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金三角第6部分阅读
情迷金三角 作者:rouwenwu
只手稳住我的后脑,一只手握住我的脸颊,狠狠地、用力地吻了下来,我们双方都毫无保留地攻城略地,像是要留住彼此的什么东西,烙下自己的印记。
“静,静。”他沙哑,压抑的声音在我耳边低唤,如同魔咒。
我想回应他,却发出低吟,舌头被他缠住。他抚摸着我,每一寸肌肤都被他点燃,霍霍燃烧。衣服一件件脱落,他的手掌火热,在我身上游走。
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当我们赤裸裸地相对,我没有了往日的隐忍,他没有了过去的霸道,我攀上他的双肩,他托住我的细腰,彼此的身体都散发出火焰般的热情和渴望,我们的身体在呼喊,微微轻颤,等待着那激|情销魂的结合。
关沙一声低吼,进入了我的身体,我低低呻吟,他急急喘气,在美妙的节律中,我和他共同攀上激|情的顶峰。
今夜,似乎无眠。一次次的欢爱,我们都累了,但又那么满足。躺在关沙怀里,我静静享受着也许是最后的温存。他替我准备的袋子就放在旁边。我沉默了很久,千回百转,终于扬起头问关沙:“你看了我包里的东西没有?”
“看了。”
“那你什么也不想问?”
“想问,但又害怕知道真相。其实……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了。”
呵呵,原来关沙的内心并不像他表面那么不拘细节,他还是很细腻,很细腻的。
我坐起来,裹上被子,掏出紫色皮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拿给他看:“这是手机,作用相当于现在的电话,走到哪里都可以打。还可以拍照,还可以放音乐。”我开机,翻出影音资料,一首熟悉的曲子《雨中的圆舞曲》缓缓响起。“这里都是我喜欢的歌曲。”
“这是数码相机。现在也有相机,但是要用胶卷。这个就不要。你看,这是我和同学拍的照片。”我一张张翻给关沙看。关沙沉思着,眼睛仔细地研究着我手里的东西,认真看着里面的照片。“这里面的你真漂亮。”可不是,那时候的我,笑颜如花,自信文雅。
摸着我消瘦的脸庞,关沙皱着眉头说:“跟着我你受苦了。”
我忍回眼里的湿润,拿出身份证递给他:“关沙,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不是你这个时代的人。我是来自几十年后2008年的人。我穿越了时空,来到了金三角。”
关沙听了我的话,怔怔的看着我,目不转睛,似乎在消化我话里的内容,又似乎要从我的脸上找出什么证据似的。
“你不相信我?”
“不!我相信。阿静,你就是佛祖送来的我命里的女人。”关沙并没有我预想中的震惊、怀疑,其实他相信也不稀奇。因为缅泰的一些民族文化里所谓的魂魄穿梭是有的,尤其是泰国的降头术,十分神秘,法力无边。可是不管怎样,他这么相信我,我还是很高兴。
我笑了笑:“不。你命里的女人很多。而我或许只是一个过客。”
我拿起自己的学生证:“我确实是中国人,在泰国的曼谷大学留学。”接着,我向他讲起了在金三角牌坊的坠河,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到了这儿。
“不过,”我严肃地说,“虽然我是来自几十年后的人,但是我对金三角的历史一点也不了解。我也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毒枭存在。”
关沙抱住我:“原来你真的是从天而降的“仙女”。希望你永远不要飞走,留在我身边。”怎么这话说的像小孩啊。我扑哧一声笑了,冲淡了原来的那萦绕在我们之间的离愁别绪。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原来并没有引起惊涛骇浪,有一个人和我一起分担,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
“你还别笑。我第一次在牢房里看到你。你穿着一身的白裙子,浑身是泥巴,透露出一股优雅的书卷气。又那么倔强。我就认定你不是一般的女人。”关沙眼神迷蒙,似乎沉浸在我们初遇时的回忆里。我也想起了那些往事,从穿越来金三角的那一刻开始,到与关沙之间的怨恨纠缠,再到相安无事,一路曲折走来,我才发现,自己在金三角的一切一切,喜怒哀乐,都是关沙给的。
我打开钱包,拿出这个那个卡,向他讲述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生活,平时心里一个人闷想,现在终于找到了倾诉的人,可以畅所欲言了。我颇有兴致地嘴巴吧嗒吧嗒说个不停,眉飞色舞。关沙面带微笑,耐心地听说,宠溺地看着我。
钱包里面有我的一张照片,是我一直珍爱的一张照片,18岁时的模样,为了庆祝自己的成年,去澳门旅游了一番,照片的背景是赫赫有名的葡京大赌场。我站在街道上,海风吹得我黑发飞扬,裙裾轻舞,笑容灿烂。关沙看着有些痴痴,从夹子里取出照片:“静,这张照片留给我吧。”
我鼻子一酸,笑着点点头,说:“好。”蓦地,我想到了什么,拿出相机,打开一看,还好有电池,我对关沙说:“来,我们俩照张相。”把相机调到自拍的模式,依偎到关沙身边,头依靠在他宽厚的肩上,关沙低下头微笑地看看我,刚好这时“咔擦”一声,拍了下来。我拿过相机一看,是脸部的特写,我笑容安宁,神情带着隐约的凄凉,关沙脸庞棱角分明,低头看我目光深情悠长,笑容宠溺。我和他定格在这美丽的瞬间。
我起身收拾东西,把裙子和帽子都留了下来,紫色的皮包也不用了,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用一个塑料袋装好系紧,再装进几件衣服,外面套上一个结实的布袋子。收拾妥当,带着满腹的心事,我们各自沉思,相拥而眠。
天刚蒙蒙亮,关沙就叫醒了我。我知道其实昨晚我们都几乎没怎么入睡,关沙眼睛布满红丝,我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头昏昏的。我们默默地洗漱,关沙帮我检查好手枪,塞在我的衣服里面,理理我那身宽大的迷彩服,拿起那个袋子,准备出发,到了门口,打开门,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我不由得喉咙里一阵酸涩,眼睛胀胀的,我跨出一步,忍不住从后面抱住了关沙,他身体一僵,站在那纹丝不动,我的脸紧贴在他的背上,他的体温隔着衣服暖暖地传来。过了许久,关沙沙哑的声音传来:“走吧,被误了时间。”我松开手,跟在他后面,往楼下走去。
到了楼下,阿梅和她儿子坤鹏已等在那儿,随行还有另外两个士兵。关沙把袋子交给阿梅,说了声:“走吧。”一行人朝着门口走去,我落在最后,回过头看着关沙,只见他的身影隐在暗淡的晨光之中,模糊不清。嘴上燃着的烟头像一朵暗红的花,刹那间在朦胧中盛放,又熄灭。我鼻子一酸,转过头,眼泪滑落。我擦去泪水,深深吸了口气,加快脚步,往前面走去。
此时的金三角,还在沉睡之中,一切都那么安静。只听见沙沙的脚步声。山峦如同墨黛色的巨兽,卧伏在四周。回望后面,关沙的毒品城堡已经模糊。从此就要离开,我还会回到这里吗?此时此刻,脑海里乱成一团,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囤积在胸口,曾经,我是多么渴望走出这个牢笼,甚至不惜代价想要逃离。而几个月过去,当我真正要离开这里时,心情却又那么复杂沉重。
进入丛林,密集的原始森林里黑乎乎的,光线无法透进那层层叠叠的树叶,更使得林中阴森可怕,如同黑夜,一行人摸索着前进,他们早已熟悉道路,让我走在中间。黑暗中,脚踩在山道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偶尔,一声惊鸟的叫声给我带来几丝恐惧,阵阵凉意袭来,山林里的空气潮湿,气温要比外面低许多,我拢了拢袖子,渐渐适应了林中的黑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继续前行。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翻过一个山头,往下走去,关沙的基地就彻底抛在了身后,与我们隔断了。就在这时候,远处突然传来“哒哒哒”的枪击声,立刻枪声变得密集起来,响成一片,还夹杂着“轰轰”的炮轰声。我心里大惊,其他人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惊住了,我们停了下来,仔细一听,枪声正是身后关沙的基地传来的。我惊骇万分,那边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遭遇了突袭?肯定是的,联想到关沙执意要送我去果敢,果然他是知道了风声的。情急之下,我不由自主地就要往回走去,被阿梅一把拉住:“阿静,你干什么。赶紧走啊。”拖着我疾步往前走去。也许,他们几个对这样的场面已见怪不怪了。天色稍稍亮了一些,脚下的下路立刻变得不再模糊,我们几个借着微弱的光线快速行走在丛林小路上,好几次,我差点摔倒在地,远处的枪声越来越激烈,我内心一阵惊恐,不知道关沙怎么样了?
就在我们几个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附近树林里突然想起一声吼叫:“什么人?站住!”我惊恐万分,跟着他们快速地钻进路边的丛林,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对方已经发现了我们,在马蚤乱的喊叫声中,子弹朝我们扫射过来。坤鹏要我和阿梅先走,他和两个士兵也用机枪往后面扫射过去,阿梅拉着我边跑边喊:“快跑!快跑!周围都是树,他们打不到我们。”我跟在阿梅后面。跌跌撞撞拼命地跑着,可脚下就像不扎根一般,稍不留神,就会被树或是灌木绊倒。我甩开阿梅的手:“姐,你别拉我了,你快跑,我跟在你后面。”
坤鹏和那两个士兵断后,我和阿梅拼命往前跑去,树枝不时刮过我的脸庞,火辣辣的,有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此时顾不上疼痛,死亡的恐惧激发了体内的潜能,我穿梭在密密的丛林里,往前逃去。
也许是命该绝我,也许是我在二十一世纪活得太顺利,太幸福,穿越到这里,老天似乎要狠狠地磨练我。就在我们心惊胆战地往丛林深处里跑去的时候,前方也出现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军人,后面的追击在逐渐靠近,我们被包围了,坤鹏也意识到了,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我朝他喊着:“别开枪了。不然更是死路一条。”我们放弃了逃跑,立在原地,等待着他们的抓捕。
对方大概总共二三十来人,我们被押着来到了路口,坤鹏他们的机枪全被缴去,幸好他们并未搜身,我身上的枪还在。一个领头模样的人走过来,一把夺过阿梅手里的袋子,打开一看,乐呵呵地说:“这么多钱。老子今天发财了。”把袋子抛给一旁的人,肆无忌惮地打量我们,看到我似乎是有些惊讶,用手里的枪一挑,我头上的帽子被弄了下来,“哟!还是个漂亮妞。”一双脏手就要往我脸上摸来,我心里一阵厌恶,抬手一巴掌甩开了他的手。
“脾气倒还挺大啊。”话刚落音,一个巴掌就朝我脸上甩来,打得我眼冒金星。你他妈的不得好死,穿越到这儿来,老是挨耳光,我憎恶地朝他看去。他一把捏住我的下巴:“说!你们是关沙的什么人?”
我转过眼,不去看他狰狞的脸。手放开了,这个男人狞笑着说:“你们在这个时候往外走,还带着这么多钱,又有士兵跟着。看来关沙是想把你们送出去。或许,你们是个好筹码。”他侧着耳朵听着远处持续不断的枪声,似乎在打着什么算盘,过了一会儿,对我后面的士兵说:“你们一半人留下。其余人跟着我押着他们去关沙的老巢。”
我们几个很快就踏上了来时的路,天已亮了一些了,我们双手被反绑着,被他们推搡着往回走去。
枪声越来越近,我内心的恐惧也越来越强烈,双脚麻木地朝前移动,全身痉挛,要是这些人真拿我来挟制关沙,那该如何是好?关沙又会怎么做呢?我知道,这次的袭击关沙似乎是听到了风声,有所防备,不一定会输的。
关沙基地那栋木制的三层楼房已清晰地出现在视线内,木制的墙上千疮百孔,有的地方已经被炸毁了,我们被押着往左侧走去,一路上,看见不少死伤的士兵横七竖八躺在那儿,看来敌手并未占着上风。双方的枪击声都在逐渐减弱,似乎都精疲力竭了。
我们被押着走到了左侧的树林里,一个男人走过来,押着我们的人立刻迎上前去,说:“刘指挥官,这几个人是我们在路上抓住的。那个女的,说不定是关沙的什么人。”说完指了指我。
那个被称为刘指挥官的男人看了我一眼,皱着眉头,厉声说:“好!给我一起押上去。”说着一把抓过我朝前走去,穿过一片灌木丛,只见地上赫然躺着一对被捆绑的母子,我定睛一看,天啊,这不是关沙的老婆和孩子吗?也被这些丧心病狂抓来了。他老婆还算镇静,一言不发。可是小孩子显然已经吓坏了,连哭都哭不出来,一个劲的抽泣,眼睛里全是惊恐。这些人为达目的,真是不择手段。
一队士兵押着我们走出了树林,来到一处平地上,那个刘指挥关扭着关沙的儿子,对着对面大喊:“关沙,你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我就一枪毙了你儿子。”说完,枪抵在小男孩小小的脖子上,小孩子顿时被吓得全身发抖,眼看就要昏过去了。关沙的老婆在一旁哭喊起来:“你们杀了我吧,别杀我儿子,别杀我儿子啊。”那悲痛的样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人心都揪了起来。突然,“砰”的一声,刺耳的枪声传来,我一看,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关沙的老婆对准自己,反手扣动了身后士兵的枪,她的后背、胸口一片血红,汩汩的鲜血从她的胸膛里不断涌出来。小男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嘴里不断喊着:“姆妈,姆妈!”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四肢僵硬。这个勇敢的女人,这个伟大的母亲,她应该是很爱关沙的吧,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关沙要是出现,同时救她和儿子几乎不可能,她不想让敌人再多一颗威胁关沙的筹码,所以,她选择牺牲自己。
这个男人还在叫嚣:“关沙,我数三声,再不出来,你儿子就没命了。”随着他叫出第一声:“一!”四周顿时死一般寂静,没有了枪声,没有了哭喊声。我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关沙,关沙,你会出来吗?你会出来救你的儿子吗?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对面的树林。我身后的士兵也是如此,我悄悄地把手探进裤兜里,那里有我的一把小巧锋利的军刀,在泰国时买的,随我一起穿越来的。手上捆的是树藤,我摸出小刀,暗暗用力割着。老天保佑,顺利极了。树藤松松的缠绕在手上,我不动声色地收回小刀。
男人喊出了第二声:“二!”如同催命符一般响了起来,声音刚落,关沙就从对面的丛林里走了出来,只身一人,肩上扛着一架机关枪。我紧张地看着他,手心里全是汗。关沙似乎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连瞟也没有瞟我一眼,脸上看不出表情。
刘指挥官狰狞一笑,似乎胜券在握,喊道:“把你手里的枪放下。快!”
关沙也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缓缓弯下腰,眼睛仍死死盯着这里。我的心“怦怦”加速跳着。关沙,你不能死!我不想看到你死!就在他的枪挨着地面时,姓刘的眯缝着眼,咬着牙,把枪从小男孩脖子上缓缓举起,对准了关沙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右手猛的抽出小刀,对准身后士兵的手腕狠狠一刀刺下去,左手同时猛地拔出藏在衣服里的手枪,朝着姓刘的脑袋就是是一枪,扑过去,把小男孩压在身下,四周的枪声顿时激烈地响了起来,身边的士兵纷纷倒下,我拿起手枪,对着身后的树林一阵猛击,像是发了狂似的,体内的邪恶因子被血腥的厮杀完全激发,我也变成了杀人狂魔。
一颗子弹呼啸着从我耳边擦过,我吓得赶紧趴下,埋下头,把关沙儿子抱在怀里。就在此时,一个强劲有力的身躯覆在我的身上,他那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眼泪刷的流了下来,他来了!是关沙来到了我的身边!这种安心的感觉终于让我不再害怕。
分离在即
激烈的枪击声渐渐弱了下来,到最后完全销声匿迹。我搂着小男孩,关沙搂着我,我抬起头向他看去,这才发现他肩膀上竟然不断地留着血,他中枪了!怎么哼都没哼一声呢,我担忧地问着他:“你还好吗?”
关沙眉头都没皱一下:“没事。”可分明脸色苍白无力。
对方偷袭的人都被歼灭了,四周横七竖八地躺着死去的士兵。那个被我一枪打死的姓刘的指挥官瘫倒在地,右边太阳|岤一个大窟窿,黑色的血凝结在那,眼球突出,死死地往外鼓着。这还是第一次看着这么多死人,害怕得打了寒颤,不敢再去看他。心里像是被千斤重石压着,喘不过气来,恐惧纠缠着我,从此,自己的双手也沾上了血腥,不再清白。
关沙站起来,踏着尸体往他老婆走去。小男孩跌跌撞撞跟在后面,一边抽泣一边喊着:“姆妈,姆妈。”听得让人心里发酸。
关沙在他老婆的身边蹲了下来,手缓缓地覆盖上去,抚平了她的眼睛。他儿子走过去扑在他妈妈的身上,摇晃着她的身体,凄凉地喊着:“姆妈,姆妈,你醒醒啊,你怎么不理我了!”
关沙一把拉起他的儿子,厉声说:“哭什么哭,像个孬种。你姆妈已经死了。”他儿子被他这一吼,吓得立马收嘴,不敢噤声。
什么人,失去了妈妈,不好好安慰儿子,还这么凶他。我走过去,搂住小男孩,柔声说着:“乖,别哭了。妈妈她太累了,永远地睡去了。以后你要坚强哦,做个男子汉。妈妈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一直陪伴你的。”
小男孩睁着黑亮的眼睛,呆呆地看着我,似懂非懂,忍住了抽泣。
晚上,擦洗身子的时候,我把双手浸在木桶里,用毛巾狠狠地擦着,白天的场景停留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些死去的士兵,被血染红的坪地,还有被我打死的人狰狞的面孔,突出的眼球,似乎阴魂不散地萦绕着我,向我索命。我举起自己双手,在昏暗的烛光下,依旧那么白嫩光滑,这双在二十一世纪只捧着书本,拿着笔的手,确在这里染上了罪恶的鲜血。也许,这只是个开始,以后,为了活命,会沾上更多。
关沙来到我的身后,把我拉起来,拿着一件浴袍,把我轻轻地包起来,动作温柔。抬起头,看着他肩上的伤口,纱布里透出殷红的鲜血,再看看他的脸,往日的丰神俊朗,意气风发全然不见,剩下的是憔悴和苍白。
想起下午医生替他疗伤取子弹的时候,又没有麻药,就那么生生的用刀子划开周围的肌肉,血不停地流出来,天知道他凭着多大的毅力 一直支撑着,像没事人一样。医生用夹子、镊子挑开他的肉,取出弹头,再用针缝上伤口,整个过程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塞在嘴里的木棍倒是被咬出了深深的牙印。
这个男人到底承受了多少这样的疼痛?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杀戮、流血、死亡,如同潘多拉的魔盒,贪婪、欲望、邪恶,无穷无尽。
心底的恐惧在这一天积聚,然后压抑,这一刻完全释放了出来,我抱住关沙的腰,靠在他的胸前,“呜呜”地哭了起来。关沙什么也没说,用他的一只手用力搂着我,像是要给我更多力量,驱赶我内心的黑暗。
许久,奔流的眼泪终于止住了,心里也轻松多了。我知道,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像今天这样的场面是难免的。其实,内心的另一面我隐约为自己感到震惊和小小的自豪——为自己今天的表现,我终于跨出了这一步,这是必需的。就算关沙把我保护得再好,但我不可能在他的羽翼下一直生活,他也不可能分分秒秒在我身边,在这里,自我保护变得重要。而且,今天,我也救下了我想救的人,不是吗?
我抬头朝关沙笑笑,他也给我一个浅笑,举起手擦掉我脸颊的泪水。我现在才发现,我喜欢他的笑容,从容,镇定,让人安心。和他在一起,不会有太多的悲观,消沉,因为他总是那么处惊不变,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即使遭受了挫败。
我拿下他身上的外套,拧好毛巾,替他擦拭着上身,我们都默默无语,过了许久,关沙抓住我的手,低沉的声音传来:“阿静,今天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我笑笑说:“你说,我是不是很有潜质做一个女毒枭?”
“看到你被押出来,我的心就想被挖去了一样。我从未那么紧张,连看都不敢看你,怕一看,他们就知道些什么。”
“是我连累了你。在我身边,你过不上好日子。我竟然也没能保护你,老婆孩子也不能保护。”语气里有着我从未感觉过的悲凉和泄气。这样的关沙让我感觉不适应,在我眼里,关沙一直都是强硬的,像个铁人,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没有什么可以打倒他。
我停下手里的毛巾,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对他说:“关沙,从今天起。我会自己保护自己。你不是万能的,不可能把你身边的人都纳入你的保护之中,严丝合缝,密不透风,你只是个凡人。除非……你不再贩毒。”我小心翼翼地说出最后一句话,期待着他的反应。
关沙听完我的话,呆了一呆,手抚上我的脸庞,他的眼神里有着压抑的痛苦:“静,我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将来是曝尸山野还是千刀万剐还是万人唾弃,我都回不了头了。这么多人跟着我,他们信任我,要在金三角混一口饭吃,有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我回不了头了。”
我蹲下去,借着洗毛巾的间隙,心里狠狠想着:“哼!这只是你的借口罢了。你要过这样风口浪尖,厮杀拼抢的日子,将来万箭穿心,死于非命,我也管不着。”可是心里为什么这么痛?像是有人在狠狠揪我的心脏。
“我送你去仰光吧。在我身边太不安全了。今天看到你开枪的样子,我才发现,我害怕看到你开枪。怕那些不长眼睛的子弹打在你的身上。这次我亲自送你去。”
一听这话,我顿住了,手里的毛巾也掉了。去仰光,这是我从未想过的。我站起来,异常严肃地对关沙说:“你真的要送我去仰光?”
“是!”关沙看着我回答,神色坚定。
此刻,我竟然不能立刻回答他,心里似乎有两个声音在争斗:“去,还是不去?”不能不说关沙是为我着想,我侧过身,抱住关沙,叹了口气说:“等你伤好了,过一段时间再说吧。我会考虑的。”
关沙的老婆和许多阵亡的士兵一样,葬在后面的山上。他的妻子,就这样失去了生命,我不知道关沙内心的感受,尽管他对她没有感情,可是,毕竟是因他而死,他们又共同生育了一个儿子,关沙的心里还是很痛苦的吧。
每次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坟墓,我的内心总是涌气一阵恐惧,夹杂着悲哀。这些孤魂野鬼就这样飘荡在金三角,没有亲人来悼念,一个个小土包,证明他们曾经的存在。这就是金三角,厮杀,死亡,无处不在,永无止境。有人死去,又不断有人加入进来。贩毒的队伍永远不会消失。
这次偷袭关沙的是金三角的鸦片将军罗家兴,他打听到关沙上次往班广运货途中惨遭挫败,损失了不少军力。大概认为这是把关沙集团一网打尽的好时机,于是派了大部队前来偷袭。
关沙的集团连遭两次重创,武装势力一下子骤减,他的基地,那栋四合院似的木楼也风雨飘摇,更要命的是罗家兴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那么就必须要另迁他地了。可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罗家兴这次也损兵折将,估计也得喘口气。于是大家暂时还在这里住着。
关沙的枪伤还没有好。肩膀上包着纱布衣服也不能穿,整天只能披着个外套。可他仍然精力十足,每天不停地处理着各种事件,部下都劝他去果敢县城歇息几天,把伤养好,可他置若罔闻。他的毅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关沙的儿子暂时由阿梅带着,白天,我也帮着照顾一下。这个叫关蒙的男孩儿今年才六岁,本来就性格内向,失去了母亲以后,变得更加自闭。关沙和他这个儿子更是生疏,许是以前没怎么在一起生活的缘故。我曾不止一次地对他说过,要对他儿子多加关心,多陪陪儿子,可他除了供给他吃穿,关心衣食住行,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更多父爱。
看他这样,我也认了,这里不是我生活的那个时代,父母重视和孩子的交流,想方设法给孩子更多的爱。这里是几十年前的金三角,而且他是关沙的儿子,注定他不可能像有些孩子那样,能和父亲嬉戏玩耍,有无忧无虑的童年,快乐地成长。其实这个孩子长得很像关沙,漂亮的脸蛋,黑亮的眼睛,看他孤单的样子,勾起了我的怜悯,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关怀他。于是,我的时间更多地花在了他的身上。每天陪陪他,给他讲一些故事,玩一些小游戏。渐渐的,他对我友好起来,话也多了,有时还是不是跑来找我,嘴里叫着:“张姨,张姨。”
经历了上次被老挝王国政府军的袭击,关沙倒是和泰国边境的国民党军残部握手言和,联手对敌。于是,关沙和部下讨论一致决定把基地迁到腊戍,和国民党军一北一南,遥相呼应,把罗家兴夹在了中间。
关沙肩上伤口逐渐在痊愈,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疤可以证明,他是经常出入枪林弹雨,不知挨了几次子弹。楼里的人都在忙着整理家当,准备搬迁,其实,也非常简单,除了一批剩下的吗啡和鸦片,关沙正在处理卖掉。加工厂的工具非常简陋,山高路远,带着麻烦,不要也罢。还有剩余不多枪弹炸药,除此之外,没什么好带的,是要人马跟着就行。
临近搬迁的日子越来越近,关沙也好几次提及说送我去仰光的事,经过一番考虑,我答应了。我知道,关沙现在要做的事千头万绪,到了腊戍,一切从头再来,还要提防罗家兴这个劲敌,我去了仰光,他会更加放心,腾出精力来处理更多的事。而我,去了那里,也不必再忍受山野艰苦的生活。两全其美,我当然要去。
我提出,让他儿子关蒙跟着我一起去,我来照顾他一段时间。小孩子要是跟着他,过着那种颠沛流离,充满血腥的生活,我实在不忍。当我提出这个建议时,关沙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确定我不是说着玩的,而后是满满的喜悦,我知道,他还是很关心这个唯一的儿子。关沙抱住我,低声叹息:“静,你真是佛祖派来的仙女。这么善良,这么美好。”
我看着他,打趣地说:“这个仙女,被你虐待过呢,现在要靠你养活,你可得保住自己的性命啊。”
他的脸上,有淡淡的幸福荡漾:“总有一天,我要给你最好的生活。”
就这样,我的生活转移了地点,到了缅甸的首都——仰光,开始了新的一页。
宝石项链
关沙把家里的一切事务都交给陈清泉打理,亲自护送我,跋山涉水,一路辗转,来到了仰光。
缅甸首都仰光,其名字在缅语中有“战乱平息”的意思,仰光故称“和平之城”。它位于勃固山脉的末端、仰光河下游左岸,是一座美丽的热带城市,降雨充足,土壤肥沃,四季常青,景色宜人。
此时来到仰光,正是一年中最怡人的时节,十月的天空,碧蓝如洗,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下,鲜花绽放,天气凉爽,轻风拂面。缅甸同泰国一样,也是信奉佛教的国家,作为“佛塔之国”的首都——仰光,有着无数或镀金或白石的佛塔,阳光下溢彩流金、熠熠生辉,成为仰光一大胜景。难能可贵的是,这里并没有一般城市的喧嚣,大概是因为佛塔,僧侣众多的缘故,让人恍若进入另一个宁静的世界。
关沙在市区有一家珠宝店,也许这只是他众多资产中的一家。二十平米左右的店面,后面是个小院子,自成天地,不引人注意,适合住家。我和阿梅、关蒙一行人就安顿在这里。我对这个安置极为满意,连连说喜欢。关沙看我高兴,一脸欣慰。呵呵,哪个女人不喜欢珠宝呢,光是看着那些闪亮夺目、熠熠生辉、设计独特的珠宝就是一件赏心乐事。何况珠宝店不像其他场所那么拥挤吵闹,每天做上那么一两宗生意就赚大钱,平时门可罗雀,安安静静的。
到了这里,人一下子放松了不少,心中的烦恼也一点点散去,心境变得活跃了不少。本想拉着关沙陪我上街逛逛,可是考虑到安全,只好作罢。关沙看我泄气的样子,不但毫无歉意,还警告我说平时少上街,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我更是受打击,看来到了这里,做宅女最安全啊。
第二天晚上,关沙回来时,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一进屋子,就关上门,兴致盎然地对我说:“来,换衣服,我带你出去玩。”
一听说可以出去玩,我顿时精神起来。游览仰光可不是常有的机会啊。我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拿出里面的衣服一看,竟然是一条和我之前穿的差不多的白色裙子,我惊喜地朝关沙看过去,他微微一笑:“一直想买一条这样的裙子赔给你。”
我心头一热,迅速地换上,把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打水洗了一下脸。照照镜子,里面映出的似乎就是二十一世纪那个神采飞扬的张静姝。我回头朝关沙笑笑,他也改变了装扮,穿上了我从未见过的衬衣黑裤,整个人立刻变了样,潇洒挺拔,成熟稳重中透露出一股自信来,还有几分温和儒雅,完全没有平时的威严气势,我不由自主赞赏地说:“原来你也可以不霸气啊。”
关沙冲我一笑:“走吧。”
出了门口,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外,我有点诧异,竟然还有轿车?关沙拉着我上了车,前头坐着一个身穿军装的士兵,关沙微微点头,车子缓缓驶出,往黑暗中开去。
我透过车窗,贪婪地看着仰光城市的夜景,并未有太多的霓虹闪烁,听说耐温政府治理严紧,夜总会、赌博都在取缔之列,所以晚上显得格外宁静。沿路所经,多是佛塔,尖尖的塔顶直入夜空,远处似乎有隐约的诵经声传来,配合着木鱼声,更是为这宁静的夜色增添了一丝祥和。我和关沙并排坐着,车子往前疾驶,两旁的房屋树木飞速退去,暖熏的微风扬起我的发丝,这样的夜晚,让人莫名的沉静。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似乎驶出了市区,在一个冷清的小寺庙前停下,关沙拉着我下了车,带着我朝寺庙里走去。我疑惑地看向关沙,大晚上的,带我来这干什么?
这大概是一个香火并不太旺的寺庙,墙壁斑驳,树影重重。借着大殿照射出来的微弱烛光,一个身穿袈裟的老人走了过来,关沙连忙上前,双手合十,恭敬地一低头:“慧山师傅。”那和尚也回礼:“关施主。”两人颇为熟悉的样子。关沙转过身来拉我,我忙上前,学着他的样子,向和尚行礼。慧山师傅见到我,似乎很是惊讶,打量了我许久,看得我都有点心里发麻,这才向关沙微微颔首:“关施主像是遇见了命里之人。”
说什么呢?我是关沙的命里之人?似懂非懂。慧山师傅领着我俩朝里走去,昏暗的大殿里,一尊佛祖雕像供奉在中央,旁边有僧人在一下一下敲着木鱼,关沙对我说:“来,烧柱香,许个愿吧。”
我接过他手里的香烛,跪下来,眯着双眼,香烛的烟雾轻轻拂在脸边,许愿?许什么愿?求佛祖保佑我穿越回去吧,还有……保佑关沙平安吧。毕竟他不好了,唇亡齿寒,我也会不好过啊。许完了愿,起身朝着佛像作了三揖,插上了香烛。
一边的关沙也已起身,他靠近我,从裤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我仔细一看,脑袋顿时“轰”的一声响开了,这个盒子!这个盒子这么熟悉!和我在泰国小摊上买的那个项链的盒子一模一样,我绝对不会认错!心里顿时紧张万分,也许只是巧合,我紧张而又期待地死死盯着关沙手里的盒子,关沙缓缓打开盒子,我定睛一看,顿时全身定住了,眼里看到的全是那根项链,没错,就是这跟项链,我曾经买的那根项链,银色的链子,宝石的吊坠,六颗红宝石围着一颗白水晶,梅花的形状。
我才许完愿,这跟项链就出现了,难道这暗示着什么?周身的血液激动得快速地奔流起来,莫非这跟项链就是我穿越的关键。
关沙拿出项链,轻轻对我说:“这是我特意请慧山师傅念过佛的链子,保佑你平安健康。”说完,帮我戴在了脖子上。金属的质感贴在脖颈上,一丝凉意直沁心脾,我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冲关沙笑笑。
走出大殿时,慧山师傅送我们出来,他看着我,似有深意地说:“女施主,命里之人,一切皆缘。”什么意思?命里之人,到底我是关沙的命里之人,还是关沙是我命中注定的人?思索中,跟着关沙出了寺庙,坐上车子,回到了店里。
直到睡觉时,我还在恍恍惚惚之中,今晚带给我的冲击太大了。关沙也看出我的异常,担心地问我:“静,你怎么了?”
我一惊,连忙回答:“没什么,没什么。有点累了,睡觉吧。”
夜晚,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现在这跟项链戴在我脖子上,毫无动静啊,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穿越回去呢,难道要掉进水里?还是必须要在同一个地点呢?心里乱七八糟的,毫无头绪。只能安慰自己,反正项链在自己身上,一切慢慢来吧。这样以来,心里平静了不少。
身旁的关沙已经熟睡过去,神情放松,嘴角微微往上翘起。我禁不住抬手抚摸上他英俊的侧脸,黑长的睫毛投影在脸上,留下一排影子。深邃的五官,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刀削似的下巴,此时的关沙,如同孩子般纯净。心底的怅惘涌了上来:假如有那么一天,我与身边的这个男人要永远分离,那时会如何呢?不用多想,心痛的感觉似乎已经给了我答案。
我想要关沙多逗留几天,刚到一个新的环境,有他在身边,才觉得安心。关沙陪着我先是熟悉了店里的情况,在这里负责的是他的一个老叔,五十来岁的老人,看上去精明能干。另外还有一个年轻人,是关沙的表弟,人倒是忠厚,就是不爱讲话。其余就是几个负责保安的士兵,虽不穿军装,可都是关沙部队里出来的,是他信得过的人,何况这次坤鹏也跟来了,安全是有保障的。
以前关沙是定期来查账,这次我来了之后,他交代店里的人,说以后账目就由我来管理,我可以自由支取店里的现金。当时我直向他瞪眼,本人对数字一向迷糊,算账一团乱,更没有理财的概念,我可不想操这份心啊。可他就像是没看见一样,严肃地交待着,他老叔频频向我点头哈腰,弄得我浑身不自在。我狠狠地瞪着他,总是这么霸道,事前也不和我商量商量。
晚上回到房间,我又向他抱怨此事,关沙抱着我,把我的头摁在他胸前,沉重地说:“我现在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我走了之后,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有了这个店子,万一我有个好歹,你生活也有保障。”一句话点醒了我,原来他竟是替我安排得这样周密!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我蜷缩在他怀里,紧贴着他胸膛,闷声闷气地说:“你会经常来看我吗?”我这是怎么了,竟然越来越一副小儿女情怀。
“嗯!肯定会!不过这段时间我会很忙,等过了这阵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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