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婉兮,清穿第7部分阅读
清扬婉兮,清穿 作者:rouwenwu
她是断断不能咽下的。
这时偏生一个宫女替她斟茶,战战兢兢地失手打翻了茶碗,将她吓了一跳,满腔的怒火正好发泄出来,她扬手给了那宫女一巴掌:“作死的小娼妇,你要烫死我是不是?看我不得宠你也跟着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那宫女见她大发雷霆哭着跪在地上求饶:“主子息怒,主子息怒,奴才下次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安嫔却是越想越气,冲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又踢了几脚。
玉琴看那宫女痛得直哼哼,怕弄出事来,大着胆子劝道:“主子消消气,没得为了个奴才气坏了身子,仔细踢伤了主子的脚。况且这事传了出去还会坏了主子的名声。”
安嫔听了觉得有理,不解气似的又踢了两脚,方大喝道:“没用的奴才,还不给我滚!”
那宫女如获大赦,赶紧躲了出去。
乾清宫西暖阁一片死寂般的沉静,雪白纱罩笼着的烛火发出明亮的光芒,亮如白昼的光华如水泻般晕开,让窗下的月色也为之黯然失去了华彩。
定嫔躺在无数后妃梦寐以求的御榻之上,却是心绪凄迷,没有丝毫的快感。连日来皇上夜夜翻她的牌子,连中秋节也让她过来侍寝,这后宫之中人人都道她祖上积德,蒙受如此隆恩,但真正的情况又有谁能了解呢?不过这样总归比以前要好,起码可以在他身边躺躺,看看他。想到这里她不禁轻叹了口气。
厚重的幔围外传来轻微凌乱的脚步声,定嫔不禁心中一紧,皇上回来了!
康熙在一帮人的簇拥下,走进阁内,如前几日一般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陪同定嫔侍寝的宫女,心中登时不悦起来。
李德全见康熙脸色不对,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进去时还是偷偷看了眼站在阁边的宫女,果然不是万岁爷想的那位。那宫女自打定嫔第一次侍寝之后就再没跟来,也不知是有意无意。
“皇上,奴才给你泡杯醒酒茶吧。”在太后那过中秋的时候,皇上开始时兴致很好,儿女承欢,脸上一直带着笑容,过后却是一杯接一杯的灌酒,平日里从不多喝的他,竟多灌了几杯。太后只道他是心情好,李德全却猜出了点端倪。这会子见皇上面颊微红,倒像是酒劲上来了。
殿内梨花大案上放着的错金博山炉内焚着安息香,淡白青烟幽幽轻飘,如夏日的轻絮,丝丝袅袅从缝隙中飘逸而出,散入暖阁深处。
康熙站在窗边,却是没有言语。如水银般的月光透过叶子的间隙洒在他欣长的身影上,说不出的落寞萧条。秋凉的夜风穿窗而入,扯得他的衣袂轻轻翻飞,仍像木偶似的静静伫立,丝毫不觉风中那丝丝寒凉。
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她这样躲着不见他,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高处不胜寒,在上面待久了,总期盼一点人间的烟火气息,但纵使他有后妃无数,却无人能给。寻寻觅觅终不得,他的心已经一点点麻木冰冷。偏生又遇上了她,满天繁星的夜晚,那弹得杂乱无章极为难听的琴声闯进他风平浪静的心,那一刹,他感到了人间的温暖,平凡而真实的温暖,他知道那一刻注定了这一生将无法幸免。
但是现在······
康熙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那声音淡淡的,散落风中,被夜风带往不知名的地方。
李德全见康熙站在风口一动不动,怕他冻着,遂拿了件氅衣走上去:“皇上,夜风寒凉,奴才给你披上这件氅衣。”
“不用了,更衣吧。”良久没有说话的康熙开口道,声音中隐隐透着一丝疲倦。
重重幔围被一层层掠起,然后在他的身后放下,严严的似是进入了一片丛林,身后的事物一点点淹没。
最后一层绫罗纱帐掠起的时候,他看到了躺在御榻之上的定嫔,如瀑的青丝委枕,衬得她洁白无瑕的脸颊容光夺魄,细长的睫毛微垂,在挺直的鼻梁上留下一层淡影。听到榻外的动静,她不经意地转过头来,双颊顿时飞上一抹红云,整个容貌显得更加细致清丽,超凡脱俗。
康熙缓缓地走到榻边,忽然一阵淡淡的茉莉花香扑鼻而来,他心中一震,浓烈的醉意熏得他双眼迷蒙,眼前似是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影。
“这香味······”他喃喃低语。
“回皇上,是茉莉花香。”康熙的声音虽极低,定嫔却听的十分清晰,她以为皇上在问话,遂轻声回答道。
定嫔细柔的声音灌如耳中,康熙顿时如梦初醒,不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茉莉花···茉莉花···”康熙含糊地默念着这三个字,她竟然···用这香味······顿觉一股闷气冲上胸腔,欲破体而出,却又不得,便如乱刀绞着五脏六腑,直痛不可抑。
定嫔见康熙脸刷地一下变得苍白,极为吓人,以为是自己身上的香味惹恼了皇上,可是月婵不是说已经打探清楚了皇上新近最喜欢茉莉花,用茉莉花沐浴万无一失的吗?但现在看皇上的反应···
她转念一想,这宫里人心险恶,表面上看,她现在最得宠,难免有人心生妒忌,看来她定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现在惹怒了皇上······
正当定嫔心急如焚不知所措的时候,感觉身边的被子一轻,康熙已经上了榻,登时一股凉气灌着锦被,浸津地侵着她的身体,定嫔不由得全身绷紧,不敢有丝毫的动静。等了良久,康熙却是没有动静,她斜睨着偷偷瞥了一眼,见他双目紧闭,似是睡着了,依稀还能闻到他身上传来浓浓的酒香。估计皇上喝了太多酒,困意上来了。她轻轻叹了口气。皇上还是没有碰她,连着几日,没动过她分毫,倒是今晚还多看了她几眼。
站在阁外候着的敬事房总管太监赵有忠见过了这么长时间皇上没有唤人,遂高唱:“是时候了。”又等了片刻见皇上还是没有反应,他又高唱了一遍。
帐内的定嫔听到总管太监的高唱声,撇头看了眼睡在身边的康熙,见他虽在睡梦中却是双眉紧蹙,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似是魇到了般。她心中担心,便大着胆子在他耳边轻唤:“皇上···皇上···”
忽然她瞥到康熙的枕边落着一枚羊脂白玉簪,皇上的御榻每日都有司衾太监清理,断断不可能出现这能伤人的物什,但它即搁在了离皇上最近的地方,必是他的贴身之物。定嫔忍不住多瞧了几眼,细看中发现它竟然十分眼熟,但是物有相似,像这种普通的玉簪更是随处可见。只是不知是谁这么有福气···
“是时候了。”外头又传来总管太监的高唱声。定嫔从迷思中惊醒。
“皇上···皇上···”
康熙闷哼一声,似是醒了三分,眼睛却没有睁开,朦胧中他感觉梦中那遥远的茉莉花香味竟然就在身边,吴侬软语,吹着他的耳稍,痒痒的,仿若梦中渴望的那个声音。他不禁转过身,指尖触到一具温暖的身躯,鼻上萦绕的香味也变得更加浓烈了。
竟然那样近···她就在身边···
“清扬···”他低呼一声抱住了身边的软玉温香。
定嫔一阵错愕,他唤的是······
皇上御用睡袍上的龙涎熏香,夹杂着浓浓的酒香,还有他身上那似是熟悉却又陌生遥远的男子气息,让她头晕目眩。
不经意间,她又瞥向了杏黄褥子上的白玉簪。洁白通透的玉簪落在那里,素净无华,只有一朵清丽淡雅的茉莉花徐徐绽放。
她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原来是错了,这几日的恩宠不过是个错误······
景仁宫,清扬已经照着月婵的吩咐在准备一切。月婵说过,侍寝是主子的头等大事,切不可怠慢。可是因昨晚睡得不踏实,起晚了点,所以到这会儿还没收拾妥当。
她在褥子下铺上新换的栗子,花生,红枣,上好的坚果铺了一床,很是好看。早生贵子,这么多日,定嫔应该会怀上十二了吧。
出神间身后传来珠帘的轻响声,月婵搀着定嫔走了进来。清扬赶紧将被子铺好,笑着走了上去:“主子,您回来的正好,我刚把被子给铺好了。”
定嫔满脸倦意,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清扬今天早上又偷懒了吧?”月婵瞟了眼她匆匆叠好的被子,还能看到皱皱翘起的小角。
清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起晚了点,不过最重要的事我可没忘。”说完她又看了眼定嫔,见她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遂走过去说道:“主子,您累了吧,奴才服侍您就寝。”
定嫔看着她,清扬感觉她的眼中竟满是凄清寥落,似是含着巨大的伤痛,她一怔,轻声问道:“主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能发生什么事,还不是昨晚累到了,”月婵偷笑着继续说道:“你不知道,昨晚敬事房总管赵谙达在外头唤了万岁爷很久都没有反应,以为万岁爷中风了,急巴巴地找来李谙达,两人进去了会,又出来了,尔后便各自干各自的去了,估计是万岁爷···”月婵眉开眼笑的没有继续说下去。
清扬听月婵说的是好事,可是定嫔的眼神······
她不解地看着定嫔。
“月婵,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她淡淡的说道。
“是主子。”
月婵出去后,清扬走到定嫔身边坐了下来:“姐姐,你把月婵支开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这么灵透贴心的人,难怪···”
清扬见她虽脸上带笑,却是悲伤潸然:“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定嫔不语,只是抬手摸了摸她如云的鬓发。发上并无多少饰物,只一排三枝刮绫刷蜡的矗枝儿兰花,还有宫人惯用的金花流苏,现在一看少了什么似的,以前竟然没有发觉。
“我送你的那支羊脂白玉簪怎么没见你带啊?以前你可是极喜欢的。”定嫔忽然开口道。
清扬摸了摸头发,原来那支玉簪是定嫔送的啊,可是让她给弄丢了,她又不愿骗定嫔,遂实话实说道:“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估计是让我乱放给弄没了。”
定嫔一阵苦笑,果然。
清扬见她脸色不对马上赔笑说道:“姐姐,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那簪子丢了我也心疼了好久呢,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支簪子,平日里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定嫔抓过清扬的手放在她的手心,笑着说:“你是个有福之人,只是跟在我身边给耽误了。就冲你叫的这声‘姐姐’我也该为你打算打算。”
清扬满脸疑惑:“姐姐,你说什么呢?”
定嫔露出释然的笑容:“没事了,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不过,可不要闲着,记得上次你做给我的千佛手吗?照着再做一个,做得端庄秀气一点,我要拿了送人。”
“送人?送给谁?”
“太皇太后。”
作者有话要说:喷血~~~
酒后乱性,酒后乱性啊~~~
忽忽~~
天意弄人
这日下午天气极好,天色明澈如一潭静水,日色若金,徐徐吹来的飒爽秋风让人只觉心情舒畅。
如此大好的秋日清扬一手托着个细长的锦盒,一手搀着定嫔朝慈宁宫走去。路过一处花园时,看到几数桂花开得正盛,枝条悠然出尘,浅绿的叶簇拥着淡黄细小的花蕾,风乍起,几粒桂花零落如雨,洒落风中,散发出甜甜,淡淡的幽芳。
馥郁扑鼻的香风中清扬的脚步不禁慢了下来,她闭上眼吸了吸鼻子,一脸惬意的说道:“八月桂花遍地香,这皇宫中的桂树更是不同凡响,直沁到我心里去了。”
定嫔笑了笑:“别光顾着享受,仔细你手上的锦盒,若是摔坏了我非收拾你不可。”
“姐姐,你怎么突然想到送千佛手给太皇太后了?”清扬那日见定嫔神情古怪,问她原由,她却避而不答,但看她的神情,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这千佛手倒是次要的,主要是??????”
“主要是什么?”清扬迫不及待地问道。
定嫔见她一脸的急切,微微一笑:“自然是好事。快走吧。”
清扬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但是估计定嫔也不会告诉她,遂撇了撇嘴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没过多久两人便来到了慈宁宫,甫进殿门便听见女子柔若春风的笑声:“老祖宗说的是,那小花猫可不是仗着孙媳的疼爱到处撒欢,下次它若再那样,孙媳非饿它个三天三夜,让它长长记性。”
“那可怜见的东西偏生摊上了你这么个狠心的主子。”孝庄说完看到定嫔走了进来,又朗笑着说道:“今儿可是巧了,都赶到一块来了。”
定嫔含笑盈盈地上前一福:“老祖宗福寿康安。”说完她又给坐在两侧的妃子道安:“妹妹给德姐姐,荣姐姐请安。”
“连定妹妹都来了,今儿真是热闹了。”德妃面带笑容的说道。
孝庄笑了笑,命人道:“请定主子坐。”定嫔谢过方坐了下来。
站定后清扬忍不住偷偷打量这位清朝历史上富有卓越政治才华的孝庄太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会让历史学家不惜笔墨,大肆赞扬,且对大清帝国的繁盛发展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呢?
只见她一身家常海青团寿宁纹袍,鬓上只插了一支金花玉钗,有风摇窗而入,钗上的流苏沙沙地打着鬓角,两鬓几许灰白的发丝被足金衬着,显得格外醒目。脸上却是笑意盈盈,一副寻常老人家安享清福的惬意样,唯有眼中矍铄睿智的光芒显出她与一般女子的不同。
清扬心中一叹,其实她也只是个平常母亲,祖母,只不过入了深宫,又为了辅佐自己当皇帝的儿子和孙子而活,才磨砺出了那样的眼神。她心念着大清,为了大清的兴盛什么都可以牺牲。自古女人想撑起一切谈何容易,她能做到这样定是承受了莫大的阻力,背负了无数的心酸。
想到这里清扬不禁升起一股崇敬之意,看她的眼神中也多了点疼惜,仿佛见到了自己受苦多年的奶奶一样。这时孝庄恰好朝这边看来,两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清扬略微一惊,却是情不自禁地冲她淡淡一笑,待回过神之后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是极为不敬的,于是赶紧低下头去。
孝庄似是没见过像清扬这样敢直视她的宫女,也是一怔。但旋即便笑着对定嫔说道:“今儿你们是不是都谋算好了要一起来看哀家?要不怎么会碰得这么巧。”
清扬听定嫔说过,孝庄太后近年身子经常不适,为了怕人多闹着,遂取消了后宫妃嫔的每日定省,只让她们有空的时候过来坐坐,陪她老人家话话家常解解闷就可以了。所以平日里一个两个邀好一起来的妃子是不少,但像她们这样不约而同还在同一时间定省的倒是少见。
“老祖宗明鉴,孙媳真不知道两位姐姐在这,只因中秋的时候听说老祖宗身子不适,所以这会子来看看老祖宗身子是否安好。”
“可不是,我也是为这来的,不过这会子瞧老祖宗面色红润倒是大好了。”坐在定嫔身边的德妃笑着说道。
“老祖宗诚心礼佛,福泽深厚,自有佛祖保佑,这风邪之气哪敢久留,还不早早地逃命去了。”说话的正是荣妃。
清扬记得荣妃是康熙后妃中子嗣最多的一位妃子,但活到成年的却只有一位,一个女人要承受那么多次丧子之痛,实在可怜。不过看她现在的样子倒很是正常,不像是死了四个儿子的女人。
“就你的嘴最甜。”孝庄笑嗔了她一眼。
“姐姐说的倒是实话。”
“定妹妹,我瞧你宫女手上托了个好看的锦盒,装得什么呀?”荣妃眼尖嘴快先说了出来。
“瞧我,光顾着说话,把正事给忘了。新近得了个新奇又实用的东西,赶着给老祖宗送来了。”定嫔说完笑着叫清扬打开锦盒,给老祖宗过目。
清扬上前一步将盒子打开,一只用紫檀木制成的做工精细的千佛手立刻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千佛手通体髹黑漆,未施彩绘,古朴而端庄,在阁内亮堂的光线下盈盈似有一层光晕流转,下端垂着的鲜红络子也在光晕的映衬下显得喜庆十足。
“呀,这是什么东西?跟人的手一样,不过倒是小了很多。”荣妃看着清扬手上精致小巧的东西,惊讶地叫出声来。
“这东西虽看着奇怪,却是极可人,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孝庄也是满眼惊奇地问道。
“说来好笑,这东西是用来挠痒痒的呢。眼看着快入冬了,身上的衣裳也厚实了起来,若是背上或是哪个抓不到的地上痒了,这东西可就派上用场了,挠一挠心里也要舒坦许多。孙媳知道老祖宗身边都是细致周到,极善伺候的人,但这痒痛来了总归要自己挠挠方觉舒心,这便是它的好处了。”
“天底下还有这好东西,快拿上来给哀家瞧瞧。”孝庄听她说得稀奇,直想拿到手上瞧瞧。
站在孝庄身边的苏末尔走到清扬面前,接了那千佛手递到孝庄的手上。
光滑的紫檀木抚在手上如上好的绸缎般,很是舒服,隐隐还有一股香味溢出。
“檀香!”孝庄已是喜不自禁。
“老祖宗好鼻子,一闻就知道了。”
孝庄在背上试了试那千佛手,不禁朗笑起来:“果然好使!就是比宫女们挠着要强,这么好的东西叫什么名字?”
“叫千佛手呢。”
“名字也取得好,真是难得你有这样的心思。”
定嫔见孝庄极喜欢,马上笑着说道:“这回老祖宗可夸错人了,这东西是孙媳的宫女清扬做的,孙媳只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
清扬听了定嫔的话只觉心惊胆战,她这是要干什么呀?她可不想在这里出风头。
孝庄看了看垂首站在眼前的清扬:“就是她?”
“可不是。”
孝庄笑了起来:“抬起头让哀家瞧瞧。”
清扬不知道定嫔打的什么主意,心里乱了起来,但是太皇太后开口了又不得不抬起头来。
孝庄眉眼带笑的打量了她一会:“虽是满洲丫头,却有股子江南女子的灵透,难怪会有这么玲珑的心思。”
“她新奇的玩意多着呢,每回都能蹦出点新花样讨孙媳开心,孙媳估计她的心思比那比干还要多一窍呢。”
“这个孙媳可以作证,上回天气闷热难耐的时候她给我送来一个唤作双皮奶的冰碗子,吃过后我可是眼巴巴想了好几回呢,从没吃过那样的东西。”一旁的德妃也笑着符合。
“看来定妹妹真是得了个好宫女。”荣妃瞥了清扬一眼笑着说。
清扬听得她们一个个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却是没有一点喜色,那些现代极为平常的东西她们竟然一个个都宝贝似的看待,现在还在孝庄面前大肆夸赞,指不定会生出什么枝节来,心中顿时后悔不已。
大炕上的孝庄只是笑而不语,待她们说完后,她忽然开口道:“你怎么会知道哀家喜欢檀香?”
檀香?清扬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她哪里知道她的喜好啊。
“回老祖宗,奴才愚昧,并不知老祖宗的喜好,只是想着檀香配这千佛手的髹黑漆正好,加上老祖宗又是礼佛之人,遂斗胆用了檀香熏。”
“难得你心思这么细腻,倒是歪打正着了。”
一旁的苏末尔见孝庄似是极喜欢这个宫女,笑了笑俯首说道:“这么乖巧的孩子,不如把她放到老祖宗身边也好给您解解闷。”
清扬心中一紧,完了!康熙对孝庄极亲,每日晨昏定省,从不间隔,这样她岂不是天天能跟他碰上,那她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没得说这些有的没的,她这样好,定嫔肯定是极喜欢,哀家怎么好抢了她的人。”
定嫔却是大喜:“老祖宗说哪去了,她能伺候您老人家那是她的造化,况且我们这些做晚辈的理应孝敬长辈,有得力的人替孙媳伺候老祖宗,孙媳心里也安心些。”
孝庄笑了笑还要说什么,忽然外头传来太监的高唱声:“皇上驾到!”
屋子里的人顿时齐刷刷地跪了一地,清扬也心情复杂地退到旁边跪了下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荣妃,德妃,定嫔异口同声地说道。
“起身吧。” 康熙说完又笑着给孝庄请安:“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孝庄面带笑容的说道。
康熙在她身边的炕头坐了下来:“也没什么事可做,所以就早早地过来看皇祖母了。”
“说的什么话,一个皇帝要做的事多着呢,你怎么可能无事可做?”孝庄嗔了他一眼。
“皇上也是心痛老祖宗呢。”荣妃笑着说道。
“他好好心疼天下万民就是心疼哀家了。”
“皇祖母教训的是,孙儿下回再也不敢了。”康熙笑了笑说道。
“才刚老远就听到慈宁宫笑声不断,不知是什么事让皇祖母这么高兴?”
“定嫔给哀家送来个好玩的东西呢,说是她的宫女做的,苏末尔,给皇上瞧瞧。”
侍立一旁的苏末尔笑着将千佛手递到康熙眼前:“皇上,您瞧,就是这个,说是挠痒痒用的,老祖宗刚刚试了很是喜欢呢。”
“真是个别致的东西,下回让定嫔差她也给朕做一个。”康熙看着眼前的东西露出欢喜的神色,却是瞥都没瞥清扬一眼。
“皇上下回恐怕要求老祖宗了,才刚定妹妹看老祖宗甚是喜欢这宫女,已经把她给老祖宗使唤了。”德妃笑了笑说道。
“其实哀家宫里头也不缺人,倒是乾清宫那边,上回听佟贵妃说有几个宫女到了放出去的年纪了,我看这丫头心思细腻,做事估计也会十分妥当,就让她到乾清宫当差去吧。定嫔,你看怎样?”
定嫔的目的已经达到,心中又有种说不出的酸楚,但还是强笑着说:“她已经是老祖宗的人了,老祖宗说怎样就怎样,况且能伺候皇上也是对她的恩泽。”
默默站立一旁的清扬听了她们的言语却是心中悲凉。
定嫔不要她了!这个一直以来待她像亲妹妹一样的姐姐竟然想着法子把她送个别人!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就是做奴才的命?原以为自己会一直在景仁宫待下去,岂知世事难料,这宫里头又有什么是绝对的?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那春天里的杨花,风吹到哪里是哪里,如何能有一点自己的主张。只是以后跟康熙隔得那样近???让她如何面对???
“那打明儿起就让她去乾清宫伺候皇上吧。”
“还是皇祖母最疼孙儿。”
“瞧皇上说的,说的跟不把这宫女弄去伺候他就是不疼他似的,这不关心皇上的罪名哀家可是承担不起。”孝庄说完又朗朗笑起。
“孙儿失言。”
定嫔听了心如针扎般的疼痛,却笑着说:“普天之下最疼皇上的人非老祖宗莫属了。”说完她又转头对清扬说道:“清扬,还不赶紧谢恩?”
清扬楞楞地上前跪到地上:“奴才???奴才谢老祖宗恩典。”说完她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娇嫩的额头磕在坚硬的地砖上发出一声闷响,浓重的痛感袭上心头,却丝毫掩盖不了她心中的烦乱焦躁。
“瞧这孩子,快别这样。对了,你的姓氏是什么?”
姓氏?清扬露出一丝苦笑。她倒是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只知道自己叫清扬而已。可是姓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还不是个被人踢来踢去的宫女。
定嫔见她俯在地上一动不动,遂笑着说道:“这丫头高兴得连话都不会回了。回老祖宗,她姓章佳氏,章佳氏?清扬。”
定嫔的话如一记惊天炸雷在清扬的脑中轰响。章佳氏???章佳氏???一定是弄错了,她怎么可能是章佳氏???宫里肯定还有别人也姓章佳氏???
忽地,清扬只觉脑中一阵晕眩,如同一盆冰水直灌而下,凉嗖嗖的,直让她颤抖???
耳边传来喋喋的话语声,却又遥远地让她一点也听不清楚,仿佛来自另一个空间???
原来她跟他注定一辈子纠缠不休??????
日影西斜,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慈宁宫此时只剩下了孝庄和苏末尔两人。
孝庄犹是满脸笑意地把玩着定嫔送来的千佛手,苏末尔看她心情甚好,也笑着说:“老祖宗今儿倒跟那弥勒佛一样笑口常开呢。”
“在宫里头待了几十年怪腻味的,今儿这千佛手倒是很合哀家的心意。”
“我看是那宫女合老祖宗的心意吧,只是将妃子的宫女送去伺候皇上似乎有点不合规矩。”苏末尔是孝庄的陪嫁丫头,平日里与孝庄关系甚密,两人也经常一起说说皇上的事。
“这宫里头的规矩还不是给皇上定的,只要是对皇上好就合规矩。皇上在朝堂上本就劳心劳力,若是回到家还要为奴才的事烦心岂能有心料理好朝廷。我们这些婆子大事上帮不了他,自然得在小事上留留心,多找些称心如意的奴才给他使唤,也省得他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烦躁。”
“况且今日这丫头哀家一看就喜欢,她还是第一个敢直视哀家的奴才,还有她那眼神,哀家看着就觉得舒服,跟自己的亲孙女一样。更难得的是她还有一颗玲珑的心,能变着花样哄主子开心,皇上身边不就缺这样的奴才吗?而且上回皇上近两个月都叫‘去’,哀家想他是为政事烦心,以致无暇男女之事,这固然是好,但皇上也不是铁打的,所以哀家才会下懿旨出北古口避暑,也好让皇上散散心。谁知皇上后宫中那么多妃嫔不选,偏偏带了个冷落了近两年的定嫔,回来后也是连着几日翻她的牌子。哀家心中就纳闷,这会倒是明白了点,定是那叫清扬的丫头给她的主子弄了点新奇的东西吸引了皇上。既然有这么好的奴才咱们当然得想着皇上,也让他省省心。”
“老祖宗说的是,只是万一皇上看上了这宫女??????”
“皇上看上的宫女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也不在乎多她一个,横竖不过是多了位主子,而且皇上只要做得不过,这样反倒让哀家放心,免得像顺治那样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
“老祖宗英明!”
浑浑噩噩,清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景仁宫的。
月婵看她脸色苍白一副丢了魂魄的样子,唬了一跳:“怎么去了趟慈宁宫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你是不是得罪老祖宗了?你看吧,我就叫你平时不要那么放肆,现在可好了,惹恼了老祖宗吧。”
清扬却像没听到似的,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定嫔。
月婵见她双目无神,急了:“主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变成了这个样子?”
“从明日起清扬就要到乾清宫当差了。”定嫔淡淡的说道。
“乾清宫?”月婵顿时两眼放光:“那可是很多宫女抢破了头都想去的地方,怎么她反而是这副不乐意的模样?”
“月婵,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跟主子说。”
月婵看了眼清扬没有丝毫表情的脸,虽是不解,但还是乖乖地出去了。
“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所以你不要我了?”清扬说完两行清泪顺颊而下。
定嫔看她泪水涟涟,心中一慌,连忙把她拉到身边坐了下来:“好妹妹,你别哭啊,都怪我不好,不该瞒着你。”
“姐姐,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特意把我推给太皇太后?”
定嫔微微叹了口气:“你是个有福之人,做宫女实在是太委屈你了。原本我只是想先让你去伺候老祖宗,你聪明灵巧又有许多新花样,老祖宗必定会很喜欢。而老祖宗又极体恤皇上,经常帮皇上调些称心如意的奴才,这样指不定哪天你就可以到乾清宫伺候皇上了。现在倒好,也省了不少波折。”
“我不想???我不想去伺候皇上,我只想跟着姐姐???”清扬说完泪水落的越发急了起来。
定嫔帮她擦了擦泪水:“瞧你说的什么话,若是让旁人听到了可有你受的。你跟着我一个过气的妃子能有什么盼头,到了二十五岁放出宫的时候都老了。在外头要么是嫁给一个平庸无为的男人做小妾,要么一个人在宫外孤独终老。到乾清宫可就不一样了,我看皇上待你???”定嫔顿了顿继续说道:“万一???万一???你若是被皇上看中了,封了主位便是身价百倍,祖上积德,横竖比在放出宫要强上百倍。而且皇上他???”定嫔咽了咽终究是没有说下去。
“可是???姐姐,皇上不是你爱的人吗?为什么???你???”
定嫔微微一笑,娇美的面容华光溢彩,却又饱含着无数的凄凉:“他是我爱的人,可他也是皇上,这就是我的命,我认命。而且就算没有你,皇上也会有别的女人,何必便宜了别人呢。”
清扬看着她美丽却又饱含沧桑的脸,想到自己章佳氏的身份,不禁一把抱住她,将头深深地埋在她的肩上。
姐姐啊,姐姐,你如何会知道,若是让她跟无数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她宁愿到宫外孤独终老。
暮色四起,天空一点点浓黑,清扬站在院中仰面凝望宫墙上方深黑的天。红墙四合,天就像是一口井,她便在那井底下,只能凝伫,永远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刻。
月蝉当完值见她站着一动不动地仰望天空,好奇地问道:“看什么呢?”
“井。”
“井?天上哪来的井?竟说胡话了。还不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可就要上乾清宫了。”
清扬微微一怔。
乾清宫,康熙,章佳氏???命运的转轮已经开始了吧???那根线早就将他们缠在了一起,也许注定一世无法挣脱,她是不是也要像定嫔那样认命?
忽然她想到了巴黎圣母院的暗角里那个手刻的,已经深深嵌进石头里,寓意“命运”的大写希腊字母。教堂已经废弃,墙壁已经剥落,那字母却依然清晰的展现在世人面前。若干年后的某一天她是不是也要在这紫禁城的一角留下那悲惨的,宿命意味的“命运”二字?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对于千佛手某爬有话要说。话说某爬知道有个长长的,小手一样,用来挠痒的东西,却不知道名字,遂自作主张取了千佛手这个名字,望知道内情的童鞋表拍我~~呵呵o(n_n)o
敬敏皇贵妃,章佳氏,满洲镶黄旗人,参领海宽之女。初封为妃,康熙二十五年生皇十三子怡亲王胤祥,二十六年生皇十三女和硕温恪公主,三十年生皇十五女和硕敦洛公主。康熙三十八年七月二十五日薨。
景陵 清圣祖康熙皇帝的陵寝,其特殊之处在于立有两块圣德神功碑,歌颂康熙生前的功绩。 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孝昭仁皇后钮祜禄氏、孝懿仁皇后佟佳氏、雍正帝生母孝恭仁皇后乌雅氏、敬敏皇贵妃章佳氏 祔葬。开创了皇帝陵祔葬皇贵妃的先例。
荣妃,马佳氏,为员外郎盖山之女,待年宫中。康熙帝最早的妃嫔之一。康熙六年(康熙帝当时只十五岁),生皇子承瑞,十年生皇子赛音察浑,十二年生皇三女固伦荣宪公主,十三年生皇子长华,十四年生皇子长生,十六年二月生皇三子多罗诚郡王胤祉。十六年八月被封为荣嫔,二十年十二月晋为荣妃。荣妃在康熙六年到十六年这段期间,应该是非常受宠的。但是,自康熙二十年以后,荣妃有生之年,未曾再进封。雍正五年丁未闰三月初六日薨,十二月初四日奉安于景陵妃园寝。荣妃是康熙帝第一个皇子的生母,她共生有五子一女。
遁入宫门
上午还是极好极晴朗的天气,到了晌午时分却铅云低垂,天色晦暗。一盏茶的功夫,便有细细的雨丝凄凄飘落,雨丝稀疏细碎的敲打在枝叶间,轻微的声音,点点滴滴,依稀入耳。
秋风夹着雨丝在院中飞舞,卷落了一地的枯叶,吹得檐角的金戈铁马凌乱作响。
犹在睡梦中的康熙闻声猛然惊坐起来,呼道:“李德全。”
却是梁九公应声走了进来,康熙瞥了眼窗棂外的潇潇秋雨,语调沉沉地问道:“怎么是你?李德全呢。”
“回皇上,才刚宁寿宫太后那差人来请李谙达过去一趟。”
康熙听了这话只觉心中憋闷,顿了顿,问:“这雨下了多久了?”
“回皇上,下了有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康熙却没了言语,只是盯着窗外晦暗的天色愣愣出神。虽是下午,天色却阴霾得如同夜晚一样,竟似一天又要过去,可是乾清宫依然平静如常······
“李德全回来了叫他来见我。”康熙说完起身让司衾尚衣的太监给他更衣。
梁九公答应着退了出去。康熙走到御案前坐了下来,安徽曹素功制墨精良,特贡后甚为康熙所喜,今年进贡的紫玉光墨色泽圆润,墨质细密,背面楷书阳文描金“紫玉光”三字,便道:“取水来试一试新墨。”
立于御案侧的太监闻言赶紧用铜匙取了水,施于方砚之中,轻轻地旋转墨锭,待墨浸泡稍软后,才逐渐加力。浓黑乌亮的墨汁渐渐在砚堂中泅开,顿时一股淡淡的墨香,萦萦溢出。
康熙不禁提起御案上的狼毫,洒洒落了两字,那墨却是落纸如漆,光润不胶,果然是好墨!
这时,门帘轻响,李德全衣衫微湿的走了进来,隐隐还在喘着粗气,似乎是跑着回来的,估计是听说了皇上要见他。
“皇上。”
康熙没有抬头,只是面色淡然的问道:“太后找你有什么事?”
“回皇上,太后找奴才只问了些皇上新近的饮食起居,并嘱咐奴才说天气渐渐转凉,要好生照应着皇上。”
“没旁的了?”
虽是秋意寒凉,李德全额上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回皇上,还有???还有太后提及景仁宫宫女到乾清宫当差的事,奴才不敢胡说,只道是太皇太后看那宫女机警,乾清宫又正缺人手遂差来伺候皇上的。”
李德全说完屏声宁气,静待皇上的反应。
香烟袅袅的暖阁寂静悄然,只闻得外头的秋风飒飒作响,那清淡飘渺的沁人清香却是带着浸浸的寒凉。
忽听“啪”的一声,却是那支狼毫断成两截。康熙眉头一皱,将它扔到一旁。
李德全吓得大气不敢出,腰身因躬了很久,传来阵阵酸痛,却是不敢活动一下。
“你今天没有什么事向朕汇报吗?”
康熙这话一出口李德全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可是人没来让他如何回报啊。因而只得苦着脸据实说:“回皇上,没有。”
“好了,你下去吧。”
李德全听着他淡然的声音,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微湿的衣衫也似变得冰凉刺骨。
“嗻。”他赶紧应了声退了出去。
来到阁外,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顺手招过一个宫女问道:“芳姑姑呢?”
“回李谙达,因今日有新茶运进来,芳姑姑这会子还在御茶房没回来。”
李德全着急地踱了两步,然后站住了脚步:“问你也一样。我问你,可有别的宫的宫女来报到?”
“回李谙达,奴婢好像没听说有宫女来报。”
李德全听她这么一说,心中更急了,那位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景仁宫。
因清扬要去乾清宫当值,新差遣的宫女又还未安排下来,所以定嫔身边的贴身宫女也就只余月婵一个了,便一直由她当着差。
这会子定嫔手头上的绣活样子正好用完了,又无事可做,遂让月婵拿件她绣的样子来瞅瞅。月婵领了吩咐到偏殿的时候,却看到清扬还在被中蒙头大睡。先是一惊,尔后便气上心头。她走到床边把清扬的被子一掀,大叫到:“天塌了!还不赶快逃命!”
清扬睡得正香,让她这一吼,只觉耳膜轻响,瞌睡虫也早吓得不知去向。
“这么大声干嘛?连个晌觉都不让我好好歇一下。”她嘟嚷着说道。
“你还有心思睡觉?!你今天不是要去乾清宫当差吗?为什么现在还窝在这里睡觉?”
“今天不是还没完吗?睡过觉之后我就过去。”清扬说完慢吞吞地下床穿衣。
“真是败给你了,若是你在乾清宫还这样,总有一天要惹出祸来。”月婵看她不紧不慢的样子,不禁担心了起来。起初还挺为她高兴的,毕竟乾清宫是个好去处,可是她平常胡闹惯了,这会子又是这般模样,早晚有一天要惹出事来。
清扬见她满目担忧,心中一热,倒有些惭愧起来。她笑了笑说:“我只是太累,所以睡过了头,现在马上就过去。你不用为我担心了,以我清扬的聪明才智在乾清宫不会有事的。”
“最好是这样,不过这乾清宫虽是个好去处,却也是个是非之地,大家脸上笑嘻嘻的,心里却又是另一个样,你要好好担着心,免得被人挤兑。”
清扬心中暖意横流,能在这险恶之地碰到这样的真心人,也算是没什么遗憾了。
她轻轻握了握月婵?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