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秋风缠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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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缠 作者:rouwenwu

    方子写完,才回身道:“王爷妄动真气,伤了胎息,老夫先写个方子稳一稳,应无大碍。”

    迦罗遥皱了皱眉。他自然知道自己使用清虚神枪的后果,若是平时并没有大碍,但腹中弱小的胎儿却受不了这般刚烈霸道的真气冲击。虽然他已调用大半内力护住孩子,但神枪出手,真气劲走,并非完全能为他所掌握。

    而且那两名刺客功夫委实不弱,放到江湖上足以入一流高手的境界。他们也并没有小瞧自己是个残废,出手乃是十足本领,不仅处处克制自己,甚至将自己一贯的兵器剪断两截。

    要知他的银鞭乃是用深海黑蛟的筋与千年冰蚕丝混制而成,即便有克制的武器,但若无深厚的内力灌注其中,也根本不可能被剪断。由此可见那两名刺客的功夫之深。

    其实当时迦罗遥有一瞬的犹豫。先前一名刺客乃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枪一击毙命,但后一名刺客转身欲逃,若迦罗遥不施全力,未必能留下他来。但若施全力,全身真气暴涨,胎儿必会受到影响。

    但迦罗遥只犹豫一瞬,便决定斩草除根。

    这世上知道他在银鞭之外更善用枪的人,不出三人。这几名刺客对他的武功招数知之甚详,甚至制出了专门克制他的武器,若再让他们背后之人知道自己其实更善用枪,只怕会留下更大的祸端。尤其敌暗我明,若下一次他们再卷土重来,于自己大大不利。

    因此迦罗遥冒着极大的风险追击一记,生生将那名刺客留下命来。但也因此,在神枪得手的刹那,真气冲击全身,腹部暴起的尖锐疼痛刹那间让他冷汗涔涔。

    幸好王御医赶来得及时,施针之后感觉已好了许多,但腹下仍隐隐疼痛。

    迦罗遥听了王御医的回答,知道他尚有保留,未尽全言。只是他现在精力不济,无力继续追问。

    王御医写好方子,亲自去抓了药煎好。

    迦罗遥服了药便昏昏欲睡,竟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自己都吃了一惊。

    子荷端了早膳进来,服侍他梳洗完毕,回道:“王爷,您的黑蛟银鞭已经取回来了,那四名刺客的尸首和那把武器也弄回来了。”

    “嗯。宫里现在如何?”

    “皇上对昨日之事非常生气,已严厉处罚了昨日当值的余大人,另派了御监台与刑部一起彻查此事,连内宫也调派上了。”

    迦罗遥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他昨日大动胎气,王御医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好休养。可惜事与愿违,摄政王在皇宫遇刺是多大的事,朝廷如何能不震动?皇上大惊之后立即派人前来慰问,京城里还有许多大人也纷纷上门探望,私下处处打听的人也不在少数。

    靖王府关了大门,除了宫里来的人,其余访客一律不见。

    迦罗遥这次真气伤了胎息,绝不是小事。王御医虽说胎儿应无大碍,但也承认并无十全的把握孩子不受一点伤害,因此迦罗遥极为忧心,老老实实地卧床休息。

    可是虽然大部分访客都被拒之门外,但有些人却推拒不了,比如现在。

    “皇上,您怎么来了?”

    迦罗遥看见一身便服的皇帝侄子突然出现在眼前,不由大吃一惊。

    迦罗宇见皇叔一连数日仍在卧床休息,担忧不已。

    “皇叔,您真受了重伤?”

    迦罗遥苦笑:“重伤倒说不上。不过那几名刺客武功高强,想要全身而退,还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迦罗宇眼圈微红,自责道:“都怪朕。朕还以为您是恼了朕,借口休养不上朝,不想皇叔是真受了伤。朕该早点来探望皇叔的。”

    迦罗遥奇道:“我为何要恼陛下?”

    迦罗宇低下头,道:“您在御花园遇刺,侍卫又没及时赶到,这事蹊跷古怪,朕怕、怕您有什么误会……”

    迦罗遥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手,温和道:“陛下多心了。臣绝不会怀疑您的。”

    迦罗宇又惊又喜,忙抬头道:“为什么?”

    迦罗遥笑笑:“因为微臣并未做任何对不起陛下的事,因此也相信陛下绝不会对微臣有任何偏见。更何况……”他顿了顿,伸手轻轻帮迦罗宇顺了顺落在肩上的头发,慢慢道:“更何况,陛下是个好孩子。”

    小皇帝顿觉心口一热,眼圈更红,也不管二人现在什么身分,一头扑到迦罗遥身上,叫道:“皇叔!皇叔!”

    迦罗遥被他吓了一跳,但听他的唤声里充满孺慕之情,情真意切,想起幼时他经常这样在自己怀中撒娇,不由心下一软,反手抱住他,在他背上轻轻拍抚。

    迦罗宇好久不曾与皇叔这般亲近过,此时再次被他抱在怀里,感觉好似回到了小时候,心里暖暖的,充满了安全感。

    他想起这几日在宫中难熬的日子,想起和母后的对话。

    十三

    当时皇太后眉宇微蹙,忧心忡忡地对他道:“皇上,此事发生在深宫之中,又在摄政王刚刚从边关赶回来为太皇太后祭奠的时候,只怕他会怀疑是我们做的。”

    迦罗宇已满十五岁,许多事心下也明了,虽然暗自担心此事会离间了他们叔侄的感情,但面上还是道:“母后不必担心。皇叔一向英明,定会猜到此事有人暗中作梗,绝不会因此怀疑我们。”

    皇太后叹了口气:“话是这样说,但有些事不是那么简单。我听余大人说,那些刺客都是有备而来,对摄政王志在必得,只怕摄政王嘴上不说,心里却不知怎么想。”

    迦罗宇道:“那也是人之常情。何况此事确实处处针对皇叔,若说没有内j,朕也不信。”

    皇太后揉了揉额头:“摄政王执政多年,手握兵权,威信卓着。若真因此对我们母子有何疑虑,只怕……”她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小皇帝明白她的意思,道:“母后不必担心。朕相信皇叔绝不会背弃朕。何况皇叔没有子嗣,一直把朕当亲生儿子般看待,朕绝不相信皇叔会因此疏离于朕。”

    皇太后见儿子说得如此笃定,叹息一声,不再言语。心里却想,摄政王虽然现下没有儿子,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即便他喜欢男人,但找个女子或双儿生下子嗣也未必不可能。

    这人呐……若是无后,自然全心全意都在最亲近的晚辈身上。但若有了自己的骨肉,旁人的儿子又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儿子?摄政王虽然现在一片清明,无心天下,但他毕竟位高权重,手握重权,若将来真有了异心,凭自己孤儿寡母,如何能够抵抗?

    她想到这里,抬眼看了儿子一眼。见皇帝虽然仍年少青涩,但已显露出君王的自信与风范。只要多给他一些时间,在朝中慢慢培植出自己的亲信班底,总有一天可以将摄政王取而代之。

    这个念头一起,皇太后忍不住暗中升起一丝可惜之意。

    可惜那几名刺客,竟然没有得手……

    小皇帝虽然对他母后言之笃笃,自信满满,但其实心底并没有多大把握。

    毕竟此事最大的怀疑目标就是宫里,就连朝臣们私下都传出流言,怀疑是自己这个皇帝对摄政王功高盖主不满,因此想趁着摄政王刚刚击退狼族,千里迢迢赶回京城为太皇太后奔丧而伤心疲惫时,一举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小皇帝刚刚听到这个流言时,只气得恨不得将那些传出流言之人一一正法。但他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很快冷静下来,知道这种事根本抓不住苗头,也堵不住大家的嘴。最大的关键还是皇叔自己。

    只要皇叔不相信那些流言,那什么事都无法动摇他们之间的叔侄关系。

    可是他宣召皇叔,皇叔却说因遇刺受伤,要在家休养。可当时值勤的余大人分明回报,摄政王安然无恙,只有侍卫子荷受了些伤。

    他派了御医去为皇叔诊治,却又被皇叔找借口遣了回来,因此心下愈加不安。这日终于按捺不住,换了便服,带着两名宫卫偷偷出宫,潜了进来。

    此时被皇叔抱在怀里,只觉二人血浓于水,心意相通,心下高兴之极。初时感动过后,仍赖在皇叔怀里不肯离去。

    迦罗遥却渐渐有些吃不消。这几日他在家赡养,胎息刚刚稳了下来。迦罗宇扑到他身上,初时还没什么,时候久了,便压得他心口发闷,腹部也被挤着,难受起来。

    他忍了片刻,见皇帝还没有起身的意思,只好不动声色地微微挪了挪身体。只是他下身瘫痪,行动没有那么灵活,这么一动,小皇帝便感觉出来。

    “皇叔,别动,再抱抱朕。”迦罗宇嘟囔着将他抱得更紧。

    迦罗遥苦笑。这孩子怎么这么大了还爱撒娇?

    而且此时他们气氛微妙,若拒绝的话出口,也许会让这个皇帝侄子误会自己,本来刚刚融和的感情便前功尽弃,弄不好还会让他生出隔阂之心。

    这样一想,无论如何都要忍着。

    只是腹下隐隐躁动,让他担心的同时,也怕小皇帝会察觉出什么。

    好在此时子荷恰好端了药进来,看见皇帝扑在王爷身上,心下一转已经明了,装作惊呼一声。

    小皇帝被他打扰,终于抬起身来,不悦地瞪着他:“你叫什么?”

    子荷跪下,惊慌忐忑地道:“奴才知罪。奴才来给王爷送药,见陛下……王爷身上的伤还没好,奴才一时过于担心,失口惊呼,请陛下恕罪。”

    迦罗宇这才想起皇叔有伤在身,忙道:“皇叔,您没事吧?”

    迦罗遥此时脸色确实有些发白,却作无事的样子微笑道:“没事。陛下不必担心,是子荷大惊小怪了。”

    “都是朕不好,是朕忘形了。皇叔,您伤在哪里?让朕看看。要不要朕再派个御医来?”

    迦罗宇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迦罗遥心下感动,不动声色地将他挡了回去,道:“陛下不必担心,微臣再将养几日就好了。只是太皇太后的葬仪……”

    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小皇帝果然也把心思放到皇祖母下葬的事情上了。

    二人又商谈了一会儿,迦罗宇见时候不早,皇叔服药后也露出了疲倦之色,便恋恋不舍地告辞了。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好休息,刺客之事自己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终于打发走了这个“贵客”,子荷刚松了口气,想扶迦罗遥躺下休息,谁知高总管又急急进来,说又有贵客要见。

    子荷抱怨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啊,就不能让王爷好好歇会儿?不是说所有访客一律不见吗?”

    高总管叹了口气,道:“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不过皇帝我不敢拦,这位客人却是不便拦。”

    迦罗遥知道他的分寸,疲倦地靠在软枕上,问道:“高连,是什么人?”

    “是您舅舅,镇南大将军,王大人。”

    迦罗遥叹了口气,看来这位客人真是不方便拦。

    镇南将军王崇勉是迦罗遥的嫡亲舅舅,王皇后的长兄。当年正是他将深处皇宫的迦罗遥“捞”了出来,送去边关参军,寻了一条意外并艰辛的道路。

    好在迦罗遥没有让他失望,这些年来的成就足以说明他是多么优秀。王崇勉欣喜之余,也不免遗憾妹妹死得早,不然迦罗遥何止今日的成就?必然早已身登大宝,将大齐带领到一个新的高度上。

    “舅舅,您何时回京的?”

    “昨天晚上。我在路上便听说你遇刺的事,心里着急,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让您担心了。”

    迦罗遥自小与他亲近。人说外甥像舅,这话不假。迦罗遥面目有五、六分与王崇勉相像。只是王崇勉多年驻守边关,清苦操劳,外貌看上去比实际岁数大许多,让迦罗遥心下微酸。

    “刺客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查出是谁做的了吗?”王崇勉上来便直奔主题。

    迦罗遥摇了摇头,将此事详细告知,但隐下了自己使用长枪之事。

    王崇勉听完后眉宇深蹙:“会不会是宫里那位做的?”

    迦罗遥道:“不会。张太后势单力薄,无此实力。”

    王崇勉沈声道:“我是说躺在棺材里的那位。”

    迦罗遥微微一震,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王崇勉冷冷一笑:“你也没有把握对不对?那个女人活着时毁了你还不够,死了还想拉你垫背。”

    迦罗遥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觉得……她不会。”

    王崇勉看了他片刻,幽幽一叹:“你终究还是心软。她不过抚养你几年,可是到现在你还……”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迦罗遥的神色让他不忍,不由道:“你是个长情的孩子,和你娘一样。”

    “我以为我比较像父皇。”迦罗遥笑了笑,揭过这个话题。

    王崇勉见他不想多谈,也相信以他的实力足以自己查明这件事,便转移话题:“我来还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

    王崇勉为将多年,说话简练也不罗嗦,直接道:“皇上即将选妃,你看婉儿如何?”

    迦罗遥一呆:“婉儿还是小孩子,怎么能?”

    王崇勉哈哈一笑:“婉儿和皇上同年,今年已经十五了,怎么还是小孩子?”

    迦罗遥愕然片刻,不由苦笑:“时间过得好快,原来婉儿已经这么大了。”

    “婉儿是我的长孙女,算来也是你的侄辈,和皇上年纪相当,我王家还配得上做皇上的老丈人吧?”

    王崇勉十五从军,成家甚早,如今已是儿孙满堂。王婉儿是他最疼爱的孙女,王家的掌上明珠。

    当年齐文帝扫除外戚,陈家、李家和太皇太后等贵妃的娘家都没有落下,只有王家因为行事一向低调,齐文帝又对早逝的王皇后情有独钟,为了巩固迦罗遥日后在朝中的地位,对王家不仅手下留情,还大力提拔。

    如今王家除了王崇勉镇守南疆外,他的两个儿子也在军中为将。而弟弟王崇强是文官,任户部尚书一职,其子则在工部。

    迦罗遥自摄政以来,为了避嫌,有意疏远王家,对于王家子侄之事也从不插手。但王婉儿若要入宫为妃,还是要来和他商量一下。

    迦罗遥沉吟不语。让王婉儿入宫之事十分微妙,这一举动不仅会加大王家的势力,也会让人误会他摄政王想藉由后宫之事继续把持朝政。

    但现在他已站在权力顶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进则退。日后他辞去摄政王之位回到遥西属地,失了他这个依靠,皇帝很可能会为平衡朝中势力而打击王家,这是任何大家族无论如何低调都难以避免的问题,所以王崇勉想送王婉儿入宫也可以理解。

    他想了半晌,长叹一声,道:“舅舅,此事容我想想。”

    王崇勉离去后,本来疲倦已极的迦罗遥却没有任何想休息的念头。

    他愣愣地躺在床上发呆,心里左右为难,只觉全身疲惫,满心烦恼。

    忽然腹中胎儿弱弱地一动,提醒他自己的存在。迦罗遥抚上腹部,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阳光般开朗灿烂的少年。

    瞳,瞳,若此刻你在我身边多好……

    此时远在边关的白清瞳,正浴血拼搏在与北夷人的战场上。

    “杀──”

    “杀──”

    耳边到处是厮杀声。白清瞳心里热血奔涌,杀红了眼。

    只要打赢这场仗,他们就大获全胜了!

    只要胜了,只要胜了……

    “左翼,冲锋!”

    随着刘将军一声令下,白清瞳所在左翼前锋军包抄杀进,将北夷人困在了齐国大军中。

    这场仗整整持续了一天,大齐国终于取得了最终胜利。

    北夷人降了。战士们发出热烈的欢呼之声。

    白清瞳擦了擦脸上的血水,嘴角露出一抹骄傲的笑容。

    遥,我们赢了!

    这下,他终于可以仰首挺胸地面对迦罗遥了。

    敬州大捷,这个消息给京城带来了一层喜气,也是太皇太后薨逝后第一个好消息。

    迦罗宇大喜,亲自到城门外迎接班师回朝的刘长风,并将他手下众将领都一连升了三级,赏赐无数。

    这般大手笔,让敬州将领都雀跃不已。白清瞳也被封为参将。若不是他参军时间太短,年纪太轻,以他的战绩还可以更辉煌一些。

    不过白清瞳已经很满足,他最高兴的是这次可以和刘将军一起班师回朝。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那分别已久的人,就兴奋得恨不得飞回去。

    不知道遥最近好不好,有没有想他?还有孩子,现在有七个多月了吧,不知道有没有让遥受累?

    白清瞳满心都是迦罗遥,一路上心不在焉,随着刘将军等人一起进宫,在殿上听封,连小皇帝说了什么都没在意。

    其实迦罗宇给白清瞳升官的时候也挺郁闷,纳闷这小子才去了边关几天啊,就有如此战绩了?可是战场上是最靠实力说话的地方,刘长风亲自上了折子给自己的部将们请功,小皇帝也不能说什么。

    白清瞳受封后又随众人参加接风宴会,只觉又吵又无聊,忍耐一会儿,终于找个机会溜了出来,让人传话给刘将军说自己酒醉,恐宴上失态,先回去休息了。

    他一个人佯醉,晃晃悠悠地出了宫。宫人和侍卫见他一身武装,知道是今日班师回朝的边关将领,也无人拦他。

    不过到了宫门口,白清瞳才想起,进宫后自己的马就不知被牵往何处了,现在如何回府?

    他正犹豫着,忽然昏暗中跑来一人,拽了他一拽。

    “你出来啦。”

    白清瞳一看,正是子墨。子墨这次随他回京,也升了个校尉。不过他品级低,还没资格参加宫里的接风宴,所以早早回了王府。这时天色晚了,他琢磨着以白清瞳的性格,肯定忍受不到宴会结束,因此先一步备好马车来这里等他。

    “子墨,你真好!你怎么这么体贴啊,居然还来接我,我真是好感动,好感动啊!”

    白清瞳虽然没醉,但也喝了不少酒,宴会上闷了一晚,现在看见子墨,顿时扑上去肉麻上了。

    子墨虽然平时和他疯惯了,但此时夜深人静的,又在这宫门口,顿时不自在起来,连拖带拽地将他拉到宫角处候着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旁。

    “小点声,别瞎嚷嚷。赶紧上车!”

    白清瞳挂在他的身上,不依地扭着:“子墨,人家刚才还夸你体贴来着,怎么一下就凶起来了?你都不疼人家了。”

    子墨脚一软,差点没趴下。

    自从白清瞳不知从哪里学来这如青楼妓女一般的调调后,就时不时地在自己身上上演一番。只可怜自己身在没有女人的军营就够凄惨了,还要忍受这家伙不阴不阳地撒娇,简直痛不欲生啊。

    子墨心头一火,二话不说,双手一用力,硬生生将白清瞳从他身上拉下来,甩进了车厢里。

    坐在车前位置的车夫噗哧一笑,压低嗓子道:“几个月不见,你可真是功力大涨啊。”

    子墨怒瞪他一眼,一跃坐到他身畔,没好气地道:“闭嘴!子荷,还不赶紧赶车!”

    白清瞳被子墨丢进车厢,姿势不雅地趴在那里,心头大怒,正欲起身和他再斗几句,忽然感觉车内有人。

    他抬首一看,不由呆愣在那里。

    “怎么,看见我不高兴吗?”那人道。

    白清瞳揉了揉眼睛,呢喃道:“遥,是你吗?我不是做梦吧?”

    端坐在车厢内的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迦罗遥。

    迦罗遥听他这么说,心下一暖,却故意皱了皱眉,叹道:“才三个多月不见,你就不认得我了?”

    “遥!”白清瞳终于回过神来,大喜扑过去。

    迦罗遥忙伸手挡住:“慢点!慢点!”

    白清瞳见他护着腹部,才想起“要事”,连忙低头一看,不由呆在那里。

    此时夏日炎炎,单薄的衣衫早已挡不住迦罗遥的身形。所以自遇刺之后,他一直借口伤势未愈,又哀恸太皇太后的去世,闭门不出。直到今日白清瞳随刘长风大军一起班师回朝,他终于按捺不住思念之情,竟不顾大腹便便,亲自到皇宫门口来接他。

    白清瞳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在他的思想深处,总觉得怀孕生子应是女人的事情,即便是女双都让他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更何况是与男子无异的暗双呢。

    上次他们分别时,迦罗遥身形尚不显,白清瞳也没有太大感受,所以虽然早知他身怀有孕,但只是浮于虚表,并未有切实的感觉。但此时一别数月,“境况”大不一样,白清瞳看着他那薄衫下隆起的肚子,登时傻在那里。

    迦罗遥见他半天不说话,有些不安地道:“我这样子是不是很怪?”

    “嗯。”白清瞳一时没反应过来,直觉地应了一声。

    迦罗遥心下一沈,扯过膝下的薄毯,往上拢了拢。

    “别遮!别遮!我再看看。”

    “看什么,你不是觉得怪吗?”

    “啊。”白清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有些手忙脚乱,解释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我是没想到它这么大了,有点吃惊。我、我……”

    迦罗遥低着头没说话。白清瞳越发慌张,坐到他身边看着他,过了片刻,终于忍不住侧身抱住他,“遥,我没别的意思,我很想你,也很想孩子。”说着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

    迦罗遥微微一笑,叹道:“我明白,我不怪你。其实有时候我自己看着,也觉得很怪。若我从小知道自己是暗双,也许就没这感觉了。”

    白清瞳没想到迦罗遥这次竟没有敏感多虑,反而如此坦然,还说出了自己的那层感觉,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若我早知道你是暗双,也不会有这种感觉。”

    迦罗遥淡淡道:“你若早知我是暗双,怕绝不会和我好。”

    白清瞳愣了一下,挠了挠头:“我不记得自己以前为何不喜欢双儿了,不过现在我对双儿倒没有偏见,只是有些不大习惯。”

    迦罗遥哂然一笑,不再说话。

    白清瞳呆呆看着他,忽然道:“遥,你笑起来真好看。我想亲亲你。”

    迦罗遥脸上微红。他还是有些招架不住这个少年的直率和热情,可是抬头看着少年清亮真诚的双眸,也是怦然心动。

    马车行驶在夜晚宁静的街道上。规律的马蹄声和车轴声传到车厢内,给这寂静的空间带来一丝平和温馨的旖旎之情。

    白清瞳缓缓靠过去,双唇慢慢贴到迦罗遥唇上,小心翼翼,却又热情如火。

    迦罗遥彷佛被烫了一下般,微微一震,但顿了片刻,便直迎上去,与少年热情相就。

    过了好半晌,这个温柔的长吻才结束。二人唇齿分开,还连着一丝银线,滛靡热切。

    “遥……遥……”

    迦罗遥似是嘤咛般地叹息一声,轻声道:“待回了王府……”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白清瞳已双目大亮,彷佛黑夜里猛然燃烧起一颗明星。

    马车回到王府,刚进了内院,白清瞳就迫不及待地抱着迦罗遥从车中掠出。速度之快,让子荷心中错愕:怎么几个月不见,他也功力大涨了?

    只有子墨知道那家伙憋了这么久,今晚只怕要发疯。只叹王爷心甘情愿,但愿别伤了小世子才好。

    迦罗遥也被白清瞳的举动骇了一跳。

    他身子已重,又有残疾,平时行动十分小心,哪敢这么让人抱着跑来跑去的?

    只恨白清瞳动作太快,他又没有戒备之心,一下子被抱起来,此时只能下意识地攀紧少年的背脊,心脏怦怦直跳。

    直到进了内室,被安安稳稳地放到床上,迦罗遥才缓过气来,立时捧住肚子斥道:“胡闹!”

    白清瞳刚才兴奋过度,把迦罗遥有孕之事忘得一干二净,此时才反应过来,心下一惊,慌忙认错:“是我鲁莽了。你没事吧?”

    迦罗遥现在还心跳飞快,双手在腹部来回抚摸了片刻,探查到孩子好像没事,才吁了口气。

    他自上次遇刺动了胎息后,一直赡养到现在。虽然王御医和他说过孩子已经安稳了,但他就怕有什么意外。

    他本来就身有残疾,比不得正常人,因此越怕对孩子有什么影响。要不是王御医反复告诉他暗双体质与双儿和女子不同,生产前最好能多尽房事,于生产有利,不然他岂会允许白清瞳妄为?

    迦罗遥想到这里,心下一热,觉得自己的欲望也有苏醒的趋势,便无法再开口苛责他了。

    白清瞳未察觉他的想法,只是紧张地上下检查他:“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迦罗遥感觉他的双手在自己身上乱摸,许久未曾肌肤相亲,更是心潮澎湃,加上有孕后身体愈加敏感,这些日子又着实调养得好,欲火突然旺盛起来。

    他抓住白清瞳的手:“我没事,你上来吧。”说着轻轻一拉。

    白清瞳顺着他爬上床,还有些犹豫:“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叫王大夫来看看?”

    迦罗遥忍不住瞪他一眼:“我说没事就没事。王御医年纪大了,这么晚你叫他来干什么?”

    白清瞳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二人此时离得极近,气息相依,迦罗遥再按捺不住,忽然伸手按到他脖子后,向自己唇边一压。

    白清瞳傻眼,没想到迦罗遥竟会主动吻自己。而且、而且……吻技竟比自己还高明?

    迦罗遥与他在一起时很少主动,基本上都任他施为,只在敬州时展露了两次“手段”,就让他舒服得找不到北了。此时迦罗遥第一次掌握主动权,登时让他丢盔弃甲。

    “唔……”白清瞳哼了一声。

    迦罗遥结束热吻,手指已解开他的衣衫,剥下了他的外衣。

    白清瞳刚才熄灭的欲火立时又重新燃烧起来,抱着他沙哑地道:“孩子……孩子怎么办?”

    “不碍事。王御医说、说……暗双体质与双儿和女子不同,需要适当的房事拓展产道,对生产有利。”迦罗遥好不羞涩地将这番话说完。

    白清瞳胡里胡涂的,不明白迦罗遥的男子之身哪里来的产道?不过他本来就喝得半醉,再让迦罗遥这么一主动,一挑逗,登时将所有的念头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迦罗遥低哑道:“给我脱衣服。”

    白清瞳立即遵从命令,双手上下,将二人都剥了个干净。

    十四

    夏季本来炎热,迦罗遥的体温比正常人还高了三度。二人肌肤相贴,如火中烧。

    “遥……遥……”

    白清瞳吻着他的身体,一手托着他的腰部,一手向下抚去。

    迦罗遥下盘无力,躺在他怀里,气息急喘。忽然抬手向床帐外弹去,一道指风射出,登时熄灭了摇摇烛火。

    白清瞳有些不满地道:“为什么熄了灯?我想看看你呢……”

    “做就做,罗嗦什么?”迦罗遥言辞严厉,但语气却软绵绵的,效力大打折扣。

    他自然是不想让白清瞳看见自己的古怪身形和残疾的双腿,因此握住少年炙热的分身挑逗起来,看他还想不想点灯。

    白清瞳果然把其它抛之脑后,连迦罗遥粗圆的腰腹都忘记了,抬起他的双腿,一边摸着他的分身,一边寻找着那隐秘的入口。

    他虽欲火大盛,酒气醺然,却没有忘记做好全套的前戏准备,硬忍出了一身汗。

    迦罗遥身下高高垫着两个软枕,双腿疲软地大分两侧,哑声道:“好了,进来吧。”

    当二人结合的刹那,都舒服地长叹一声。

    自白清瞳从军之后,二人已整整有七个多月未曾真正结合。久违的感觉立即贯穿全身,身体和心灵都得到巨大满足。

    白清瞳彷佛蛟龙出水,勇猛之余又不忘温柔嬉戏。迦罗遥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全神贯注地感受着他带给自己的快乐,忽然觉得天地间什么都不重要,只有这个与自己结合在一起的少年是如此真实可爱。

    难得的是白清瞳即使在这种状况中,还能谨守心底最后一丝清明,念念不忘他腹中的骨肉,并未一味地忘情索取,而是切切实实地在双方快乐的同时,努力给对方最大的满足。

    这种温柔与爱意,都忠实地传达给对方。以迦罗遥的细心和经验,如何能不感觉到?

    腹中的孩子好似也感觉到他的快乐与感动,偶尔随着两位父亲的律动荡漾一下,动动手脚,却并不捣乱。

    “瞳……瞳……”

    “你快乐吗?遥……快乐吗?”

    “快乐!”

    迦罗遥只觉一生所有的苦难和痛苦,都在这一刻化为虚无。

    第二天早上,二人窝在大床上,迦罗遥迷蒙中只觉热得不行,往后推了推身后的大“火炉”。

    白清瞳被他推醒,看见迦罗遥睡得迷糊的样子,只觉又好笑又可爱。

    “没想到你竟这么怕热?昨夜温存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推我?”

    “……走开。”迦罗遥闭着眼不耐地嘀咕。

    白清瞳见迦罗遥一点往昔的风仪都没了,不仅将薄毯扔在一边,连身上的单衣都扯开了。看见他身上还有自己昨夜种下的红莓印记,白清瞳不觉又开始冲动,便干脆起床了。

    其实迦罗遥虽然平素怕热,但也没到这个分上,只是现在身子日重,体温升高,所以变本加厉。

    白清瞳起床后见他还睡得香甜,不忍叫醒他,便自己出了卧室,看见子荷正在外间忙碌着,便道:“王爷还在睡,今天可能无法早起治腿了。”

    子荷神色有些怪异,瞟了他一眼道:“自从王爷有了身孕,治腿的那些疗程便早都停了。”

    白清瞳奇道:“为什么?”

    子荷反问道:“那按摩方法和那些汤药都是疏通血脉,刺激经络之用,普通人尚且受不了,有了身孕还怎么继续用?”

    白清瞳愣了愣,道:“那是不是等孩子出生后再继续?”

    子荷淡淡地道:“不清楚。这个疗程一停,从前的治疗便都作废了。小世子出生后还要不要继续,要看王爷当时的情形而定了。”

    白清瞳心里沈了一下,连忙拉住子荷细问。

    子荷本不是多嘴的人,不过此事迦罗遥也没吩咐他不可告诉白清瞳,所以他就痛快地说了,也想让白清瞳知道王爷为了他和孩子牺牲了多少。

    白清瞳听说迦罗遥为了这个孩子,以前的疗效竟都前功尽弃了,而且还很有可能再也无法恢复,不由大惊。

    他知道迦罗遥为了能重新站起坚持了多久,也亲眼目睹过那疗腿的方法如何辛苦难熬。可是这么久的努力却在马上就要看到成果时前功尽弃,别说迦罗遥,就是他都心痛不已。

    迦罗遥醒来后见寝室无人,便双手撑床,慢慢坐了起来。他行动不便,正要唤人进来服侍,却见白清瞳失魂落魄地进来。

    迦罗遥道:“过来,帮我穿衣。”

    在敬州那些日子,白清瞳服侍惯了,所以现在也不生疏。他一边帮迦罗遥穿衣,一边欲言又止。

    迦罗遥内力深厚,其实刚才醒来时便听到他与子荷在外面说的话,因此知道他想说什么,却闭口不提。

    穿好衣物,洗漱完毕,迦罗遥觉得神清气爽,就是腰部有些酸痛。

    用早膳时,白清瞳终于按捺不住,将早上听来之事重复一遍,确认道:“是不是真的?”

    “是。”

    迦罗遥淡淡应了,见白清瞳神色沉重,眼底颇为挣扎,视线还瞟了自己腹部一眼,便安抚道:“你也不必多想。我这双腿废了多年,本来治愈的希望就渺茫,就算没有这孩子,也未必能站起来。如今以这双废腿换来咱们的孩子,说来我还赚了。”

    白清瞳眼圈一红,痴痴地望着他,神色又是歉疚又是心疼。

    迦罗遥见他如此可怜的模样,反而噗哧一笑,道:“好了,这话不要再提。你若是敢因为如此而对孩子有半分芥蒂,看我不轻饶你。”

    白清瞳见他这样说,也只好努力装作不在意了,勉强一笑,应道:“当然不会。等将来孩子出生,我可要好好教育他一定要好好孝顺你,绝不许他有半点忤逆,不然看我不轻饶他。”

    迦罗遥点头一笑。

    用完早膳,迦罗遥知道他一别数月终于回京,肯定很想和老朋友们聚聚。因此早早便将他打发了出来。

    白清瞳第一个拜访的自然是迦罗宝,不过他一出靖王府却直奔楼府去了,到了那里,果然撞上迦罗宝和楼静亭在后院里品茶闲聊。

    迦罗宝一看见他就跳了起来,上去一拳砸在他肩上,笑骂道:“好你个白清瞳,就知道你一回来就要往这跑,早早在这里堵着你!”说着回头对楼静亭道:“怎么样?我早说这小子心里,兄弟你排第一,我排第二,肯定先来这里。快快把输来的酒钱拿出来!”

    楼静亭哈哈一笑,道:“我看恰恰相反。老白心里想见的第一个应该是你,第二才排得上我,所以早早便来了我楼府。”

    “切!怎么可能?若是如此,老白应该先去我的安王府,怎会来你这里?你莫要吞了我的酒钱。”

    “不信咱们可以问他,看老白怎么说。”

    白清瞳在旁听得明白,对望着他万分期待的迦罗宝嘻嘻一笑,状做深情地道:

    “大宝,我对你的一片心意你还不知道吗?我在边关朝思暮想的就是你雄伟的身姿,豪爽的笑容,英俊的容貌。只可怜我对你这一番心意,却比不上小亭子在你心中的地位。知道在你心里,兄弟阿亭排第一,我排第二,你定是在他这里混吃混喝,所以我便直奔这里而来了。”说着还状似委屈地拿衣袖擦擦眼角,一片痴情不悔的模样。

    迦罗宝恶心欲吐,楼静亭则在旁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道:“大宝,这顿酒钱你可欠下了。老白,今儿你的接风宴,咱们安王爷出了。”

    迦罗宝苦下脸:“看来今天这冤大头我是当定了。”

    三人说笑一番,出了楼府,来到京城最有名的皇家酒楼一品堂,要了个雅间,坐下点好了菜,将各自的情况述说一遍。

    迦罗宝与楼静亭听了白清瞳在战场上的经历,不由都十分钦佩和向往。

    迦罗宝忍不住叹道:“若不是父王临终前不许我从军,我肯定去念凤鸣县的军事学院了。就算做不了大将军,今日也可与老白一起驰骋沙场,何等快哉。”

    楼静亭拍了拍他的肩:“不能当将军,也可以做别的。老王爷去世时你还小,他老人家放心不下你,你要理解。”

    迦罗宝点了点头,可能勾起了心事,一时有些沉默。

    楼静亭见状转移话题:“你们可知最近我们要和夏国开战了?”

    这句话果然立刻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白清瞳昨日刚刚回京,许多消息还不大灵通,闻言吃了一惊:“不会吧?夏国乃是西陲之地一小国,怎敢与我们开战?”

    迦罗宝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别看夏国国小,但盛产矿石玉器,又占着与西方诸国的通商要道,国力甚是繁荣富强。而且他们民风剽悍,能征善武,国人皆兵,不然如何守得住这偌大的财富?”

    楼静亭道:“不错。夏国的前身乃是津国,自天熙帝时起就与我大齐不合,至威帝时已甚少往来。后来津国发生兵变,津帝向思帝求助,但思帝拒绝了,并趁机占领了香洲两省,白得了几座津国最好的矿山。因此津灭夏立后,这梁子也结下了。”

    白清瞳挑了挑眉:“那思帝岂不是趁火打劫?”

    齐思帝迦罗坤泽在位时间较短,主政平和,重视农商,基本没有与周边诸国发生过战争,所以白清瞳对他的印象很少。

    而且史官也评价,齐思帝性温和,待臣子宽厚,思想通达。

    所以他一直以为齐思帝应该是位崇尚无为而治的温厚君?br /好看的txt电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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