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玄第15部分阅读
情玄 作者:rouwenwu
胤礻我,使了个眼色。低头却见琴璇脸色难看,忙关切道,“身子不舒服?”
琴璇却兀自出神。胤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见胤祥低垂着头,面色难辨。不由心头烦躁,紧了紧手又道,“别呆在这儿了,回去吧。”
琴璇一惊,回头看了眼胤禟,顺从地点点头。脑中却一片空白,只由着胤禟扯着自己出去。
——太子腰间,悬着一块羊脂玉玦,竟是似曾相识。
第五十七章 私会
夕阳西沉,余晖笼罩了整个草原。尽头处出现了两个小小黑点,随着余晖的慢慢暗淡,身影却逐渐清晰。两匹骏马,载着一串笑声飞驰驶近。马上的人,一着火红,一着浅蓝,竟均是年轻女子。身姿娇娆而飒爽,连同着这夕阳下的茫茫草原,构成了一幅令人难以移目的画面。
“吁——”,琴璇止住了马,扭头对身旁的茗凤笑笑,“出去遛了一圈,果然爽快!”
茗凤眸中难掩赞赏之色,“不错啊,果然是名师出高徒。表哥教出来的骑术,险些把我都比下去了!”
琴璇下马,牵着缰绳笑道,“你倒会寒碜人!是怕谁不知道咱们八福晋是满洲女子里骑术顶棒的?”
茗凤抿嘴一笑也下了马,舒展着筋骨道,“不行喽,许久没骑了,都生疏了。”
二人正说着,却见天边又起一道烟尘。不一会儿,那马匹已经驶近,马上竟也是个女子。看得出她马术娴熟,身下一匹良驹在她的指引下奔腾驰骋,瞬息已到眼前。琴璇点头暗叹,一向挑剔的茗凤竟也止不住开口赞道,“好样儿的!这可着实把我比下去了!”
马在二人身前停下,下来的人一身素净的骑装,脸色平淡,竟全不像是纵马归来。只见她微微福身,“八嫂,九嫂!”
茗凤笑笑,连忙伸手虚扶,“都是自家人,恁多礼节!”扭头又对琴璇笑道,“我道谁有这等本事,不成想竟是十三弟妹!今儿个可开了眼了,看不出弟妹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原来深藏不露!琴璇,我这马术最出色的名头,怕得让贤了!”
琴璇但笑不语。十三福晋——兆佳氏君晗,往常节宴上也见过几次,琴璇待她自是热情,她却总是疏疏冷冷的不与人亲近。琴璇几次受冷落,虽然不恼,此时却也不知如何搭腔。
果然见她依旧冷淡。不欲多言,只点头答了句,“八嫂过奖。”便牵着马离去。
茗凤一张热脸蹭了冷面,她何曾受过这个委屈?登时面色不豫,不待君晗走远便冷笑道,“摆出一幅清高的样子给谁看?跟谁欠了她似的!难怪惹人厌弃!”
琴璇皱着眉头扯扯茗凤,不出意料的看到君晗的身影一僵,却又即刻挺直,继续前行。琴璇不由埋怨茗凤,“你这张不饶人的嘴!让我说你什么好?”
茗凤却昂着头,“怕什么!老十三冷落她可是众所周知的事。我看也是她不好,有谁愿意一天到晚对着个冷冰冰的木头人?”
琴璇摇摇头,“别人家的私事,咱们既插不上手,又何苦在背后说道!”
茗凤手执马鞭不以为然地甩了甩,斜眼瞥到不远处一人一马缓缓走近的身影。不由笑了笑,自顾自上了马,低头对琴璇道,“才说着人家家的事儿,转眼自己家的就找上门来了!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草原上的河流,柔缓静静地流淌着。沉沉的水声更衬出了黄昏的安静。琴璇把马拴在树上,走至河边,望着缓缓流淌的河水,心情却不宁静。抬眼望了望身旁满腹心事的女孩儿,哑然一笑,“到底是什么事,让一向爽快的娜丹珠格格都难于启齿呢?”
琴璇本是打趣,但娜丹珠脸上浮起的红晕却印证了心里不安的揣测。不会吧,琴璇心里暗道,眼前这一幕是——情敌相见?
娜丹珠仿佛恼恨于自己的不安,踢着脚下的草,一脸的骄傲凌人,“我不跟你绕弯子。我喜欢九阿哥,我要嫁给他!”
琴璇看了她片刻,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娜丹珠恼了,声音拔高,“笑什么?你什么意思?”
琴璇勉强止住笑,眼睛凝视着她。只见娜丹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笃定,一双明眸中神采张扬。是个被宠惯了的孩子,琴璇暗叹。玩心乍起,盈盈笑着问道,“你要嫁给他,又不是要嫁给我,找我做什么?”
娜丹珠被这话堵住,气鼓鼓的开不得口。片刻神色低沉下去,撅着嘴讷讷道,“可是他不喜欢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想着你!”
琴璇歪歪头,却见娜丹珠又扬起头,眼睛灼灼发亮,“我不管!只要我嫁给他,他早晚会喜欢上我!”
琴璇淡笑了笑,“你来找我,是怕我干涉你们?其实何必,若是九爷真的想娶你,你以为我拦得住么?只是,你有没有想清楚,你是真的喜欢他么?你又有没有考虑过,嫁给他之后,要过怎样的日子?”
娜丹珠咬着下唇不说话。琴璇好整以暇地把弄着手中的帕子,“我是皇阿玛指给他的嫡福晋,你若嫁他,最多是个侧室而已。我可以告诉你,在京里他的府中,除了我他还有五位侍妾。府里的规矩很严,她们能做的也只不过是在自己房中等着,等着九爷想起她们来罢了。你以为会像在草原上,由你缠着他?”
“九爷身为皇子,自然事务繁忙。府里的那些侍妾,一两个月见不到他一面也是常有的。便是我,也无法担保日日能见着他。他不在的那些日子,你怎么过?京里可比不得草原,一无法骑马,二又不能随便出门。你是想坐在家中一个人看书刺绣,还是日日闷头大睡呢?”
琴璇转过脸来,认真地看着她,“九爷若娶了你,自然有利无害。对于我而言,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姐妹罢了。可是你呢?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错不得一分一毫的!”
娜丹珠显然心动,却涨红了脸,撇嘴道,“你骗人!人人都道京城繁华,胜过草原百倍。你不过是不想我抢走了九阿哥罢了,我才不会信你的鬼话!”
琴璇无可奈何地苦笑,摇摇头道,“罢了,你既这么想,随你。天色也晚了,格格也早些回去吧!”说罢转身朝马匹走去,——这蛮横的小格格,等你后悔的时候,怕是一切都晚了!
身后娜丹珠仍然不服气地嚷着,“你等着,我一定会嫁给他的!我会让他喜欢我的!”
琴璇睁大了眼,尴尬不堪。傍晚娜丹珠的事虽没往心里去,可是终究扰得自己心情不好。本是趁着胤禟去了八阿哥那里,溜出来散散心,谁知道竟撞见这个!暗夜里不远处的两人虽看不明确,但那纠缠着的身形、难掩光华的服饰,还有不轻不重恰恰传到琴璇耳中的呢喃话语,无不在昭显着他们的身份。琴璇身上忽冷忽热,想到若是被发现……不由一阵冷汗冒了出来。本想避开,却又见那二人分开,生怕自己的举动引起他们注意,只好继续藏身在那一丛灌木之后。
“太子殿下!”却是那女子推开了将自己揽入怀中的男人,“不行,——您逾矩了!”
“逾矩?”太子苦笑了笑,“春儿,别再骗我了!你若忘了我,会现在还带着那玉玦?”
相距还有一段距离,春儿的脸色看地并不清晰,却听她声含哽咽,令人想象得出她脸上必是珠泪滚落。“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便是没忘又如何?箫郎已成路人,殿下,就当作是春儿负了您吧!”
琴璇看见那杜春儿肩头耸动,纤细的身形让人油然生怜。果见太子轻轻环住她,“我是不会放手的。春儿,你是我的!当初若不是老八他们——你早就该是我的。我等了这么多年,才遇到你。你怎么忍心负我?”
琴璇暗自心惊,胤禩他们,又怎么跟这事扯上关系了?
却听太子语气坚定冷然,“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了!哪怕要我——”
春儿仿佛猜到他要说的,惊恐地捂住他的唇。“不——,不可以!”继而又低首垂泪,已是哽咽难言,“我迟早会害了你的!可你千万别——”
太子有些狂乱,低声的嘶吼传到琴璇耳中,格外心惊。“我等不了了!他们要害我,就要动手了,我知道!他们谋划了这么久,连皇阿玛都越来越相信他们,我不动手,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缩在他怀中的春儿只是一个劲儿地摇着头,压抑的哭声飘到琴璇耳边,琴璇却毫无知觉。太子是什么意思?他们——指的是胤禩、胤禟他们吗?他们谋划着要害太子?难道这些天胤禟的忙碌就是为了这个?琴璇不由打了个寒战,看见二人相拥,太子低头抚慰着,声音却低了下去,再听不到。琴璇揉揉发麻的小腿,心神难安。
不知多久,二人才相携离去。琴璇看着不远处他们的背影,虽还不敢站起,先行却松了一口气。脚下一阵窸窣,低头看去,不由脸色一白,张口就要惊呼,“蛇!”
嘴却一下子被人从身后捂住。腰间一紧,琴璇被抱离原地。待到紧闭的眼再度睁开,已经看见那条蜿蜒的绿色被拦腰斩断。琴璇松了口气,捂在唇上的手也松开了。感激的抬头看去,脸却再度变得煞白,“胤祥!”
他都听见了。或者,他从一开始,就在跟着他们。
第五十八章 求赏
娜丹珠十八岁生日,丹济拉王公大摆宴席。场面热闹张扬,竟连康熙都到场了,还赏赐了不少珍宝。明眼人一看便知,表面上是为这受宠的小格格庆生,实质却是两者在互相拉拢。科尔沁物产瘠薄,丹济拉自然不满足于自己的那块草原;而西边的策妄阿拉布坦又蠢蠢欲动,康熙也需要丹济拉来牵制。但无论如何,娜丹珠格格也得算是出尽了风头,普天之下,能得天子庆生的女孩儿又有几个呢!
琴璇坐在宴席上,却有些心不在焉。前几日的事一再在脑中回放,心头存了无数疑问,却无从寻求解答。再加上胤祥——,唉!一想到胤祥,琴璇竟抑不住地为他难过。难得的一个知交,怎么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脑中重又回想起那晚的情景。胤祥惨白的脸色,难以掩饰的落寞,都让人心痛不已。痴恋着春儿,春儿却心有所属,甚至成了他的母辈。琴璇耐不住去劝说,他的回话却让琴璇感佩良久,“能守护着她,看她开怀,我愿已足。”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痴情却换不得回报?
热闹渐渐袭来。康熙久不见开怀的脸上也带了丝笑意。底下众人自然揣摩圣意,一时凑趣恭颂的话盈满耳朵。琴璇有些厌烦,瞥见胤禟正在不远处同众人说笑,使了个眼色,招他走近。
胤禟身上薄薄酒气,坐在琴璇身旁,笑着斜睨琴璇,“想我了?”
琴璇气恼,真没个正经!当着众人,却也只得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浅笑,低声说道,“做你的梦!我只是有些疲乏,先回去睡了。”
还未起身就被胤禟攥住了手,佯醉赖皮道,“好璇儿,再等我一会儿。”淡淡的酒气直扑到琴璇颈子里,无所顾忌的亲昵让琴璇大为尴尬,胤禟却涎着脸,“再等我一会儿,咱们一起——回去。”
慵懒的声音饱含情欲,眼中的暗示看地分明。琴璇脸倏地涨红,胤禟的酒量她怎会不知?向后靠了靠,紧张地四下巡视,一边咬着牙恨声,“你就装吧!
胤禟轻笑,笑声却湮没在一阵响亮动听的鼓音中。悠扬的马头琴声奏了起来,与此同时,一抹火红亮丽的身影旋转着,行到了宴会会场的中央。活泼热情的动作,精致美丽的脸蛋儿,细软的腰肢,流动的眼波……霎时收服了所有人。琴璇目不转睛的看了一会儿,由衷赞道,“真是漂亮!难怪丹济拉王公这么宠她!”
琴声仍在继续,琴璇却分明看到舞动着的娜丹珠双目含怨地看了自己一眼,紧接着脉脉含情的视线便胶着在自己身旁。琴璇偏脸看过去,正对上胤禟看着自己的迷醉的双眼,和其中柔情惑人的神采。一阵心乱,琴璇垂下了头,耳边却响着来自身旁的蛊惑,带着十分的得意,“璇儿又为我吃醋了?”
音乐渐歇,旋转的身子停了下来,娜丹珠微微泛红的脸孔上盈盈含笑,上前跪了下来,婉转的声音响起,“娜丹珠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适才大胆献丑,实为感激皇上能驾临娜丹珠的生日宴,望皇上不要怪罪!”
康熙微笑,唤她起来。“丹济拉,这就是你的宝贝女儿?聪明机灵,连朕看了都不由喜欢啊。”
丹济拉忙起身笑道,“皇上过奖了。小女顽劣得很,可是让奴才头痛得很啊!”
底下娜丹珠不依了,扭着身子跺脚犟道,“才没有呢!”
众人皆笑了,康熙也笑笑,“说的是,我看也不像。这么可爱的女儿,朕可不能亏待了!娜丹珠是吧?你说说,想让朕赏你些什么?”
娜丹珠俏皮地一笑,“皇上,娜丹珠想要什么您都给么?”
丹济拉王公沉下脸来,喝斥道,“没规矩。”却见康熙一脸温和,“那是自然。”
娜丹珠忽然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琴璇心悬了起来,果然看见她得意的眼神瞟向自己,不由怔住。满座只不闻娜丹珠开口,却分明看见她一脸爱慕地注视在九阿哥身上。而那丰神俊逸的九阿哥,此时却视而不见,一只手毫无顾忌地环住身畔的福晋,对着她言笑晏晏,软语低侬,神态亲昵。英挺俊美的眉目间流露出的柔情一时竟让众人呆窒。
娜丹珠神色委屈,回头看了康熙一眼。琴璇有些忐忑,也看向康熙。却见他神色了然,偏过头对丹吉拉淡笑了笑。琴璇心内一沉,暗自自嘲,看来真的如自己所说,又要多一个“姐妹”了。
康熙和颜悦色,对着跪在下方的娜丹珠开口,“想好要什么了?你说出来,朕许你就是。”
娜丹珠略顿了顿,扬起脸来正要回答,忽然帐后一阵慌乱。凌乱的脚步声后,响起了一声尖叫,“护驾!有人行刺!”
众人脸色俱变。康熙身子微震,立了起来,身前立刻围了一圈侍卫。琴璇心内也紧张起来,抓紧了胤禟的手,却仍旧有些颤抖。抬眼看向胤禟,见他一脸担忧,眼底却意料之外地滑过安然之色,让琴璇莫名心惊。胤禟见她满脸惊疑讶异,唇角不由轻挑,收紧了揽在琴璇腰间的手臂,附耳过去,“放心了吧?——她嫁不成我了。”
因为刺客的事,宴会草草结束,“赏赐”自然也不了了之。御前侍卫武艺高强,又兼人数众多,刺客自然是抓住了。不想两个黑衣人均是死士,一见无路遁逃,竟然都咬舌自尽,身上也未留半点线索。主谋无从追查,琴璇却意外地发现康熙在看到那两个刺客的尸体时眼中的震动。心头疑云顿起,却也不敢妄猜。只是心思却由不得她控制,——胤禟的安然笃定,莫不是他——会与此事有关?
夜色如墨,月亮也暗淡地躲入天上的淡云之中,只余下草原上的点点火把照亮着暗黑的夜。路上遇到胤禩,胤禟又被截住。许是见琴璇神色疲惫,胤禟也没再缠她,让她随同茗凤先行回帐。二人一路闲谈,琴璇只满腹心事,眼见得离帐子只有几步路,身后却忽地响起一阵马蹄声。回头望去,马已到身畔,一个轻纵,一身火红袍子的娇娆身影落在面前。琴璇看着那一脸的忿忿,心内了然,轻轻朝她一笑,“娜丹珠格格?”
来人不屑回应她的笑容,上前两步,扬起了脸,“你很高兴是么?你很得意么?”
琴璇皱皱眉头,仍旧微笑着道,“格格这话什么意思?我高兴什么,又得意什么?”
娜丹珠脸上鄙意十足,“别装出这幅无辜的样子!你知道我想干什么,今晚的事全搅合了,你敢说你不高兴?哼,你霸着九阿哥,迷得他眼睛里只有你一个,我却要看看,你又能得意地了多久?”
琴璇心里一阵发堵,还未及答话茗凤却先嗤地一笑,“敢情是来兴师问罪来了?不过娜丹珠格格,咱们九福晋霸着九阿哥有什么不对么?人家可是皇上亲点的嫡福晋,上得宗谱入得玉牒的。你又凭什么跑来质问?”
听得娜丹珠鼻中哼了一声,茗凤冷笑,“要找碴子,也先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连府门还没进呢,就敢对福晋大呼小叫?就算你今晚得偿所愿,进门的第一件事也得给你面前的这个人磕头敬茶,格格不会不知道吧?”
娜丹珠气急,手中的马鞭直指茗凤琴璇二人,“她不就是仗着这个身份?谁不知道,当初她到处散播自己爱慕九阿哥的事,闹得九阿哥没办法了才娶了她?”
琴璇怒急反笑,“你听谁说的?我只仗着这个身份?”
茗凤也上前一步,挥着帕子冷笑,“别骗自己了!今晚上你可看得清清楚楚的吧,九阿哥可曾看了你一眼?枉费你日日缠着人家,终不过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罢了!”茗凤接着笑笑,瞅着浑身发颤的娜丹珠,“能迷住九阿哥,是人家的本事!可笑某人还没这个能耐呢!”
娜丹珠气地说不出话来,指着二人声音发颤,“你,你们——”
琴璇揉了揉额头,扯扯茗凤,对娜丹珠说道,“格格请回吧,我们累了。”
刚转过身子,蓦的感觉一阵冷风。还未反应过来,腰间一紧,琴璇已被人带着整个儿转了一圈,耳边只听狠厉的“啪”的一声,茗凤倒抽了一口气。琴璇抬头,见抱着自己的胤禟眼中喷火,冷声吼道,“你疯了?”
娜丹珠霎时如吓呆了一般,不知所措。琴璇见她手中的马鞭长垂在地,心中一紧,连忙检查胤禟身上,果见他揽着自己的手臂箭袖裂开,一道红痕刺目十分。琴璇身子一颤,“你受伤了?”
娜丹珠反应过来,慌忙上前,“你没事吧?你——疼吗?”却被茗凤一把推开,“不用你假惺惺的!现在你满意了?”
娜丹珠怔在当地,微微发颤,大大的眼睛里溢出泪来,“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也不知道,鞭子——怎么就会挥出去了。”
琴璇无暇理会,慌忙吩咐着去请太医,一边扶着胤禟进帐。胤禟迈出两步,路经娜丹珠的时候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却声音狠绝,“你再敢碰她一下,我定在你身上百倍地讨回来!”
第五十九章 误传
燥热的八月渐渐过去,广袤的草原上金风阵阵,染浓了深秋的味道。围场上的秋狩终于结束,一众人随驾回京。一路上,琴璇整日在晃悠悠的马车上昏昏欲睡,心里却极为忐忑。便是毫不相干的人,也能嗅出这几日空气中流动的不寻常的气息,莫名都添了几分紧张,更何况她这样一个“先知”?
胤禟自是每日护驾在侧,可晚间驻扎下来之后,却也难见踪影。在帐里的时候,也常常被个小厮悄声请了去。琴璇问过几次,虽回回被他胡乱遮掩过去,心里却知道不寻常。太子被废,莫不是众阿哥内心均渴盼的事,八阿哥党又一向与太子交恶,若说他们与废太子的事无关,琴璇是无论如何不信的。别说他们,便是向来支持太子的胤禛、胤祥,怕也多少会有动作。琴璇有些担心,却又暗自安慰着自己,不管胤禟他们在谋划些什么,左右是不会出事的。
正胡乱想着,马车已渐渐停了。琴璇诧异,这才是晌午刚过啊。春纤打起帘子,就听方材在车旁垂首禀道,“福晋,到布尔哈苏台了。万岁爷圣体不适,才传了口谕,今儿个就次在这儿了。”
暗夜无声,静谧地仿佛一切都睡去了。缠枝雕花的香炉中,飘散出若有若无的越岭香气。房中燃了碳盆,暖暖的让人直欲昏睡。四角垂着香囊的床上帷幕深垂,想是床上的人睡去已久,床头却还点着灯。轻轻撩起秋香色的床帏,却见佳人只是半靠着身后的软枕沉睡着,未曾盖被的身上一袭素白里衣,细嫩白皙的皮肤上散着点点水气,乌黑的发半干,拢在胸前,竟是浴后不久。一手执着本书,无力地搭在床上,雪白的腕上一抹红玉轻笼,端的诱惑无比。谋划了半天,已是心神俱疲,回来便见如斯美景。胤禟微微窒了一下,方取过被子,无比轻柔地为她搭在身上。
仍旧是惊醒了睡梦中的美人。琴璇睁开眼,揉了揉脖子坐起,嗅了嗅胤禟身上,皱眉道,“又喝酒了?”
胤禟却不答话,揽过她轻笑道,“怎么这样子就睡了,成心糟蹋身子?”
琴璇摇头,“想等你回来来着,竟睡着了。”
胤禟埋首在她发间,深深嗅着,片刻才叹声,“说了不用等我了。最近事忙,这一路又鞍马劳乏的,你不好好歇息,熬坏了身子怎么是好?”
琴璇抬头,耐不住开口问道,“日日都这样晚,到底有什么事?”
胤禟笑了下,“不过是些俗务,繁杂得很罢了。”
琴璇沉默了会儿。该发生的迟早要发生,自己纵然心里再不安,也无法阻挡一切。况且,胤禟的性子,岂是劝劝就能算了的?只是他今日百般谋划,将来功败垂成,该是怎样失意呢?
胤禟怀里拥着她,手上把弄着她的手腕,“咦”了一声。“我可记得这血玉镯子是一水儿的清透的,怎么全变红了?”
琴璇低头,抬腕瞧了瞧笑道,“我也不知道。自那日手忙脚乱帮你收拾的时候,不慎沾上了你的血,就这样了。想是这镯子真有些灵性。”
胤禟却皱起眉头,“不好。你把它摘下来吧,我瞧着邪气得很。”
琴璇摇头一笑,“摘不下来了,我都不知试过多少次了。”抬头望望胤禟,“可是我长胖了?我可记得当日戴这镯子的时候可是容易得很。”
胤禟见她巧笑倩兮,一缕馨香缭绕鼻前,不由心头一动。低头笑笑,“原是璇儿发福了?我看看,可是真的?”
说着手里一用力,翻身将琴璇压在身下。琴璇紧张地急忙拍他,口里低喊着,“手!压到了——”
胤禟被推坐起,瞧着琴璇慌忙检查自己的手臂,无奈笑道,“这都多长日子了!早就好了。”
琴璇见他手臂上只留了一条浅浅的红痕,几不可见,这才放下心来。脑中不由又想起当日那血淋淋的一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没注意胤禟早已俯身轻吻在自己额上,柔声呢喃,“这点小伤,也值得这样放在心上?”抬眸竟是一片柔情满溢,连着酒气,醉人极致。
淡淡的越岭香气氤氲在二人周围,沁人心脾的甜蜜。肃杀的深秋寒气竟遮不住这满室盎然的春意。
从茗凤帐里出来,已是星辰满天。茗凤执意相送,琴璇只得随她。春纤同两个小丫头跟在二人身后,听得二人说笑不断,抬头却见一队身着黄马褂的侍卫行了过去。身前的两人停了下来,微微福身,“大哥吉祥。”
带队的竟是大阿哥胤禔,看清了行礼的二人,开口道,“原是两位弟妹。这么晚了,这是哪里去?”
琴璇笑答,“八嫂子送我回帐呢。大哥亲自巡查护驾,可是辛苦。”
胤禔点点头,又道,“护卫皇阿玛,自是不能轻心。最近几日又不大太平,少不得忙些。”
听他说地严肃,茗凤耐不住轻笑。却听胤禔又道,“两位弟妹快些回去吧,我先走一步了。”
二人连忙行礼,琴璇皱紧了眉头。这些日子夜里的巡查越来越严,也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莫不是……
茗凤捂嘴轻笑,打断了琴璇的遐思。“瞧他这样子,不苟言笑的,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琴璇淡淡一笑,耐不住开口问道,“都说是这几日不太平,究竟怎样了?”
茗凤眉一挑,向后瞄了一眼诧异道,“你还不知道?”旋即附在琴璇耳边,“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也是胤禩说的,我可只偷偷告诉你一人。咱们的春嫔娘娘你可还记得?背地里不知做出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偏偏让人揭出来了。皇阿玛碍着面子,把这事儿压下了,只说是觉得不安,令人搜查可疑之人。就在今儿晚上,主帐里正在偷偷审着呢,想来她是好景不长喽!”
琴璇一震,不可思议的望着茗凤,却见她唇角带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挥了挥帕子,朗声笑道,“得了,你到了,我也回去了!”
呆呆见她转身离去,琴璇心头一阵慌乱。春儿的事被发现了?此刻正审着呢?胤祥可知道?隐隐有些不安,瞥见春纤立在身旁,未及多想,开口便问,“你都听见了?”
春纤一点头,琴璇忙道,“你悄悄儿的,去找十三阿哥,把这事儿告诉他。万不可叫人发现了。”
春纤见她急切,连忙应了声转身便走。琴璇又上前一步,“若他不在帐中,只管去四阿哥那里去寻。这事儿告诉四阿哥也是一样的。”
春纤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琴璇轻轻舒了口气,眉头却依然紧锁。是不是自己多事了?事到如今,告诉胤祥又有何用?可初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只觉得要马上通知胤祥,毕竟早早知道,也好早作准备啊。
掀开帘子,瞧见立在桌旁的颀长身影,琴璇愣了一下,“胤禟?”
胤禟回头,大步走过来,揽她进去,一边笑道,“去茗凤那里了?怎么也不多添件衣裳,瞧冻地小脸儿都发红了。”
琴璇笑笑,“怎么今儿这么早?”
胤禟定定看她,琴璇意外地发现他眸中溢着不同往日的喜悦,似乎格外激动,还未发问竟一下子被他紧紧拥入怀中,下颌抵着自己额头,声音竟然发颤,“好璇儿,——”
琴璇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努力抬起头来,轻轻皱眉,“出什么事了?”
胤禟却不答话,只自顾细细凝视着怀中的人。半晌才轻笑了笑,眼神笃定,“不过明后日,你便会知道。总归是有些事,该让皇阿玛知道了。”说罢松开了琴璇,转身倒了杯酒,擎在唇边,淡淡笑道,“真是个好日子。”
琴璇犹疑问道,“今晚?”
见胤禟笑着点头,琴璇蹙额,心里千头万绪的猜测渐渐汇聚在一起,春儿出事—太子的被废—胤禟的笃定高兴,忍不住开口,“可是与春嫔娘娘的事有关?”
胤禟一愣,“什么春嫔?”
瞧见琴璇脸色一变,胤禟皱了皱眉头,方恍然一笑,“原来这些传闻你也知道了?可也是的,镇日里跟茗凤在一处,自然清楚。可却不是为这个,春嫔的事儿——还欠火候。”
琴璇心一慌,定了定神方问,“八哥莫非没说么,皇阿玛发现了春嫔——的事儿?”
胤禟蹙额,“胡说些什么呢?我整日同八哥在一起,他几时说过这个?”
话音未落,便见琴璇踉跄着倒退几步。胤禟疑惑,正要上前扶住她,却见她转身朝外奔去。还未出帐便撞在了帐口的春纤身上,她却连忙抓住春纤两臂,“交待你的事,——可都办了?”
春纤见她惶急,连忙应声,“格格放心,都办成了。”
琴璇顿足,茗凤她,为何要骗自己?自己又没多想,随便告诉了胤祥。现在想来,以他的性子,若以为春儿出事,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偏偏听胤禟的话,担心的一切要在今晚发生,胤祥若扯入其中——
不顾得同一脸茫然的胤禟解释,一转身,便投入茫茫夜色。
第六十章 告密
第六十章
气喘吁吁地冲到胤祥帐门口,却被挡了驾。十三福晋兆佳氏君晗闻声而出,见是一脸焦虑的琴璇,一向平定无波的脸上也露出诧异神色。淡淡开口,“这么晚了,九嫂有何贵干?”
琴璇不顾得扯出笑容,急忙问道,“我有事找胤祥,他在么?”
君晗静静看着她,沉默着。琴璇发急,越过她肩膀向里看去,君晗才开了口,“十三爷不在里面。”
琴璇见她不紧不慢地吐出这样几个字,几乎要恼怒了。耐住性子问道,“可是在四哥那里?”
君晗神色冷淡,“你有什么事?”
琴璇后悔没问春纤在那里找到的胤祥,害得此时不得不与君晗周旋。却见她一脸淡然,眉目间清冷孤傲。不由恼地皱紧眉头,声音也高了起来,“他到底在哪里?”
君晗转过身往里走,琴璇气急,“事情若是耽误了,你可别再怪我!”
君晗回头,神色厌烦,“九嫂还是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说。眼下深更半夜的,在这里嚷起来,就算您不在意,也别累得别人没脸。
眼前撂下了厚厚的帐帘,琴璇不由气呆了。怔了怔,索性不去理她。仍半带着焦急,半带着恼怒,朝胤禛帐子走去。
下人通传,不过片刻。琴璇很容易地进入帐子,却惊慌地发现帐中只有胤禛同年氏缨络,胤祥不知去向。担心着心中的猜测变成现实,一时也忘了请安问礼,忙忙地问道,“四哥,胤祥那里去了?”
缨络面露诧异,胤禛也扬眉奇道,“不是叫你请去了么?怎么到我这儿来找人?”
琴璇惊地说不出话来,缨络见她如此,忙解释道,“才我们爷同十三爷一起回来,才走到帐口便见春纤丫头来寻。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十三爷便忙忙地去了。只道是福晋有事,怎么,——”
琴璇脸色一白,跌坐在身旁榻上。一时只觉得担心无比,却又抓不到头绪,竟说不清自己在担心什么。胤祥,他是去做什么了?
胤禛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琴璇抬眼看看他,又看了眼缨络,鼻中发酸,出口艰涩,“我怕是错大发了。只听说春儿——春嫔娘娘的事被发现了,现下正在主帐受审。我也没多想,就叫春纤来告诉胤祥。可——原来是没有的事,我这么糊里糊涂,胤祥他——”
听得琴璇口中提及春嫔,胤禛已是脸色一变,缨络也皱起了眉头。待话及于此,胤禛忽地从椅中站起,额头紧蹙,疾声开口唤人,“快跑去主帐前,拦住你十三爷,万不可让他进帐!”回头见琴璇一脸惶急茫然,轻叹口气,温声开口道,“你同我去看看。”
胤禛同琴璇还未到主帐,先前跑来的小厮已一脸无奈地回来报知二人,胤祥已经在主帐里了。在他之前,大阿哥胤禔求见康熙,说是有要事禀报。琴璇耳闻胤禛一声冷哼,见他脸色铁青,自己心中不由惴惴难安。正欲去主帐门口探问,却被胤禛拦住,无奈只得随他往回走去。胤禛一路无言,琴璇暗自紧张。想起胤禟的话,“总归是有些事,该让皇阿玛知道了。”莫不是指大阿哥所禀报的要事?胤祥这个时候闯进去,主帐里的情景又出乎他所料,究竟会发生什么?
胤禛忽然开口,冷冷的声音倒吓了琴璇一跳,“是谁告诉你春嫔娘娘出事了?”
琴璇讷讷,迟疑半晌终是说,“是八嫂,她怕也是听岔了的。”
胤禛冷笑,“听岔了?”说着重重哼了一声,“早该料到了,除了她还能有谁?她设的好局!最毒妇人心,我今日可算是领教了!”
琴璇无措,却听胤禛继续道,“你可知大阿哥去做什么?胤禟他们同他日日谋划,想来你也有所耳闻吧?把他推出去做恶人,他们坐享其成,倒是好计!”
琴璇半懂不懂,心里不安,犹疑半晌开口问道,“胤祥,——他不会有事吧?”
胤禛斜睨她一眼,冷哼,“你说呢!”
琴璇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胤禛眼底流露出的点点恨意,竟如冰刀锉骨,令人惧怕。
思绪慢慢理清。胤禩胤禟他们,为扳倒太子搜罗罪证已不止一日,或许是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证据,他们笃定太子会由此失势,只是苦与无人出头而已。康熙若不信,那告密人必然没有好下场;即使是信了,告密者也一向是个令人鄙视的角色。如今他们忽然同大阿哥接近,“把他推出去恶人”,想来是要借他的口将这些罪证诉于康熙。可没想到自己太过单纯,听风便是雨,把胤祥又陷了进去,这可如何是好!琴璇忽然想起胤祥命运起伏,十年圈禁,莫不是与此有关?禁不住浑身颤抖,——胤祥,是我害了你!
身后脚步凌乱,一个小厮追上来打了个千儿,“四爷,十三爷出来了,——”
二人闻言急忙转头,可不是见胤祥远远的从主帐走过来。琴璇定了定神,连忙随着胤禛迎上前去,却几乎不敢抬头看向胤祥,愧悔的心绪让她全身发冷。耳边却听胤禛急切开口,“出了什么事?”
琴璇抬头,竟见胤祥面色苍白!唇角勉强扯出个笑容,又摇了摇头,“大哥在里面,说皇阿玛一直疑心的暗中窥视他的人是太子,还供出太子私自调动丰台大营的事儿。皇阿玛气地摔了砚台,我一进去,第一句话便问我,是不是也是来指证太子的。”
胤禛默然,片刻方问,“你怎么说?”
胤祥看了看他,眼神无意掠过琴璇,瞧见她泫然欲泣,顿时唇角的笑化为苦涩,“帐子里那么个情景,我除了跪下,还能说什么?”
琴璇步履踉跄,脑中一片混乱。一个声音不停在告诉她,是自己害了胤祥,是自己!头脑简单,性格冲动,就是这样的自己让胤祥变成了告密者!枉他平日里安慰自己、宽解自己,枉他真心实意地为自己着想,枉他如此的信任自己!若不是自己去报信,他也不会毫不怀疑,也不会陷入这尴尬的境地!回想方才胤祥无奈而又宽恕的眼神,琴璇只觉心疼痛得很。胤禛呢?看着自己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他恨自己吧?为什么要这样自作主张?就凭着所谓的一腔热血,仗义情怀?这哪里是,分明是愚蠢、冲动、自以为是!如果胤祥因此获罪,她该怎样面对他?该怎样面对胤禛?该怎样面对自己?琴璇眼中涌出泪来,她后悔了,可现在该怎么办?
为什么茗凤会欺骗自己?她也算准了自己会通知胤祥吗?算准了胤祥会为了春儿求见康熙,算准了现在的这一切?她们之间,可曾有过友谊?将自己置于这种境遇,她难道一丝不悔?一切都是算计,都是阴谋,都是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兄弟相残,骨肉离散,那个高高在上而又无比冰冷的座位就真的值得这样?值得抛弃亲情、友情,甘愿做个孤家寡人?那她呢?置身于这冰冷的争斗漩涡之中,她一个不谙心计的女子,该何去何从?到哪里,才能寻得一个安全、温暖的港湾?
朦胧着泪眼,却见不远处静静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哦,胤禟。琴璇鼻中一酸,仿佛自己受了莫大委屈,此刻才可以不用顾忌地发泄出来。一步步走上前去,唇角浮出了淡淡的微笑。狼狈了一晚的心,终于可以安静了。
胤禟脸色阴郁,眸中点点火光。这样的紧要关头,得了消息就跑去找那人,在她心里,到底把自己当什么!他,终究还是在她心上留下了难以抹去的一道痕迹么?咬着牙平息怒火,齿间终是溢出一句,“你去做什么了?”
没有回答,一双柔软的胳臂却紧紧地环了上来,满脸疲倦的小泪人儿将脸颊埋入自己胸膛,轻轻舒了口气。胤禟霎时心中一痛,想要推开她好好质问,却贪恋她此刻的柔情。平日里便是四下无人,想要同她亲近也得好生哄着诱着。现在虽不是光天化日,可也毕竟在帐外,四处零星燃着火把,时而有人经过,这时候倒无所顾忌了。打算着这样便能逃过自己的惩罚么?
琴璇紧紧抱着胤禟,感觉他一双手臂拥住了自己,才安下心来。宽阔的胸怀中依旧温暖,胤禟,——能让我永远这样依靠么?
一阵脚步响起,显是有人路经此处。却是胤礻我尴尬的声音传来,“九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