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桃花劫第13部分阅读
翩翩桃花劫 作者:rouwenwu
他说:
“裴王府上下若不是我尽数遣散,早就被摘星楼赶尽杀绝,我还能有什么才能?”
裴王府上下若不是我尽数遣散,早就被摘星楼赶尽杀绝,我还能有什么才能?
他说这话的时候,霄白的心慌成了一片。她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再小心翼翼探脑袋去看院中的情形时,却对上了归楚一双近在咫尺的眼。
“……”
“……”
“嘿,巧合。”她干笑,后退。
说是巧合,傻子才会信。
裴言卿的脸上看不出神色,只是眉宇间难得带着一抹淡淡的倦意。霄白拽了拽自己的衣袖,想起方才的憋气,卯足了劲儿不去看他,只是冲着归楚扬声道:“喂,他都说不认识我了,我可以离开了吧?”
归楚摇摇头。
“你想怎么样!”
“霄姑娘就暂且在我这儿住些日子吧。”归楚笑道,“楚某也好尽一下地主之谊。”
“不用了!”
“霄姑娘可以选择当人质,或者当客人。”归楚扬眉。
“你……卑鄙!”
“多谢小姑娘美誉。”
“裴狐狸!”吵不过,霄白决定搬救兵,一不小心脱口而出。
各人的小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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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狐狸!”吵不过,霄白决定搬救兵,一不小心脱口而出。
不用说,结局是让人尴尬的。她也不在乎,瘪瘪嘴不以为然——他裴王爷既然都“不认识”她了,她怎么可能自己眼巴巴地贴上去?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打算啃这棵病歪歪的干草,一棵明明外表很聪明,里面也的确很聪明,但是有时候实在幼稚得不行的病草!
“霄姑娘怎么回来了?”归楚问。
“出不去。”霄白懒得绕弯子,“你带我出去。”
“不可能。”
瞪眼。
“楚兄。”就在他们对峙的时候,裴言卿开了口,“吵,送客。”
他的眉头紧锁,脸上的笑意不知道什么时候隐没了,虽然没有阴云密布,不过也够让旁观者看得出,他裴王爷现在相当不高兴了。兴趣缺缺地丢下酒杯,他的眼光总算是落在了小白身上,继续皱眉。
霄白不乐意了:“凭什么!”
裴言卿干脆不理人了,转身,进屋。
……
……
最后的最后,霄白还是跟着归楚走了,不是她想她愿意,而是别无选择。天已经黑了,刚才醒来的院子又不知道在哪儿,如果再不妥协,她就只能在那个该死的大湖边捡几根树枝将就着烤烤火缩一晚上了。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啊?”霄白忍无可忍还是问了一句。
归楚笑了,他说:“我只希望霄姑娘在我三日阁多住些时日。”
“你!”
霄白气不过,转身就走。
她没看到的是,就在她转身的片刻后,归楚若有所思地望向院落尽头虚掩的房门,会心一笑。而房门里头,有一抹阴暗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像是万千的丝无尽的线,要把她缠绕住一般。
走在路上的时候,归楚很安静。他的长相属于颇为俊朗爽快的那类,不如裴狐狸阴柔,只是走在暗夜里,却感觉格外融洽。不仅如此,她看着这个人的侧脸,总觉得说不出的熟悉——是不是,什么时候见过他?
小小的疑问没有得到解释。霄白有些泄气地跟着他,眼睁睁看着他七拐八绕了好半天,才回到了一开始她醒来的那个院落那个房间。
“他‘不认得’我了。”临进门,霄白回头白眼。
归楚道:“嗯,所以需要时日培养感情。”
“老子不干。”
“霄姑娘好好休养。”
“……”
莫名其妙的,霄白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住了下来。
三日阁里面似乎除了那个主人归楚,就只有三两个侍候的人。本来是有三个陪着裴言卿的舞姬,后来归楚似乎觉得她也需要有人照顾,就调了一个舞姬给她当婢女,负责她的一日三餐。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三天。这三天来,霄白不断试图在这个迷宫一样的地方找到出口,只可惜整整三天,别说出口了,连个像样的路都没有出现在她眼皮底下过。渐渐的,她也就开始学着调整心态,不去想着烦人的问题了。
三天下来,筋疲力尽,她也懒得再去尝试了。这几天,那个叫归楚的神经病一直没来,难得他好像也没有伤害她和那只狐狸的意思,她也乐得安生,放弃了找出路后又安安稳稳地休息了三天。反正闲着没事做,她还问那个前舞姬现婢女讨教了一些跳舞的法门。
“女人最重要的是腰肢。”敛裳如是告诉她。
霄白默默地低头掐了自己的腰一把,唔,不粗,虽然比不过敛裳,但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其次是风韵。”敛裳来了兴致。
风韵?霄白瞪着眼在房里找了面镜子照了照,唔,风韵么,还真说不好,总之挺精神的吧?被软禁了还能吃得脸蛋红扑扑,真是够争气的。
“最后才是脸蛋。”
脸蛋?霄白掐了自己一把,唔,一般般吧,没有到摘星楼负责探取情报的那帮女人那段数,如果非要找出啥特点的话,可能属于……比较软比较好捏?
“霄姑娘你么……”敛裳支着下巴打量。
霄白瘪瘪嘴:“怎么样?”
“浪费。”
“啊?”
“腰肢够细却不软,不若柳;脸蛋倒是秀色可餐却太过毛躁,不如桃花;至于风韵……更是白白浪费了一副好底子。”
“……”
一无是处……霄白被深深地打击了。那天开始,她决定趁着这软禁的时候,向敛裳好好学习,虽然她平时很鄙视酹月那恶心模样,但她发现敛裳做着挺好看挺赏心悦目的,所以,她决定发奋。
迷迷糊糊的,又是三天过去。霄白的耐性终于还是磨光了。她开始猜测,归楚是不是不会来了?裴混蛋是不是已经在不远处的那个院子里生了根开始发芽,或许现在已经开了一两朵花,不然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她已经耐着性子等了那么多天,他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
于是乎,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霄白终于等不住了,她决定不管裴狐狸跟不跟她走,她都要离开这见鬼的地方!
归楚不出来怎么办?
放火!
敛裳是个温柔的姑娘,只可惜再温柔的姑娘也拦不住霄白那一颗熊熊燃烧的心。她已经激|情澎湃了,那天下午,她就想方设法拐了些火折子,又去了树林里捡了好些枯树枝,然后绕道“无意”中把柴堆放在了裴言卿的院门口,准备点火。
“喂——那个不认识的王爷啊,这儿风大,您关好窗子哦,我打算点个小火,要是一不小心打搅到了您清修,还望恕罪啊恕罪。”
远远望去,可以看到裴狐狸穿着一身的白,坐在房中案旁,手里拿着本书。听到声响,他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又淡淡地移开了视线。
霄白也不恼,瘪瘪嘴,瞥了眼手里的火折子,呼——吹亮了,直接点火。
亏了这几日天气晴好,捡来的树枝枯得不成样子,没多久就被点燃了,噼里啪啦烧得旺盛。柴堆的边上就是几颗大树,几棵大树的好多枝叶是直接连接着院中的大树的,院中的大树又连着花架,花架又连着裴狐狸的房间的窗户,火势蔓延得那叫一个顺理成章哟。
噼里啪啦,火烧得很欢乐。
噼里啪啦,树木也着了。
然后是花架。
霄白就是再神经大条,也有些急了,裴狐狸怎么还不出来?
“喂——着火了!”他不仁她当然也不义,只是这性命攸关的,她也懒得去跟混球计较了。
屋子里静默一片,什么声音都没有。透过跃动的火光,她甚至可以看到那病鬼还在镇定得不得了的一页页翻着书!这个混球,在她面前装什么世外高人啊!
火,完全点着了花架,空气中热浪逼人。
裴言卿坐在屋子里,看到的是这么一副景象:屋外的天被火光染上了金色,火光外头站着个绿衣服的身影,明显已经气到不行了,因为她正在原地直跺脚。他本来该离开的去外面躲躲的,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他居然不想走了,他就留在这窗边,看她……最后会气到什么地步。似乎只要她生气,他就特别的……想笑?
“混蛋……”
眼看着火已经快烧到窗户了,霄白管不了那么多了,提起裙子就往院子里冲!从院门口到房门口隔的就是那个凌空的花架,这会儿已经被火点燃了。而她正是三步并作两步险险地从那里冲了过去。
轰隆隆——
着了火的花架居然在她身后塌了,硬是灭了火。
……
霄白腿软了。呆呆站在原地。
“你!”裴言卿猛然站起身,却在片刻后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在门口淡道,“你这是做什么?”
短短几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霄白茫茫然,挠挠头,又摇头。
“没事就给我滚!”裴言卿的语气不好到了极点,一直悠哉悠哉的风度不见了。
霄白虽然稀里糊涂,这滚字她还是听清了,并且马上醒悟过来:“我差点死了!”她恶狠狠。
“那也回你自己的地方去!”他指的是摘星楼。
她却理解成了自己的那个别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脚也不抖了腿也不酸了:“裴王爷这儿风水好,我乐意在这儿死怎么着?”
耍无赖,他会,她比他还熟练~
裴言卿似乎是不打算和她一般见识,转身,关门。
霄白埋下头,眼里闪过的是几分冷漠。她本来就只是有点心慈手软而已,可也不是烂好人。三番两次为他好他不理,她怎么可能不生气呢?再无理取闹,也只是……不想自己真的就放弃了而已。她很明白自己的个性,从小到大,她想抓住的关心东西太少太少了。师父是个例外,但是后来,在十多年后的今天,她也看淡了。她不知道,裴言卿到底有没有可能成为例外中的例外呢?
“你何苦?”归楚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要你管?”霄白头也不回。
“呵,你与云清许,当真是两个相似的人啊。”归楚不顾她的反感,在她身边站定了。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和云清许相似,霄白诧异地回过头,对上的是带着淡淡笑容的归楚。她心里也明白,这个人非常的坦白,虽然他做事在江湖上传闻狠辣至极,可是没想到做人却很坦白,坦白地和她说她是筹码,坦白地说出他自己的想法,不怕她反咬一口。
“为什么?”她问他。
“你们两个都是七情六欲少了一份的人吧,云清许一贯的冷漠,而你却是一贯的暖和良善。”
“那还像什么?”白眼。
“可你的良善是无差别的吧?”归楚笑了。
霄白的呼吸顿住了。
“小事瑕疵报复是你的恶作剧,但是大仇上,呵,裴王爷曾经拿刀抹过你脖子,对不?还逼你喝毒药。摘星楼里有个叫酹月的女将不止一次要置你于死地对么?”
“那又怎么样?”霄白的语气有些慌乱。
“你当然知道,你虽然可以讨厌他们,但是却不恨他们。”
“我……善良!”
“呵,正常人都会记恨的好吧,你不是良善,而是不记恨,你其实和云清许一样,生性淡漠。”
霄白说不出话了。这么多年来,在她心里藏得最深的秘密,居然……简简单单被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给戳破了么?这让她情何以堪?
“而且……”归楚笑了,“你自己不想承认,对不对?”因为讨厌云清许的淡漠,所以更加憎恶自己居然也有相似的东西吧。
“你管不着!”
霄白几乎是落荒而逃。
吱嘎。
门又被推开了,裴言卿的脸色有微微的阴郁。于此,归楚报之一笑,走了上去。
“好了,我替你打发走了。”他笑道。
沉默。
“或者,裴兄心里其实不希望她走?”
这下,气氛更沉默了。
霄白心慌慌地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才记起来裴言卿院子里似乎还有几处小火苗没扑灭呢。可是再折回去,她该拿什么面目见那个叫归楚的神经病?
想来想去,她还是选择了大白天上床,盖上被子装乌龟。
“霄姑娘,你不舒服?”敛裳见她兴致勃勃地说是出去放火,结果灰头土脸地回房倒头就睡,有些奇怪。
“嗯。”霄白敷衍地应了一声,扯过被子盖住脑袋。
——霄白,你恨我么?
——不恨。
——霄白,你不过是个缺心少肺的怪物而已!
冥冥之中,在记忆深处,有个人是这么撕心裂肺叫嚷的。而她当时在做什么?她在——云清许怀里,睁着眼睛,看着那个男人的头颅滚到了地上,到死眼睛都是睁着的。
那是她的父亲,摘星楼原本就是楚家的。
什么时候睡着的,她早就已经记不清了。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是黄昏。夕阳的光芒投射进窗户,刺得她的眼睛有些疼。她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身,发现房间里的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些糕点。
霄白正饿着呢,当然二话不说下床就凑了上去,开吃。
这糕点味道她熟悉得很,居然不是朗月的,而是青云的特产糕点,叫月弯弯,是她从小就喜欢的一种糕点。听小时候的奶娘说过,她自从断奶的时候就开始活着水吃这种糕点,那时候就喜欢得不得了了。想不到这趟再世为人,又是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居然还能吃到这种糕点!
“霄姑娘喜欢这点心?”一个讨厌的声音想了起来。
霄白顿时浑身防备。
归楚大大咧咧走进房间在桌边坐下了,笑了笑道:“霄姑娘记恨我刚才那番话?”
“哪番?我不记得了。”霄白懒得争辩。
归楚笑而不语,只是从盘子里也拿了块糕点,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霄白顿时用看强盗的眼光看他,让他忍俊不禁,第二块硬是没下得了手。
……
“我这院子随便霄姑娘烧。”归楚忽然道。
“哦。”
“可是——霄姑娘要想出去,是不大可能的。霄姑娘还是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好,我也不会伤害姑娘。”
“……”
这个归楚真是坦白得让人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面对。霄白深深地叹了口气,又坐回了床边。既然闲来无事,她睡觉总是可以的吧?只是房里那个讨厌的人一直不走,又让她烦躁得很。
“霄姑娘可以和裴兄喝茶聊天。”
归楚的一句话点到了她的火气上,她沉下了脸:“喂,他那是‘不认识’我好吧,你让我蹭饭去么?”
“呵,不认识就逼到他认识啊。”
“要去你去。”蒙头。
“霄姑娘难道这么容易就被吓退了?”
“……”
霄白拼命安慰自己:激将激将这是激将……
“传说中的摘星第一米虫,呵……”
“去就去!!”某人掀被子了!
结果的结果,她还是没去成。因为归楚拦下了她。他说,这些事他来安排。
霄白想过很多种可能性,譬如安排美救病鬼啊,譬如再一把火烧得他逃窜啊,想来想去却没有想到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归楚真的是让她“蹭饭”去。他在裴言卿院中摆了一桌酒席,让她跟着他,请裴言卿吃饭。
……
……
要说荒唐事年年有,怎么今年就特别多呢?先前是她,师父,还有这只狐狸一桌,现在虽然换了个归楚,可还是杀手王爷米虫一锅粥,换汤不换料,照样诡异到了极点啊极点。
“裴兄,请。”归楚敬酒。
裴言卿抬眸一笑,仰头喝了杯中的酒。眼光从头到尾看天看地看酒杯,就是不看霄白。
霄白本来揪无所谓,她不忌讳,偶尔扫到他的眼,她只是翻个白眼就过去了。撞上归楚的眼,她依样画葫芦,翻白眼。
“裴兄,你劝劝霄姑娘吧,她三天没吃东西了。”归楚笑道。
裴言卿淡淡看了她一眼,不语。
“老子不饿。”霄白想起了刚才的糕点,还有丰盛的早餐,还有昨天那晚餐。
裴言卿的眼光却有些颤动了。
夜袭岂能不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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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不饿。”霄白想起了刚才的糕点,还有丰盛的早餐,还有昨天那晚餐。
裴言卿的眼光却有些颤动了。
霄白不明白,在他这种目光下,怎么她反倒成了罪不可赦活该以死谢罪的那个?凭什么啊。
“不饿也吃。”归楚道。
霄白白眼。
归楚不以为然,无所谓地笑了笑,见她真的不吃,悠哉悠哉地开了口。他说:“霄姑娘可能是娇生惯养惯了,楚某小时候是吃上顿没下顿的。”
“那又如何?”
“有一次,我闹脾气不肯吃,结果被我的父亲锁在了地牢中,一锁就是三天三夜。那时候别说是饭了,有老鼠我都会吃。”
“啊……”霄白震惊了,好半天才软绵绵跟了句,“都没人……给你送饭吗?”
“有一个,可是,她太小了,被看牢的打得爬不起来。”
霄白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去面对,只是默默地盛了晚饭,夹菜,开吃。归楚满意地笑了。霄白偷偷瞄了刚才还伤感得很的归楚,瘪瘪嘴——他,虽然声名狼藉,但好像有点言不符实啊。他还没坏到那地步。
“我回房了。”裴王爷难得插话了。
结果被霄白直接无视。
他的脸色相当不好。
……
一顿饭,吃得……很不是滋味儿。
“霄姑娘可希望和裴兄相认?”
“……别说得好像我和他是失散多年的亲人似的。”
“呵。”
归楚悠哉悠哉,俯下身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大意是——你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霄白抬眼:还能怎么样?
“让他记起你,然后……”他在她耳边笑,“再甩了他!”
“……”
一瞬间,霄白仿佛看到的是白遥师兄那张欠打的脸,和归楚莫名其妙重合了起来。顿时一阵哆嗦。
归楚出的什么主意呢?很简单,夜袭~
关于为什么要用着办法,霄白想了很久就是想不明白,但是听他说,这几日晚上裴病鬼都睡得不是很踏实,性子也脆弱得很。要在这时候抓住他的弱点然后一举攻破,就不愁他不乖乖就范了!
说得轻巧,什么叫夜袭呢?简而言之,是夜半三更翻墙而入,然后拿把刀轻手轻脚走到人家熟睡的床边,蹭——把刀子一抽,往人家脖子上一架,大吼一声:想活命的跟老子走!一切就了了啊~听起来很顺利嘛。
于是乎,趁着那夜裴言卿睡得着,霄白在敛裳的帮助下换了一身配合今晚行动的夜行衣,在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大大咧咧地出发了。
不知道是不算归楚的安排,裴狐狸住的院子里本来在的两个舞姬今晚一个都不见了,她一路从门口摸到房里可是顺畅得很。临进门,她又停下了手脚。
然后,她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这只狐狸……还真能忍。白天看他跟个没事人一样,只有到了晚上没人的时候才不压抑咳嗽么?这样的日子,他到底过了多久了?
砰——
屋子里起了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噼里啪啦一阵连响,像是有什么东西都砸到了地上一般。霄白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推开窗户就跳了进去。
屋子里的灯是亮的,等她想起来裴狐狸不灭灯的习惯后出了一身的冷汗,慌慌张张朝床上望去,可是床上哪有人呢?裴狐狸——不见了。
……
地上一片狼藉。霄白小心翼翼跨过乱七八糟杯子碎片,不经意就看到了一袭白衣,只是那是在地上的——
裴言卿?!
他居然就这么……晕在地上?这混蛋!
本来她早就打算好了把刀往他脖子上一架逼他走人,现在倒好,居然是副模样。霄白当即把刀往边上一丢,赶紧去扶那个倒在地上的病鬼。
“喂——”她摇他。
裴言卿的身子微凉,毫无反应。
“狐狸?你不会这么脆弱吧?”霄白有些慌,前帐虽然刚才来的时候就算了厚厚一笔,可是真到了这时候她也记不得了,笨手笨脚地去拉扯他。
他虽然挺纤瘦的,好歹是个男人,她要想把他搬到床上去还是有点儿困难的。这不,才把他拉起来一些,她脚下没踩稳,一不小心又被砸到了地上。
砰。
她的手腕撞到了桌脚,疼得她泪眼都快出来了。而裴家狐狸却好好地躺在地上。有那么一瞬间,她非常想一拳砸过去得了,可是临下手,她又觉得太便宜他了。最后气鼓鼓地坐在地上凑近看:他的眼睫挺长的,现在眼睛紧闭着,看上去要比平常冷硬几分。可是就是这个人,一笑起来就跟朵花似的,还是有毒的那种,呃……
“你干嘛?”一个微微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霄白眼睁睁看着那双本来紧闭的双眼倏地睁开了,这才想起来,那个该死的狐狸即使昏迷都比一般人要浅很多,他要想醒过来不是那么困难的。
“呃,你晕倒了。”她如实说。
裴言卿挣扎着从地上坐起身,眼神明明灭灭,最后冻结成了霜。他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夜袭。”霄白老实交代。
“……”
“嘿,跟我走吧,以前的帐一笔勾销怎么样?”
裴言卿沉默。
“喂~你看,如果不是今晚我刚好撞见,你可得一直昏迷到明天早上呢,你这身体,禁得起几次这样的通宵冰凉啊?”
“你……”裴言卿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继续。
没继续没反抗就代表同意了一半。霄白喜上眉梢,屁颠屁颠地凑了上去坐在他边上,挨近了些,小心翼翼把人家的袖子拽到了手里,抬起头眨眨眼。
“你走吧。”他头也不抬。
“不要。”
“呵,你再待下去,小心你的摘星楼不保。”裴言卿出乎意料地笑了。
“狐狸,你到底在干什么呢?我总觉得……”霄白皱着眉头想着词汇。
“什么?”裴言卿终于开了口。
“总觉得你不止这样。”霄白认真道,“三日阁虽然是个比较狠辣的角色,可是你也不会那么容易就给那啥了啊。”
他是谁?裴王言卿啊。那个造过反,那个让段陌那小豺狼那么久都不敢轻举妄动的裴王。怎么可能像他这些日子表现出来的这么弱呢?如果真那么弱,云清许早就杀了他。他会留他,就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同时牵制着摘星楼和皇室。这唯一的可能性就只剩下这个病鬼了。
裴言卿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像是黑夜之中的焰火一样,把他整个人都点亮了。
“你真那么想?”他轻声问。
霄白白眼,默认。
“那,我与云清许,你猜最后赢家会是哪个?”他的脸色颇为奇怪。
霄白呆滞了一下,摇摇头。
“我不想离开这儿。”裴狐狸道。
“你!”
“除非……”
“有话快说!”霄白忽然浑身发毛,不详啊不详。
“呵,要我跟你走,也不是不可以。”裴狐狸咳嗽了几声,从地上有些吃力地站了起身,在桌边坐下了,“我给过你选择的……这次是你自己,咳咳……”
真是的,脸色苍白成这样还想着算计人。霄白深深地鄙夷了——回想起之前他的排斥和反感,再看看他现在衣服嘴巴尖尖耳朵尖尖牙齿白白的狐狸模样,哪里像是真生气的模样啊啊!分明就是挖了个坑等她跳!
“咳咳……”狐狸还在咳。
霄白觉得自己是个傻瓜,因为刚才还一肚子火呢,看到他这病怏怏的模样,她很没骨气地又凑了上去拍拍他的背替他顺气,结果手才触到他的后背,咳嗽声就戛然而止了。
“咳吧,又不是没见过。”她白眼,提醒他他们两个可是“同床共枕”了很长时间,不必在她面前也装。
裴言卿眼里的光芒很奇特,眼睫弯弯,眼里带了笑。虽然只有一丝丝,但是对他这种向来是皮笑肉不笑的狐狸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
她呆呆傻傻看着,伸手摸了摸,脑海里不知道怎么地想起了归楚刚才的叮嘱,他说,夜半三更人心难防,乘着这最容易打击的时候,说出你最想的事情,保管事半功倍~
“狐狸,我们四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她问他。
裴言卿眯起了眼,眼波流转。
“你想知道?”他眯眼笑。
霄白点点头。
“可是,你不自己记起来,我告诉你又有什么意义。”他的眼里又浮起了揶揄。
……
霄白火了。她觉得自己被耍了,狠狠的。四年前四年前,每件事的疑点都指向四年前,偏偏她该死的压根就记不得!究竟发生过什么呢?狐狸为了这张脸可以谋反,云清许从小到大都不曾在她身上用过那种方式摧毁记忆,她四年前到底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越想越憋屈,最后,她做了件自己都没想过的事情——
她噌的站起身,也不管弧度有没有调对,把眼睛一闭,抱着裴狐狸的脖子,把自家脸蛋贴了上去——
药香弥漫,他身上总是淡淡的香的。这味道,不难闻。
唇上的触觉是濡湿的,手下的触觉是僵硬的,很明显是狐狸被她吓到了。霄白有些得意,只可惜狐狸还没反应过来,她自个儿的眼睛是闭着的,朦胧间,脑海里出现的是前几次的场景,唔,先碰上,然后舔舔,再把舌头——
如果,四年前真的和狐狸有过什么,她就不信……完全会没有记忆……
狐狸的呼吸骤然加重。
夜袭岂能不销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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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的呼吸骤然加重。
霄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是夏天打在屋檐上的雨,噼里啪啦,乱得不成样子。脸上有些烫,却没有发烧,就只是有些烫而已,在这个冬天的晚上,很舒服。
狐狸没有反抗,他甚至动都没有动一下,这让她……很没成就感。就好比好不容易拐了个良家妇女进房的恶霸,发现良家妇女不会反抗,恶霸的心受伤了。
“狐狸?”她退开一些,舔舔自己的嘴唇,有些苦,是他的药味儿。
裴言卿的眼里有一丝微弱的光,不明显,却透着说不清的味道。霄白吻不下去了,任谁都觉得,这□良家妇女的行当不是个有道德的行当,而且……怪怪的。和云清许的亲昵不同,从头到脚都不同,她有些热,更多的是慌张。就好像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晃晃,没有一丁点东西可以拉扯。
裴言卿只是笑了笑,垂眸。长长的眼睫也跟着往下垂,扑闪了几下,眼睛眯起来了。
霄白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娘诶,要是她是个男的,而他正好是个楚楚动人的病弱姑娘,她大概早就化身为狼采了这朵娇花吧?
只可惜,花儿不较弱,花儿是只暂时在发呆的狐狸。等霄白醒悟过来这点的时候,狐狸已经翻了个身把她钳制在自己怀里了。
……这是失误,是侮辱,是挑衅,是……
“霄白,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裴狐狸眯着眼,眼底的光芒被遮盖了起来,只露出一线。
“试试。”霄白直言。
“试什么?”
“四年前的事。”
“你就那么想知道?”裴狐狸的声音沙哑了起来。
“你别挖陷阱了。”霄白挣扎着坐起身,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你挖了我肯定会不知不觉跳,每次都是这样,现在局面那么严峻,你就省省力气吧。”这只狐狸,每次挖陷阱等她跳的时候都是这么一副神情,她太了解了!
裴言卿似乎是没想过她会说出这番话,呆呆愣了片刻,随即埋下了头。
霄白战战兢兢地去看他的眼,然后眼睁睁看着那里面像是谁放了一支烟花,霎时亮了起来。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只一瞬,那笑容居然彻彻底底蔓延了开来,点燃了眼睛,放大成了一张笑脸,一张完整的,灿烂的,毫无阴霾的笑脸!
霄白呆呆看着,最后气急败坏地一爪子拍了过去,掸掸身上的灰噌的站起了身,咬牙切齿:“你笑什么!”
“呵。”
“……”
“霄白,你怎么四年都不会有长进呢?”叹息一般地,裴言卿也跟着站起了身,然后在她不大地反抗中把她搂到了怀里,低头,吻住。
霄白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也许是烛光,也许是裴混球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到她背后垫着的手,只是——什么东西不同了。
他的唇是湿润的,带着淡淡的苦涩,就像是春天的柳芽。而她,居然只剩下喘息的力气了……这是怎么样一种奇怪的感觉?
“放开。”霄白皱眉了,心还在跳,她不喜欢。
裴狐狸的眼里闪过一缕冷厉,或许还有揶揄。本来没什么的事情,在她小小的反抗后变得有些失控了。他的吻本来是蜻蜓点水,不知为何,忽然燎原。
其实,要把一个本来就有些迷蒙的人拐到床上其实只需要三个步骤。一,吻她,二,对她说:“过来。”,三,把该有的善念道德人伦统统暂时忘记,只是吻她,用心解平时不敢解的衣扣,解不开,用牙齿。
“狐狸……”霄白的心在挣扎,最后把心一横,把越来越不规矩的狐狸往上一扯,自个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不动了。
“你……”裴狐狸惊讶的声音。
“……”
霄白就当自个儿是个鸵鸟,死死拽着狐狸不抬头。
……
“霄白。”狐狸在她头上低低笑了。
“唔……”她一抬头就被吻上了。
“你自找的,呵。”狐狸的笑带了几分轻喘。
结果,结果呢?
一直到很久以后,霄白还是没想通的是,归楚这人,怎么就那么会挑时候呢?
房间里有些热,狐狸的眼带了迷蒙,如果不是那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也许他还会继续迷蒙下去。可结果是——
“裴兄可安好?”不用说,归楚的声音。
……
……
一瞬间,霄白僵了,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裴狐狸眼里的……杀气,不,是死魂之气,随着他的视线,阴森无比地射向归楚敲门的方向。那一刻,她几乎以为他不是个被软禁的,而是个软禁人的……
“裴兄?”归楚不知死活。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半晌,裴狐狸看了一眼还在僵持状态的霄白,皱着眉头把刚才解了一半的衣服仔仔细细地扯了回去,扣上扣子,又把她翻了个身,检查了一边领口衣襟有没有漏下的地方,然后在她呆滞的目光中扣上了自己的扣子,满脸的阴郁。
“进来。”他冷道。
霄白替他捏了一把汗,他知不知道,他让进来的是这三日阁的主人啊……虽然平时没有一点阁主的样子,但……
吱嘎,门被推开了,归楚满脸笑意地走了进来,眼光落在床上的景致上,带了几分暧昧之色。霄白顿时脸红得想撞墙了,哪里知道裴狐狸压根没什么羞耻概念,他一派“你是擅闯者”的主人架子,从从容容地下了床,冷眼看着归楚。
归楚有些尴尬,干咳了几声:“裴兄。”
裴言卿冷笑,有意无意地挡住了他望向床上的视线。归楚顿时无话可说,只是偷偷递了个眼神给霄白。霄白顿时无语问苍天:不是我——
被软禁的裴某人没有阶下囚该有的自觉,霄白在一边替他着急,却也无济于事。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裴某人开口。
归楚愣了愣,看了一眼床上的霄白,犹豫道:“小皇帝那边还有些难缠,其余已经解决。”
“那今天回府。”裴狐狸道。
“领命。”
领命?
霄白不笨,当然听得出这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顺从。裴言卿是个被软禁的人,照道理来说,归楚哪怕完全同意,也不该说“领命”啊……他可以说好,可以说行,可以说知道了,可他说的偏偏是领命。
裴言卿眼底的光芒很锐利,相对比下,归楚却很柔和,或者说是顺从。这简直不像绑匪和被绑的肉票……
“归楚,你和这混蛋是什么关系?”霄白也从床上下来了,走到了裴言卿身边,点点他。
归楚笑了笑,不答。
反倒是裴言卿脸色不佳,阴沉得很。
沉默。
霄白忍不住了,退开一些距离,防备地看着裴狐狸——这只狐狸一个“肉票”,他哪里像肉票了啊?如果,如果不是一开始她默认他是被灭了门然后被绑架来三日阁的,照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来看,她都要怀疑他是来养病的了!
“可以吗?”归楚笑着问脸色阴沉的某人。
霄白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这两个人,一冷一热啊……
“随便你。”裴某人冷道。
“是。”归楚笑了,转向霄白笑道,“白,其实公子只是来三日阁静养而已,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多虑了。”
霄白:“……”
“我少年时代为公子所救,已经为公子效命四年。”
“……”
“这次也并非有意相瞒,而是小皇帝忽然下了绝杀令,是我劝的公子遣散家眷来三日阁静养。顺便……公子最近心情似乎欠佳,我就干脆做了几分样子给摘星楼看,看看白你会不会来。”
“……”
“呵呵,看来公子心情已经好转,不枉楚某一番好意啊。”
霄白很火大,相当火大,火大得想要烧房子!她阴森森地朝罪魁祸首裴言卿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好”移开了视线。真巧啊真巧,让她一腔怒火没地方发泄。
“下去。”裴公子裴言卿发话了。
“是。”归楚很顺从,只是临别玩味地往回看了一眼,顺便抛了霄白一个“你要好好利用”的眼神。
……
……
“所以说,你就挖了个大坑让我跳?”霄白咬牙。
归楚一走,裴言卿就眯起了眼,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只是眼神有些飘忽,说白了那叫心虚。
“小白,我们先回府吧。”
——很好,连称呼都换了。
“好。”霄白咬牙,我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回去后,你会留在裴王府么?”裴狐狸轻声问。
“这阵子会。”在没有查出四年前到底发生什么事之前,她不会回摘星楼。
“真的?”狐狸眯眼笑。
“嗯。”咬牙。
阴风吹过,霄白却觉得自己在燃烧,被气得!
偏偏某只狐狸不知好歹,拖着长长的衣袍还想低头吻她,结果——
被咬了。
只隔了半个时辰,归楚就准备好了车马,送霄白和裴言卿离开。离开之前,他点了把火,把三日阁烧得干干净净。于是他也无家可归了,自然而然地跟着他们一起回裴王府。
“为什么要烧?”霄白不明白。
“摘星楼马上就会发现绑架是个幌子了。”归楚解释,“呵,我们这场戏,从头到尾是演给小皇帝看的。也是时候收手了。”
“……那我在这场戏里扮演的是什么?”霄白问。
“咳咳。”归楚。
“……”裴言卿。
“……到底是什么?”
归楚看了一眼裴言卿,又看了眼眼里快冒火的某人,半晌纠结出两个字:“宝贝?”
结果,?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