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涟漪第26部分阅读
清月涟漪 作者:rouwenwu
历吧,那孩子可担当大任,我也乐得清闲,就与你同普通夫妻一般,举案齐眉、白首到老。”
“弘历?”若涵想到了日后,大清朝就是从他手中开始败落的,但瞧着胤禛那股子笃定的神情,她还是选择沉默。
“先皇对他甚为嘉许,在他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如今我派他四处历练,已颇有成就。”
“那……弘时呢?”在圆明园中若涵似乎并没有看见那个眸如清月的孩子。
“弘时他……他被我削去了宗籍,那是我许了他的,这会儿应该带着妻小前往弘晖那儿了。”
若涵叹道:“那孩子比谁都看得透彻。”
“是啊,李氏常年礼佛,像换了个人。弘时本性纯良,不适合那个位子。等我百年之后,他们兄弟还不知是什么样子,不如放他自由。”
胤禛说得恳切,若涵这才知道原来胤禛还是疼爱这个孩子的。九龙夺嫡的悲剧想是他再也不想看见,所以才有此作为吧,想来历史仍有许多误解了他的地方。
“胤禛,我想孩子了!”若涵幽幽说着,她不知该不该去见睿睿,那毕竟是她的孩子,可是如今这般模样,看着都觉得匪夷所思。
胤禛吻了下她的面颊。“为夫早已派人去传他了。徐景庭现今是皇商,垄断了江南一带的货行。咱们的孩子也出息了,听说已经开始接手徐景庭的铺子。”
景庭……若涵若有所思,那个默默守护在她身边的男子,不知如今可好。
胤禛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颇为吃味的扳转过她的脸。“没事别瞎想,他现在好得很。娶了盐商之女,还生了一子一女。”
若涵笑了笑,“我欠他太多,今生怕是无以为报……”
“想都不要想,来生你也是我的。”他哼哼着,占有地搂紧她。
她斜他一眼,不满这老家伙又开始吃那莫名的飞醋,真是人老心眼越小。
“再者,我连儿子都送给他当上门女婿了,他该知足了。放眼天下,哪个皇子会做倒插门的。”胤禛思及此,恨恨地又蹂躏了若涵的唇一顿。
若涵一愣,难不成……记忆中那个机灵乖僻的小睿睿已经成亲了?
“太……太过分了,我这个做娘的不在,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给我挑了个媳妇!”那臭小子,见了面儿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他才多大的人啊,就知道娶媳妇了。
胤禛看着她气呼呼的表情大笑起来。
自从那日后,若涵是日日盼、夜夜思,百无聊赖时就靠在美人靠边看看湛蓝的天空、数数天上有几朵云。累了便小憩一会儿,任那盈樱落红洒满一身。
所以,偶尔经过的宫女就能看到繁花中慵懒靠卧的女子,活脱脱一副色彩浓烈的盛夏美人图。
半月后的某日,许是觉得热了,熟睡的若涵从梦中醒来。她不喜欢有太多人伺候,瞧着那些十三四岁的女娃子照顾自己,就觉得那是在折寿。
突然觉得好似有道灼灼的视线在凝视着她,诧异地回头,只见花架下立着一个修长高瘦的少年。剑眉朗目的俊美脸庞,她极熟悉,又陌生。
正当她要开口时,那一转明眸露出狡黠的笑意,口吻极为轻佻地说:“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如此良辰美景,小生艳福不浅呢……”
若涵起先一愣,转而咧嘴笑了,轻移莲步、摇曳生姿地走到他面前。“小公子如此俊俏,倒叫我好生欢喜。”
她伸出指尖勾了下他极为好看的下巴,“来,给小娘子我笑一个。”
看着对方错愕的表情,若涵立刻沉下脸,叫嚣着一巴掌打在他脑门上。“死小子,敢吃你老娘我豆腐。”
少年笑了,眼中却蓄满了泪水。
“妈妈。”他一把抱住她,像个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归途。
初见时,虽然爹爹已经把妈妈的情形说了大概,可是见到的一刹那,他还是疑惑了。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子真是自己的妈妈吗?直到刚才她打了他头一下,才找回了小时候的感觉。没错,她就是他的妈妈。
若涵也是百感交集,含着热泪将他审视一番。她的孩子如今也成|人了,模样像她来着,凤眼魅惑,只是面容多了一份英挺,简直就是个祸害。
“行了,娘俩抱着没完了。”胤禛这不识时务的也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一出现就吃味地拉开了沈睿。
沈睿才不理他,转了个身,再次黏在了若涵的身后,长手长脚地扒拉住她,似乎惹恼他的老爹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妈妈,我很想你。”说着,摸着若涵的脸,笑说:“妈妈,你比以前更美了呢!”
眼角余光看到老头气疯了,瞪大了眼,握紧了拳头,看来要不是妈妈在场,他非狠狠揍他一顿不可。
胤禛看着两人心里窝火。如今若涵看着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睿睿又是十九岁的少年郎,两人拥在一起,不明就里的人肯定会当他们是一对恋人,怎能不叫他气恼。
为了维护帝王的尊严,他克制了又克制,假咳了一声,威严地道:“行了,见也见了。睿睿,江南事物繁重,你也早点回去。”
“爹爹,这回来我将夕颜也带来了,不急着回去。”沈睿笑眯眯地回答。
“夕颜是谁?”若涵不解地询问。
沈睿这才有些羞涩地道:“是您……是您儿媳妇。”
“臭小子,怎么不将她领来给我瞧瞧?”不知道的还当她这个婆婆不待见媳妇呢。既然那女孩子是景庭的女儿,她自然会加倍呵护
沈睿不好意思地憨笑。“不知宫里情形,我怕吓着她,改日,改日一定带来给妈妈看看。”
“行,你小子也懂得疼媳妇了。徐夕颜……是个好名字,她多大了?”
“十六。”
“要死了,你这个臭小子,竟然拐带未成年人!”若涵不是不知道这年头许多十三岁的孩子就被指婚了,可是轮到自己孩子头上,还是心有余悸。
“你们……你们还没孩子吧。睿睿,你可得把持住,别让夕颜怀上,她太小了,身子骨……”
沈睿被她说得俊脸通红,不耐地道:“妈妈,我知道。我也打算让夕颜满了十八岁才……您就省心吧。”
“哼!真是儿大不由娘,可怜的我啊……”若涵拿出娟帕抹泪,害得胤禛心疼得推开沈睿,一把搂住娇妻。
“你瞧你,都把你妈妈惹哭了。”胤禛怒瞪沈睿,忙不迭地安抚怀中的人儿。
“肉麻!”沈睿小声嘀咕,不过能看到自己的爹娘如此幸福,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三堂会审
闲来无事,若涵和茹古涵今里的一群丫头一边游园一边说着无伤大雅的笑话,才说到好笑处,忽然打前方走来一名太监。
那太监像是有头脸的,目光对那几个小宫女露出不屑,随后对若涵揖了揖,尖着嗓子说道:“是武姑娘吗?”
若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半晌才想起那是允祥给她备下的新身份--吏部尚书武泰元第三女武念卿。至于为啥叫念卿这么个酸溜溜的名字,那是因为雍正皇帝喜欢,说时时刻刻都将她念在心上。
“公公有何事?”
见若涵回应,顺手一指不远处的蓬莱瑶台。“皇后娘娘和熹妃娘娘请姑娘过去一趟。”
什么?皇后?熹妃?
他们找她干什么?事实上,如非必要,她并不想见她们,虽然那拉氏一直对她不错。
莫名的有些纳闷,直觉告诉她不会是什么好事,能不去吗?
看了眼身后同样和她疑惑不明却没有说话的贴身宫女乐蓉,心想,不知道可不可以用雍正的名义挡回去?
像是察觉到若涵想法般,太监摆了个请姿,开口道:“皇后娘娘说了,只是说会儿话,耽误不了姑娘的时间。武姑娘,请吧。”
看这架势,不去是不行了!
“哟,这位公公好威风呢!”乐蓉看不惯地斥道。她原本是养心殿的大宫女,身份不低。也是胤禛特意拨来伺候若涵的,别人轻易撼动不得。
那位公公自然是知晓的,面露难色道:“乐蓉姑娘,我等都是做奴才的,主子有命,怎敢不从,您说是这个理儿吧。”
太监的话也没错,乐蓉虽然是奉了老头子的命令贴身保护她的,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宫女,论等级她也不敢和皇后、皇妃叫板。没办法,看来她只能去会一会那几位闲着发慌的娘娘了。
被太监领到蓬莱瑶台内的一座凉亭后,若涵才发现,亭中坐着的可不止那拉氏和钮祜禄氏,另外还有几位贵妇人,看样子像是胤禛的那些个妃子和贵人。数了数,不禁在心里冷哼一声。谁说雍正清心寡欲来着,这大大小小的艳福不浅啊!
正中那位正是许久不见的那拉氏,许是年岁长了,有些发福,好在保养有功吧,倒也是极为富态的。
在她右手边的一位美妇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岁,姣好的面容,端庄典雅,配上那一身华丽的紫罗兰色的宫服显得很是贵气。仔细瞧瞧,原来是钮祜禄氏。如今的她母凭子贵,也没有了原先的怯弱,不过看着倒也平和。
左手边的是原先的格格,如今的裕嫔耿氏。自她座下的那名女子小了许多,削肩细腰,瓜子脸,眉目如画,一副柔美姿态。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应当就是在她穿来前胤禛新册封的谦贵人刘氏。而那位年纪看上去最长,脸上虽然精妆细描却没能掩住那些细小的岁月留痕的也是藩邸的老人懋嫔宋氏。余下的那些个贵人、常在看着她举止神态间均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
历史上的年贵妃因为她的出现而改变了命理轨迹,自然是不存在了。可是连李氏都没有瞧见,那就不寻常了,听说如今的她修身礼佛,再也不管宫内之事,今天看来都是真的了。
而这些雍王府的“老人”看见她的一瞬间都惊慌莫名。尤其是那拉氏,看着她的模样即惊诧又充满了疑惑。
眼前的女子怎么可能和沈若涵长得如此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太诡异了!难道是转世不成?
这样的疑问不仅出现在她心里,同样也让熹妃和裕嫔纳闷。所幸她们一下子也就镇定下来了,只当是怡亲王特意找来与沈若涵相似的女子以慰皇上相思之情。
若涵正在暗中思索该如何开口,谦贵人倒是先发话了:“这是哪个宫里的,好大的架子,见了皇后连礼都不会行吗?”
这就开始找茬了?若涵不免觉得好笑。
乐蓉瞧得真切,立刻福身道:“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各位娘娘、主子。皇上有令,免武姑娘跪拜之礼。”
此话一出,不仅谦贵人,连皇后和熹妃也是一怔,彼此看了一眼,微微蹙眉。
若涵垂头暗自一笑,虽然她在胤禛那儿是有特许的,不过眼前这些个看上去绝对不是找她来谈天说地,即使心不甘情不愿,她还需收敛几分,别太张扬。况且,除了谦嫔和那些贵人、常在外,懋嫔和裕嫔本就是本分人,看她的目光既不厌恶也不欢喜,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倒也不令人厌恶。
思及此,她欠身一福,柔声道:“武念卿见过皇后娘娘、熹妃娘娘,各位贵人吉祥。”
“快起吧。”那拉氏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神色间也多了一份皇后的雍容气魄来。“都是自家姐妹,无需多礼。”
熹妃顺着露出笑容,“皇后说的是,妹妹你初来此地,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奴才来问我要。”这几年皇后的身子骨一直不好,后宫诸多事务事实上已经大半交由她掌管。
“谢皇后,谢娘娘。”
可显然另外几位并没理会她的“谦恭”,也不发话了,只顾自己品茗闲聊。
“安贵人不知道吗?这位可是怡亲王领来伺候皇上的,不仅在九洲清晏当值,还特赐了茹古涵今居住,可真是圣眷隆恩,很得皇上心呢!”一位丽人轻嘬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眼神似有若无地瞟在若涵身上,那目光像刀子似的。
“是吗?你是哪一家的女眷啊?”被称为安贵人的女子向若涵问道,语气中透着尖锐。
安贵人?一个小小的贵人口气如此冲,一看便是闺怨惹的祸。
要怎么回呢?是不是按照允祥吩咐的就成?
她这边在苦思着回答,那边却显出几分不耐,瓷器的茶盏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小女子乃吏部尚书武泰元之女。”若涵浅笑着说。反正她在圆明园里也不是什么妃子,称民女不为过吧!
“回个话也那么没规没矩的,哪个嬷嬷教的?”一旁的春常在显然对她的态度相当不满。
若涵冷笑了一下,若不是不想给胤禛惹事,她怎么会忍受这群女人。
“春妹妹,刚才乐蓉不是说了,这位武姑娘可是得了皇上特许的,万岁爷驾前也不讲究那些礼数,何况是我们跟前哪!”郭贵人轻柔地替若涵“解释”道,果然,闻言后的春常在脸更冷了几分,看向若涵的眼神冻得如箭。
“好了,都消停些吧。”皇后娘娘终于缓缓开口,随后正色向若涵询问:“叫你过来,也只是想问几句。皇上最近身子可好?”
“回皇后,皇上最近身子不错。”那老家伙,身子好得跟吃了万年灵芝似的。自从她住进了圆明园,胤禛天天安寝在她那里,难怪要引来这群女人的妒忌了。
“皇上日理万机,你们这些跟在眼面前儿的可要多上上心。伺候好了,赏赐恩宠自然是少不了的。”皇后这话虽是面对大家说的,不过总听着有些别扭。这明摆着话里有话,还不是运用怀柔政策,实则对她施压,让她别一个人霸着皇上。
“是。”一干嫔妃起身应允。
“就怕心上得太多,麻雀也想飞高枝,得了点恩泽就目中无人起来了。”凉凉的讥讽之词再次从谦贵人嘴里飘出来。说不嫉妒自然是假的,眼前的这个武念卿别说样貌比她出众,连家世也比她显赫,真是瞧着气人。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原本就是常情,妹妹这么说倒显得有些心窄了。”熹妃捏着丝绢轻轻拭了下嘴,淡淡地说。
幸亏为了顾全所谓的礼节,若涵一直是半低垂着头的,不然此刻在她眼中闪过的不耐之光恐怕又会是一条‘罪上加罪’的恶行。
这些整天闲着没事做就知道争来斗去的笨女人,当全天下的女人都很巴望着要做什么皇帝的小老婆吗?若不是历经那么多的变故,深深体会到真爱的来之不易,这种恩宠谁想谁去争,她不稀罕!
“皇上的恩宠给的多,那是主子仁厚,我们这些服侍的,该守的本分还是要记得的。” 见若涵沉默不作声,熹妃一脸和善地继续道,“我看你这面相也是个聪明人,断不会和那些不开眼的小蹄子一般,得点好处就忘了形。”
好一副惺惺作态!原来记忆中那个木讷老实的钮祜禄氏已经淹没在后宫的腥风血雨中了。
若涵再次在心里冷哼。无论是讥嘲暗讽的谦贵人,还是看似好心的熹妃,以及那位姿态大方的皇后,恐怕存的都是一个心思,那就是给她一个下马威!
仗势压人,见风转舵,这种勾心斗角的事她见得太多,不屑理她们罢了。想来出三堂会审?那也要看看审的是什么人!在雍正面前,她都没受过这种气,就凭这几个女人?!她们还真是挑错了对象,唱错了戏!
“听说你在皇上面前可是能言会说的,怎么?这会儿倒哑了?”口气颇冲。除了那位刚册封也见不得别人得好硬想撑几分威风的谦贵人外,不做第二人想。
熹妃微蹙了下眉,似乎也不太满意若涵的过于安静以及面上那丝讥讽。只有裕嫔,依旧端着茶盏,轻轻品茗着也不多言。
百无聊赖的若涵正无聊的想打哈欠,却见一个小太监快步走到熹妃身边低语一番。
正想着,副总管太监苏培盛领着几个小太监走了过来。
“奴才向皇后娘娘请安,主子们吉祥。”
“哦,是苏公公呀,快免礼吧。”皇后一见来人,抬手让他平身。
苏培盛一直是雍正身边除了总管太监高无庸外最贴近的人,无论王公大臣还是嫔妃皇子,都要给其几分薄面,要知道,近臣一句话有时抵过别人洋洋千语,是以,就算像皇后这种掌管着后宫诸事的主子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苏公公,是领了什么差吗?”
“回皇后娘娘,是万岁爷……”
“皇上有旨意?”皇后坐直了身,微微探身急问道。
“旨意倒没,只是……”苏培盛一顿,朝若涵那看了一眼,侧身说道,“武姑娘,原来您在这儿呀,让奴才好找,皇上正找您哪。”
“皇上找我?”若涵有些疑惑,难道这事已经传到胤禛那儿去了?那这情报速度够快的呀!不仅宫里,这圆明园也是半个朝廷,眼线众多。
“是啊,万岁爷正传您呢。”
“可是,这里……”若涵故意抬眼看了看亭中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几位妃嫔。
以苏培盛的精明自然明白了大半,转身向皇后屈了一礼:“皇后娘娘,……”起了个话头,却并不接着说下去。
“那你就去吧。”皇后挥挥手,“我们也只是碰上,就叫住武姑娘随意聊聊,本就无事。皇上那自然是头等大事,快去吧,可别误了。”
“是。那奴才等告退。”
若涵也随即福了福,与苏培盛离去。
一路朝自个儿的地界走去,若涵纳闷不知道是苏培盛自作主张来解她的围呢还是奉了老头子的命,于是探究地看向走在她前面的苏培盛,忍不住问道:“苏公公,皇上找我有什么急事么?”
“哪儿啊!皇上还在和几位军机大臣议事。伺候您的宫女前来禀告,奴才想着事情紧急,又不能惊动皇上,所以就自个儿帮衬了。”苏培盛回头,恭敬地含笑回答。
这个人精,也是老滑头一个,知道胤禛宠她,又有怡亲王撑腰,所以极力巴结她呢。
不过至少,这么一来,熹妃和谦贵人她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找她麻烦了吧!
丰收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三堂会审”的事情还是让胤禛得知了,后果就是谦贵人、安贵人、郭贵人和春常在禁足罚俸。至于皇后和熹妃由于身份特殊,胤禛并没有横加指责,只是稍作告诫。
“娘娘,您都叹了十次气了。”乐蓉取过快被她揉烂了的丝帕。
“我郁闷!”托着腮的若涵又叹了口气,满脸愤恨。
若不是皇后将她招去,若不是谦贵人对她的冷嘲热讽,胤禛绝对不会突然想起这茬来。他,他竟然不经她允许,就命内务府造了金宝金册,将她封为了皇贵妃,赐号“宁”。虽然知道他是心疼她,不想她没名没分得受人欺负,不过有时候好心还能办坏事呢,这么一下子又将她推向了风口浪尖。
“妈妈这是怎么了?”清朗的声音自堂外传来。
若涵回头,见睿睿走进来,手里还牵着个娇小玲珑的少女,顿时肃然起劲,把一切不愉快都抛到了脑后。
“我说睿睿宝贝,你终于舍得领着小媳妇来看妈妈了吗?”
那少女在看见若涵时显然为之一怔,愣愣地瞧了她半天,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女子明明比自己的夫君大不了几岁,而且那张脸如此美艳,让人不禁忘却了呼吸。若不是出门前夫君早已嘱咐过,否则她还真的会以为她是夫君的姐姐。
“来来来,让我瞧瞧。”若涵拉过徐夕颜的手,上下打量着一番。嗯,睿睿的眼光着实不错。一身双蝶绣罗裙的可人儿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的站在面前,香腮轻匀、黛眉如画,小脸儿粉粉嫩嫩的,让人忍不住想去掐一把。
夕颜的俏脸顿时羞红了,这位年轻的婆婆看人真的是太过直接,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夕颜见过娘娘。”她说着就要跪下,却被若涵提溜起来。
“我这里不兴这些虚礼,还是叫妈妈好。”若涵自顾自笑着,毕竟能看到自己儿子娶了一位美娇娘,她自然是欣喜的。
夕颜不好开口,对方不止是夫君的母亲,还是这大清朝的皇贵妃,如此高贵的身份,她不敢造次。
睿睿走过来,从身后搂住她双肩,柔声鼓励道:“妈妈让你喊就喊呗,自家人害什么臊呢!”
夕颜羞怯一笑,这才轻声道:“妈妈。”
若涵点头,感到鼻头酸酸的。孩子大了,她也算没白活这一世。
沈睿看出了若涵的心思,一手搂着娇妻,一手环住若涵的肩,此时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此时在上下天光里又是另一番情形,皇后那拉氏正寻思着如何对皇上觐言。
“太医说最近你又感染了风寒,天转凉了,还要多爱惜自个儿的身子。”胤禛淡淡吩咐,毕竟是跟了自己几十年的结发夫妻,原先在府邸时府里大大小小、里里外外都由那拉氏操劳着,这份情他还是念着的。
那拉氏显然有点受宠若惊,眼眶湿润了。“谢皇上抬爱,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过是变天了一时无法适应,没事儿的,倒是皇上……”
胤禛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道:“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也见不惯你这般吞吞吐吐的样子。”
“皇上,武妹妹的事儿……是不是太过了,有违祖制啊!”
那拉氏刚说到此,就见皇帝眸色一沉,面色也暗了少许,心里不免一颤。可是她是六宫之主,身为皇后,这等册封大事自然要明鉴。
“皇上,武妹妹刚入宫,资历还浅,再者……她也没为皇家开枝散叶,若是一下子就荣登皇贵妃,怕是会让人难以信服。”
胤禛冷冷瞥了她一眼。“照皇后的意思,朕难道连册封一个女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么多年来,熟知皇帝脾性的那拉氏听得出他是恼了。于是,她颇为心酸地道:“皇上可曾念着弘历,熹妃妹妹多年来训行九御,誉满六宫,她也不过封为妃。让无所出的武妹妹位高于熹妃,你让弘历的脸面往哪儿搁?”
胤禛眉头一蹙,沉思了半天,坚定地道:“罢了,朕意已决,你给挑个日子,行了册封大礼吧。”
那拉氏犹觉心如枯木,木讷地垂首道:“臣妾遵旨。”
“你好生修养,朕还有国事处理。”他提步刚转身,只听身后传来皇后幽幽地话语。
“皇上还没忘记若涵妹妹么?”所以,所以才会冒大不韪而纳了那个武氏。
“她一直在朕心里,如何忘得!”说完,胤禛由太监引路大步离开了内堂。
腊月初三,宜嫁娶、祭祀、祈福。
一旁是嫉妒着羡慕着仇视着的妃嫔,一旁是跪地差点要破功笑出声的若涵。
“武氏之女,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事圳克尽敬慎,于后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贤良淑德,容才兼备,朕心深为轸念,着封为皇贵妃……”
圣旨在宣读,若涵却快要笑抽了。秉性柔嘉说的是她?贤良淑德说的是她?这礼部拟的谕旨可真逗。期间胤禛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对她瞪了又瞪,就怕她不顾场合,坏了规矩。
“臣妾谢主隆恩。”若涵接过金宝金册,心里暗自腹诽。这要玩到啥时候啊,一身朝服又沉又重,头上的凤冠压得她脖子疼。
回到茹古涵今,若涵丢了凤冠,甩了朝卦,嚷嚷着乐蓉替她准备点心吃食,都饿了一上午了,还不让人吃顿饱饭。
皇帝陛下随后而来,内室的宫女太监们知趣的退了出去,好心的关上了门。室内自然又是一番旖旎风光、被翻红浪。
终于,三个月后,在皇帝陛下不辞辛劳的“耕耘”下,那块庄稼地终于有了收成,尊贵的皇贵妃娘娘光荣的有了身孕,将她准备随同睿睿去江南游玩的美梦给彻底打破了。
情难自禁
清晨,东边第一缕金光透过云层洒在白雪铺衬的琉璃瓦上时,雍正皇帝在百官朝拜万呼中迈入也登基执政的第八个年头,宏伟气派的圆明园展现着难得的旺盛人气。
‘正大光明’里外,人流穿梭,太监宫女们忙而不乱地端捧着精美菜肴放在正殿的高椅上。这里正在曲宴宗室,雍正的皇子们和钦点的几位辅政大臣,以及近支的王、公、贝勒都出席了,每二人一席,赋诗饮酒,人声鼎沸,一起喜迎元旦。
作为皇贵妃,若涵却因生理上的“独特”原因,没有和雍正的一干妻妾前去正殿朝贺,倒是她身边的一些侍者,除了贴身宫女外因人手需要一早就被征调了。
换作平时,若涵会很高兴甚至享受这种不被打扰的宁静,因为这样可以让她多少有点自由的感觉,可是,现在……
乐蓉捧着一碟子精致的小点心走进屋内,随手放在茶几上。
“娘娘,这是皇上吩咐御膳房送来的点心,说是让娘娘先尝尝,离晚上家宴还有段时间,怕娘娘饿着了。”
若涵慵懒地从贵妃椅上站起身,挺着已经六个月身孕的肚子走到炕桌边,随手拿起一块芸豆卷尝了口,微微皱眉。
“娘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合口味?”乐蓉是个细心人,瞧着她蹙眉的样子柔声道:“娘娘不如试试奶黄酥,皮儿松脆可口,馅香甜酥软。”
“不了,吃不下。”若涵百无聊赖地支着腮,问:“乐蓉,你说睿睿走了多久了?”
乐蓉一笑,知道娘娘是想孩子了。“娘娘忘了?沈爷才走了半月。”
“半月?我怎么觉得都走了好久了!”
若涵叹了口气,感叹自己现在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只要迈出这宫门一步,就会有一群宫女太监阻止,就怕她磕了、碰了的。自作孽不可活,谁让她半月前留下了“离宫出走”未遂的不良记录呢!
半月前,睿睿要回江南处理商号的事务,她实在是舍不得,加上待在这园子里闷得慌,于是缠着睿睿带她也一同去江南散散心。胤禛自然是不肯的,所以她并没有事先告知他,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得偷偷溜出圆明园。没料想,自从胤禛得知她是来自未来的人后,就怕一个转身她会再次离去,所以暗中派了不少隐卫保护她。这下好了,她前脚刚离开茹古涵今,立马就被十几个侍卫拦住。不用说,接下来伟大英明的皇帝陛下驾到,一张老脸黑得连演包公都要抹点粉。雍正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于是乎……她被华丽丽的禁足了!
“娘娘,今儿是节庆,皇上盼着呢……”乐蓉隐晦地提醒。
“盼着?难不成还盼着我给他红包不成?”若涵嗤之以鼻地一笑。
乐蓉忍不住抿嘴笑了笑,“娘娘是打趣奴婢呢!皇上如此疼爱娘娘,娘娘总不会没有任何表示吧……”
若涵瞧了瞧自己隆起的肚皮,反正拿人抵是不行了。最近胤禛总神神叨叨的,要不就是整夜不睡地瞧着她,都把她吓醒好几回。你说半夜三更的,睁开眼突然看见有双烁烁发亮的眼眸紧盯着你,是人都会被吓一跳吧!想来是上回要偷溜去江南的事还让他心有余悸,所以一直没有安全感。
正想着,随手裹紧了身上的裘衣。这大冬天的,一般屋里都是烧炭取暖,可是若涵受不了那股子碳气味,也怕一氧化碳中毒,所以一直没有用此方法取暖。好在孕妇体温高,也不觉得太冷。
“乐蓉,你说绣个荷包给皇上成不成?”
乐蓉放下了手里的活,喜道:“娘娘说的是,无论是春节还是某人某家有了喜事,我们满人都有送荷包的习俗,以祝愿吉祥平安。”
一对男女相爱了,女方往往要送给男方一个荷包,那个荷包,一定是那个少女满含深情一针一线亲手缝制而成的。古往今来,一只只小小的精美的荷包,不知见证了多少青年男女的爱情。虽然她和他早已过了那段青涩浪漫的年纪,但彼此的真情却是日益沉淀下来的。
思及此,若涵笑道:“那你去挑些料子和花样,我好好琢磨琢磨。”那会儿还是和淑珍学了一点手艺,长久不做,倒也生疏了。
“是,我这就去制衣坊寻些布料来。”乐蓉福了福走了出去。
若涵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取出一个盒子。她记得不久前媳妇夕颜给她送来了不少五彩丝线,有些还是用真金白银捻成细丝的,十分华贵好看。
她挑了几股宝蓝色的丝线,找了个绣墩,用珠针固定好位置,仔细的打起结穗来。不一会,一个‘镂彩云霞双蝶’结已经基本成型,简单的二维线条,却编制出复杂曼妙的曲线,还带着飘逸雅致的韵味。
弘历踏进门内时就瞧见这副美景――专注的女子半垂着眼眸,冰肌莹彻、天资绝色,不禁看痴了。
他是来向这位受宠的皇贵妃请安的,顺便领着皇阿玛的旨意前来接她去参加晚宴。要说这女子神秘的出现在园子里,又突然被封为皇贵妃,不但逾越了祖制,还深得皇阿玛宠爱,这不得不教人觉得匪夷所思。如今看来,这般恍如洛神的女子,世上男子哪个不心神向往,真正是鬓云欲度香腮雪,六宫粉黛无颜色。
她为何如此像那个记忆中的人儿?难道世上真的有轮回?一样的明眸、一样的唇绽……想着想着,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若涵随口问:“乐蓉,你看配这穗子可好?”她饶有兴致地比着结穗对身后的人说道。
望着铜镜中人露出了桃花般的笑靥,乌黑的发髻如云般堆在耳边。樱桃小嘴微张着,石榴子般的牙齿含着清香……弘历感到那笑容如此娇艳动人,简直就是一种罪过。难道只有皇阿玛才配得到这倾城之人?
双眼忽然被一双微凉的手蒙住,若涵随之一愣。她怔了片刻,心道乐蓉这小丫头倒是有胆子同她玩闹了,于是遂用梳子往后打去。
“死妮子,这会儿怎么这么贫了!”
衣袖书展,弘历随之闻到了浓郁的沁兰芳香。然后顿觉额头一疼,口中发出一声痛吟。
若涵为之一震,猛地打开了那双手,站起来转身望着那个捂着额头的人。
“是你?”看清楚来人时她皱紧了眉头,显然有些吃惊。
望着眼前弘历烙红的俊脸,还有局促不安的眼神,她的心里没来由得升起一股烦躁来。难道刚才他被鬼附身了不成,举止竟然如此轻浮。
“参……参见娘娘。”弘历不敢看她盛怒的双眼,低着头赶忙请安。
若涵一直不太喜欢这个孩子,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今天发生的事也委实诡异。
“你怎么来了?”她冷冷地问。
弘历听出了话语中的恼怒,更是懊恼不已。刚才他是猪油蒙了心了,竟然轻薄起皇阿玛的妃嫔来,真是混账。
“儿臣奉了皇阿玛的命前来接娘娘参加家宴。”
他的目光落在若涵手中的结穗上,眼眸中露出一丝惊诧,他从没有看过那么精巧别致的穗子,想来她是为皇阿玛所编,心里隐隐地有些东西开始坠落崩塌。
“知道了,你先回吧,我等乐蓉回来就去。”若涵不想与他多说,怕好心情会因为刚才的事消失殆尽。
“儿臣……”
弘历吞吞吐吐,瞧着她阴沉的脸色,越发觉得难堪,心里感到苦涩不已。
他忽然一下子跪了下来,让若涵措手不及。
“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毕竟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若涵自然不忍心看他这副模样。
“儿臣刚才唐突了娘娘,望娘娘恕罪。儿臣……不是,不是有意轻薄娘娘,只是……”弘历原本白净的脸颊通红一片,不知该如何解释刚才的失态。
“只是什么?”若涵瞧着他额头一块淤青,暗道自己刚才出手重了。
弘历抬头望着她的脸,鼓足勇气才道:“娘娘很像我过去认识的一位姨娘,真得很像。所以弘历才会……姨娘小时候还跟我们玩儿来着,可是后来……”后来她再也没有出现,他们说她死了,为此他还偷偷哭了一宿。不知道是何原因,就是不想她离开。虽然她只疼弘昼和三哥,一次也没对自己笑过。
若涵触景生情,满含疑虑地瞧着弘历。原来他还记得,她没有想到那个被她最为忽略的孩子却记得她最深。
“你下去吧,别让你皇阿玛等急了。”
“娘娘,刚才……”
“刚才?刚才有什么事吗?”
“是,儿臣告退。”弘历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她的脸色,有些担忧地退了出去。
弘昼
‘醉雨秋香’――一听就是个充满书香雅趣的名。不过,对于那些达官显宦,或是名流雅客来说这四个字又有着另一层的意思。
醉听夜雨、秋光艳香。
光看这名取得就知道了,上这儿的,非富即贵,都是些自诩风流的名士们,一般的人,就算捧着大把的银子想进去,对不住了,两字:不行!
先别说,这里的姑娘个个是环肥燕瘦娥眉横翠知书晓琴,也不说,这背后撑着腰的老板是当今的五皇子,单只说,这醉雨秋香的活招牌千柳姑娘,那可真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哪!
通晓琴棋书画是不用说了,光是那一身婀娜体态,肤若美瓷,唇若樱花,仿若出尘白莲,媚而不妖,就惹得多少风流为其折腰,散尽千金只求一亲芳泽。
只可惜,这千柳姑娘美人名盛,独宠在身,除了五阿哥外轻易不见他客,别说抚琴陪宴了,笑脸也不会多给半个。
而眼下,千柳姑娘却盛装打扮,云堆翠髻,半含春笑,一双春葱玉指在琴弦上抚拨挑抹极尽能事。
内室雅间中,有一俊美的年轻男子正半倚在贵妃椅上,把转着扇坠。正是千柳姑娘唯一的入幕之宾,五阿哥弘昼,此刻他双眼半眯,像是十分陶醉地沉浸在这软玉温乡中。其实,他早已神游不知何处去了。
千柳的琴技越来越纯熟,技艺之高超恐怕能和皇宫大内的琴师一较高下,只不过,比起……似乎总是少了点什么?
琴由心生。这他当然知道,就像柳永不会铁板琵琶式的昂扬,而苏东坡同样也弹不出杨柳岸的风花雪月一样。千柳的琴音华丽精致,就像她每回精雕细琢的妆颜一般,纤手撩拨间流转出的却是如午后暧日般的和煦安宁,一种他久违的放松。
“爷,好听吗?”
“嗯?……”回神,一曲已终,美人起身靠坐过来,双目含情,娇媚楚楚。“……嗯,不错!琴艺大长呀~”弘昼含糊其辞,心中却是暗惊,自己居然如此失神。有些气恼般地抑头饮下一杯。
身边美人早已提壶斟上,身子就势靠近,贴着耳脖,轻吐兰香:“爷,怎么这么许久都不来看千柳呢?”
“这不就来了嘛~”受用地接过美人剥好的水果,随口应着。神情间却少了些住日那份缠绵热乎劲,原因无他,脑子里正琢磨着皇阿玛刚册封的皇贵妃。那女人……总觉的似曾相识。只是,两者相比较,光年龄上就说不过去,除非她就是个精怪,要不然怎么一出现就迷得素来清心寡欲的皇阿玛如此痴狂。
千柳在心里暗暗思忖,这位以往十天半月就来一趟的,现在不但隔了月余才来,而且似乎心事重重,提不起兴趣似的,难道他另有看中的了?不可能!在这醉雨秋香里谁敢和她争,就是放在外头,她自信也没几人能及得了!何况,若对她无情无意,又怎么会大费周张地让她落在这醉雨秋香,还标示独宠。
心里虽想着,面上却不留一丝痕迹,亦如即往,温柔相待:“知道爷忙,千柳是怕您忙坏了身子嘛~”边说边体贴地捶捏起来。
最难消是美人恩,她知道,只要是男人佳人在侧温香暧玉的,没几个?br /免费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