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玄第20部分阅读
情玄 作者:rouwenwu
年纪,怕是比他还捣蛋!再者,若论懂事听话,弘旺弘历自是出色。可若说聪明机灵,满京里谁比得上咱家弘政阿哥?哦对了,唯一一个,怕就是他阿玛了!”
弘政忍笑,偷眼看看阿玛,果见他也是消解了怒气。却恨恨地咬牙,“你啊,总有一天,你就惯坏了他!”
阿玛起身离去,弘政松了口气。却见大额娘来到身前,伸手将自己扶起。连忙冲她笑笑,“多谢大额娘!”
她却淡淡一笑,径自坐了下来。“你额娘可好?”
暗自吃了一惊。弘政抬头,对上一双清澈的眸子,没有阴谋算计,只是单纯的关心问候,登时心里一阵感激,昨晚生起的别扭之情此刻消失殆尽。“额娘身子还好,日日礼佛。”
瞧见大额娘含笑点头,弘政心里松快。忽然又见她犹疑了一会儿,才笑道,“你也不小了。若是——若是看中了哪家姑娘,两厢情愿的,尽可以收进府来。地位出身都不计,只要是真心的才好。可是那——那风尘之地,还是尽量少去吧!你如今虽只有个散职,也毕竟是要受大清律约束的,被人发现了不好。你阿玛若知道,我都保不了你!更何况,那里鱼龙混杂,不甚安全。”
弘政这才知道昨夜的事她已都明了,不由也涨红了脸。当下低下头道,“一切听大额娘安排。”
大额娘点了点头,看着自己,却又仿佛透过自己看着什么。“这都正月了啊。”飘出这一句后仿佛恍然醒悟,盯着自己,神情突然变得严肃,“你要好好的,弘政。或许——或许用不了多久,这个家就要靠你来撑着呢!”
第七十四章 王爷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甲午,圣驾崩。无论后世将这个历史性的时刻给予了多少猜测揣摩,在那一天,一切却是平静地令人不可思议的。谁也没有料到,从康熙身体不适到突然驾崩,竟只有短短几天工夫。当然,除了琴璇。当整个京城沉浸在一片白茫茫的悲伤中之时,她心里,弥漫的却是深如刻骨的肃杀。只因为明了,这平静美好的生活,即将结束了。
十二年前答应胤禟,再不涉足他们之间的争斗。其实自己也知道,无论参与与否,历史都不会在她手中改变。既然都清楚结局,又答应了他,便不再像以前一样,对过程那样好奇。十二年,充斥在生活之中的只有甜蜜。可历史的车轮永远不会怜悯任何一个人,永远注定了要碾碎一切,无论是幸福,还是哀伤。
眼前一遍遍地浮现那日的场景。铺天盖地的白色挽联,压抑的金丝楠木棺材、充盈于耳的悲声……还有胤禟那一夜未睡、充满红丝的眼睛。他竟是淡淡笑着的,“你相信么,璇儿?原来结局竟是这样的。你一直不肯告诉我的结局,竟是这样的!”
是啊,谁能想到?皇帝在这个时刻驾崩,继位的不是十几年间三起三落、群臣中呼声却仍旧很高的八贝勒,不是天下文人交口称赞的诚亲王,更不是远在西北手握军权的大将军王。当那个虔诚礼佛、埋首佛经而不问政事的雍王爷穿着刺目的明黄|色出现在众人眼前,堂而皇之的接受百官朝贺之时,不知有多少人还恍如梦中。琴璇无法忘记,胤禟被召入宫中那夜,回来之后那满目的空洞。苦心经营几十载,一朝尘埃落定,却发现事与愿违,这该是多么大的打击!
陪他在园中湖畔坐了一天,默然无语,之后便是抵死缠绵。一半是抚慰,一半却是恐慌。她的胤禟啊,怎么这样快,就要走向那可悲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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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一日,新皇加封八贝勒胤禩为和硕廉亲王,同时授为理藩院尚书,命办理工部事务,可谓风光一时。虽然胤禟明白这个恩赐含义复杂,却仍旧携了琴璇上门恭贺。到了门前,已见车水马龙。群臣中不乏心眼儿灵活的,虽然大事已定,却仍旧存了别个心思,两面讨好。
见到琴璇,茗凤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迎上前来。二人相视一笑,琴璇客套的话也不多说,径自随她避开了重重人群,捡了处偏僻的角落坐下。茗凤揉着额头,长长叹了一声,“由他们折腾去吧,我可是做戏做累了。”
琴璇握了握她的手。这十几年,她过的可不容易。五十年那阵,良妃去世,胤禩急病,康熙却表现得极为冷漠。整个八贝勒府乱作一团,人人都急于自保,避之唯恐不及。琴璇忘不了她日渐消瘦,浓妆重彩掩不住脸色的苍白,却倔强的昂了头,既不去求康熙,也从不在人前示弱,自己一个人硬生生抗了过来。这样的女子,却偏偏要生在皇家,年复一年,风刀霜剑,怎不可叹!
正暗自感叹,却听门口高声唱道,“怡亲王到!怡王福晋到!”
厅里静了一静,琴璇转过脸看向门口,身后茗凤起身,却站定了,并不迎上前去。此时已见两人走了进来,一个柔顺的身影伴在那步履略为蹒跚的亲王服色之人身旁,小心地扶他过门槛,竟是一步不离!琴璇看着,眼眶不由一热,胤祥!是他!
胤禩早已上前,寒暄热情,一派和睦,众臣也围了上去。琴璇瞄到不远处的胤禟,见他神情冷淡,心里也慢慢凉了下来。十多年了,胤祥成了亲王,即将大展拳脚,胤禟他们却要面临打压。彼此间的友谊,还能延续么?
茗凤重又缓缓落座,唇角却噙着冷笑。琴璇蓦地想起春儿的事儿,心中“咯噔”了一下。记忆再久远,茗凤和胤祥却是不可能忘怀的。难怪,隔着这样的记忆,茗凤怎么可能上前去寒暄叙旧?
轻叹了口气,二人不关痛痒地聊着,一群人却乱哄哄涌了过来。为首的是个老嬷嬷,身后几个丫头小厮捧了大大的礼物盒子,全都是一脸的喜气。茗凤的贴身丫鬟红豆挤了过来,为难地冲茗凤道,“主子,奴婢让她们把东西交给管家来着,可林嬷嬷偏要——”
茗凤脸色渐沉,琴璇打量着笑得欢畅的林嬷嬷,认得她是茗凤的娘家老人儿了,难怪如此放肆。却见她陪着笑上前一步,“今儿个可是王爷福晋的大好日子,家里主子吩咐了,一定要奴婢把礼物亲手送到福晋手上。说是福晋见着娘家人儿,心里也舒坦。奴婢们在此,给王爷福晋贺喜了!”
说着一使眼色,身后丫头打开了礼盒。四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在黑色丝绒上灼灼发光,饶是厅中亮如白昼,也掩不去这些明珠的光华。林嬷嬷兴高采烈的解释着,“这可是老安亲王给咱们郡主的陪嫁,前朝的御赐之物呢!郡主疼福晋,真是没话说!”
这样的阵仗自然惹人注目。琴璇瞧见胤禩、胤祥等人都朝这边看过来。胤祥看见自己,微微一笑,扶着兆佳福晋便要过来。厅里静了片刻,茗凤重重的冷笑益发响亮,“贺喜?何喜之有,不知陨首何日呢!”
周围一片抽气声。琴璇看向茗凤,却见她毫不畏惧的斜睨胤祥。她是故意的,琴璇心中暗叹。伸手朝一脸尴尬的林嬷嬷挥了挥手,“礼物送到了,还不下去?红豆,领她们到管家那儿领赏钱吧。”
一行人灰溜溜地出去,厅中恢复了喧闹,仿佛从来不曾发生什么。琴璇转过脸来,看向胤祥。他犹豫着又进了一步,只低低叹了声“八嫂”,便朝自己淡笑了笑,“九嫂,可否移步一叙?”
琴璇看看茗凤,又看了眼远处的胤禟,最后把目光投注在胤祥身旁的兆佳君晗身上,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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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绕着水阁慢慢散步,琴璇鼻中发酸。远看胤祥,只觉他笼在威严华贵的亲王服色之下,除了那条不甚便利的腿之外,仍旧是潇洒高贵。近里端详才发觉他老了许多,比胤禟整整小三岁,不过三十六岁却已生出白发。身旁的君晗也不比其他福晋,眼角竟都已显出纹路。十年圈禁,其中苦处外人如何得知?好在如今一切都结束了。
看着身旁这二人,琴璇大生感慨。犹记得当年君晗一次次进宫,一次次求康熙让她去陪伴胤祥。多次遭到斥责之后竟然达成所愿,她一个娇生惯养的福晋,竟然心甘情愿地去了养蜂夹道,一呆就是十几年!不过,看来还好,天长日久,相濡以沫,想来任谁也无法不被打动吧?君晗现在已是四子一女的母亲,二人偶尔的对视也充满了柔情蜜意。琴璇心里忽的生出感叹,胤祥,可还记得年少轻狂,对春儿的那段痴恋?早这样多好!一切若都不曾发生,该有多好!
未料胤祥竟洞悉自己的心事,开口便问,“春儿,她如今可好?”
琴璇吓了一跳,忙偷眼看看君晗,却听胤祥笑道,“你只管说,这事儿她都知道。”
琴璇看了一眼君晗,心中莫名情愫涌动。“她早已自愿出家,那——那孩子也被送走了,说是江南曹家。”
胤祥点了点头,轻轻叹气。接着又对琴璇笑道,“难为你了。”
琴璇只淡淡一笑,眼睛却望住了波光潋滟的水面。轻轻开口,“朋友之间,说这话就见外了。”
胤祥沉默一阵,忽的长长一叹,“现如今,兄弟不像兄弟,我也就剩你这么一个朋友了。”
琴璇心里一阵悲哀,却强打了精神,“别这么说,不是还有君晗么。过去的也都过去了,你如今——正是好时候。”
胤祥淡笑,“是么。”
琴璇转过脸来凝视他,“胤祥,我自知我无法强求什么,你们的事儿我也无法掺合,只求——只求你尽量放过胤禟,尽量帮帮他,行么?”
胤祥哂然一笑,“这说的什么话,九哥同我一样,身为皇弟,什么放过不放过的。”
“你同我也需要说这话么?”琴璇悲哀,“你真的还拿我当朋友么?你我都清楚,胤禟将面临什么,撇去十几年的恩怨争斗不提,单是那日登基大典之上,胤禟犯了天颜,就是饶不过去的事儿。我只求你尽量帮他,不行么?”
胤祥沉默,君晗却忿然插嘴,“凭什么要胤祥帮他?他能放过胤祥的时候,怎不见手软?这么多年的苦,这熬坏了的身子,就这么算了不成!九嫂,您当初不畏万难,接了胤祥托付,我夫妻二人都很感激。可人情不是这么还的!当今皇上的脾气,九嫂不是不知道。胤祥就算得蒙圣宠,也得小心谨慎。凭什么要让他再去冒险?”
琴璇哑然,却听君晗冷笑,“九嫂凭什么指责胤祥?难不成九嫂口口声声称朋友,竟全是为了此时开口相胁?”
琴璇怔住,胤祥轻声喝止君晗,面色复杂的望向琴璇。心里自嘲一笑,琴璇想道,何尝不是呢?今晚同胤祥套近乎,不就是为了来日他能帮助胤禟么?朋友,真是拿来利用的。当下只好笑笑,“琴璇糊涂了,你们就当我没开过这口吧!”
被君晗说成那样,怎么还能呆得下去?琴璇点了个头,转身便欲离开。胳膊却被胤祥扯住,“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只要——他不再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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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瞧见一室喧闹之中,胤禟只含笑凝望着自己。心头一热,加快了脚步过去。“叙完旧了?”胤禟也不避讳,点着她的鼻子笑问道。
“嗯!”琴璇点点头,不去看他,宽大的袖摆下却扯住了胤禟的手。“这样晚了,我们回去吧?”
胤禟的手依旧温暖宽厚。“好。”只这样应道,便携了琴璇同胤禩夫妇道别,出门离开,将那满厅的繁华抛在身后。
甫上马车,琴璇便急急地抱住他,抓紧他。胤禟,胤禟!真的怕了,我怎么能放得开手?我怎么能忍心?
胤禟见状,只得无奈而幸福地笑着,轻轻拍着安抚她。抚着她的秀发,唇滑落到耳边,呢喃不成句,“最近怎么,都这么心急,嗯?”
琴璇红着脸,埋入他怀中,嘴里无意识的咕哝,“不管,不管了,时间不够,怎么——”
驾着马车的何玉柱显然没有意识到车内的状况,一边驭马,一边悄声朝里面唤道,“爷,爷?”
“什么事?”胤禟敛住了满脸的笑意,抬起头问道。
“刚才底下奴才回报,十四爷已到了京郊不远,估计明儿早上就能进宫!”
“哦?”胤禟明显眼睛一亮。琴璇抬头看他,却见他对自己笑笑,眼中精光闪动,“明儿早上,进宫给皇太后请安吧。”
第七十五章 旨意
事情的发展却出乎胤禟预料,抚远大将军、皇十四子胤祯根本不曾进宫,而是被一道谕旨挡在了京城之外。琴璇一进宫便得知宜妃去了德妃那里,连忙赶过去。十四福晋完颜娉婷已在那里,精致的妆容已经被泪水弄花,还未上封号的准太后德妃娘娘也是满脸怒容。琴璇这才知道皇帝命令胤祯留在景陵,等待大祭。陪着宜妃劝说了好半晌,才稍稍抚慰了又哀又怒的二人。琴璇心里暗叹,难怪,自从胤祯大军在握,威风八面,谁不认为他是注定的嗣位者?却不想一夕之间天翻地覆,兵权被夺,竟只落得孤身回来。
宜妃心里也不好受。康熙皇帝死地突兀,她至今还心存疑虑。况且,她一向偏疼胤祯,胤禟又同胤祯走得较近,却不料眼下竟是个冷冰冰的雍王爷继承了大位。满怀希望落空不说,因着过去的一些矛盾,将来的日子怕还是朝不保夕,叫她怎不惊痛!
琴璇默默地跟着宜妃回延禧宫,一进宫门却觉出气氛不对。空旷的殿中只疏落落站了几个丫头,还各自垂头抹泪。宜妃也是一惊,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人都哪儿去了?”
一个小丫头上前跪答,却仍是止不住眼泪,“回主子,张公公他们被抓走了,是皇上的旨意。说是要发遣边外、籍没家产。公公说要等主子回来,他们不让,硬是把人押走了。主子,救救他们吧!”
琴璇吃了一惊,这张公公张起用可是宜妃身边的老人儿了,跟着宜妃少说也有三四十年。竟然这样不声不响的就押走了!针对胤禟,竟连他母妃身边儿的人都不放过!胤禛,这就开始下手了么!
宜妃跌坐在椅中,脸色发白,紧咬着下唇冷哼道,“好得很!把我身边儿的人都调开,就好摆布我了!哼,给我下马威看么?不让我好过,你也休想安生!”
琴璇连忙劝慰,宜妃却挥手打断了她,继续朝那丫头问道,“带走了多少人?都有谁?”
那丫头抹着眼泪,“除去殿外头打杂的,都带走了,一共十一个。还有——还有九贝子身边儿的何公公,才奉了九爷的命来接福晋,也被一起抓走了!”
琴璇心里一凉,却见宜妃愤然起身。“去长春宫!我倒要问问德妃娘娘,她养的好儿子,究竟管不管!”
琴璇一急,连忙止住她,“额娘先别着急。你这样子过去,岂不是让德妃娘娘为难?十四爷都被挡在京外了呢!她若是有办法,才也不用劝那么半天了!”
宜妃紧咬牙关,半晌才冷静下来。琴璇兀自想起何玉柱,想他也随了胤禟这么多年,竟就这样子获罪了,心里一阵难过。胤禟这会儿也该知道消息了吧?千万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却见宜妃缓缓坐回椅中,唇角是冷冷的讥诮,“不明不白得了大位,以为这样事儿就了结了?早着呢!”
大祭如期举行。众后妃、臣子、皇子、福晋,全都随同新帝到景山寿皇殿拜谒先帝梓宫。琴璇意外地没见到胤祯,私下里问胤禟,却被他一个眼神止住。当下只好规规矩矩地随全身缟素的众人一同跪拜行礼,聆听圣训。
礼节繁琐,全部结束时已是夕阳西沉。旨令回转,德妃娘娘却长跪在殿中不起。皇帝一使眼色,两个女官连忙上前扶起,众臣这才舒了口气。回身却见一人远远站着,一身素白,余晖将他颀长的身影拉得很长,显得那样寂寥、落寞。琴璇心里一动,周围也开始纷纷低语,胤祯!他还是来了。
胤禛也远远的望着他,不发一言。德妃眼中却涌出泪来,“祯儿!”哀伤的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殿阁中,清晰地落到每个人耳中。胤禛身子一震,脸色霎时沉了下来。望向胤祯的眼中,也出现了恼恨神色。
许久许久,胤祯才朝着棺柩缓缓的跪下身,郑重地叩头。接着起身,仍静静的朝这边望着。众人等待了这么长时间,却见他如此行事,不由倒抽冷气。这是胤祯从西北回来的第一次觐见,照规矩,他是该上前请安祝贺的。气氛霎时尴尬起来,群臣不敢言动,一个侍卫连忙上前。
远远看见胤祯同那侍卫扭打起来,琴璇担心地抓紧了胤禟的手,却见他唇角噙着冷笑,一副看戏神情。德妃惊怒,颤着手说不出话来,一侧的娉婷也只敢远远瞧着,掩帕低泣。琴璇不忍再看,却见那二人已经来到身前。
“啪”的一声,胤祯狠狠反手甩在那侍卫脸上,打得那人一个趔趄。“你是什么狗东西!也敢碰爷!”
“够了!”胤禛冷冷开口。一旁隆科多站出身来,“十四阿哥,还不向皇上行跪拜之礼!”
“皇上?”胤祯望着胤禛轻蔑一笑。继而却转了神色,一脸的认真,“那就请皇上为臣弟做主。”
瞧见胤祯明显把隆科多的话当耳旁风,并不下跪,琴璇揪起了心。却听胤禛开口,“你有什么冤屈!要朕做主?”
胤祯满脸的理直气壮,“臣乃皇上亲弟,先皇亲封的王爵。拉锡一个侍卫,不过虏获下贱,竟敢对我动手。若我有不是处,求皇上将我处分,若我无不是处,求皇上即将拉锡正法,以正国体!”
琴璇这才看向那名叫拉锡侍卫,他已跪倒在地。胤禛脸色一寒,看了胤祯两眼,并不开口。隆科多也沉着脸,“大胆!你见君不跪,轻躁妄行,是何居心!”
胤祯竟忽然大笑,手里还指着隆科多,胤禛脸色益发难看。却听胤祯止住笑,朝隆科多轻蔑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敢来指责我!哦对了,你是佟家的人!你们佟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长眼的奴才!皇上,皇上是我亲哥哥,我们自家的事儿,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住口!”胤禛出口,已带着无比的寒意。胤祯却笑嘻嘻的看着他,状如癫狂。众人都向胤禛看去,他面色森然,良久开口,“十四皇弟气傲心高,驾前失仪,惊扰先帝。着即日革去王爵,降为固山贝子。回京闭门思过三月!”
六十一年十二月,诚亲王胤祉上疏,援例陈请将诸皇子名中“胤”字改为“允”字。雍正帝准奏,又命将胤祯更名为“允禵”。
二十四日,雍正帝命贝子允禟往驻西宁。谕称:“大将军于京,其往复尚未定,俟胡土克图喇嘛等到日,再为商榷。西宁不可无人驻扎,命九贝子前往。”
雪花纷扬,湖畔的梅林小筑里却暖意融融。四周垂着鲛纱帐,角落里笼着火盆,燃着果木炭。几上一个淡红玉瓶,插着雪色白梅,散发着阵阵幽香。躺在小筑中的厚褥软榻上,透过层层的纱帐,正可隐约看见帘外的梅花绚烂之景,真是惬意无比。更兼有纤纤素手,剥了焦香的栗子送到口边,怎一个快意了得!
琴璇剥着栗子,视线却眷恋地落在躺在榻上、享受地眯着眼的胤禟身上。接到圣旨已经三天了,他却毫无动身之意。可是,——又能拖得了多久?琴璇自知胤禟心怀不忿,甚至有意惹恼胤禛。罢了,索性由他去,反正结局已然注定,何不任性而为,率性地面对?
胤禟斜靠在榻上,随手从盘中捏起一个栗子,细细剥好,送到琴璇嘴边,一边笑睨着琴璇。琴璇也不客气,张口就咬下去,不料胤禟却是故意逗她,手往后一抽,让琴璇咬了个空。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琴璇把自己剥好的那个塞入口中,一边笑道,“你当我稀罕!”
胤禟见琴璇再不剥给他吃,连忙讨饶,“好璇儿,我错了,再给我个吃吧!”
二人正玩闹着,方材却欲言又止的在帘外开口,“爷,福晋,——王公公来传旨了。”
胤禟闻言笑意稍敛,却又即刻恢复,笑道,“让他进来吧,别指望我出去接旨。”
说着也不向外看去,长臂一伸,捞住琴璇,抓着她的手将她手中的栗子放入口中,又不餍足似的轻咬了下琴璇手指。琴璇看见来人正是王喜,胤禛御前的太监总管,不由稍红了脸,轻轻推开胤禟。王喜却自是机灵,见状也不惊讶,只恭敬躬身,“奴才给贝子爷请安,给福晋请安。”
胤禟点了点头,身子向后倚去。“王公公啊。听说又有旨意?”
王喜垂下头,“回贝子爷的话,奴才这次来,只是传皇上口谕。皇上吩咐,西宁军中缺人,烦请贝子爷立刻动身。因贝子爷身份尊贵,皇上特旨令年羹尧护送贝子爷上任,年将军眼下已经领兵候在府外了。皇上还说——”王喜却忽然抬头,瞄了眼琴璇。
重重一声冷哼,“他以为我怕么?我不去,他还想押着我去不成!”
琴璇扯扯他,胤禟没好气地挥挥手,“皇上,还说什么?”
王喜却回身掀开帘子,领进两个年轻貌美的宫妆女子来。二人朝胤禟琴璇二人跪下,王喜开口道,“皇上说,贝子爷金贵,少不得人伺候。特在宫中择了两个伶俐丫头,随军服侍。还让奴才,领这二人给福晋过目,求福晋给个封号。”
两个丫头确实机灵,听王喜说完,立刻齐齐向琴璇磕头,“奴婢朱氏、周氏见过贝子爷,见过福晋,贝子爷、福晋吉祥!”
“啪”的一声,几上的盘子被挥落在地,栗子滚了一地。胤禟冷声,“你们从哪儿来就滚回哪儿去,爷那儿也不去,用不着你们伺候!”
王喜却无半分怯意,“贝子爷还是思量清楚。抗旨不遵的后果,不是贝子爷一人担得起的。可别让宫里的宜太妃担心,也得为福晋和这府里上下着想呢。”
王喜触着胤禟软肋,胤禟气得面色发白。琴璇摇了摇头,握住他的手,对王喜笑道,“公公言重了,贝子爷岂会抗旨呢。只是还请宽限两日,眼看这除夕就在眼前儿了,怎么着也得把这年过了吧!至于这两个丫头,烦请公公领回去。就回皇上说,我们贝子爷不缺人服侍,我会随着他到西宁去。”
胤禟愣了一愣,不可置信地望着琴璇。琴璇却淡淡一笑,她早就想好了,他去哪儿,她就跟着。管它是京城还是西宁,有他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
王喜却为难地抬头看看二人,半晌才咽了口唾沫,“福晋所想,怕是不成的。奴才还带了第二道旨意呢,——太后娘娘身子不适,心思郁结。因多年来一直宠爱九福晋,着九福晋于来年正月节后,立刻进宫陪伴太后。”
第七十六章 秋纹
琴璇端着参汤,不急不慢地向正殿走去。甫到门口却见殿前侍立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手向内室指了指。琴璇不明所以,那丫头附耳上来,“十四爷来了,福晋过会儿再进去吧!”
琴璇恍然,胤祯被禁足三月,眼下该是解了禁了。透过珠帘,隐约可见胤祯跪伏在德妃膝头,而德妃正温柔地抚着他的头发,微不可闻的絮语夹杂着啜泣响在耳畔,令琴璇暗暗叹息。胤祯他此时,想来是极度委屈吧!
被召入宫已近两月,日子平淡而枯燥。胤禛每日必来请安,脸上却总是淡淡的不见表情。而德妃,除了气喘咳嗽的时候,脸上会浮现一丝病态的红色之外,平时竟是木然的。就连自己被召来身边,她都没有任何表示。胤禛给安排的一切,她都欣然接受,却又毫不理会,当作不曾发生一般。琴璇低头看看手中的玉碗,又朝内殿望了望。这个时候,也只有她这最疼爱的小儿子,才能够牵动她的情绪了吧!
正兀自出神,却听身后丫头们齐齐唤了声,“太妃娘娘吉祥!”琴璇讶然回头,果见宜妃立在殿口。她眸中划过一道尖利,落在了琴璇手里捧着的碗上,却又倏忽不见。早有人进去通报,琴璇听见宜妃路过自己身旁时轻轻的哼了一声,也不及多想,随在她身后进去。
德妃端坐在软榻上,脸上已恢复了淡然,比及往日却多了一层红晕。身边立着胤祯,三月不见竟瘦削了许多,眸中依然精光闪动。琴璇径自福了个身,也不多说,将参汤放在德妃面前。
回身却见宜妃郑重地行了大礼,“臣妾参见皇太后娘娘,娘娘金安!”琴璇不由一怔,德妃却轻轻笑了,容色间不经意的带着苍凉,点头示意琴璇去将宜妃扶起,“妹妹折杀我了!皇太后三字,我怎么当得起!”
宜妃侧身坐在下首软榻上,也不开口,只含着浅浅的笑容。德妃见状,朝胤祯道,“你且回去吧,好生注意身子,别惹事!”又对琴璇开口,“你去送送十四。”
琴璇会意,随胤祯出去,到了殿口却听里面响起宜妃的冷笑。不知在说什么……琴璇莫名出了神,胤祯回头看向她,淡淡一笑,“九嫂,去园子里走走吧。”
琴璇醒悟过来,看着他点点头。胤祯一边走着,一边开口,“九哥可有消息?在西宁——还好么?”
琴璇笑笑,“前儿才来了信,说是过的风生水起,如鱼得水呢!驯服了一匹上等野马,还从狼群嘴里救下一个小丫头。也是巧了,穆景远穆大人还记得么?他也正在西宁,胤禟最近跟着他学英吉利文呢!”
胤祯皱皱眉笑道,“九哥总有本事——,可能够放得下心,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琴璇轻叹口气。她何尝不知胤禟的话多半是为了安慰自己?且不说相隔路远,条件恶劣,单是他一腔的抱负无从施展,就足以让他郁郁不得开怀了!只是,眼下八爷一党溃如散沙,胤禩只能偷偷抵触,却毫无用处,而胤祯自保尚不能够,又何暇顾及到他?他除了强打精神,自我安慰,又能怎么办?
荷塘里一片萧瑟,胤祯俯身扶着白玉栏杆喃喃叹道,“十哥也被塞了个差事,赶去喀尔喀蒙古了。将来——,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琴璇伤感起来,勉强笑道,“别这么想。没什么坎儿迈不过去,好好过日子才是真的,福气都在后头呢!”
胤祯却冷笑,“我自是想好好过日子,奈何人家不让!”偏头又瞅向琴璇,“你也想伴着九哥好好过日子不是?可你瞧瞧现在,一个被发配到天边儿,一个又被锁进宫里,各自都为对方悬着心,你们的福气在哪儿!”
“八哥倒是顶着个王爷的名头,可你瞧瞧他这几月,拼了命的办差不说,还三天两头地遭斥!他的福气在哪儿?还有我!你该清楚我额娘过的什么日子,这才几个月,瘦地就只剩一把骨头了!我这做儿子的福气又在哪?”
琴璇哑然,胤祯神色狠厉,重重捶在栏杆上,“我倒想知道,他要逼我们到什么地步才算完!”
琴璇沉默良久,才摇头叹息,“说这气话有什么用?他逼你们,不就是想要让你们自己乱了阵脚,做出什么事来,才好给他送上把柄?他已一切在握,缺的只是人心。如今就算是编造,也要安个罪名。你这样急躁,口出妄言,不正合他意?”
接着笑笑,“若不是看出这一点,胤禟岂会乖乖的去了西宁?如今大局已定,枉自挣扎也只是妄想。何不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开开心心的,做给别人看看?争斗输了,气势也要输给他么?”
看向胤祯,他凝视着远方出神,紧攥的拳头却泄漏了起伏不定的心绪,良久才勉强点头,神色仍旧不甘。琴璇笑笑,知他心里抑郁难解,想想这又不是一时半会儿想得通的,便欲开口道别。却听他忽然开口,轻声问道,“你呢?真就不为自己担心?”
琴璇稍怔,继而轻笑道,“有什么可担心的?大局未稳,太后太妃们又在看着,他总该顾忌。更何况,士可杀不可辱,左不过还有一死呢!”
胤祯神情认真,琴璇脸上也浮出悲凉,轻声叹道,“纵是想羞辱胤禟,也不至于此。你放心,我——总不会让他蒙羞。”
不再说下去,已看到胤祯了然的神色。他忧心忡忡地点头,开口道,“既如此,九嫂就好好保重自己吧。我额娘,也偏劳九嫂照顾了。”
琴璇点点头,转身离开,却听到微不可闻的一句叹息,“就这样吧,你——可千万好好的。”
声音竟含了万千思绪,琴璇怔在原地,不敢回头,却从脚步声中得知胤祯已经渐行渐远。脑中蓦的浮现过去的一幕幕,——宫中自己迷路时的初见、畅春园里的谈笑、草原上那夜的星辰……还有那句“一见钟情”。琴璇苦笑,一直装作不明白,只因为自己无法面对,无法回应。想来他是也如此,可现在,该是彻底放下了吧?琴璇轻吁口气,感佩之情在心中流淌,却终是没有回过头去,只暗暗道一句,——胤祯,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拂开长长垂地的柳条,迈出两步,却意外地看见一个素白宫装的女子立在不远处宫阁檐下,静静地思量。仔细分辨,居然是年缨络!她也看见了自己,若有所思的望着,不发一言。琴璇懒怠敷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回到长春宫却见上下一片慌乱,从屋外便看见几个太医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琴璇心里一紧,揪住一个跪在殿外的小太监问道,“怎么回事?”
那小太监不敢抬头,“才——才太后娘娘急病,正巧赶上万岁爷来了,急忙宣太医才缓过来。太医说娘娘是急怒攻心,皇上大怒,正在里面责问呢!”
琴璇皱皱眉头,终于硬着头皮悄无声息的走进去,立在角落。胤禛没注意到她,只是冷着脸问道,“今儿个娘娘都见了哪些人?进了什么东西?”
跪在地上的丫头们声音都发颤,“回皇上,早间十四爷来过,陪娘娘说了好一会子的话。后来宜太妃来看望娘娘,走了没多久,娘娘就不舒服。哦对了,娘娘胃口不好,今儿一上午只进了一碗参汤,是九福晋送来的。”
琴璇闻言抿了抿唇,认命地闭上眼。这下可好,伺候出罪过来了!
胤禛青着脸,转眸间看见琴璇。琴璇不紧不慢地跪倒在地,口里称着,“没照顾好太后娘娘,臣妾该死!”
重重一声冷哼,一本书卷摔到琴璇脸上。“你们一家子,没一个安着好心的!将这佛经抄写一百遍来为太后祈福!抄完之前,不得出佛堂半步!”
受罚的不仅是琴璇。一道敕令,胤祯竟被遣去遵化守陵。而这个消息,让稍稍见好的德妃大受打击,竟呕起血来。宜妃等一众太妃,也被遣出宫去,送到了各自儿子的府邸。胤禟不在,宜妃便搬去了五阿哥府。琴璇困于宫中近两月,这才抄完了百遍佛经。只是,回到府中才知道,这两个月,竟意外的没有胤禟的来信。琴璇的心又不由悬了起来,西宁那里,出了什么事吗?
忧心忡忡地封好信封,交与下人送走,琴璇疲倦地歪在榻上,眯着眼睛。茜儿却在此时掀帘走了进来,伸出五指在琴璇眼前晃动,被琴璇没好气地打在一边。这丫头,越大越不象话!阿玛走的时候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几个月都打不起精神来,今儿这是怎么了?
“额娘!”茜儿见琴璇不理她,伸手扯了扯琴璇袍子,“好不容易把您盼回来,您就光顾着给阿玛写信,也不看看你宝贝闺女!”
琴璇睁开眼,嗤笑一声,“看什么看,脸皮一天比一天厚!”
茜儿嘟着嘴,“哎呀额娘,人家不是想逗您高兴吗!您自己照照镜子,脸色都吓得死人!”
琴璇皱皱眉头,抚上自己的脸。茜儿却神采飞扬,“告诉您个好消息吧,您一准儿高兴起来!才我瞧见府门口两辆大马车,好些珍奇玩意儿从上面运下来!您猜猜,怎么回事儿?”
见琴璇一脸疑惑,茜儿拍手笑道,“我就说您猜不出来!告诉您吧,是秋姨娘——从江南回来了!”
秋纹?琴璇坐起身。去南边儿有整一年了,终于回来了!
起身向外走去,一边手里拉着茜儿,“还坐着做什么,出去瞧瞧。”
话音未落,帘子却被掀了起来。织锦云纹的旗装闪现在眼前,秋纹福了个身,眼中含泪,却是喜道,“格格!奴婢回来了!”
琴璇眼中也浮起水雾,急忙拉她坐下,她却依旧是急躁的性子,忙忙开口笑道,“幸不辱命,格格交待的事,奴婢都做到了!”
第七十七章 逼迫
雍正元年五月,皇太后崩,奉安梓宫于宁寿宫。封贝子允禵为恂郡王。
十二月,册嫡妃那拉氏为皇后,年氏为贵妃,钮祜禄氏为熹妃,耿氏为裕嫔。
雍正二年三月,封年羹尧一等公。
四月,允礻我被革去王爵,调回京师,永远拘禁。
雍正三年,皇三子弘时被逐出宫廷,令为廉亲王允禩之子。
正月,责贝子允禟“外饰淳良,内藏j狡”,其属下人“纵滋马蚤扰民间”,命都统楚宗前往约束之。
四月,调年羹尧为杭州将军。
六月,削年羹尧太保,寻褫其一等公。
七月,杭州将军年羹尧黜为闲散旗员。不久,雍正帝闻陕西人称允禟九王,手诏斥为无耻,遂夺允禟爵,撤所属佐领,即西宁幽禁。并录允禟左右用事者毛太、佟保等,撤还京师,授以官。
九月,逮系年羹尧下刑部。
十一月,皇贵妃年氏薨。
十二月,降郡王胤禵为贝子。同时,廷臣议上年羹尧罪九十二款。得旨:“年羹尧赐死,其子年富立斩,馀子充军,免其父兄缘坐。”
四年一晃而过,琴璇平日里足不出户,这一桩桩的事情却避无可避地落入耳中。八阿哥一党渐渐被逼入死角,可也同时将胤禛的亲生儿子弘时和手下干将年羹尧拖下了水。四年间,八阿哥众人有的遭囚,有的受斥,可谓颜面扫地。可是身为皇上的胤禛,日子也不那么好过。德妃的去世、弘时的背叛、年羹尧的嚣张、群臣的猜测非议……无疑在他心头插了一刀又一刀!而年缨络的死,更是让本就因太过勤勉而疲惫不堪的他垮了精神。年节大宴上,琴璇远远的看过去,只觉他变老的速度惊人。心里不由默默叹息,这把椅子——,哪里是那么好坐的!
“福晋,”姣儿掀帘进来,年纪已长的她如今行事也变得稳重,只俯下身轻轻附在琴璇耳边,“西边儿来人了。”
琴璇坐直身子,满是忧色的脸上终于绽出喜悦,“快请进来。”
来者是个年轻男子,这几年往返数次,装扮做派已与京城人无异,只是一口京腔终究不够熟滑,仔细听来不难辨出一股陕西味道——是胤禟前两年救下的饥民。琴璇辨认清楚后,忙不迭的从他手里接过信,颤着手竟几乎撕不开个口子。
早在两年多前,沿途的驿站就已把胤禟同自己的信件瞒下了,却不露半点风声。好长时间收不到胤禟的消息,惊地琴璇险些偷跑到西宁去。后来胤禟托了这人暗中传信,琴璇才知道真相。做出这事的,除了当今皇上自然不做他想。琴璇为此恼恨许久,她跟胤禟的信,又不会说什么国家大事,竟连这也要扣留!当下便依了胤禟的计策,明修?br /好看的txt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