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清扬婉兮,清穿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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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扬婉兮,清穿 作者:rouwenwu

    夜,见御膳房的方向烟云滚滚,知道大事不妙,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跑来,报道:“启禀曹大人,御膳房走水。”

    曹寅心中一沉,面色严如寒霜,厉道:“赶紧救火!”说完飞身朝御膳房跑去。

    火光冲舞,御膳房登时成了漫漫火海,清扬体内的迷香渐散,只觉四周热烘烘的,一阵浓烟的熏呛中,她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待看清御膳房的情形后,脑子顿时清醒了大半。火,着火了!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因药力还未完全散去,身子还有点酥软无力。火势很大,她甚至可以感受到火苗舔食肌肤带来的灼烧感,辣辣的,极是难受。

    迷晕,失火,她脑中闪过那些清宫戏里的剧情,难道自己也被人算计了?可是她也没做什么呀,为什么要置她于死地?“咳咳···”滚烫的浓烟呛得她一阵咳嗽,先不想那么多了,逃命要紧,她还不想这么早就葬身火海,外头的笑傲江湖还在等着她呢。

    清扬用衣袖掩着鼻子准备冲出火海,无奈火势太大,还未走近门口便被逼了回来。环顾四周,也根本没有可以逃生的地方。烈火熊熊,一点一点噬着她的肌肤,燃烧的房梁门窗发出阵阵“噼噼啪啪”的爆声,只听得人心中发毛。

    “咳咳···”她忍不住弯身咳嗽起来,四周的浓烟更呛得她晕沉沉,眼睛也被烟熏得泪水涟涟。不要啊,她不要被活活烧死,也不要变干尸。

    “救命啊~~~~”拼命,竭斯底里的呼救声冲破火光,直上紫禁城的夜空。

    不过片刻曹寅便赶到了御膳房外,见滚滚浓烟从屋顶冒出,由于正刮西北风,火借风势迅速蔓延,整个御膳房被照得亮如白昼,全部笼罩在一片浓烟之中,院子上空弥漫着团团烟雾,远在午门都清晰可见。

    “什么情况?”他抓住一个正在指挥救火的侍卫总管问道。

    “回禀曹大人,失火的原因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刚刚御膳房内好像有呼救声传出,我们正在加紧灭火,但火势太大,估计里面的人生还的希望很小。”

    曹寅一惊:“这个时候还有人在御膳房?”

    “属下也不明白。”

    “救命啊~~~”这时又一声微弱的呼声从火中传出来。曹寅听到叫声,脸刷地一下变得苍白,他想也不想地冲向熊熊烈焰,冲向那随时可能倒塌的御膳房。一个手提水桶,茫然无措的太监挡住了去路,他顺手夺过水桶,往自己身上一淋,冰冷刺骨的水淋在身上,他的身形却丝毫未动,随后将水桶信手一抛,便跃进了火海。

    “曹大人!危险!”侍卫总管一声惊呼。

    然大火飞腾如魔鬼的呼啸,转眼间,便把他的身影吞噬,再也看不到一点影子。

    曹寅冲进火场,四周烈焰幢幢,蒸腾着能把人灼成焦炭的炽热,身上的湿气,也在转瞬之间,便被烘乾。

    他身轻如燕,但无所不在的火焰还是阻挡了他前进的脚步。他一只手捂着鼻子,不让自己吸进烟尘,一只手胡乱挥著,想挥开眼前的木灰、浓烟,在这如地狱般的火焰中,寻找前进的道路。

    “救命···”呼声越来越弱,曹寅心中一急,直直地冲了进去。烈焰没有丝毫遮掩地舔着他的身体,似是不见丝毫生机,他的身形却没有丝毫停顿,一边咳嗽,一边义无反顾地朝那个声音奔去。

    “嘎吱”,有根房梁轰然倒塌,曹寅用尽全力纵身一跃,眼界顿时开阔了一点,空气也没有那么灼热浑浊,他提起十足的力气,大声呼唤著:“清扬!”

    清扬的嗓子都喊哑了,这会子正蹲在地上簌簌地掉眼泪。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她早就知道皇宫的险恶,只是没想到它会来得这么快,也没想到它会落在自己的身上。看来她短暂的清朝生活要结束了。或许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在现代她因为吃醋间接害死了子清,所以老天让她穿到清朝,沦为别的女人争风吃醋的牺牲品,这就叫因果报应。想到这里,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子清,我来陪你了,你在下面再也不会孤单了。

    “清扬!”急切的惊呼声传入清扬耳中,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然面前浓烟滚滚,一片迷茫,但她辨得出他的声音。是他!

    “子清!”她惊叫着伸出双手。

    顷刻,那张熟悉的脸庞,穿破厚重的浓烟,出现在她眼前,焦虑,恐惧,痛苦···交杂着出现在他的脸上。子清,在她最脆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往往有他在身边,眼眶的泪水落得越发急了起来。

    曹寅的眼睛,被烟熏得什么也看不见,只凭声音摸索着抓紧她的双手,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清扬,不要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平素坚强的清扬,在他面前已变得脆弱不堪,只俯在他的肩上痛哭流涕:“子清,好大的火,好大的火!”

    曹寅的眼睛已经缓和过来,他手上一用力,将清扬打横抱起:“抱紧我。”

    待清扬反应过来,她已经在曹寅怀里了。她双眼圆睁地看着他的脸,却没有挣扎,对子清的保护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曹寅说完抱着她往外走。

    清扬在他怀里轻轻抽噎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大叫道:“放我下来!”

    曹寅紧紧抱着她扭动的身躯:“你要干什么?这里很危险,我们必须赶快离开。”

    “小喜子!还有小喜子!”

    曹寅环顾了一下烈焰熊熊的御膳房,道:“火这么大,他说不定已经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都是因为我才会卷入这场火灾,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清扬挣扎地越发厉害了。

    曹寅无奈将她放了下来。

    “你先出去,这里很危险。”清扬把曹寅往外推了推便趴在地上四处寻找小喜子。

    “我来这就是为了救你,如果你不出去,我出去做什么。”曹寅说完也跟着她找了起来。

    清扬看了他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异色。

    “小喜子!小喜子!咳咳···小喜子!”她边咳嗽边往没火的地方爬,却没有看到小喜子的身影。心中正急,终于,在一座灶脚的无火地她看到了小喜子躺在地上。清扬心中狂喜,爬了过去,触了触他的鼻息。可能因为靠近地面的空气好,氧气足,小喜子还活着,昏迷未醒只是因为迷|药还未散尽。

    “小喜子,醒醒!快醒醒!”清扬焦急地用力拍他的脸。

    “唔···”小喜子低哼一声睁开双眼。

    “清扬姐姐!怎么着火了!”他满目红光,看清四周的情况后更是大吃一惊。

    “别多说什么了,我们赶紧走!”清扬说着去搀他起来。

    “嘎吱”,又一声房梁断裂的声音。

    “小心!”清扬只觉自己被人重重一推,带着小喜子往前扑去。

    “轰!”一根房梁在她身后重重落地。

    “子清!”清扬慌得六神无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又害死了他。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发不可收拾。她赶紧跪下身去推压在他身上的柱子,用尽全身的力气。不可以,他不可以死。在她眼中,他就是子清,她已经欠他一条命了,不能再欠他一次。他没那么早死,历史上他没那么早死,他还有很长的命,他还会活很久很久。他肯定是活着的。

    小喜子已经清醒,他看清扬疯了般地搬那根柱子,手也被焦黑滚烫的柱子烧得鲜血淋漓,大叫道:“姐姐,你的手!”

    说话间,清扬已经推开了柱子,她把身上的夹袄一脱,扔给小喜子:“御膳房应该有水,把这件夹袄浸湿,还有你的身上也全部淋湿。”

    她触摸他的鼻端,果然有温热的气息喷出。可能因为吸了太多的浓烟,他的气息很微弱。清扬想起上班时学过的急救措施,遂解开他身上厚重衣衫的扣子,便于他透气,又调整自己手上姿势,放在他的胸口,用力挤压,如此反复,曹寅还未苏醒。她又跪在他身边捏住他的鼻子,做起人工呼吸来。

    此时小喜子已经浸湿了夹袄,看到清扬对着曹寅的嘴吹气,想起师傅讲的非礼勿视,脸上一红,转过身去。

    朦胧中曹寅感觉唇上一软,有股气流灌入口腔,接着迅速离开,又是一软,又离开···这种感觉···这种气息···甜甜的···竟让他充满依恋···

    他缓缓睁开双眼,背上传来一阵刺痛,估计是被刚才塌下的房梁压伤了。清扬见他醒了,赶紧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惊喜地叫了起来:“子清,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说完便又转身对小喜子道:“赶紧拿夹袄过来。”

    小喜子这才转过身来,赶紧递了夹袄给她。清扬用夹袄捂住曹寅的鼻子,不让他再吸入烟尘,又跟小喜子两人搀着他站了起来。

    御膳房的火已经小了许多,原来侍卫总管见皇上身边的红人,御前侍卫曹寅冲进火海良久都没有出来,担心他出了什么事皇上怪罪,遂增加了一倍的人手救火,这会子火势已经有所控制了。

    小喜子望着依然有些凶猛的火势,心中一阵后怕。清扬看了看奄奄一息的曹寅,又见小喜子吓得腿直打哆嗦,叫道:“小喜子,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火怕什么,我们冲出去!”

    小喜子听惯了别人骂他阉狗,不男不女的死太监,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是男子汉大丈夫,其实要不是家里穷没钱,谁愿意入宫当太监绝子绝孙啊。不禁心头一热,笑道:“清扬姐姐,我们冲出去。”

    外面全是拿着水桶忙进忙出灭火的侍卫太监,见一个宫女一个太监搀着曹寅从火场冲了出来,都是一愣,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侍卫总管看到曹寅的身影,顿时如释重负,赶紧对身边的侍卫吩咐到:“你们赶紧抬曹大人去见御医。”然后又对停下不动地侍卫喝道:“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救火,想掉脑袋是不是?”那帮人如梦初醒,又开始忙碌起来。

    清扬肩上一轻,曹寅已经被侍卫接了过去,顿时松了口气。

    曹寅抬头看了眼面色苍白的清扬,嘴唇动了动:“先救······”然扯到刚刚被房梁压伤的伤口,只觉心口一痛,吐出一口血来。

    清扬惊恐地看着他吐出的鲜血,只觉心如被利箭所穿,竟比浓烟呛着还要难受,还未及缓和自己心中的痛,人就因强提的那口气放下而昏死过去。

    “清扬姐姐!”小喜子的呼声中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救···”曹寅一急,也跌入了无尽的黑暗。

    “赶快,赶快抬曹大人去见御医。”侍卫总管急了,他的手下不敢怠慢,抬着曹寅朝御医院走去。

    这时一个侍卫走上来请示:“大人,这个宫女还有太监如何处置?”

    侍卫总管瞥了眼不省人事的清扬和浑身颤抖的小喜子,厌恶地说道:“这场火肯定跟他们脱不了干系,把他们押入大牢,明天再审。”

    “是。”侍卫应着提起地上软瘫的清扬。

    “慢着。”这时李德全走了出来。

    侍卫总管见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李德全,马上换了副嘴脸,笑着问:“不知李谙达有何吩咐?”

    李德全瞥了眼清扬,冷冷地说道:“天下百姓莫不赞万岁爷是位仁心爱民,体恤下情的好皇帝,这皇宫中的下人虽与外头的人有些不同,但也是皇上的子民,大人今天如此待一个已经命悬一线的宫女,若是传了出去······”李德全说到这里就势打住。

    侍卫总管额上冷汗涔涔,赶紧说道:“我差点就犯了大错,谢谢李谙达提点。”说完,又对侍卫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位宫女送去疗伤。”

    乾清宫。

    地上茶盏的碎片还未及清扫,在洌洌的烛光中泛着清冷的白光。

    李德全跪在地上阻着康熙的去路哀求:“皇上,您是万乘之尊,去看一个宫女不合规矩啊。”

    “滚开,狗奴才!”康熙声音中透着彻骨的寒凉,让人觉着比外头的冰雪还要冷上百倍。

    李德全打了个激灵,依然哀求说:“皇上,奴才求您了,若是让太后知道了,非要了奴才的脑袋。”

    “狗奴才,你的主子到底是朕还是太后,你若再不滚开下一刻朕便要了你的脑袋!”康熙说完疾步朝阁外走去。

    “皇上,您也要为清扬姑娘想想啊。现在正值风口,宫中又耳目众多,若是传了出去,头一个遭殃的又要是清扬姑娘了,万岁爷三思啊!”

    康熙立马住了脚,身子却没有转过来。李德全见他似是打消了去看清扬的想法,不禁松了口气,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背上粘嗒嗒的,竟被汗水浸透了。伴君如伴虎,说的便是他这样吧。

    良久,康熙还是那样固执,坚毅地站着,一动不动,仿佛要天长地久永远这样下去一样。

    李德全的双腿已经跪得麻木,却也是一动不敢动,只觉这乾清宫静得让人窒息一般。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康熙终于转过身来,李德全不经意间瞥到他微微颤抖的双手,竟然泛出鲜红的血迹,脱口惊呼:“皇上,您流血了!”

    康熙却不为所动,冷声道:“传索额图,朕要把那放火的狗东西碎尸万段!”

    李德全见现在已是三更时分,问道:“皇上,现在吗?”

    “立刻!”

    作者有话要说:亲啊~关于纵火元凶某爬提示一下~o(n_n)o

    1、请注意上一章出现的王奉童鞋,他在前面的某一章也登过场哦,是某位女人的爪牙~~

    2、注意上一章关于王奉的漏洞~~

    a、忽然他眼睛瞥到阁外的帘子轻轻飘了一下,大喝道:“谁?!”

    一个太监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奴???奴才王???奉叩见???皇???上。”

    “狗奴才,鬼鬼祟祟地躲在外面做什么?”(可能在偷听或是打什么坏主意哦~~)

    b、说完退出了暖阁,见阁外空无一人,甚是纳闷,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连李德全也不知跑哪去了。(他是看到乾清宫空无一人才会那么大胆的哦~~)

    c、王奉撒完安息香便胆战心惊地退出暖阁,快到殿外时却看到李德全急急地走了过来,不禁心头一慌。(心中有鬼~~)

    d、“你这狗奴才,我才走开了一会,你就跑到这捣乱来了。”李德全劈头骂道。

    “李谙达,早晨您不是吩咐奴才燃安息香吗?”

    “燃安息香也要看时机,这会子皇上跟???”(焚香只不过是个让他方便行事又不获罪的借口~~)

    这就是某爬的简单思路了,不知道怎么样,呵呵o(n_n)o

    你身我痛

    昨夜月色甚好,本以为即将放晴,然辰时时分竟然飘起大雪,晶莹剔透带着丝丝寒意的雪花在空中飘洒,漫天飞舞如轻盈洁白的棉絮,纷纷扬扬无声落地。

    屋子里生着炭火,虽熏鼻却极是暖和。“吱呀”,芳婉推门而进,只见她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呵了呵已经冻得麻木的双手走到炭炉边烤火。因皇上上早朝去了,碧霞这会子也没事,正窝在炉边绣花。

    “芳姑姑,清扬怎么样了?没事吧?”碧霞停下手上的绣活问芳婉。

    芳婉叹了口气:“怎么会没事,这会子还昏迷不醒呢,也不知昨夜受了怎样的苦,双手都给烧得血肉模糊,身上也烧伤了好几处。”

    “李谙达不是给了上好的烧伤药,还有御医开的方子吗?没用?”

    “估计是还未见效吧。唉,她也真命苦,才来乾清宫几天就出这样的事,也不知被谁给盯上了。所以说那些没眉没眼的事还是不要多想,她或许没那个心,可是别人未必那样看,加上皇上又赏识她,这才闹出这等祸事来。”

    碧霞听了她的话,也不言语,低着头,似在思忖着什么。

    良久才道:“只望她能躲过这一劫。”

    芳婉听她这样说,又是叹息。两人不再言语,望着窗外粉妆玉砌的宫墙,只觉这紫禁城如华丽的牢笼般,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漫天鹅毛大雪簌簌飘落,地下的厚厚积雪,映得一天一地的银装素裹,寒风一阵比一阵够劲,像小刀子割着似的,吹的人骨头都生痛了。乾清宫却是暖如春日,没有丝毫的凉意。康熙刚上完早朝,此时跟前只有李德全一人。

    李德全见康熙面露痛色地握着狼毫,知道是昨晚手上的伤在作怪。可是皇上一直不肯让人包扎,心内不免有些着急。

    “皇上,让奴才替您包扎一下手上的伤吧,若是严重了,太皇太后和太后一定会扒了奴才的皮。”

    “你少拿她们来压朕,昨夜朕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康熙头也不抬,仍然埋首写字问道。

    李德全见他神色淡然,已没了昨夜的痛苦焦躁,也松了口气,说:“回皇上,奴才已经将清扬姑娘挪出了屋子,独处一间,也偷偷让御医给她瞧过了,说是中了迷香,又呛烟过多,加上急火攻心才会昏迷不醒,但最严重的还是手上的烧伤,不过还好是冬日,伤口不易溃烂,御医说只要好好料理便没什么大碍了。”

    昏迷不醒,昏迷不醒······

    李德全字字句句如尖针刺在他的心上,手上的伤口也随着笔头的滑动一点点扯痛,却丝毫不减心头之痛,反而越发泛滥起来。

    “她现在还未苏醒?”

    李德全感觉到他声音中的寒意,知道皇上表面上淡然,内里不知心痛成什么样子了,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唯恐他又做出什么让人担惊受怕的事来。

    “回皇上,清扬姑娘还未苏醒,不过······”不等李德全说完,康熙已经扔了狼毫,疾步朝殿外走去。

    “皇上,白日人多眼杂,奴才已经安排好了,您好歹等到晚上,皇上,皇上······”李德全见这位主子又任性妄为,跟在后面急得不行。

    康熙再也等不了了,只觉如万蚁噬心般的难受,想见她,只想见她一面,亲眼确定她还活着,还会醒来。

    李德全见皇上并不停步,心中叫苦不迭,眼看着他出了上殿门,朝偏殿宫女的住所走去,只能紧紧跟在身后。

    来到偏殿门口,有宫女从里头出来去上值,远远看到皇上御用的明黄,大惊失色地跪在雪地上,不久竟黑压压地跪了一地。芳婉也正好出来,见皇上步履急促地走来,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道:“奴才叩见皇上。”

    康熙看着跪了一地的宫女,微微一怔,又抬眼瞧见院内紧闭的门扇,镂花朱漆填金,本是极艳丽热闹的颜色,在洁白的雪光中却显得暗红发紫,如凝固的鲜血般,映在眼里触目惊心。只隔着这样一扇门,里面却是寂静无声,静得让人心里头慌得紧,恍惚无人一般。康熙心中生出害怕来,背心里也虚虚地冒着微凉的冷汗,脚步也僵在了原地。

    院子里几树红梅开得盛意恣虐,在水银样点点逸散的雪光中如云蒸霞蔚一般,红得似要燃烧起来。花瓣上落着新撒的雪絮,晶莹剔透,映着黄玉般的芯,殷红的花朵,艳到极致,却让人心里生出一丝凄然。

    李德全见皇上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直如丢了魂般,心里又慌又怕。过了良久,皇上方淡然地说道:“都起身吧,朕只是远远闻着院中的红梅馥郁芳香,一时忘情寻梅而来,不必大惊小怪。”说完转身朝上殿走去。

    康熙回到暖阁,便差李德全传唤索额图。

    不久便有急促的“踏踏”声进了乾清宫,虽是数九寒天,索额图却是满头大汗。昨夜皇上深夜传召,让他严查御膳房失火一事,他情知事态严重,不然皇上不会如此焦急,可是他至今一点头绪都没有,直急得冒冷汗。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索额图跪下请安。

    “爱卿不必多礼,昨夜的事查得怎么样了?”康熙正色地说道。

    索额图垂手侍立,据实说:“回皇上,微臣已经审问了御膳房太监小喜子,他只说自己被人骗到了御膳房,尔后被迷|药迷晕,至于失火原因他并不知晓。”

    康熙眼中寒光一闪,迷|药,果然是有人加害。

    “你就查到这些?”

    索额图听康熙语中带怒,悚然冷汗,道:“微臣怀疑这太监在撒谎,三更半夜他一个小太监到御膳房所为何事,何况还有位宫女在场,而宫中对食之事常有发生,微臣以为······”

    康熙双眉一拧:“对食?”

    “详情微臣准备等那宫女醒了后再严加逼问,一定将这事查个水落石出。”

    “索额图,你似乎搞错事情的方向了,朕要你查在御膳房放火的元凶,你却告诉朕太监和宫女对食。而且你好生愚昧,他们两个若真是对食怎么会蠢到在御膳房纵火引人注目,甚至赔上性命,就算是无意着火,他们也不可能不逃离现场,在那等死。显然这两人是遭人陷害,有人想一箭双雕,万一未将他们烧死,碰到你这样的糊涂官还可以判他们一个对食的罪名。这么简单的逻辑你都不会吗?朕真是怀疑昨夜是否所托非人。”康熙说完冷眼一扫,犀利的如两把利剑一般。

    索额图吓得冷汗涔涔,“嗵”地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微臣确实糊涂,微臣一定尽心尽力将这件事情查明。”

    “你知道就好,希望不要让朕等太久,朕一定要将那个祸乱宫廷的狗东西碎尸万段。”

    索额图听康熙说这话时竟有点咬牙切齿,似是恨到骨子里了,心里更加惊惧,看来皇上对这件事甚是愤怒,他得好好查才行,若是稍有差池丢官是小,恐怕······想到这里不禁打个寒噤。

    这时李德全进来回报说裕亲王来了,康熙似是有点意外,对索额图说:“好了,你下去吧。”说话间他的语气已经恢复如常。

    索额图犹是面带惧色,道:“微臣告退。”

    康熙见福全面带笑意的进了暖阁,问道:“今天怎么进宫来了?”

    福全也不请安,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下来,说:“敢情皇上不希望我进宫?”

    康熙笑了笑:“裕亲王府歌姬美妾如云,平日里要朕传召你才肯来,最近倒见你跑得勤快了许多,莫不是宫里头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你?”康熙想起行围那日裕亲王向他讨清扬的事,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但他平日里非貌美如花,技压群芳的女子不要,应该已经把她放下了吧。

    福全挑眼一笑:“皇上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啊,我只是听说宫中昨夜失火,曹寅和一个宫女都身受重伤,刚刚又见索额图满头大汗的出去,知道皇上一定为这事烦心,所以特地来看看能否为皇上分担一下。”

    康熙面色微沉:“索额图真是越来越糊涂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都办不好。”

    “皇上英明睿智自是比他想得周全,而且也就昨夜发生的事,现在就让他查出真凶未免难了点。况且会不会是御膳房的太监们一时大意未将灶火熄灭所以导致失火,或是其他非人为原因?”

    “连迷香都用上了,肯定是有人蓄意而为。”

    “迷香?!那那个宫女她···们怎么样了?”福全一时情急竟脱口而出。

    康熙微怔,他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强烈?难道他也···不会的,清扬根本不是他喜欢的型。

    “二哥,你怎么会这么关心这件事?”

    福全最怕康熙叫他二哥了,每次他这样叫他,他都会想起小时候,康熙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一脸羡慕地盯着皇阿玛赏他的东西,而他每次都会因为受不了他的眼神而心软割爱,这几乎已经成定律了。但这次他干嘛突然摆出一副小弟弟的样子?

    福全无奈地笑了笑:“不是说给皇上分忧吗?当然是多了解一点好让我知道如何下手啊。”

    康熙也微笑:“这么说倒真有件事,朕不方便出宫,你替朕去瞧瞧曹寅,告诉他好好养伤,等回来朕重重有赏。”

    福全心想,曹寅这回真是做了件好事,但是又隐隐感到不安,每次见曹寅跟那丫头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点什么,莫不是曹寅也对那丫头动了心?不然他怎么会拼死救她?想到这里福全不禁自嘲起来,福全啊福全,难道你在吃醋?你一向游戏花丛,何时也会为女人焦心了?

    康熙见他一会蹙眉,一会苦笑,问:“怎么了?”

    福全回过神来,恢复往日的慵懒之色:“没什么,只是想着等一下要不要带点东西给曹寅慰劳一下他这个救火功臣。”

    “朕这正好有柄安枕的玉如意,你带去给他吧,让他快快好起来。”

    “那我替曹寅谢恩了。”

    “你去吧。”

    福全走出大殿,却没有出宫,而是朝偏殿方向走去。恰好一个宫女捧了盏茶过来,他微微一笑,斜飞入鬓的桃花眼波光流转。

    “你,过来。”

    那宫女小心翼翼地端着茶走路,听见男人的声音,遂抬起头来,却撞上一张妩媚风流的笑脸。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直如仙人一般,脸上不禁飞上一抹霞色。

    “奴婢见过王爷。”她上前福了福,却觉得腿根子发软,竟有些站立不稳,手上的茶盏也战战微微,几乎喷洒出来。

    福全满脸笑意地帮她扶稳手上的茶碗:“仔细烫伤了手。”

    宫女的脸变得越发滚烫起来。

    “本王问你,昨夜御膳房不是着火了吗?听说一个宫女伤得很重,本王很好奇,这不是真的吧?”

    “回王爷,是有这么回事。而且那宫女这会子还没醒呢。不过李谙达对她倒是挺看护,不仅给她最好的药,还差芳姑姑照应她。”宫女头脑发热,一股脑全说出来了,待明白过来犯了禁忌已经晚了,只得暗自悔恨。

    福全心中一痛,依然笑着说:“小丫头真乖,下回本王向皇上讨了你去。”

    宫女羞得满面通红,嗔道:“奴婢不跟王爷浑说了。”说完不好意思地疾步走去,到大殿门口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福全,见他脸上笑意全无,只怔忪地盯着偏殿方向发呆,心中甚是奇怪,怎么了?然要给皇上换茶,也不好久留,只得转身进了大殿。

    看来李德全对她还不错,会照应她,这样她应该会好起来吧。若是她早些答应他的要求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她也不必受这些苦。可是那样固执又脆弱的丫头,到底谁才是她真正想要依靠的人?

    福全微微一叹,出了乾清宫。

    马车在曹府门前停了下来,因福全经常来曹府找曹寅,所以曹府的管家丫头对他早已熟识,见到他一个个都是笑脸相迎。

    福全拿着康熙赏的玉如意递给管家忠伯:“这是皇上赏给你家二爷安枕用的。”

    忠伯一听是皇上赏的,立马眉开眼笑,道:“老奴替我们家二爷谢主隆恩,也谢谢王爷大老远送来。”

    福全笑了笑:“忠伯不用那么客气,你们家二爷现在怎么样了?”

    忠伯却是面露忧色:“本来我们家二爷立了功我应该替他高兴的,可是王爷您也不是外人,老奴不怕实话实说,老奴打小看着我们家二爷长大,还未见他受过这么重的伤,送回来的时候全府的人都受惊不小,生怕······”忠伯说着偷偷抹了把眼泪,“我们也不敢让老太君知道,怕她老人家受不住。只可惜我这把老骨头什么都做不了。”

    “御医看过了吗?”

    “皇上已经差宫中最好的御医看过了,这会子还昏睡着呢。”

    “忠伯,你也不必担心,你们家二爷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忠伯见这位平时嬉笑轻佻的王爷这会子讲的话竟这么耐听,也高兴起来:“是啊,我们家二爷会没事的。王爷老奴带您去瞧瞧他。”

    福全来到曹寅的房间,有个青衣小鬟在旁边伺候着,见他双眉紧蹙,脸上隐隐浮着痛色,不禁叹了口气,对昏睡的曹寅道:“曹寅,皇上让你好好养伤,等好了,一定重重有赏。还有???还有你救的那个宫女李谙达很是照应,会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昏迷中的曹寅似是听到了福全的话,放在床沿的手微微一颤,脸上的忧色也退了不少。

    福全在房中待了会,出来对忠伯说:“忠伯,好好照顾你家二爷,等他醒了,立马派人通知我。”

    “老奴知道。”说完,送福全出了门。

    福全没有回府,也没让马车跟着,似是若有所思地在大街上游荡,幸好他今日穿了便服,才不至于在大街上太过招眼。

    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嘈杂的地方,只觉耳边莺声燕语,好生熟悉,遂微眯着狭长的桃花眼,慵懒地抬起头来,脸上不禁浮出一丝笑意。

    倚红楼,三个鲜红的烫金大字,闪着媚惑的光,似是招魂般的让人不由自主。

    福全啊福全,想那些烦心事做什么,只要进去这里你就什么都会忘了。他面带笑意的走了进去。

    倚红楼的妈妈一见到福全,脸上大喜:“王···黄公子,您可是好久没来了,我们家潇潇等您等得都憔悴了,您今天可要好好陪陪她。”

    “我的罪过,我的罪过,今日一定好好陪她。”福全说着在妈妈的引领下来到倚红楼头牌潇潇的房间门口。

    妈妈努了努嘴,道:“在里头呢,您自个进去。”说完笑着下了楼。

    福全轻轻推开门扉,潇潇正对镜梳妆,听到身后的声响,忙不迭地转过头来,一头尚未理好的青丝如瀑布般垂泄而下,映得她娇美如花的脸颊越发的美丽动人。待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美目微嗔,却让人觉得风姿绰约,顾盼生辉。

    “王爷也不支一声,害我一顿惊吓。”

    福全笑了笑:“本王本想给你个惊喜,却意外看到美人对镜梳妆,平日里没见你这样打扮,倒添了几分清丽之色。”

    潇潇抿嘴一笑:“许久不见,王爷的嘴还是那么甜。”说完简单地绾了一头的青丝,走到福全身边,倚入他怀中:“王爷好狠的心,那么久都不来看我,是不是又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有了新欢便忘了我这个旧爱了。”

    她的话正中福全的痛处,他揽着她的柳腰,笑着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本王今日高兴,你陪我多喝几杯。”说完也不等她说话,抓起桌上的酒壶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美酒当杯,美人在怀,这才像我裕亲王福全。”

    潇潇见平日里不喜吟诗的福全竟然一反常态,而且他脸上遂笑嘻嘻的,却掩不住心头的惆怅和落寞,遂抢过他手上的酒杯:“王爷,借酒消愁愁更愁,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福全又拿了个酒杯,倒酒,一饮而尽:“我一个逍遥闲王能有什么心事。”

    “人若然不开心,醉也是理所当然,一杯杯喝,一阵阵痛,痛得久了,便醉了,麻木了,醉醒人自然舒泰,这才是借醉消愁的方法。但王爷你如此喝法,只求快痛快醉,心未麻木,醉醒后一切只会循环不息。”

    福全露出一丝苦笑:“这世上最明白我的人恐怕非你莫属了。”

    “王爷是因为女人?”

    福全不语。

    “能让王爷如此上心的女人必是倾国倾城。”

    福全又是苦笑,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不过是个平凡的宫女。”

    “那她定有过人的才能。”

    “只听她唱过一首歌而已。”

    “那王爷看上了她哪一点?”

    哪一点?他自己都不清楚,莫名其妙地就想把她讨到裕亲王府,甚至可以让她做嫡福晋,可是那丫头却一口回绝了他,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现在她身受重伤,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或许是她不待见本王吧,宫里头的宫女都巴不得到裕亲王府,就她甩都不甩本王。”

    “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大骂本王是‘等徒浪子’,虽然知道很多人都这样想,但当着本王的面说出来的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还有她那倔强不肯屈服的性格,明明是主子,却赌气不肯垂首。喜欢看她愤然离去,气急败坏的样子···本王府上多的是姿色过人,技压群芳的歌姬美妾。百合的香甜,郁金香的冷艳,兰花的娇俏···应有尽有。而且平素本王对那些普通的野花看都不会看上一眼,但认识她之后却发现平凡的野花也可以如此美丽,乍看之下,不是很起眼,隐藏在娇花丛中,仔细端详,却又那样舒舒服服的开着,自由自在,率性坦直,但在宫中难免束手束脚,所以想给她自由,但她······”说到这里,福全又急急地饮了杯酒。

    潇潇笑颜如花,心中却有一滴泪水在流淌:“她真是个幸福的女子,能得到王爷如此厚爱。不过要得到男人的心,最下乘的方法就是千依百顺,这样会让男人觉得索而无味;中乘的方法是若即若离,让男人觉得可望而不可及;最上乘的方法就是求而不得,她对于王爷便是最后一种吧。”

    “本王也希望如此。”

    尚未进院,远远便闻得一阵清香,萦萦绕绕,若有似无,只淡淡地引着人靠近,越近越是沁人肺腑。

    两个黑影进了乾清宫偏殿,厚实的长筒靴踩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的响声。李德全搀着身边的人,轻声道:“皇上,小心路滑。”

    康熙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多事。”

    李德全不再言语,园中一片静寂,只听得他们踏雪而行的声音。不久两人来到一间房边,见屋里亮着暗黄的灯,有个宫女提着一个纸皮灯笼轻轻出了房门,李德全瞧清是芳婉,遂上前说道:“芳姑姑这会子还在照顾清扬姑娘吗?”

    芳婉让他唬了一跳,手上的灯笼脱手而出,幸亏李德全眼明手快才没掉在地上。她笑了笑:“谢谢李谙达。可是这么晚了,您来这偏殿有什么事吗?”

    “皇上见清扬姑娘尚未苏醒,索大人那边又等着问口供,这会子差个御医来给清扬姑娘瞧瞧,让她早日清醒,也好将那纵火的可恨之徒绳之于法。”

    芳婉看了看隐在夜色中的人影,只觉有几分熟悉,但天黑地暗,又不敢仔细瞧,于是收回目光道:“才刚我已经给她换过药了,呼吸也较白天顺畅了许多,估计快醒了。不过还是让御医瞧瞧比较保险,我这就带你们去。”说完要进屋。

    李德全连忙拦住她,笑着说:“芳姑姑累了那么久,明早还要当值呢,这里有我应着就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那麻烦李谙达了。”

    “不碍事,姑姑回去歇着吧。”

    “那我先走了。”

    见芳婉转身进了离这边不是很远的屋子,李德全才低声对暗处的康熙说道:“皇上,您可以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忽忽~~~刚刚码完~~好累啊~~呵呵o(n_n)o

    急了点,写得不好亲们表pa我啊~~

    话说,清朝爱新觉罗家都是一脉相承的情痴,努尔哈赤对阿巴亥,皇太极对海兰珠,多尔衮对大玉儿,多铎对刘三秀,顺治对董鄂妃,还有这里我们的小玄子和福全~~呵呵o(n_n)o

    怒火中烧

    雪天阴沉,屋子里极为黑暗僻静,因笼着地炕,倒是十分暖和。康熙一进门,便觉得暖气夹着淡淡的药香往脸上一扑,心竟然砰砰地跳了起来。李德全拿出火折子点了桌上的油灯,暗黄的灯光顿时盈满了整间屋子。

    康熙看着躺在炕上的清扬,娥眉紧蹙,乌黑的长发铺泻在枕畔,衬得一张脸上半点血色也没有,厚重的被子裹着她娇小的身躯,直欲淹没一般。这般情形他只觉得害怕,心里的痛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扩散开来。

    李德全见皇上脸色极差,目光如胶,只是凝在清扬的脸上,上前轻声道:“才刚芳婉姑姑说了,她的伤势大好,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估计明日就会醒了,皇上您不必焦心。”

    康熙却恍若未闻,失魂落魄,连李德全端了锦凳也不晓得要坐下去。李德全微叹了口气,终于明白皇上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为什么不让他去打探了。这宫里头时刻有人盯着皇上的一举一动,他对谁好一点,上点心,便是害了她,明枪,暗箭,多不胜数。以前这样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不过看皇上这次的反应倒像是动真心了。他摇了摇头出了屋子到外头守着。

    屋子里安静极了,康熙傻子一样地站着,不知过了多久,清扬呻吟一声,将缩在被中的手抽了出来,只见上面包粽子般地缠满了纱布,洁白的纱布映在眼中,竟是触目惊心的痛。他一颗心就要跳出胸腔来一样,失声叫:“清扬。”

    她十分含糊地叫了一声:“妈妈……”

    康熙坐到床边将她伤痕累累的手合进掌中,努力温暖着,希望能减轻一点她的痛苦,心中却充满了恐惧和无力,不由低声道:“清扬,疼得厉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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