层层白得刺眼的帐幔大开,一眼可以看到里面。
弘昀跪在梓棺前,低着头,挺直着身子。
清岚叹了口气:“弘昀!”
弘昀动了动,没有回头。
清岚将食盒放下,蹲在他旁边。“你想跪多久都不为过,我也不劝你,用过饭,你接着再跪吧。”
弘昀红肿着眼睛转过头,眼泪止不住又淌下来,张了张嘴:“庶……额娘。”
“要是改不过来,就不用改了。”清岚将食盒里的饭菜端出,都是清粥素菜,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弘昀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弘昀低下头,眼泪却是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额娘很疼弘昀,以前每天晚上都哄着弘昀睡,我想额娘了……”
“额娘让我好好念书,我都没有听她的话,是不是我乖乖的,额娘就会回来了?”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清岚。
六岁大的孩子,模糊地懂得生离死别,却不能完全明白它的意义。
“如果你乖乖的,你额娘会很高兴。”清岚道:“如果你把自己的身体弄坏了,你额娘会着急的。”
“额娘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弘昀很是执着这个问题。
清岚看着他,慢慢地点下头。
弘昀扁扁嘴,眼里又蓄满了水光,扑到清岚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李氏临死前说的话,胤禛并没有全信。趁着那拉氏这几天忙于丧事,胤禛派人将她的陪嫁丫头入夏秘密地带过来。
单纯地审问,入夏的嘴很硬,直喊福晋是冤枉的。但刑房里的刑具没用过几个,便全招了。
李氏说的,基本上都是真的,还有其他一些隐秘的,那拉氏这十几年,做了许多手脚。府里埋下的探子,入夏知道大半,也有不知道的。
入夏以为,自己这次定是活不成了,又熬不住疼痛,索性全招了。
但是府里再不会有子嗣,胤禛很是耿耿于怀。
入夏却说,福晋的药虽然强烈,却不绝对,调养个三年五载,想是能恢复正常。
胤禛方稍稍放下心来,又对入夏说,若是她能弃暗投明,埋在那拉氏身边,及时给他汇报情况,或可饶过一命。
入夏咽了咽口水,心下升起一股希望,跟着福晋还是跟着爷,孰好孰坏,不用多想。人但凡能活着,谁也不想惨死,却是连磕几个响头,说自己是那拉府的家生子,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在那拉府攥着。
这种小事,胤禛自是毫不费力。自此,入夏又回到那拉氏身边服侍。
入夏来去不过一个时辰,打盹的时间,那拉氏毫无所查。至于身上用刑的伤口,皆在衣服的掩盖之下。胤禛给了她上好的伤药。
此后,胤禛又托了精通妇科的太医给府里众人调养身体,这是后话。
接下来的事情,却有些难办。
那拉氏这些年做了这么多事情,从弘盼、弘昀到武氏的小产,还有给府里其他女人下药,几乎断绝了他的子嗣,胤禛打心眼里不想将自己的孩子再交给她抚养。若是两个孩子都给清岚,一个庶福晋,越过了福晋,显然不合规矩,也太令人侧目。
宠妾灭妻、后宅不宁,是忌讳,为康熙所不喜。
家丑不可外扬,胤禛又不可能跟别人解释。
一时陷入为难之中。
小阿哥却依然没有人抚养,显得可怜见的。
那拉氏旁敲侧击地催促了几下,在胤禛毫无感情的眼神中,渐渐地噤声,不敢再多问什么。
武氏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没有资格抚养孩子;钮祜禄氏和耿氏身份也不够,又入府时间短,倒也没做什么痴心妄想。
小阿哥的洗三,由于临着李氏刚刚逝去,又是庶子,便没有大办;但满月酒上,必然要指定额娘,不能再拖了。眼看日期临近,胤禛不由有些焦躁。
这日纵马在街上漫行,胤禛看到一处粗竹竿支起的算命的摊位,心下微微一动。
命格!
若是能够证明那拉氏不适宜养育李氏的孩子,岂不是名正言顺?
小阿哥的生辰八字,连带府里后院人众人的生辰八字,忌讳冲撞,均早有记录,并无动手脚的余地。
胤禛自然不会去找那些江湖术士批命,也不会去愚蠢地收买什么人。若是收买,事关皇家子嗣,到时候还要上报康熙,记入皇室谱牒,康熙岂能不严查?
胤禛一下想到了一个人,律宗高僧止安律师,康熙钦命的潭拓寺住持,他说的话,康熙自然会相信,而且他也不是能够被收买的人。
潭拓寺,是皇家寺院,康熙曾多次造访并留住数日,请他演算国运。
胤禛信佛,这些日子,府里发生了很多事情,事事指向那拉氏,不免有些疑虑。只是,如果他算出那拉氏的命格很好,适宜养子,又该如何?
那么那个时候,他也会放下心中所有的芥蒂,将小阿哥抱给她抚养。
一切都是为了子嗣。
胤禛怀着忐忑的心情去拜访止安律师,但从寺里从来的时候,却是身心愉悦。
止安律师拿着那拉氏和清岚两人的生辰八字,又问了胤禛一些问题,观了他的气,算了许久,微微一笑,“恭喜四爷,身边有贵人相伴。”
胤禛的视线在两人的八字之间来回逡巡,手捏上扳指,无意识地转动。
止安律师关于命理的话玄之又玄,但胤禛却是听明白了。
八旗秀女指婚之时,本就是算过生辰八字的,但命格一说,却不是一生一成不变。那拉氏指给胤禛时,两人八字相合,琴瑟和谐,原是佳偶天成。但卦象显示,康熙四十三年是一个坎,若是不顺,则以后不宜子嗣。
乌雅氏清岚,原本命格极其平庸普通,但康熙四十年后,隐有清贵之相。
康熙四十年,正是清岚指给他的那一年,胤禛的心情无端大好,只是他素来冷淡惯了,旁人也看不出来。
但胤禛不知道,那一年,也正是清岚来到这里的时间。修真者本就是逆天改命,确实是一个转折。
揽玉轩的书房。
清岚在看书,弘昀下了学后在这里温习功课。
李氏生前透露的那些隐秘,再加上生母骤然离去,让小小的孩子一夕之间仿佛长大了不少。此刻,他坐在书桌前,小身子挺得笔直,一笔一画写得很是认真。
写了半晌,抬起头来,眼睛透亮浑圆,似乎还能看见隐隐水光:“庶……额娘,是不是弘昀好好念书了,额娘就会知道?”
弘昀一时半会还无法改口,并非不喜欢清岚,而是一时对李氏的死难以释怀。
清岚笑了笑,“你额娘就在你的心中,你说她会不会知道?”
弘昀水润润的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忽地放下手中的笔,跑到清岚跟前,扑到她怀里:“庶额娘。”
“嗯?”将他软软的身子抱了个满怀。
小脑袋闷在怀中蹭了蹭,少顷又抬起头:“庶额娘不能像额娘一样突然就离开了!”霸道地命令。
清岚叹了口气,她知道李氏的死对于年幼的弘昀来说,已经如阴影一般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好,庶额娘会一直陪着弘昀,直到弘昀不需要了,再离开。”
弘昀立时眉开眼笑,在清岚怀里蹭啊蹭,越发不肯撒手。
“你就是会娇惯他!”冷冷的声音。
弘昀猛地一哆嗦,哧溜地爬下清岚的身子,乖乖一边站好,低头:“阿玛!”
若是他抬头,定然能看到胤禛眼里的笑意。
“还不快去温习功课?”
“是,阿玛!”像小猫一样,弘昀缩了缩脖子,一溜烟跑到书桌前扎开了用功的架子,不时用乌溜溜的眼睛瞟向这边。
清岚抿嘴直乐。
胤禛嘴角微微上翘,心里盈满了淡淡的温馨。
请封侧福晋。
康熙听说胤禛向宗人府请封清岚为侧福晋,并抚养两个小阿哥的事情,提起了一丝兴趣。儿子后院之事,于他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地小事,并不上心,封谁都无所谓,不过牵连到小阿哥的抚养问题,这个四儿子子嗣又一向稀少,两个儿子都越过福晋抱给一个妾室抚养,有些太过,所以康熙想听听有什么必须不可的原因。
胤禛便将止安律师的批命悉数说了出来。
康熙听罢不置可否,只让他先行退去。
康熙看着胤禛出去,状似不经意道:“李德全,你说老四说的,可都是真的?”若是乌雅氏的命格真的很好,让她抚养两个小阿哥也无妨。至于那拉氏,倒是看走眼了。
李德全堆起满面笑容,躬身道:“回皇上,奴才以为,若是皇上有疑虑,可派人去问问止安律师。”
“谅他也不敢说谎!罢了。”康熙拿起一本折子,不再谈及此事。
小阿哥的满月酒上,赐名下来,康熙赐名为弘时,排行第三,记在清岚名下,一同到来的还有清岚升为侧福晋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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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酒后,在众人嫉羡交加的目光中,清岚将弘时抱回了揽玉轩。
“太好了,额娘,弟弟又和我们在一起了!”弘昀拍着手,蹦跳地围着弘时转。
满月酒前,胤禛曾要求弘昀按规矩在场面上改口,得叫清岚额娘,弘昀别别扭扭地叫了几声,慢慢地也叫顺了。他也不是一点也不通事务,迟早也会改口。
弘昀趴在摇床边上,头往里看:“弟弟怎么这么小?”手比划了一下,嘟了嘟嘴:“我怎么和弟弟玩啊!”
弘时今日被众人看了一天,此时睡得正香,眼睛闭得紧紧的,小拳头攥着,嘴里还可爱地吐着泡泡。
清岚看着,心里便软了起来,摸了摸弘昀的脑袋,笑眯眯的诱拐:“弘昀想和弟弟玩?”
“嗯。”用力点点头。
“以后你弟弟还要学习说话、走路,再大一点还要像你一样念书识字,哪里有时候跟你玩?”
“那……”弘昀的眉毛眼睛纠结成一团,挠了挠头:“以后我教弟弟说话、走路、念书好不好?”
“当然可以,以后额娘就和你一起带小弘时了。”
“好。”挺了挺胸膛。
看了一会儿,又兴致勃勃道:“额娘,我们给弟弟起个小名吧!”
清岚瞧着弘昀跃跃欲试的样子:“弘昀是不是想好了?”
弘昀眼珠子一转,声音嘹亮:“桂花糕!”他最爱吃了,可见对弟弟的喜爱。
清岚拿杯子的手一顿,差点掉了下去。“若是你阿玛同意,我也没意见。”
“胡闹!”胤禛听说后,对着弘昀虎了脸:“怎么能叫这个名字?”
弘昀扁扁嘴,怯生生地往清岚背后一站。
胤禛气不打一处来,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找挡箭牌了。
弘昀拽了拽清岚的衣襟,探出个小脑袋:“你看阿玛……”
清岚莞尔一笑:“奴婢也觉得这个小名很好,很讨喜。反正也是在家里叫一下,出了门,别人也不知道。”
弘昀在后面大力点头。
从此,被弘时耿耿于怀了一辈子的小名便定了下来。
福晋的正房。
那拉氏刚一进院子,脸上摆了一天的笑容立时维持不住,脸色阴沉难看至极,进门的时候,脚步一踉跄,险些跌倒,旁边的丫头忙扶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那拉氏将自己关在屋里一夜,没有点灯,也没有人守夜伺候,没有任何动静。
胤禛认为,那拉氏会对揽玉轩下手,暗下里加强了戒备,揽玉轩里都是他亲自挑的人,弘昀跟进跟出的,亦是他培养的侍卫。
侧福晋,可以有自己的小厨房,想要从膳食上动手脚,也无从下手。
里里外外布置得如铁桶一般。
那拉氏知道后,心在滴血,养护了多年的指甲一根一根地磕在桌子上,被崴断,手心里攥出深深地痕迹。扑倒在宋嬷嬷怀中:“嬷嬷,我心里难受啊!我的弘晖不在了,爷却这么护着那个女人,我今后可怎么办?我一点后路也没有了!”
宋嬷嬷何曾见过那拉氏这般伤心失态过,从小奶大的孩子,心里已经当成了半个女儿,抚摸着她的头:“主子,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你要忍耐下去,以后怎么样,还未可知。你万不能先放弃了!没有了李主子的孩子,还有其她人的孩子呀!”
那拉氏慢慢抬起头,看向宋嬷嬷,脸上满是泪痕。
宋嬷嬷用自己也深信不疑的口气道:“她们不过是格格,哪里有资格抚养孩子?若是诞下一个半个,还不是主子的?”
那拉氏看了一会儿,深深地点下头。
在宋嬷嬷怀中痛哭了一场,发泄之后,抹干眼泪,那拉氏的气息越发深沉圆厚,日日念佛,脸上温和的笑容似乎从来不曾改变。
这日,钮祜禄氏照常拉了耿氏来福晋处坐坐,聊了些家常,顺带聊起宗室间的一些逸闻趣事,说起子嗣来,摸了摸肚子,叹了口气:“不知道奴婢什么时候能有福气养育爷的孩子,哪怕是个小格格也好,小格格贴心。乌雅姐姐的福气,奴婢真是想也想不来的。”
她的心里自然也是有极深苦涩与嫉妒,清岚不就是比她早来了三年吗,凭什么就赶上了?胤禛对她虽然比对耿氏要好一些,可也是一个月不见一回的,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怀上?
“你们都还年轻,不用担心,日子长着呢!”那拉氏笑得温婉:“太医不是在给你们调养身体?可见爷对你们是上心的。”
那拉氏低垂眼帘,目光瞟过指甲套上纹着的大红的牡丹花,红艳艳的像血的颜色,遮住了断掉的指甲。胤禛没有将弘时抱给她养,反而前几日,请了几个妇科太医当着她的面吩咐她协助照顾一下府里众人,不得有差错,俨然是察觉到了她给后院女人下药的事,给她的警告。李氏在临死前定然给她上了不少眼药,可这些都没有真凭实据,爷怎么就信了?
不过,现在她倒真心希望她们的身体快些调养好。
钮祜禄氏又露出羡慕的神色:“说起来李姐姐也确实不幸,听说以前也是怀过三个孩子,怎么这一次就突然血崩了,不然也不会狠心撒手离去,将孩子留给乌雅姐姐。”扭过头,对耿氏道:“你说是吧,耿妹妹!”
“哦……”耿氏一直默默地坐着,突然见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忙应道:“是啊!”
那拉氏微笑地听着,笑容分毫不减,却蓦地精光一闪,觉得这话品着有些味道。李氏一死,乌雅氏这次得利最大,那么李氏的死,嫌疑最大的岂不是她?那拉氏因深知此事的根由,根本不曾这么想过。其实,若不是她身处其中,早又怎能不会好好利用一番?
那拉氏意味深长地看了钮祜禄氏一眼,不知道她是无心的还是有意这么说。
钮祜禄氏却是柔柔地笑着,似乎只是平常这么一感慨,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
钮祜禄氏又随意闲聊了一阵,走后,那拉氏默默想了又想,觉得此事大有文章可做,动作好了亦有翻身的可能。可是李氏临死前,胤禛看她的那一眼,又让她有些不安,又迟疑了。
会不会是胤禛发现了什么?
那拉氏无意识地绞着手帕,不会的,应该只是怀疑,要说谋害李氏,清岚的嫌疑岂不是更大?若是她能够造成既定事实,胤禛必得堵住悠悠之口,弘昀与弘时必然不可能再让清岚抚养,这个诱惑太大了!
那拉氏终是动心,叫了宋嬷嬷与入夏,低声吩咐下去。
“你是说,福晋派人将那个接生嬷嬷灭口,又要你们交待府里的探子,散播李氏是乌雅氏害死的谣言?”胤禛突然觉得这事荒谬可笑至极。李氏的死,那拉氏难道不是知道的最清楚的吗?现在竟能厚颜利用这一点,胤禛对那拉氏已经无话可说了。
“是。”入夏深深低了头,跪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胤禛的下一步指示,她也不敢抬头去看。
胤禛却在沉思。
那拉氏这一招,虽然无耻,却能达到极佳的效果。若不是他也知道真相,一则必会怀疑清岚心怀叵测,谋害李氏,去母留子;二则也离间了清岚与弘昀的感情,乃至弘时长大之后,也会与清岚心有芥蒂。这样一来,他可能就将孩子从清岚身边抱走,给那拉氏抚养。
那拉氏端地打得好主意!
胤禛冷笑,看着地下跪着的入夏,思忖着处理的方法。
若是阻止了入夏,这个棋子便有暴露的可能,而且宋嬷嬷那一边却还是阻止不了,若是不阻止,必然会伤害到清岚与弘昀。
胤禛思忖良久,淡淡道:“你先回去,此事爷自有主张。”
“是。”入夏应道,悄悄地退去。
胤禛又密召高斌过来吩咐了几句。
福晋的正房。
宋嬷嬷面色凝重地进来,在那拉氏身边低声汇报。
那拉氏大惊:“你说什么?你派的人到那个接生嬷嬷那里,人却已经不见了!”绞紧了手帕,莫不是?
宋嬷嬷将那拉氏的隐忧说出:“主子,是不是爷觉察到了什么?”
那拉氏紧皱眉头,人很有可能已经落在爷的手里。
入夏进言道:“主子,万事小心啊!爷的人,咱们不知道在哪里。爷现在没有明着跟主子说,说明对主子还念着旧情。主子最要紧的还是先挽回爷,再做其他打算呀!”
那拉氏稳了稳心神,入夏说得没错,即便爷知道了李氏的死与她有关,但李氏害死弘晖,死有余辜,她不过是为弘晖报仇,爷不会因此对她怎么样。不过,突然想起什么,忙道:“散播谣言的事,就此作罢,让咱们的人先按兵不动,这一阵子……”不甘心道:“先别出手了。”
“是。”宋嬷嬷和入夏应道。
这日下了学,弘昀又从胤禛的书房出来,向揽玉轩走去,红扑扑的小脸上一抹喜意。方才胤禛抽查了他的功课,进步很大,一向不苟言笑的胤禛也夸了一句,让他很是受宠若惊。
时间不早了,怕清岚担心,弘昀加快了脚步。
傍晚的梅园,夕阳斜斜地照在枝桠上,如同绽开了浅金色的梅花。园子里人不多,只有他和身后跟着的几个嬷嬷和侍卫,寥寥几个下人来来去去。绕过错落有致的假山,却听得右前方传来一阵唏索声和低语,正向这边慢慢地靠过来,停下,却是两个丫头在窃窃私语。
声音听得不甚真切,却有那么一两个词飘到耳朵里,“李主子”、“难产”等,立时引起了弘昀的注意。
弘昀朝后面跟着的人悄悄地“嘘”了一声,蹑手蹑脚地上前,将脑袋靠了过去。
“你现在里做得如何,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还能怎么样?树倒猢狲散,还有谁能顾着我们。要是李主子还在就好了。”
“快别这么说!”顿了一下:“今时不同往日,李主子没的蹊跷,让人听了怕是会招来麻烦!”
“还会有什么麻烦!”忿忿的声音传来,微微扬高了些,“李主子那么好的人,又不是第一胎,怎么可能会血崩?还不是有人做了手脚?”
沉默了一会儿。“她真是好手段,不但害了李主子,还能白白抱养两个小阿哥……”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听不大见了。
弘昀如同被人用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手脚慢慢地变得冰冷僵直,直到站到麻木。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耳边一时万籁俱寂,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他没有觉察到那两个搬弄唇舌的丫头被人捂了嘴拖下去,他也没有听到嬷嬷在他耳边大声地喊叫。
他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醒,恍过神来时,眼前是清岚担忧的面容。
“弘昀你怎么了?”
弘昀呆呆地看着清岚,睁大了黑亮亮的眼睛,慢慢地蓄满了泪水,没有像以前那样扑到她怀里。
清岚将疑问的眼神投向旁边的嬷嬷。
一个嬷嬷忙一五一十地将方才听到的说了一遍。
清岚听罢深深地看了弘昀一眼,转身就走。若是她现在急着向弘昀解释,必然会遭到他的质疑或抗拒,倒不如让他自己冷静下来的好。
弘昀扁了扁嘴,觉得很是委屈,抽了抽鼻子,见没有人理他,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到了屋里,清岚兀自忙她的,也不理弘昀,把他谅在一边。
弘昀坐也不敢坐,委委屈屈地站着。
等了一阵,在弘昀泫然欲泣的小脸快要挂不住时,清岚对跟着弘昀的嬷嬷道:“你再将方才听到的说一遍。”
“是,主子。”那嬷嬷又重复了一遍。
再听一回时,弘昀的感触不似方才那般强烈,倒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来,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额娘!”软软地叫道。
清岚望着他,淡淡道:“在你的必经之路上,恰巧有那么两个人在谈论府中的秘密,又恰巧让你听到了,他们不说别人的秘密,恰巧说的就是你额娘的事情。然后,你这个笨蛋就信了。”
“弘昀没有!”弘昀此时也回过味来,扁着嘴巴大声说。
清岚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弘昀小小地心虚了一下,扭扭捏捏地上前,拉了清岚的衣襟,左右摇摇。
胤禛这时得了信迈步进来,他方才在书房已经听侍卫禀报过,看到这种情况,怎么能不明白。
黑着脸,恨铁不成钢,声调也严厉起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这么容易就被人挑拨利用,看来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刚才还夸过你,竟然是看错了,倒还不如跟你弟弟一样,还让人省心一些……”
清岚见胤禛居然把弘昀比作刚满月的婴儿,连婴儿也不如,又是无奈又是没好气,默默地转过头,想笑又不能笑。
胤禛骂了一阵,还没有停下的趋势,弘昀的头越来越低,几乎要垂到地上了。
清岚忍住笑,给胤禛倒了杯水:“爷先润润,一会儿接着再骂!”
胤禛横了她一眼,语塞,骂不下去了,转身找了椅子坐下。
清岚上前,将杯子放下,福了个身子,笑道:“奴婢还多谢爷相信奴婢!”
胤禛道:“这事本就与你无关。”又向苏培盛:“将刚才嚼舌的那两个丫头带过去问清楚!”
“喳!”苏培盛躬身下去。
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桌面,胤禛在思忖。
那拉氏那边,他已经警告过了,谁知还有人故意在弘昀面前散布谣言。是那拉氏贼心不死,还是另外有人兴风作浪?那拉氏之前还想作怪,现在就逮了个现行,让人不疑心到她都难。入夏并未汇报,想必不是她做的。
不过,即便不是她做的,也有可能是她暗示其她人……
弘昀低着头,眼睛左右瞄瞄,脚步一点一点地蹭到清岚背后,藏好,胤禛抬头看见,不由嘴角一抽,还是维持住了严父的形象。
苏培盛过会儿进来,道:“回爷,问出来了,那两个丫头是耿主子院内的人,她们也供认不讳,是耿主子指使的。”
“耿氏?”胤禛想起那个沉默寡言,胆小谦恭的人,有些不大相信,难道是那拉氏暗示的耿氏?
“耿氏?”清岚也很意外。
胤禛眯了眯眼睛:“将她们交给福晋,告诉福晋,若是她管不好院子,就不用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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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不在的时候,清岚将弘昀叫到跟前,思忖着如何开口。
这件事虽然证实了是有人暗下里兴风作浪,挑拨离间,弘昀在一边也看得清楚,可难保不在他的心里埋下一根刺。他日若是再有人在他跟前嚼舌根,岂不生出许多隐患?
清岚还未开口,弘昀便赶紧道:“额娘,是弘昀错了,弘昀不该轻信他人!”
“弘昀,难道你听了这样的话,心里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疑心?”清岚直接将话道出。
弘昀愣了一下,低下了头。
清岚淡淡道:“你平日里在上书房也经历了不少,我并没有把你当成一个不喑世事的小孩子,你自己想想,其他人的府上,你们小阿哥之间,是不是也有许多这样那样的事情?”
弘昀慢慢地点点头。
在上书房读书的皇子,多是年幼的小阿哥,也有一些到了年龄的皇孙,还有旁支的宗亲伴读。人一多,难免就复杂起来。小阿哥之间也有拉帮结派、相互交好的,嫡子与庶子之间,也不是一团和气。谁的背景深厚,谁的母家在朝中说的上话,孩子们自然也会分个三六九等,踩高捧低,人小鬼大。每日里大事没有,小事不断。孩子之间的纷争,大人自然不可能插手,何况,这也是磨炼他们的?br /免费txt小说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