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游第66部分阅读
清心游 作者:rouwenwu
多痛苦?他不能到时再去祈求妻子心软,让她忍着委屈再接纳他,他想现在就杜绝这种可能,他不想为别的女人的贪婪付代价。
“我十岁去你们家习武,中午就在你们家和老太爷一起用饭,大家伙儿围在一起,那种日子,真好。”
玉儿抬头看看丈夫,是因为在王府过得太艰难,缺乏关爱吧!忍不住安慰地摸摸他的头。雅尔哈齐对着妻子笑了笑,陷入回忆。
“第一次远远见你坐在你玛法怀里时,我还在想,这个白玉一样的小娃娃长得真好看,抱在怀里不知道什么感觉。”
玉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十岁的小孩子,想什么呢?
“你每天都会去陪着老太爷一个时辰,和老太爷说话,哄他吃东西,撒娇,在老太爷怀里打滚儿……那小模样,看得人心里发甜发软。”
雅尔哈齐嘴角带着笑,望着帐顶有些呆,那时的玉儿,和女儿现在一般大。虽然他爱女儿,可是,他知道,女儿没有妻子当年体贴懂事。妻子小小年纪就带着一种难描难绘的温柔,一举手一投足,总让人移不开眼,她所具有的那种神韵,让人无法把她当孩子看。
“第一次和你说话,还是因为我被师兄伤着了。”
“咦?”玉儿惊讶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雅尔哈齐失笑,“你那么小,许是忘了。”
因为分神看着她的笑容呆了一下,他才被师兄伤着的,不过,这话他可不好意思说,要不,肯定被她取笑。
“当时你还没到平日离开的时间,便跟着老太爷一起过来,用软软的声音问了我好些话,我那时慌张得不知道怎么回你!”雅尔哈齐抚额,自己那时真没用!
“啊?”玉儿呆了呆,“你慌张什么呀?”
雅尔哈齐轻笑道:“因为喜欢你呗!”
玉儿盯着丈夫傻了,“你那时才多大?”
雅尔哈齐想了想:“十三吧。”
啊——
玉儿想了想,好吧,十三岁,确实懂得喜欢异性了,何况,这个时候,十三岁,好些男人都有女人了!想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他什么时候有侍妾的?她从不问他这些问题,平日也不太想起,想起时,却总会有些在意。
雅尔哈齐不知道某个醋坛子打翻了,酸气儿眼见就要散溢开来了。
“后来,我悔得不行,就想着,怎么就笨嘴拙舌得不会回话呢?要是多和你说几句多好!”也是打那以后,他才开始认真跟着师傅学文,以免再和那个粉白的小女娃遇到却不知道说什么。
“可惜,后来,你再没和我说过话。”
玉儿好笑道:“你们都是来和玛法学武的,难不成我要让你们把时间浪费在和小孩子说话上面?
雅尔哈齐不知道该庆幸好,还是该苦笑好。所有的师兄弟,谁个不想着和那个小女娃说说话,逗她笑笑,要是能听她用软软的声音叫声师兄那得多美!可她总是领着丫头嬷嬷在远远的地方走过,总是一幅小大人模样,目不斜视地来去,并不多看旁人一眼。大家都道这个小格格要么骄傲得目无下尘,要么羞涩胆怯得不敢多看旁人一眼,却无人知道她居然是为着不耽搁大家习武……
雅尔哈齐想着,要是那一帮师兄弟知道原由,不知道会不会仰天长啸以发泄满腹的郁闷!
“你那时明明那么小,可脸上的神情看着却让人却步,没人壮着胆子上去跟逗弄别家的孩子那样逗弄你。”雅尔哈齐想起当初的心情,忍不住笑。
玉儿道:“你们是怕被我三哥揍吧!”
雅尔哈齐想了想:“也有这个顾虑,不过,当时,如果能和你说上话,便是挨一顿揍也是值的!”如果上去找她说话,会不会被老太爷撵出去?被撵走了,不但不能习武,便是连远远看着她的机会也没了!
玉儿咬了他一口:“色胚,我那时才多大,你就这样想。”
雅尔哈齐觉得自己很英明,他就知道她会这样说他。
“你是年纪不大,不过,也实在让人没办法把你和别的孩子一样看待,别家的格格在你那般大时,还成日傻闹傻玩儿,别说照顾老人了,估计有些连大人说的话也听不懂的,而你那时劝你玛法吃东西时说的话,可全是一套一套的,哄得老太爷眉开眼笑,连着我们也沾了不少光。”
她去后园的那一个时辰,是后园最安静的时候,大家在场上翻滚,却无人如平日一样嚎叫尖啸,一是曾有犯规的同门被大家合伙修理的,二是不想吓着她,三则是好奇那软软的声音又会说出什么大道理来。为了听得更清楚,通常场上的人打着打着,会离亭子越来越近,直到被老太爷发现撵走……
“你们能沾什么光?”
雅尔哈齐失笑:“我们正是爱动爱闹的时候,平日老太爷总立着眉眼看我们,你一来,他眉毛胡子全都顺了,那笑着的样子,跟庙里的弥勒佛似的,哪还有先前的阎王相!你走了后,他心情一好,操练时下手也没那么狠。”
玉儿不信:“你胡说,玛法什么时候有那么吓人的?玛法便是板着一张脸,那也是因为他习惯了长年带兵的军伍生活,不爱任意嘻笑失了威严,放纵了兵丁,可不是你说的那样吓人的。”
雅尔哈齐不打算和媳妇儿争论这个问题,老太爷每天到了时辰,就坐回亭子里等她,那样子和在场里操磨他们这些子弟时可是判若两人,她自然从没见过她玛法凶狠起来的样子到底有多骇人的。大家但凡见过一次的,没人会再想着去惹出老太爷收敛了的脾气,那是多年军伍战阵从死人堆里拼出来的狠气,戾气,杀气!跟过他的子弟都知道,高声吼叫的老太爷,其实是脾气很好的老太爷。老太爷收敛了一切外显的情绪如看死人一样看人的样子,才是他们这些师兄弟多年的噩梦。
“嗯嗯,知道,只要你在,你玛法总是最软和的。”
玉儿对于他敷衍的态度很不满意,气得拽了拽他的耳朵,雅尔哈齐把妻子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揉捏。
“我就这样远远的看了你两年,直到在大兴那次,才又和你说上话。”两次都是他受伤,这算是什么?因祸得福?
玉儿觉得心里有些甜,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在意她了吗!心里美滋滋地亲了丈夫一下。雅尔哈齐想着当初的苦日子,便乘势按着媳妇儿狠狠地亲了一通,直到玉儿喘不过气踢他了才放开。啊呀,还是现在好啊,那个当初心心念念的小女娃是他的啦,搂在怀里,想亲就亲,环着她的胳膊忍不住又紧了紧——全是他的!
玉儿趴在丈夫身上,觉得心里很甜很安宁,嘴角不自觉地便翘了起来。
“打小,我也看了女人不少手段,那些想尽了法子引我注意的,有几个不是奔着富贵来的?可偏她们手段还不少,我婚前那两个侍妾,便是用了手段上了我的床的,我平日不大爱搭理她们,在知道你的性情后,更再没碰过她们。”
玉儿噘了噘嘴儿,不过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打小的经历,让我知道,这女人要狠起来,比男人一点儿不差的!”雅尔哈齐吸口气:“我可不想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好日子就这样没了,你既说有法子,咱就用吧,反正,我守着你也乐意。”人,总会有疏忽的时候,他不想出了事再来后悔。
玉儿刚开始听他说到蛊,也大致明白他的心思了,但此时听他亲口说出来这话,却还是有些感动。
这个时代,律法允许男人拥有多个女人,不像现代,律法本身就是保护一夫一妻的。雅尔哈齐作为一个身份尊贵的贝勒,愿意为自己放弃应享的权益,玉儿实在是无法等闲视之的。
抽抽鼻子,“你想好了?这个可不是能轻易改的,若有一天你要改,可是会减寿的!”
雅尔哈齐抬起妻子的小脸儿,她眼里含着泪,神情却是他从没见过的明媚仙妍。
“媳妇儿,便是为了能常看你这样子,我也是乐意的。”雅尔哈齐的眼不舍得转开。这样无遮无拦的坦然,这样毫无防备的柔软,妻子的心,就在她的眼里,有惧,有怕,有忐忑,有张惶,有酸涩,还有期盼……
“原来,你一直在等我说这话,是吗?”丈夫低沉的声音如重捶一般轰开了她的心门,原来,她一直在等吗?等着他说愿意!
妻子的眼神有些恍惚,泪,却一颗一颗不断滚落,雅尔哈齐看着这样的妻子,觉得心酸得厉害,疼得厉害。
他的妻子,原来是这么不安吗?他本以为他做得已经够了,却原来,她仍然在担惊受怕!
抚摸着手边的小脸儿,雅尔哈齐叹口气,曾经,他也并不那么确定自己能不能守着当初的承诺,可是,妻子一直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诉愿,她说嫡妻的责任是持家教养儿女,言下之意是,她可以只尽责任而无关其它;她不说她想要独占他的全部,因为,那不合妇德,她只是让他自己选择,是要众美环恃还是只要她一个。
她就在那儿,在那儿等着他的选择。
他知道,如果他碰了别的女人,妻子是真有手段让自己从此再不能拥她入怀的。最初,他并不曾太在意这个,因为,女人嫁人后,总是会妥协的,便是如郭络罗氏那样要强的女人,不也一样吗?
可是,随着和她一起渡过的日子越久,他越明白她的性情,她看似淡然,其实,心底压着最深的桀傲与决绝,她平日无所求,那是因为一般的东西她看不上。她说由着他自己选择,因为她要的是真心真情,不带一丝勉强与为难。她看似温和,其实,她最是狠心不过,她不是对别人狠,而是对自己狠,便是多让她不舍,一旦她决定放弃,她便是自己再痛苦也不会再回头。
她待人很宽厚,可当她的陪嫁丫头背叛她后,她那样决绝地不再给她们任何的申诉机会。雅尔哈齐想,如果自己明知她在意却仍然要一意孤行,她也一定会那样决绝地对待自己,无关身份,无关性别,那是她对待背叛的态度。
而且,她的性情,喜欢孤注一掷,不给自己留后路,在被郭络罗氏绊倒后的处理上是这样,在此次定赌的事儿上也是这样,她很清晰地表达着自己,不给别人模糊的机会,她就那样骄傲地站在那儿看着你,不喜欢的,她自不理你,若喜欢她,就要喜欢这样的她,她就清楚地表达着:我就是这样的,你要喜欢吗?可想清楚了!
雅尔哈齐轻笑出声,是的,他的妻子是这样的,骄傲得不屑于掩饰,昂着头,任人评说。
217同心
京里关于雅贝勒爷嫡室擅妒专宠的流言传了几年,妻子从不在意,便是有人当面给她难看,她也一笑了之。她说,她只在意爱她的人,别人于她,如浮云。
越了解她,他越是深爱着她,最初的憧憬变为了现在的执著,他愿意只守着她。
她是坚韧的,她用行动证明给所有人看,她有能力照顾好丈夫孩子,而不需要别的女人插手。
她也是狡诘的,她说:丈夫不愿意纳别的女人,作为妻子,我不会违逆丈夫。当丈夫要纳人时,不论多少,我都不拦着。是的,她不拦着他,她只是会远离他。
她不着痕迹地唯护着她自己的领地。除了他,谁会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她憨直温顺、狡诘聪明,纯真淡然、高傲倔强,她的骨子里有一股宁折不弯的刚烈之气……这些特质看似矛盾,又这样毫无一丝勉强地揉和在一起,她是他的妻,是他孩子们的母亲,她爱着这个家,也倾尽全力守护着这个家。这样的女人,他愿意只守着她。
“我愿意,愿意只守着你。愿意如你所希望的那样,用你的法子让你安心。”这样,是不是你就再不会有所保留!
玉儿仔仔细细打量着丈夫:二十五岁的他眉眼英挺,气度卓然,有着高贵的身份,有着显赫的权势,这样的他,便是到了六十岁,也会有年轻美丽的女子愿意跟着他吧!
翘起唇角:“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雅尔哈齐轻笑着亲亲妻子的小嘴儿:“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怎么倒犹疑了?”
“因为,这是一生一世的承诺,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雅尔哈齐笑道:“嗯,知道,你给了我选择的机会,如你所说,便是我不选,你也一辈子会是我的妻,可是,我想要你安心,也想要你全无保留地对我。”
玉儿从空间里拿出准备多年的一个瓶子,一根银针。
看着妻子从瓶里倒出的珠子,雅尔哈齐呆了呆,这一瓶一珠一针是怎么出现的?
“这叫同心珠,你听名字也知道意思的。”
雅尔哈齐看着那流光溢彩的珠子发呆,这比他见过的任何一种珍珠都美。
雅尔哈齐惊讶地拈起那粒同心珠,入手温软,却并不如珍珠质硬,不由自主捏了捏,软柔得仿佛会被捏破……
玉儿接住从丈夫手里掉落的珠子,轻笑出声,“取眉心血,心头血滴在上面。”
说着拿起那根银针,在自己眉心扎了一下,一粒殷红的血挤了出来,如同一粒鲜红的痣,悬在眉间,玉儿低头,血滴在了同心珠上,又取了一滴心头血。也用同心珠吸了。
雅尔哈齐看看那粒吸了血后变得更加灵动的珠子,也不再多想,如妻子一样取了两滴血。玉儿坐到丈夫怀里,与他额对着额,把同心珠放在两人的眉间挤着。
“别动,闭上眼,这同心珠一会儿会溶化的。”
雅尔哈齐搂着媳妇儿一动不动,心里有些好奇这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妻子从哪儿找到的!
一般人兴许会吓住了,可他与妻子生活这些年,太了解她了,因此,一点儿多余的想法也没有。
玉儿运转玉简心法,往珠内注入生气,不久,珠子一分为二,渗入了两人的眉间。
玉儿软在丈夫怀里,就方才那一小会儿功夫,她体内的生气差点儿被全部吸走!
雅尔哈齐也顾不上去想那同心珠了,只搂着媳妇儿一劲儿问她怎么了!
玉儿轻笑道:“没事儿,就是生气被珠子吸了,明天就好了。”这个比蛊可靠多了!
雅尔哈齐摸摸媳妇儿的小脸,“真的没事儿?”
“嗯!”玉儿慵懒地哼了一声,转眼便沉沉睡去,雅尔哈齐居然也很快睡着了,烛火映着相依相偎的两人,仿似为他们披了一道薄薄的光晕,那光晕环绕着尤如一体的夫妻俩流转着、闪动着,如梦如幻……
雅尔哈齐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很奇妙的地方,这里没天没地,他悬浮在正中,周围环绕着一些奇怪的字体,其中有一个他觉得很熟悉,很亲切,别的却仿佛是初次见面一般,他天然就知道那是字,那些字围着他转了几圈后,一一溶入了他的身体。等他醒过来时,已到平日起床的时辰了。
看着怀里的妻子,雅尔哈齐总觉得她与平日有些不一样,当玉儿睁开双眼,雅尔哈齐看呆了眼,妻子眼中流光溢彩,樱红的唇闪动着迷人的光泽,他的妻这样鲜嫩可口,如珠如露,仿佛揭开了最后一层面纱,露出了她深藏的模样。
玉儿拼命挣扎,终于在被吻晕前挣脱了丈夫的轾喾,她胸膊急剧起伏,拼命吸着氧气,这个男人,一夜之后,闭气时间明显加长了。
雅尔哈齐看着妻子布满红晕的小脸,眼光有些迷离,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原来还能更美!只是,这样的妻子,他怎么放心她出门儿?
…… ……
弘普与惠容对视一眼,很确定今天的父母有些异样,没见连弘晖也看了他们好几眼了?看着阿玛那丢人的样子,弘普第一次期盼着早餐早点儿结束。
孩子们的眼光太明显了,玉儿的脸上浮上一层红晕,桌下的脚狠狠踩了那个不知道收敛的男人一脚,可惜,效果很不明显,那个男人还是紧紧盯着她,目不瞬睫!
几个孩子明显比平日吃得少,很快去了书房。
“普儿弟弟,你阿玛额娘今天怎么啦?是不是小窝克惹着额其克了?他一直瞪着小窝克。”
弘普在府里时自是见过自家阿玛垂涎自家额娘的样子的,只是,那时,也没今天这样连转一下眼珠子也不愿意的呀。
“晖哥哥,他们大人的事,咱们小孩子不用操心,咱们还是温书吧。”四个男孩子都翻开面前的书,只有惠容还托着小下巴想着阿玛额娘,阿玛今天和自己说话时看着额娘,几个哥哥问他话,他也只顾着看额娘,难道额娘有什么不妥当?惠容决定做午饭的时候问问额娘。
几个孩子走了后,玉儿再没忍住,狠狠拽了一下丈夫的耳朵。
“你能不能收敛点儿,几个孩子都在呢,晖儿也在,传到四堂兄、四堂嫂子耳里,像个什么话?”
雅尔哈齐一把把妻子搂在怀里,起身就往卧室走,玉儿挣脱不了,只能放出灵觉到处扫,就怕被不多的几个下人看见这丢人的一幕。
把妻子丢在床上,雅尔哈齐合身扑了上去,玉儿被压得想翻白眼。
“我说,你到底怎么啦?”
雅尔哈齐把鼻子凑到妻子颈边闻了闻。
“媳妇儿,我今儿看你怎么越看越好看?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那个同心珠的原因?”
玉儿听着丈夫问出这话,轻笑出声儿。
“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用了同心珠,我在你面前的遮掩再不能起作用了。”
雅尔哈齐紧紧盯着妻子的眼睛:“之前,你为什么在我面前也要遮掩?”
玉儿想了想:“因为懒得一会儿解开,一会儿又掩上,太麻烦,还因为不想你被容颜所迷,反正,我掩了后,也不赖,是吧。”
看着妻子无遮无拦后有些惊心的美丽,雅尔哈齐目眩神迷,这便是仙姿玉露,误落凡尘人家。
一点一点在妻子身上流连,雅尔哈齐轻吟着:“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昨儿晚上弄那颗珠子,今儿早上要做早饭,结果,这么久,他什么也没做。
褪净衣衫,上下游移:“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玉儿觉得晕眩得厉害,他一字一个动作,一句一个回环,被他带着经历从不曾经历的契合,仿似从灵魂深处与他溶为了一体,她甚至无法分神去注意自己的身体都在做什么,只是被动地被他带着,带着……
雅尔哈齐搂着妻子,注视着她无遮掩的容颜,她的妻子,是洛神吗?
“光润玉颜,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玉儿,你要一直陪着我,一生一世!”雅尔哈齐看着妻子沉睡的容颜皱了皱眉。一生,好像不够!
“生生世世!玉儿,咱们要一起生生世世,你不反对吧?嗯,你不出声反对,就是同意了!那咱们就这样约定了!你素来是个重承诺的,这次,也不能毁诺。”
因为体力耗尽而睡死过去的玉儿,就这样被霸王了!
做午饭时,惠容发现额娘腿脚有些虚软,动作有些迟缓。
“额娘,你生病了吧?早上吃饭的时候,容容就知道你病了,额娘,今儿中午少做点儿吧。”
玉儿瞄几眼厨房的几个粗使婆子,脸上染上红霞,虽然她知道,这些粗使婆子不知情,可是她们都是过来人,谁知道会不会发现一些端倪?女儿这样一问,却让她羞窘得不行。
“容容,帮额娘把小点心都做了。”
女儿,你不要怪额娘,再让你问下去,额娘肯定会露馅儿。
惠容很努力地包着点心,她要帮额娘的忙,不能让额娘累坏了。
佯装转身查看准备好的材料的玉儿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感觉到脸上的热全都褪尽了,才集中精神去煎炒烹炸蒸煮炖。
那个男人,是疯了,新婚的时候,也没这样子的,从卯时进了卧室,他就没停过,便是她睡着了,他也能自得其乐……
玉儿感觉脸上的热度又有所回升,赶紧把飘远的思绪拉回来,婚姻不是有个七年之痒?好吧,她们成婚还不到七年,不过,从他心仪自己开始算,这时间已经远超过了吧,他怎么倒越来越疯了?
好吧好吧,他没厌倦,她其实也很高兴,觉得满好,只是,她的体力跟不上呀,她还要洗衣做饭呢,现在身边没侍候的丫头嬷嬷呀,她连想要偷懒也不行呀。
努力放空思绪不让自己多思多想,玉儿比平日少做了一个菜,赶紧在平日的饭点把饭送上了桌。
对上主座那个男人的目光,玉儿狠狠白了他一眼,所幸,那些粗使婆子在她娘俩走后都道她是打出京后连续累了这么久,身子有些累坏了,没人想到她是被这个男人累坏的,要不,她还有什么脸见人?
吃罢午饭,弘普与弘晖带着两个弟弟回了书房。
等着弘普写完一篇字,习惯性抬头看两个弟弟时,不由傻了。
两个弟弟脸上被人用毛笔画了几根儿胡须!
转头一看,果不其然,阿玛坐在一边看得正乐呢。
218扮相
弘晖闷笑着看着两个小弟弟,不是他不厚道,实在是两个弟弟那傻傻的不明所以的样子太逗人了。头上顶着两只立起来的惟妙惟肖的圆耳朵,圆滚滚的眼里俩黑溜溜的眼珠子,唇边几缕胡须,两只小拳头握起举在胸前,张着嘴呵呵笑,怎么看怎么像两只小猫咪,哟,一个弟弟还伸手拨拉头上的耳朵,这和小猫挠耳朵可实在太像了……
弘普想忍着,可看着弟弟们可爱的样子,到底没忍住,扑噗笑出了声儿,雅尔哈齐看大儿子乐了,对着大儿子挥挥手里的笔:“儿子,你看,阿玛像当年给你画像一样,把你两个弟弟的样子画下来了。”
弘普脸上的笑僵了僵,一边的弘晖惊奇地看着弘普,这个总是一本正经的堂弟,当年也有这样又可爱又招人疼又糗的时候?
“额其克,普儿弟弟当年也扮了小猫咪吗?”
雅尔哈齐看着大儿子僵硬的坐姿不怀好意地笑道:“晖儿,我和你说,普儿当年扮的是……”
“阿玛,两个弟弟这些天很想和额娘在一起,你知道,上午我花了好些功夫才哄着他们一起听师傅授课,可是下课后他们的样子看着好可怜。要不,以后不论白天晚上的,只要弟弟们要找额娘,儿子还是都由着他们吧!”
雅尔哈齐张口结舌看着大儿子,所以他就说,太聪明的小孩子一点儿也不好玩儿,这么小年纪,就知道抓着大人的短了。
“儿子,你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了!”
弘普想翻白眼儿,不过到底忍住了,可爱的代价就是当年的糗事传遍四九城?他才不要,汗玛法说,男人,一定要有威严!他将来还要娶媳妇儿,生孩子呢,他才不想将来的媳妇儿孩子看着一家之主的他就想起小泥猪三个字!
“阿玛,那件事儿,你肯定会忘了,是吧!你知道,儿子带着两个弟弟,这段儿时间已经很少看书了,儿子其实很想看书!”你要敢把我的事儿说出来,我就让两个弟弟去缠着额娘,让额娘没空搭理你。
“儿子,你太狡猾了!”雅尔哈齐扼腕,这个儿子的糗事儿太少,将来总会有用完的一天呀!
“阿玛,你说最后由谁花功夫照顾弟弟们更好?”
“儿子,你将来经商肯定会是个j商!”这么小就知道讲条件。
“阿玛,国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无兵不安、无家不国!”背书素来是弘普的拿手好戏。
“儿子,你一点儿也不可爱,才五六岁说话就掉书袋,你额娘不喜欢酸书生。”
“阿玛,儿子是活用书,不是读死书,额娘说只要不会变成书呆子,儿子想读多少书就可以读多少书。”弘普不以为然,他又不是那些成天念八股文念得脑子都木了的笨书生。
“儿子,你额娘其实喜欢阿玛这样的。你看阿玛就不怎么看书。”小孩子,就应该多玩儿,成天抱本书,像什么话。
“阿玛,额娘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乞丐跟着走!”
“儿子,你是说你阿玛没出息?”
“阿玛,你不要故意曲解儿子话里的意思。”
“儿子,你就是这个意思。”
“阿玛,你要讲理。”
“儿子,我是你阿玛。”
“阿玛,你当然是我阿玛,不能成了堂伯。”
“儿子,阿玛伤心了,你是觉得你四堂伯更好,你嫌你阿玛了。”
“阿玛,你别再装哭了,儿子上过好几回当了,这回不会再上当了。”
“儿子,阿玛真的伤心了。”
“阿玛,如果你别拽着两个弟弟的尾巴会更有说服力。”
“儿子,桌子明明挡着你视线了呀?”
“阿玛,两个弟弟走了半天都走不过来,儿子又不傻,不会以为两个弟弟那么小就知道假装脸红!”
“嘿嘿,儿子,你两个小弟弟这样子好玩儿吧。”
“阿玛,你画下来了?”
“儿子,你弟弟们这么可爱的样子,当然要画下来,你额娘也喜欢看呢。你看,这猫耳朵,猫尾巴都是你额娘做的,阿玛这儿还有几个猫手掌,你给你弟弟戴上吧。”
弘晖趴在桌上直抽抽,不行了,堂叔这一家子,太逗了,连素来看着温柔可亲的小窝克也越来越爱捉弄几个弟弟妹妹了。
埋在臂弯里偷笑得小脸通红,身子软趴趴的弘晖觉得腰上紧了紧,之后眼前一黑,再回过神来时,却看到弘普一脸忍俊不禁,弘晖侧头往自己背后一看,果然,一条花白相间的猫尾巴……
伸手摸了摸头上,弘晖傻了,凭着手感,这猫耳朵明显比俩弟弟的大。
“嗯,不错,晖儿的也画下来了。”雅尔哈齐的手脚很快,就在弘晖没醒过神来的这阵儿功夫,就替他画了一幅小像。
弘晖深感不妙,回头一看,果然,堂叔正放下毛笔吹一张画,那画旁边的,是两个小弟弟的画像……
看弘晖低头解腰上的猫尾巴,雅尔哈齐嘿嘿笑道:“晖儿,你要是不穿着,额其克就把这张画送回京去给你那些堂兄弟们看看。”
弘晖的手僵了,啊,这是报应吧,一定是报应吧,他错了,他在堂叔欺负两个弟弟时不应该袖手旁观,至少,他应该提醒专心写字的普儿去救两个弟弟……
这一天,书房里三只小猫,一只小猫蔫儿蔫儿地无精打采写着字,另两只小猫上蹿下跳,为他们的阿玛提供了许多作画的素材,为自己以后的人生提供了无数把柄……
弘普很镇定地坐着,他没扮小猫,阿玛也放弃了威胁他,因为他同意明儿不阻挠阿玛给两个弟弟穿上小狗装!
雅尔哈齐一家子在怀柔过得快乐闲适,京里庄亲王府的继福晋却是深深体会到了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的凄冷与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苦寒。
这一年多,她一直苦苦忍着,等待时机准备东山再起。上次,她能把王爷哄回来,她这次一定也能让王爷回心转意。继福晋一直这样相信着,即使,她身边的嬷嬷只剩下一个曾经的心腹郝嬷嬷,别的嬷嬷都是王爷调过来的,她也想着这是王爷对她不曾真正心冷,虽然到现在,她仍然不知道王爷为什么一直没来看她,只是,她觉得只可能是因为她没有如当初所说的那样生下健康的嫡子,所以王爷心冷了!
这一年多,她接待过几次娘家遣来的人,让他们带话回娘家,她很好,不用惦记。劝住他们,让他们暂时别来,她现在没有拿回管家权,没法儿在庄亲王府任意行事,家里缺钱也要另想法子,但等她重新得回王爷的心,一切,都会变好!
这一年,那刺眼的一家子每个月都会来给她请安,每一次,看着那个女人明亮的眼睛,红润的脸颊她都要费尽力气忍住到嘴边的刻毒怨恨——她得忍着,忍到王爷如上次那样回心转意,忍到她再次孕育嫡子,她知道,如果她这个婆婆无故刁难那个女人,身边的嬷嬷一定会告诉王爷,那么,她东山再起的时间就又要往后推迟了,她不想一直等下去,她现在得忍!
她一天一天累积着仇恨,坐在屋子里想了无数法子要让那个女人倒霉,但是,这一切,都得等她再次得回王爷的心才行。
她能把那一家子撵出王府,就能让他们失去继承铁帽子王位的资格。曾经,她能让王爷对那个儿子视若不见,以后,她自然也能让王爷不再看重那几个孙子。
当然,这一切,还是得等王爷再次宠爱她,相信她。
继福晋没发现,郝嬷嬷给她照镜子的时间越来越少,没发现,室内的光线越来越暗,更没发现屋子里越来越臭,是那种不晒太阳不通风就无法消除的臭气。
当继福晋知道那一家子出了京,王爷已经一两个月不曾见到自己的孙子了。继福晋认为机会到了,上次,也是因为那一家子跟着皇帝南巡离京,她借机把王爷的心拢了回来的,这次,那一家子离京时间会更久,她当然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继福晋压抑着自己的兴奋,催促郝嬷嬷给她打扮,急切的她没注意到郝嬷嬷那怜悯的眼神,更没注意到扑在脸上的粉有些太厚了。
她选了一身王爷喜欢的衣裳换上,不错,现在穿上,就如当初一样宽松。收拾妥当的继福晋扶着郝嬷嬷的手出了自己所住之处。
玉儿来请安时,曾劝过继福晋多晒晒太阳,可继福晋不听,因为她觉得那太阳光刺眼,在暗一点儿的光线下,她会觉得心里安宁一些,不那么烦躁,所以,她其实已经很久不曾见过太阳了。
今儿的阳光仍然有些刺眼,不过,继福晋没心思去注意,她扶着郝嬷嬷的手,低垂着眼皮在脑里反复想着见到王爷应该怎么勾起他的愧疚之情与怜爱之心……
一路上,所有见到继福晋的下人都急忙低下了头,继福晋很得意,就算她许久不曾出来走动,这些个奴才仍然打心底里敬畏她,她是这个王府的主母,在府里近二十年的威严形象不是一年两年的低迷就会被冲散的,瞧,下人们不都惧怕着她吗?
继福晋的没看到那些低下头的奴才们眼中的惊惧与脸上无法掩饰的骇然之意。
继福晋是了解庄亲王的,庄亲王确实正因为儿子一家去了怀柔,一个多月不曾见到孙子觉得有些寂寞,听说继福晋在外面等着,便叫了进来,庄亲王没见到通禀的下人那奇异的眼神,所以,当他抬头笑着要叫起行礼的继福晋时,愣在了当场,连手上的玉器打了也没醒过神来。
继福晋轻抬头,瞟到庄亲王笑着愣愣地看着她,心里暗喜,这许久没见到她,王爷也想她了。她如风拂柳一般走近庄亲王,举袖掩唇,对着呆怔着的庄亲王飞了个眼儿,妩媚一笑:“王爷,妾身都这把年纪了,你还这么看着人家,把人家都被您看得不好意思了。”
庄亲王被继福晋的笑容招回了神,随手抓起一个东西砸了过去,嘴里同时惊叫:“鬼——,招,招法师!米海——”
这事儿,还真不怨庄亲王大惊小怪,实在是继福晋如今的形象着实惊悚,外面的下人在大太阳下见着她也就罢了,庄亲王在带着些儿寒凉之气的书房里猛不丁抬头见着,却是着实惊起了一身冷汗。
继福晋十几岁选秀后嫁给庄亲王,到现在,还不到二十年,年纪也就三十五六,其实,这个年龄的女人要是保养好,还是很招人的,可继福晋坏就坏在用了“凝仙”。
凝仙之所以名为凝仙,一是它能控制胎儿的性别,变不可能为可能,这是仙人才具有的能力,二是,它把母体所有的精、神、气都能吸纳一净,让这一过程就是“凝”,凝一口仙人之气以形成胎。
继福晋怀孕的年纪已是三十多岁了,在这个时代,这个年纪怀孕已属于比较晚的了,她既是头胎,又是中年怀孕,本就很是不易,偏这胎儿还是用了凝仙得来。于是,她孕育了一个对于她来说过于圆润的胎儿,若非当初庄亲王把那救命的好东西不要钱似地送进产房,也许继福晋早已魂归离恨天了。
也许,真的在那时没了,庄亲王还会多念着她的好,偏她咬着牙,还就把命挣回来了。
庄亲王见着的继福晋,眼睛抠下去老大两个窟窿,颊上无肉,肤色苍白无一丝血色,涂着红红的口脂,挂着一身素淡的旗装,顶着一头青黝黝的黑发,飘飘荡荡无声地移到他的身边,冲着他转动着两粒白眼仁儿掩袖而笑,如果,继福晋不刻意把声音捏得那样细,希望发出少女娇俏的笑声,也许庄亲王还能分辩清楚这是自己继室,那么,继福晋也就不会在接下来更失颜面……。
一杯热茶砸在继福晋头上,她被烫得尖叫了一声。
庄亲王本来就绷得紧紧的神经被这一声尖叫刺得又是一缩,当时就有些上不来气,一边的米公公赶紧上去揉胸抚背。一边低声道:“王爷,这是继福晋,继福晋瘦了!”
米公公那一声瘦了咬得特别重!
219惊吓
庄亲王听到米公公的提醒,回过些许神来,想起已经一年多不曾见过继福晋了,她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只是,就算再瘦,也不能瘦得完全脱了形吧!王府里的好东西一直没断过她的,吃的,喝的,用的,仍然是福晋的例呀,怎么倒像那快饿死的人似的?
庄亲王抬头看一眼站在他桌前不远处的继福晋,却见茶水冲开了她脸上的胭脂与青黛,晕得那张脸黑的红的白的混在了一起,如同一张冲着他不停变化的鬼面……
庄亲王反射性往后一躲,后背重重撞在了椅背上,他转开视线,狠狠吸着气,米公公的手很切实地揉着他的胸口,才能让他确定,这不是噩梦!
所幸,今年借口她病了没带着她去祭拜祖宗,要不,岂非把祖宗们也要吓坏了?
所幸,没让别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要不,庄亲王府的脸面岂非要丢光了!
她这幅样子,别人见了是不是会以为他这个堂堂亲王虐待妻室?……
郝嬷嬷自打进了书房就缩在一边不敢动弹,这一年时光,她吃了无数的教训,继福晋脾气越来越不好,有时,大一点儿的声音吵着她,郝嬷嬷都要挨她一顿狠掐,因此,她总是尽最大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只要守着继福晋,郝嬷嬷就恨不能把自己缩没了,让继福晋再也找不着她才好,可惜,继福晋一有事就找她……
继福晋被热茶烫得不行,又开始一个劲儿叫郝嬷嬷,郝嬷嬷听到叫她只能上去扶着继福晋替她收拾干净头脸。没有化妆的继福晋没比刚才更吓人,只是,庄亲王看到脂粉下那张脸时,仍然忍不住倒吸口气,继福晋那张脸,着实已经不能再见人了:被热茶烫得有些发红的额头下,青黛被擦掉后,露出稀疏的眉毛;深凹的眼眶下是无神的双眼;无肉的双颊呈现出一种死灰之色;唇上的脂红没了,薄薄的唇苍白无一丝血色;骨架子上挂着一件儿空荡荡的旗装被一边的郝嬷嬷扶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散架的样子……
庄亲王的目光不由自主移到一边的郝嬷嬷身上,找回一些见着人的庆幸感。
“郝嬷嬷,你怎么把继福晋扶出来了?”这样子,怎么能出来见人?
“回王爷,福晋说许久不曾见您,又听说贝勒爷一家不曾来请安,怕您寂寞孤冷,来陪您说说话儿。”她是奴才,主子吩咐,她当然只能听令行事啦。
庄亲王的眉狠狠地跳了跳,如果先前还只是寂寞孤冷,此时已变作惊惧难当?br /免费txt小说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