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翩翩桃花劫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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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翩翩桃花劫 作者:rouwenwu

    替朕完成这件事,朕可以不追究。”

    “我为什么要替你做事?”

    “如果真追查段茗公主死因呢?”段陌笑了。

    “你……”

    “皇姐,只要你帮朕完成这件事,朕可以放你一把……”

    “……”

    结果,虽然很不甘愿,霄白还是妥协了。她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裴言卿不讲理把她扣留了,她本来就不打算得了机会乖乖走人,至少得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得罪她霄白的下场。正好,和那个豺狼弟弟一拍即合,联手削了那只狐狸哼哼。

    回到裴王府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裴言卿派来的轿子就等在宫门外,她一出来就直接被人请进了轿子。一路颠簸,忽然一个踉跄,轿子猛然向前栽倒!

    ……

    ……

    片刻后,外头一个男声响了起来:“公主,小人该死,轿子、破了。”

    “……”

    “公、公主,要不奴才再帮您雇一顶轿子?”

    “不用了。”霄白叹气,“我走回去好了。”

    正好,好久没有出来了,沿着街边逛回去也不错。

    虽然时候已经将近黄昏,街上却还是很热闹。从小到大,她都是被关在屋子里的,能出去外面时间多半是晚上,算起来,她逛一次街还真不容易呢。

    不知不觉,黄昏过去了,夜色缓缓降临。

    霄白玩够了,还是灰溜溜地往裴王府走。虽然她是很不愿意啦,可自家小命还捏在狐狸王爷手上呢。

    裴王府建的地方是城郊,地方倒是很清雅,只是人少。一路走回去,要路过一段长长的河堤。霄白不情不愿,磨磨蹭蹭走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身边跟随的奴才早就让她打发走了。寂静的傍晚,路上没有一个人影。

    “你还知道回来?”

    忽然,一个闲淡的声音传来,吓得霄白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有鬼?

    她眯着眼四处打量,终于发现了路边站着个人,白衣束发,脸色阴沉,见了她,那人的脸色又满是揶揄。

    ……裴、裴言卿?

    这样一个黄昏,这样一袭白衣。霄白一不小心看傻了眼,呆呆站在原地。半晌,她才回过神,干笑:“轿子坏了。”不是我的错。

    裴言卿不答,满眼的讥诮。

    霄白也不知道自己哪根弦断了,傻乎乎地问了一句:“……你特地来等我?”

    狐狸王爷的脸顿时阴沉地怕人,他面无表情地盯了她一会儿,转身,走人。

    “喂——”霄白莫名其妙,“我开玩笑啦~”真是的,他怎么可能等她,直接下令找侍卫来捆人才是他作风嘛。这下好了,一不小心得罪他了,晚上又得睡不安稳了……

    裴言卿头也不回,她手忙脚乱地去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裴言卿的步伐——好像放慢了些?额……

    一恍神的工夫,裴言卿已经进了府里,霄白想也没想直接追了过去。

    “喂——裴、王爷——”

    阿弥陀佛,那阴晴不定的裴言卿可别再给她出什么难题了!

    晚上照例是侍寝。

    霄白很是胆怯,不知道是因为和段陌的约定,还是刚刚傍晚把那只狐狸给惹毛了的缘故。不经意想起那个黄昏路边站着等待的身影,就浑身上下不舒服。

    于是乎,去裴言卿房间之前,她还抽空洗了个澡,散了个步,去找浅娘研究了一会儿打小灶菜色问题,去找董臣商量了一下奴婢衣料改善问题,一来二去,夜快深了。

    转来转去,最后还是没种,转回了裴言卿的房间。

    吱嘎——她终于推开了门——呆滞。

    她本来以为那个病弱的家伙早就睡了,没想到他正精神抖擞地坐在窗边。确切地说是坐在窗棂上,烛光映得他的脸色微微透明,长长的衣摆就垂在一边。

    霄白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往自家小塌挪步。

    他听到声响回过头,眼色如琉璃。

    “……”霄白无言以对。

    “睡吧。”裴言卿淡道。

    “哦。”

    “明天陪我去见客。”狐狸敛容一笑。

    “哦。”霄白忍不住盯着神色正常的裴言卿发呆。

    “你看什么?”

    “你怎么这么好说话?”一不小心,心里的话被套出来了。今天见了段陌那小豺狼,她才发现原来裴言卿这只狐狸真的还算是比较好说话的,虽然平时一般是和颜悦色的,但发狠的时候至少神色可以看得出来,不像段陌,仗着一张纯真的孩子脸,却表里不一。

    “茗儿终于发现本王的好了?”狐狸笑了。

    “……”

    霄白决定不和这只狐狸计较!

    夜漫漫,裴言卿似乎是浅眠了。霄白还在纠结白天的事情,想来想去,她还是做了决定。

    “喂,裴言卿,你醒着吗?”她轻声叫他。

    意料之中的,裴言卿睁开了眼。

    隐埋的小心意

    “喂,裴言卿,你醒着吗?”她轻声叫他。

    意料之中的,裴言卿睁开了眼。

    “裴言卿,我……今天,段、陛下找我,想让我……”话到嘴边,她又犹豫了起来。

    裴言卿的眼色在烛火的映衬下微微闪动着莫名的光芒。

    “他想让我从你这儿偷兵符。”终于,话还是说了出来。

    裴言卿含笑看着她,却没有发出半点儿声响,只是淡淡看着在小塌上局促不安揪着棉被的霄白,眼里掠过一丝诡异。

    “喂,你给点反应啊!”

    “嗯。”

    他给了她最简洁的反应。

    “……”

    霄白无奈白眼:真是虚惊一场。反正她已经老实交代了,信不信是他自个儿的事情哼哼。

    夜,静悄悄地过。就在她以为裴言卿已经睡过去了的时候,忽然听到他带着淡淡的揶揄的声音:

    “怎么,茗儿你舍得背叛段陌?”

    “你不信?”

    “呵。”

    无聊的对话又陷入了沉默的僵局。又是好半天过去了,霄白再次咬咬牙交代:“裴言卿,我不是段茗。”为什么不管她说多少次,他就是不信?

    裴言卿却闭上了眼。

    “裴言卿,我说的是真的!”这人,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刻就变傻啊!

    “呵,同样的把戏,公主,你以为我会上第二次当?”

    “什么第二次?”

    沉默。

    “喂,说清楚!”霄白最受不了的就是话说一半,裴言卿偏偏挑了个她最好奇的地方住了口,这让她怎么睡得着嘛!

    他不肯说,她当然得把他的话逼出来。他病歪歪的,正好她下手。于是乎想来想去,霄白壮了会儿胆子,不怀好意地摸到了狐狸王爷床边。

    裴言卿躺在床上,眼睛微微眯着,看起来就像是个休息中的狐狸。

    “呐,你告诉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霄白笑得很谄媚,用的是标准的哄小孩子口气。她看他不搭理,又凑上去了一些。裴言卿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草的味道,闻着非常的舒服,她有些恍惚。

    裴言卿的眼眸霎时深邃了,他盯着她凑近的脸微微诧异——她这是不自觉的,还是在……故意引诱?——不,不像是故意,她有很好的勾魂的本钱,却偏偏不知道怎么利用,其实她现在的神态,不是妩媚,而是……憨态,说白了,就是有点傻乎乎。

    “喂——”她明显对他的反应不是很满意。

    裴言卿眯眼一笑,伸手把她的脖颈勾了下来,揽到了自己的怀里——软软的,和想象中的一样。

    霄白浑身僵硬:

    “你……”

    “想知道?”他在她耳边笑。

    霄白的脸红得不成样子:“你……先放开。”

    裴言卿笑得越发狡黠,抱着她脖颈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游离到了她的后背。

    “交换。”他轻道,然后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你、你干什么?”

    狐狸笑得越发优雅,他埋头,伸手拨开了挡着身下那人脸颊的发丝,轻轻低头把唇凑了上去,在她唇上轻轻掠过。

    “你说我干什么?”他眯眼,笑吟吟。

    微凉的触感,是他薄唇的温度……

    霄白的脑袋霎时霎时断了一个主弦。

    “你!”

    她才发现,她错了,错得离谱!她不该把一只病狐狸当做猫啊!她她她居然是自己送上门去的!

    “公主既然那么喜欢和我玩相同的把戏,那裴某是不是得配合些?”

    “我……”

    霄白咬咬牙,用力挣扎。仗着自己三脚猫的功夫,她至少还没那么容易被他一个病鬼死死压着动不了。至少她马上发现了,她低估了这只狐狸的力气,他哪里像个病鬼啊!

    “怎么,公主反悔了?”

    “是!!”放开!

    “来不及了。”裴言卿淡道。

    霄白还来不及消化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唇上一暖,却是裴言卿的唇已然覆上了她的。如果刚才吓到她的轻轻触碰算是清晨的小雨的话,那此刻的吻就是夏日午后的大雨了……她挣脱不开,他身上的药香丝丝渗入她的鼻息,他口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苦涩,不知道是不是临睡前喝的药还在,也一并被他温热的舌送进了她的口中……

    她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种方式可以把她的神智全部给打散了,就像是白天里起了沙尘暴,或者是白净的天忽然飘起了暴风雪,遮天盖日。她想伸手,抓住的却是裴言卿散落在她身边的发丝。

    师父说过,不管什么时候,永远不能失去神智!就像是永远不能丢开随身的剑。她上辈子不是个成功的徒弟,她丢了剑,后来还失去了冷静,后来、后来就死了。

    裴言卿的眼色本来已经有些迷离,这会儿却恢复了清明。他眯眼,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中途松手,他只是很惊讶地发现,被他深吻的时候,她的眼里死气沉沉,一点儿都没有以往的生气,她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玩偶一样——他不喜欢这样,他宁可她反抗。

    “裴言卿。”霄白的眼恢复了些光彩,她说,“你在气什么?”

    裴言卿收敛了笑意,眼角露出几分讥诮。他说:“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霄白小心翼翼地把自个儿从他的束缚中脱了出来,想了想还是没有逃离,抱着腿缩在他的床脚。

    “为什么?”裴言卿问。

    “你总是表里不一,外头越温柔的时候,越是生气。”

    裴言卿沉默不语。

    “我、我只是想安安静静过日子,你们的皇权争夺我没兴趣,我告诉你段陌要兵符不是为了拉拢你或是阴谋,信不信由你。我只是……心里压了太多事,不舒服。告诉你,就不是我一个人藏着的秘密了……”

    沉默。

    “我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说了。等我拿到三月芳菲的解药,我一定不会待在这儿,你和段陌谁当皇帝,跟我没有关系。”

    沉默。

    “裴言卿,没有人在乎我这条命,我自己好好珍惜,所以我不想把自己套得太牢。”

    她霄白,是不聪明,不够狠,不够绝,功夫又不好,剑术暗器样样都是半吊子,永远达不到师父的要求,可是她——不傻。皇权争夺,她要是参合进去了,不管哪一方胜利,她都得死。

    裴言卿一直默默听着,难得的脸上没有笑意。他的眼睛像是最好的宝石,深邃得望不到尽头。他定定盯着她,到最后却垂下了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光芒。

    霄白被这诡异的沉默搞得心神不宁,咬咬牙打算往小塌走。临下床却被狐狸一把拽住了胳膊。

    “你……”他该不会打算那啥那啥吧……

    裴言卿难得没有笑,只是沉默地把她又按到了床上,盖上被子。

    “……”

    “睡吧。”

    “……”

    “怎么,不想睡?”他眼色一闪。

    霄白狠命点头。

    “那你就睁着眼吧。”

    “……”

    到最后,居然变成了这副样子,霄白很困惑。她甚至不知道自个儿为什么真的会乖乖躺在那病鬼身边,然后——睡着了?

    没想到她会那么快睡着,裴言卿微微有些诧异,脸色有些怪异——她就那么放心他不会做什么?

    她永远不会知道,他早就料到了段陌会找她要她偷兵符。那张小塌下面埋着一丝香料,睡久了,不管是什么人都会渐渐神衰。今天他更是加大了剂量。只是——

    他看着自己身边睡得很是香甜的霄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盯了半晌,他又叹了口气,放松身子躺了下来。多了个人在床上,那一夜,居然非常的暖和。

    第二天,霄白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本来还以为在那病鬼身边睡了一晚上会被他传染得病怏怏呢,结果第二天居然精神异常的好。早上一觉醒来,裴言卿已经不在了,倒是侍候裴言卿的丫鬟菊儿断了梳洗的用具进来,见她在王爷床上,小丫鬟的脸蹭地一下,红了。

    “公、公主,你起得来么?可以动么?”

    “啊?”霄白不明所以。

    小丫鬟的脸更红了。

    “以、以往公主和王爷不是分床睡的么,恭喜公主王爷终于和好了!”

    “……额,嗯。”昨天他没再继续折腾她,算是——和好吧?

    “奴、奴婢听说女儿家那个、之后,会疼很久……”

    “……”

    霄白要是再听不出菊儿遮遮掩掩的是什么,那她就是傻子了!

    她居然会以为她和裴言卿已经……

    ……

    “菊儿,你知道书公子的家在哪儿吗?”

    “啊?”菊儿的粉红幻想终于被打断了。

    “书公子,额,洛书城。”

    “书公子不是丞相的公子吗?当然在相府啊。”

    他居然是丞相公子?霄白有些诧异。

    “公主要找洛少爷?”

    “是啊。”裴狐狸的事情,想必他最清楚了。

    “唔,公主可以去找董执事帮忙,洛少爷经常在外面游荡,丞相府不一定能找到他。”

    “哦。”

    这样看来,只能去找董臣了?

    想到董臣,霄白倒是颇有好感。这个执事,恐怕是她现在见过的最实在的一个人了。找他也好,总比直接问裴狐狸洛书城在哪儿来的好。

    好在董臣长年待在府里也不出去,她很容易就找到了他。他得知她找洛书城也没有多疑,直接对她说,洛书城一般会在帝都城郊的暖春阁游玩。

    裴狐狸自从下了三月芳菲就撤销了对她的门禁,所以那天清晨,霄白怀着一颗八卦的心,朝暖春阁进发了。

    裴狐狸的过去

    暖春阁。

    听这名字就知道,这地方相当符合洛书城的格调。霄白想过那儿会是个金屋藏娇的地方,想过那儿会是雕栏画栋美不胜收,真到了传说中的暖春阁,她傻眼了:那地方在半山腰的一个山谷里,除了入口的一个石碑上镌刻着“暖春阁”三个字,其余的就只剩下一条小溪一地野花,末了是一片竹林。难道是在竹林中?

    霄白瘪瘪嘴往竹林深处走。竹林中有一条小径,深幽得很,等到他见到半路的亭子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午。

    洛书城就站在亭中,睁着眼笑吟吟看着她,眼里有几分惊讶,他说:

    “公主,您怎么来了?”

    “找你。”

    “何事?”

    “嘿嘿,找你叙旧。”霄白干笑。

    叙旧,叙什么旧呢?洛书城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只是看着霄白一脸的贼溜溜又想笑,想来这个养尊处优的公主翻山越岭地找他也不容易,他也不好意思推却。

    “那,在下请公主喝茶。”

    “好。”

    过了亭子,竹林深处原来有间竹屋。霄白跟着洛书城进到屋子里,看着屋内的情形,下巴差点没掉下来:那么清雅的一间竹屋,里面堆满的居然是……刀枪棍棒?

    “你会武?”她问洛书城。

    洛书城刚才还兴奋不已的脸霎时垮了下来。他说:“不会,我就收藏着过过眼瘾……”

    “……”

    “公主不觉得当个侠客很潇洒么!”他兴奋起来,一把揪着霄白的胳膊,拽她去看那一排排的兵器,“这是上次武林大会时我敲了青城派一笔从他们掌门那儿讹诈来的,这是我偷偷在围剿的时候放了祭风教的祭祀一把他送我,这是……”

    “……”

    “对了,这把扇子!可惜这把扇子是个仿制品,原物我查清楚了,是摘星楼主的随身配物。我这几天接连派了好几拨人去想他讨这把扇子,要的偷的抢的都试过了,就是没成功过。”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凄惨。

    “……”霄白眼睛闪了闪,叹了口气,不仅东西不会被你要到,恐怕你派去的人也回不来了吧……

    “不过不愧是摘星楼!摘星一令莫敢不从的摘星楼哈哈!”

    “……疯子。”霄白退后。

    洛书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失态,尴尬地笑了笑,从屋子里唯一空着的桌上斟了杯茶,递到霄白手上。

    霄白想了想,接了过来。

    “对了,公主找在下何事?”洛书城终于恢复到了人称书公子的仪态。

    “我想……”霄白犹豫了一下,“我想知道三年前裴言卿和我发生过什么?额,你也知道,不久前我受了伤,脑袋一直糊里糊涂,事情记得也不是很多。”

    “你失忆了?”洛书城惊道。

    “……没有,只是有些模糊。”霄白暗自心惊,表面还是作出一副清明的模样,“我好像,把他骗得很惨?”

    这下,洛书城终于是放心了。他开始滔滔不绝,霄白静静听着,倒听到了一个很是离奇的故事。

    裴言卿裴狐狸自小久病,长年住在前丞相府上的别院里不大出门,见的人也不是很多。三年前,他第一次出门是离家出走,在江湖上流浪了一个月。他本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只是那次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开朗起来,病情也渐渐缓解。他开始笑脸待人,也开始渐渐走出别院。

    “啊?看不出来啊。”霄白很欠揍地开口。那个裴狐狸还曾经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为什么会变成后来这样子?”

    “那时候我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我也问过他,他说那一个月在外面认识了个迟钝的家伙,他要快些治好病好去把她娶进门。哈,你一定猜不到他当时的表情,脸红得都要滴血了哈哈!”

    霄白的下巴终于还是没能顺利坚持住,掉了。

    ——裴、裴狐狸面红耳赤的少年纯情岁月?这……这是怎样一副场景啊……

    “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那姑娘就失踪了,然后公主您受伤了,伤了脸,太医治好了你的脸,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这和我骗裴言卿有什么关系?”

    洛书城的脸顿时有些奇怪,他诧异地看着她,不轻不重放了一道天雷,他说:

    “公主你不知道,你的脸和言卿三年前相处过一个月的姑娘一模一样么?”

    公主你不知道,你的脸和言卿三年前相处过一个月的姑娘一模一样么?

    霄白手里拿着把玩的茶杯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一模一样……这世上,除了双子,压根就不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她霄白虽然自小是孤儿,却是幼年丧父母,怎么可能有双子?裴言卿三年前认识一个长得她这脸的人,只能说明一件事,三年前,她和他认识过!

    只是……为什么她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后来……呢?”她听见自己游离的声音。

    “后来啊……”

    后来,后来裴言卿见了段茗公主,认定她是个冒牌货。段茗公主一开始否认,却暗自学着别国的风俗习性,故意把马脚一丝丝在他眼前,并且只在他眼前露出来,故意让他认定了她是冒牌的。然后,裴言卿为了“段茗公主”谋反,她却在他策划好一切的时候做鬼,让他的准备毁于一旦。最后,皇位落到了段陌手上。

    原来,那个段茗公主居然冒充过她……

    霄白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个离奇的故事,听得有些痴了。她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裴言卿对段茗那么憎恶却还是逼她留在王府,为什么不管她说几次“我不是段茗”他都不信,为什么……为什么他偶尔会在夜里长久地睁着眼看着她。原来,他看的不过是个影子。

    “公主,言卿虽然是个面善心恶的人,笑脸底下够狠,但是还请公主待他好些。”洛书城轻道,“他披着善良的外衫,但实际上不是个好人,可是把他的外头撕了,其实骨子里像个刺猬,拔了刺,一刀就可以让他丧命了。”

    ……这是什么比喻嘛。

    霄白翻了个白眼,还是轻轻叹了口气,点点头。

    暖春阁离城镇有些远,霄白没有在那儿逗留很久就往回走了。一路上,她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三年前,裴言卿居然认识过她?可她自己为什么没有一点儿记忆呢?

    前世她死的时候才到朗月没多久,根本没有一个月,但是之前的事先在想来却有些模糊,记忆里最深刻的地方只剩下了一片火海……

    浑浑噩噩回到了裴王府,霄白不偏不倚正好想起了一件事。

    昨天,裴狐狸是不是……说要带她去见客?

    ……

    她是不是,晾了裴狐狸?!

    轰隆隆——刚才还晴好的天想起了闷雷,劈得霄白的小心肝直哆嗦。

    王府里安静得很,来来往往的奴婢侍卫们各司其职,她一路进府,连个斜眼的都没有。她瘪瘪嘴,往自个儿房里走,路上遇着小绿,小绿偷偷使了个眼色,朝她挤眉弄眼眼珠儿乱转,她的心顿时悬得厉害。她很聪明地拐了个弯儿,不回房了,直接去裴狐狸房间!

    阿弥陀佛,狐狸别爆发别抽疯啊……

    吱嘎——门开了。

    “咳咳。”霄白干咳。

    沉默。

    “裴、言卿啊。”

    房间里满是夕阳,裴言卿一身的白,坐在窗台上。

    “你去哪了?”他终于开了口。

    “额,我找洛书城。”霄白老实交代。

    裴言卿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垂眼敛去眼里的神色。

    房里的气氛诡异得吓人,霄白有些坐立不安,想来想去还是没把“你三年前怎么认识的那个跟我长得一样的人”问出口。想着这件事到底她似乎也有些责任,多多少少有些歉意,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坐到了他身边。

    裴言卿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语。

    霄白干笑一声,坐上了另一边窗台。

    两个人,分别占据了两个窗台。一个白衣敛笑,一个灰不溜秋瞪着圆鼓鼓的眼,成了一副诡异的场面。

    “对不起啦,我忘了昨天说好的去见客。”她说。

    裴言卿沉默。

    “我明天跟你去。”霄白狗腿。

    沉默。

    “嘿嘿,明天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舍命陪君子怎么样?”霄白继续狗腿。

    沉默。

    “裴狐狸,我真心道歉的!”

    “真的?”裴狐狸总算有了一点点反应。

    霄白狠命点头。

    裴狐狸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她的眼里有一丝丝的波动。就像深夜里漆黑一片的天空忽然划过的流星,很微弱的光芒,却把他整个人都点亮了。

    霄白不知道自己为啥傻乎乎地笑开了眼,不用镜子都知道,这会儿她是笑得眯得眼睛都不见了,没有一点儿公主的架势。果然,对面的狐狸盯着她的眼神变得怪怪的,额……

    夕阳,临窗的狐狸。霄白有些分神,赶忙从窗台上跳了下来:“那个,我先去烤地瓜了啊!”

    “地瓜?”裴狐狸茫然重复了一遍。

    霄白点头——打死她都不敢让他知道,每天都是浅娘给她打的小灶啊!

    裴狐狸若有所思,在她出门的时候不轻不重地丢出一句:

    “晚上,宫里有国宴。你和我一起去吧。”

    ……

    悲剧的国宴

    所谓国宴,就是一群达官贵人聚在一起商量着怎么鱼肉百姓的宴会,于此,霄白相当不屑。但是裴狐狸既然开口了,她也没那胆子不去。既然是进宫,临进门总是要打扮一下子的,抹个胭脂涂个粉,带个头饰穿个衣,打扮完了,霄白又成了公主段茗。

    裴狐狸就等在门外,等她打扮完了,他的脸黑了一些。

    “怎么这副打扮?”他皱眉。

    霄白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我自己弄的。”如果可以选择,她才不想被头上的金钗银钗珠钗给把脖子扭了!

    ……

    “我可不可以把它们都去掉?”霄白打着商量。

    裴言卿眯眼一笑,没有生气。

    得到这只狐狸的默认,霄白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当下就冲回了房间里,对着镜子毫不心疼地把脑袋上的各种饰品往下扯——丫鬟们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的发髻当然被搞得乱七八糟,她就索性把头发打散了,翻箱倒柜从饰品堆里找到根绿稠带儿,随意把长发在身后扎了成一束,散漫得垂在身后。

    “可不可以?”她抬眼看外头的裴言卿。

    哪里知道,裴狐狸居然很难得地——在发呆?

    “王爷?”

    “走吧。”

    裴狐狸匆匆丢下一句,转身就走。几乎是惯例地,霄白赶紧揪起累赘得要死的裙子跟在他身后。

    “喂,狐狸等等啊——”

    于是乎,乘着马车,霄白很惨烈地第二次进了皇宫。前一次被那段陌小豺狼威胁的感觉还历历在目,害得她浑身发毛——这次是和裴狐狸一起进宫,那个家伙应该会收敛点吧?

    皇宫大得很,今晚人又特别的多,霄白也不敢乱走,紧紧跟着裴言卿,即便如此,她还是一不小心给跟丢了!明明刚才裴言卿还在前面呢,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

    迷路?

    霄白很汗颜,探头探脑地在七万八绕的长廊里张望——总不能,抓个人问吧?好歹她现在是“段茗公主”啊,居然在自己家里迷路,这怎么说得过去?

    可是如果不问路,这皇宫又是在太大了,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最后,她妥协了,抓住一个宫女问:“喂,请问——”

    她还来不及开口呢,小宫女就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喂……”

    “公主饶命!奴婢知错了!”

    “什么错?”她莫名其妙。

    “奴婢不知……奴婢错了错了,请公主饶了奴婢吧!”

    “……”

    霄白总算明白了,这段茗到底在皇宫里横行霸道成什么样子,只是叫了那个小宫女一声就把人家吓得直磕头,这姓段的可真是一个两个三个,都不是好人啊。

    “公主……”小宫女还在发抖。

    霄白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人。现在这状况,她也只能走了,自食其力。皇宫虽大,走着走着却只剩下了一条道儿,而且越来越深幽。漆黑的夜里只剩下走廊上的灯笼和天上的明月,走廊边竹子的影子投射到地上斑斑驳驳,有些阴森。

    “皇姐?”一个微微惊讶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额……

    霄白本来悬着的心啪啦——掉到了最低处。这声音她最近很熟,因为它老是出现在她的梦中——噩梦!

    “啊嘿嘿,陛下啊。”

    段陌穿着金光闪闪的朝服,稚嫩的脸蛋白皙得很,站在灯笼下剔透得紧。

    “皇姐不认得路了?”段陌的语气脆脆的,是少年特有的调子。

    “不是。”霄白没脸承认又不想示弱。

    “真的?”小白眼狼睁着天真的眼。

    “……真的!”

    “皇姐还是一样好玩,呵呵。”

    这个小白眼狼,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霄白咬牙:“我说了我不是段茗不是你皇姐!”裴言卿那儿她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段陌这儿她绝对要和段茗撇清关系。

    小白眼狼睁着眼笑,他说:“皇姐难得不带发饰。”

    霄白决定漠视他。

    “皇姐,跟朕来。”段陌笑吟吟地拉起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别动,不然别怪朕今晚把你就留宿在寝宫。”

    一句话,成功地让霄白放弃了挣扎的念头。她当然相信这只小白眼狼身为一国之主,有的是人手把她留在皇宫。现在这情况,她只能忍着。

    段陌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一个房里。房外没人看守,还积了一点灰尘。他伸手推开了门,把她牵了进去。

    屋子里空空的,放着几个箱子。段陌从桌上找了个火折子点亮了烛火,然后在她面前把那几个箱子打开了。

    然后,霄白傻眼了。

    ——什么叫皇家奢侈,她现在才知道!那居然是整整好几个大箱子的首饰!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冒出四个字:民脂民膏啊民脂民膏啊!

    “皇姐挑几个回去回去吧。”段陌道。

    “啊?我不要。”霄白摇头。

    一瞬间,段陌的脸色挺奇怪,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毫不犹豫摇头的霄白,半晌才笑了,他说:“很少有女子不爱这些。朕见你今晚朴素得很,怕是待会儿国宴上你不适,所以才带你来的,没有侮辱的意思。”

    “我真的不要。”

    霄白有些无力。她从来都不爱带这些有的没的。不仅戴着这些活动起来不方便,更因为那个人不喜欢。他是怎么说的呢?

    ——霄,你不需要那些俗气的东西打扮。

    “皇姐?”

    不知不觉,她又走神了。段陌的声音把她的魂儿唤了回来。

    “嗯?”

    “你叫什么?”他问她。

    “啊?”

    段陌笑了,他盯着她的眼问她:“那你的本名是什么?”

    霄白顿时戒备,警惕地看着他。

    “呵,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

    叩叩——敲门声。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公主,宴席快开始了。”

    “嗯。”段陌应了一声。

    霄白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呼~

    原来只要穿过那长廊就是宴场,这让霄白很郁闷。如果她当时坚持往前面再走一小段路,就不会碰到段陌这只小白眼狼了。

    皇宫是个设计很巧妙的地方。宴场周围种了很厚实的一圈树,这样一来,不仅遮了许多光,而且把声音都遮挡了大半,所以她在宴场附近转了那么久,就是找不到人堆在哪儿。

    一进宴场,文武百官噼里啪啦跪倒了一片。霄白在人群中搜索着裴狐狸的身影,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坐得挺显眼的他。他也正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她却知道,他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裴、王爷~”她走了上去,坐到他身边。

    “你去哪儿了?”裴狐狸皱眉。

    “碰到段陌了。”某人打死不承认迷路。

    “然后?”

    “……哪有然后啊,然后就来找你了啊。”霄白白眼。

    裴狐狸忽而眯眼,埋头替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他说:“以后,没我允许,不要见段陌。”

    “哦。”霄白很配合,这本来就是她想做的。

    裴狐狸满意地点点头,笑了。

    国宴开始的时候,宴上多了几个穿着华丽的人。那几个人的穿着服饰与其他文武官员都不同,这引起了霄白的注意。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些心慌。

    “迟丞相,朗月三日,可曾住得惯?”段陌坐在皇位上,一派帝王风度,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少年。

    被叫做丞相的人从席上站起了神,举杯致意:“贵国的风俗民情与我青云颇有相似,我们一行过得非常自在。”

    青云使臣?

    霄白拽了拽裴狐狸的衣袖,疑惑地看着他。裴言卿点点头。

    黑夜里的灯笼有些无力,她看不清那几个青云使臣,直到那几个人走到段陌身前与他敬酒,她才看清了那带头的人的长相——

    那是个儒雅的青年,脸上是一派书生气,神情沉稳。

    ——她却吓得不敢动!

    那个人她认识的……他哪里是什么青云丞相,他是、他是那个人的手下,摘星楼的冥阁首席啊……他来这里,是想要谁的命?

    裴狐狸发现了身边的人浑身僵硬的模样,微微诧异。

    霄白拼命想忽视那几个人,眼睛却不听使唤地往他们身上瞟。再这样下去,迟早,迟早他们会注意到她的啊!怎么办?立刻跑么?

    “茗儿?”

    “狐狸,你、别动,拜托……”她从没有过的慌乱,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到最后胡乱灌了自己一杯酒,想也没想往裴言卿怀里一扑,再也不起来了。

    裴言卿身上的药味淡淡地渗透到她的口鼻间,她不敢动,放松了身体,努力做出副醉了的模样,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伸手揽住他的腰,抓紧。

    裴狐狸的身体在那一瞬间有些僵硬。他似乎是想推开她,却被她抓着,一时没能推开,到后来,他居然也任由她抱着了。

    “你,怎么了?”他轻声问她。

    霄白只是摇摇头,抱得更紧。如果被那个所谓丞相认出来,那不出三日,她肯定会被抓回去!比起回到那儿,她宁可待在裴王府,待在狐狸这儿。

    “狐狸,带我回去。”

    她在他怀里闷声闷气。用听的都知道那个青云时辰这会儿正和小白眼狼寒暄,如果她抬头,肯定会被发现。他衣服上的锦丝扣儿刺得她的脸有些痒,她蹭了蹭,却不敢抬头,只是微微调整了些许姿势,把他抱得更紧。

    裴言情的呼吸霎时乱了。

    “怎么报答?”这种时候,裴狐狸很懂得利用时机。

    霄白在他怀里恶狠狠地咬了他的衣带儿一口,恨恨道:“大不了,以后段陌有什么举动,我通通告诉你!”

    狐狸笑了,轻声道:“不够。”

    “……你、想、怎、么、样?”

    “呵,往后的日子,听我的。”

    “……”

    “怎么?”

    “成交!”混蛋!

    成交两个字才出口,霄白直觉得一阵晃悠,居然是裴言卿把她抱了起来。她听到他温文尔雅的声音:

    “陛下,茗儿身体不适,臣先带她回府。”

    她在他怀里恶狠狠咬牙!

    狐狸,你混蛋!(上)

    结果,霄白那天是被裴狐狸抱出宫门的。

    一路上,裴言卿都沉默不语。霄白几次想开口,都没有得到回应。一路听着他的心跳,不知不觉,宫门到了。一出宫门上了马车,她就被砸到了马车座上,疼得差点没惊叫出声。

    “你干什……”

    责备的话没有说完就停住了,借着马车头上灯笼的微光,她才发现,裴言卿的额头上已经全部是汗,头发丝都粘到了脸颊上,他的脸色苍白,用手支着身躯直喘气。

    “你怎么了?”

    裴言卿只是喘气,深深吸了几口气后无力地坐到了她身边。

    ……

    霄白明白了,他这是累得……他本来就是个病秧子,抱骨瘦如柴的舞姬都会吃力的身子骨,更何况,她本来就属于有点儿圆嘟嘟的那类,他抱着她从宴场到宫门,早就耗尽力气了,难怪刚才路上一直沉默不语,敢情是咬着牙憋着气呢。

    “狐狸,你这样以后娶了媳妇儿都抱不动。”霄白瘪嘴。

    裴言卿的脸黑了。

    ……

    “你想再回去?”裴狐狸淡道。

    霄白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回到王府已经是半夜,裴言卿的脸色还是没有缓过来。霄白本来是幸灾乐祸的,到了那会儿总算是多多少少唤回了一点儿良心。

    “喂,你怎么样?”

    “咳咳……”似乎是憋了一路,一下马车,裴言卿就咳了起来,一声接一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般。

    霄白慌了,赶忙过去扶他,哪里知道被他一把?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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