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任家五小姐第2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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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家五小姐 作者:rouwenwu

    的,分几房管事姓赖,今个儿休竹反发婆子去拿账本,倒是很快就拿来了。她不知是不是这些东西在另一个账本上?其实,休竹就想弄明白,王府一年的收入到底有多少,光靠靖南王世袭和现有官品的年傣月傣是压根就养活不了王府这么一大家子人。所以,私有的田产、地产庄子绝对是有的,黄大奶奶说的未必就真,想来也差不了多远。

    而依据任家两个庄子和任老爷的收入,以及老太太拿出来的,虽远远不及王府这样的大家族,可在休竹印象里,也只每年七八月,秋收承接不上才会吃旧年陈米。但现在休竹和靖南王吃了半年的陈米,又吃了这几个月半陈不新的米,要知道陈米和新米的价格差异很大,一个王府的主子连新米都吃不上,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可这样的事儿就发生在休竹和靖南王身上,仅仅是因为去年南边闹了水患。以前都是明夫人主持中馈,休竹不好过问这些,没得好像她娇生惯养,陈米就吃不下口。休竹对这些也压根就没在意,若不是那次靖南王询问,她也不会注意。可是,庄子每年的收成连谷物都没有么?其他的银钱连新米也买不起?

    躺在床上,休竹左思右想想不通,只得将问题问出来。

    靖南王神色渐渐凝固,深邃的眸子透着一股子冰凉怒意,休竹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说实话,靖南王这个模样确实有些吓人。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那个,我只是随口问问……”

    靖南王轻轻打断:“这就是为夫要捉住的耗子。”说着,伸出手臂将休竹揽入怀中,“夫人心口早就有这疑问对吧?”

    休竹老实地点点头,“我天天儿吃着,倒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是张妈妈说,新米和陈米煮熟了瞧着有差别。她们不说,我还辨别不出来呢!”

    靖南王没说话,怔怔地盯着床顶上的承尘,隔了半晌才道:“让夫人跟着为夫受委屈了。”

    休竹抿嘴笑道:“我也没觉得委屈啊,有的吃就不错了。”

    这略显调皮的话语,让靖南王凝固的面部为之松懈,“可咱们也不能让别人吃了咱们的,咱们却吃不上。只是,如此以来,夫人又要劳累了。”

    咱们一词让休竹心里倍感亲切,傻笑道:“也是为了咱们呀,我倒不觉得累。”

    靖南王不禁笑起来,手上力道随之加了几分,语气也比方才轻松了许多,“那就赶在年底前,将耗子逮住。”

    说着低头看着小妻子,见小妻子双眸发光,灵动可爱,嘴里还发出“叽叽”笑声,不禁爽朗地笑起来。捏着她小巧的鼻头,带着温热体温的唇瓣就落到她光洁的额头上。

    休竹又怔住了,那蜻蜓点水的亲吻好像不存在,不觉呆呆地看了靖南王一眼。只见对方眼里颇具深意,又偏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夫人在引诱为夫?”

    刚才非礼过休竹的靖南王,这一刻又给休竹扣了一个引诱的罪名,看着靖南王那欠扁的笑,休竹挥手就是一拳头,嘴里嚷嚷道:“是谁非礼谁了?”

    那一拳不痛不痒地打在靖南王胸膛上,在加上休竹气鼓鼓的模样,令他笑声更为爽朗。只教休竹郁闷死了,索性翻过身不理他,可惜刚刚动一下,就被靖南王强有力的臂膀给制止住。又忍着笑哄孩子似的哄休竹睡觉,恨得休竹咬牙切齿,踢了他一脚才觉得舒坦。

    迷迷糊糊也不知何时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恍惚中见靖南王大脸近在咫尺,色迷迷地翘着嘴巴要亲自己,休竹一个激灵,就给吓醒了。睁开眼,果然见靖南王近在咫尺的脸。想到刚才的梦境,休竹立刻拉开距离。不但没成功,反而因为自己的力量大,又反弹回来,于是这一次休竹成功非礼了靖南王。

    整个早上,休竹都在靖南王充满深意笑容的关注中度过。让碧翠等丫头深感怪异,一个是平常不爱笑的王爷,突然一个早上都在笑,虽然笑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一个是平常笑容从不在眼里消失的休竹,突然一个早上都面无表情。

    虽然与往常有差别,可也没破坏良好的气氛,一起用了早饭,便有管事婆子陆陆续续来了。靖南王倒也不急着出门,而是陪着休竹去了东边暖阁。

    玉儿和张妈妈已经在里面做好准备,因为有了昨天的经历,如今又是在熟悉的地方,玉儿已经完全看不到紧张。小丫头早将茶水备齐,见靖南王和休竹同时进来,每人脸上都毫无意外地露出几分惊愕,齐齐矮了半截。

    暖阁自然没有昨个儿早上那个抱夏冷清,布置也花了心思,东边有暖炕,炕上一张矮几,炕头一张桌子是玉儿记账处,南边靠墙摆了一张条桌,桌上一只花瓶。正墙上贴着四幅四季不同的工笔风景图,西边靠窗设了塌座,几株绿色植被点缀,窗帘选用了湘色米黄混纺云绞纺纱,简洁大方又宽敞明亮。

    靖南王落座,休竹便在矮几另一头坐了,紧挨着的就是玉儿。因为靖南王突然来了,玉儿倒生出几分紧张,张妈妈心朝她使了眼色,她看了休竹一眼,见休竹和昨个儿一样,才慢慢恢复下来。

    当然,玉儿既然能紧张,下面的婆子也没几个是不紧张的。这府里后院的事儿,王爷倒是第一次出面,一个个都不知这是何意,只垂着头琢磨,或互相看脸色,也没人敢先说话。

    休竹喝了一口茶,放茶杯的空隙瞧了靖南王一眼,见他没开口说话的迹象,便朝着下面道:“今个儿月初,各处管事妈妈可都到齐了?”

    嗓音不高不低,语速不紧不慢,眼里含笑,亲和中含带抉择者的气魄,让靖南王刮目相看。一时之间,只关注休竹去了。

    “……三爷那边的先生昨个儿不是走了么?跟着先生的小子是咱们府里的人?”

    那妈妈窘的红了脸,忙陪笑道:“奴婢一时混忘了。两个小子都是先生带来的,在咱们府里就是咱们府里给月钱,走了就不必了。”

    休竹笑道:“妈妈倒不必紧张,原是我也不清楚的,所以才这么问一问。”

    那妈妈只陪着笑,休竹拿了对牌,笑盈盈递给她。除了休竹自己屋里,几位主子屋里的月钱便发放完毕,因有了前三爷屋里的失误,余下者也不知是畏惧靖南王在场,还是畏惧休竹,反正只要有人员变动的,都主动提出来,让休竹颇感欣慰,禁不住扭头朝靖南王笑了笑。

    月钱一项结束,靖南王便要去当差,休竹等一行人送他出门,又回来继续处理下面的事儿,需要买办,各处门上交钥匙,今钥匙等诸多杂事不必细叙。等所有管事婆子走了,正好天亮。

    休竹活动活动筋骨,碧翠重新沏了热茶送来,笑道:“奶奶歇歇神儿罢。”

    休竹喝一口茶,笑道:“还是先去夫人那边瞧瞧。”

    总不能一开始理家,就不将婆婆放在眼里了。不管是不是亲婆婆,明夫人始终是婆婆,没得还要让外面的人说三道四。碧翠想着,不觉点头,就去拿了大氅过来。

    玉儿和张妈妈留着整理今天的账目,休竹便让碧翠和银翘陪着过去。一路走来倒不似昨个儿那么冷,雪停了,粗使婆子小丫头忙着扫雪,东边一片红霞,似乎预测着今个儿是个难得好天气。

    走到明夫人院子口,正巧遇见请安出来的范炎。范炎忙恭恭敬敬地作揖,笑着道:“母亲刚刚起来,就担心嫂子那边如何,可巧嫂子就来了。”

    说着,不禁抬眼看了一眼休竹,见她今个儿披着一件猩红大氅,鼻头微红,笑容明媚,愈发俊俏似地。让碧翠不觉蹙眉,倘或是冬灵瞧见范炎这眼神,估计又要破口大骂了。

    休竹不留痕迹地让一步,矜持地点点头,便往里面去了。范炎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帘子后,才摇摇头叹一声扬长而去。

    明夫人已经吃过早饭,歪坐在暖炉边的贵妃椅上,身上披着一件羊毛毯子,只瞧着精神有些萎靡,声音也似有几分中气不足。

    “昨个儿又是一夜没怎么合眼,这会儿起来走动走动,倒想睡了。”

    休竹关心地道:“要不再让李太医瞧瞧?夫人身上不安,儿媳心里也不安。”

    明夫人笑容温和,摇摇头道:“不过是养养就好了……”

    正说着,只见玉儿神色惊慌地进来,休竹扭头看一眼,心里不觉咯噔一跳。明夫人善解人意地道:“你去吧,难为你了。”

    休竹笑笑,满是歉意地道:“那儿媳就去了。”

    明夫人点头,嘴角含笑目送休竹出门,直到她背影消失,嘴角的笑才慢慢变得冰冷。眼里更有几分嘲讽,“我倒要瞧瞧,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顶过今天去?”

    站在明夫人身后的妈妈,脸上也不觉挂起同样幸灾乐祸的笑,禁不住又献媚道:“夫人此举绝妙,咱们就静候消息吧。”

    分账房和总账房皆紧锁着门,赖大管家一家不知去向,吴总管到现在还没来,月钱根本就没办法领出来……

    下面的丫头婆子乱成一团,都抛开手里的事儿,在院子里闹着……

    休竹闭上眼,碧翠忙示意玉儿不要再说了,只问:“你妈妈呢?”

    玉儿道:“在院子里镇着大伙儿,就叫我来通知奶奶。”

    说着看了休竹一眼,道:“奶奶,这下可如何是好?王爷又不在家,夫人又……”

    这不正是明夫人想要的么?昨个儿只是试试,今天才是真正的开战。明夫人把持王府中馈多年,赖大管家和吴总管不都是她的人么?靖南王所说的耗子,指的不就是这两家人?

    夹带私逃,这样的事儿他们也敢做?休竹不觉握紧拳头,眼瞧着便是熟悉的院门,才镇定地吩咐身后三人,“碧翠把咱们库房的钥匙交给银翘,去门上找平常跟着王爷出门的小厮,将府里的情况最快速度送到。玉儿和银翘跟着我进去,别先自己乱了阵脚,记住,月钱这点儿银子咱们不是拿不出来。”

    三人只点头,碧翠解下套在腰上的钥匙,银翘一紧张,没接住。休竹瞧着,便给脸上添了笑,语速放慢,“别紧张,不过是虚张声势,她们真的敢闹出什么名堂来么?”

    三人怔怔看着休竹,见她和平常无异,不觉松口气。想来也是,不过都是奴才罢了,即便被主子打骂又能如何?遇上休竹是她们的福气。不打不骂,也从未当做下人看待。遇上别的主子未必就有这样的待遇。

    待三人神色略安,休竹便迈开步子,远远便听见喧哗声一阵阵传来。各种议论也随之听了一耳朵。

    “……赖大管家这次怕是夹带私逃,虽说他那边的存银不多,可也基本中咱们王府半年的开支。如今也不知还有剩余没?”

    “……吴总管也没来,该不会也是一起逃了吧?王府一切都在他手里,如果他……”那就是王府所有的东西都被带走了。

    “只一夜之间如何就能全部拿走?”

    有人嗤笑道:“这话也太天真了,敢做出这样的事儿,难道一天两天就成?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偷偷地往家里运了。正巧遇上今个儿发月钱,咱们每人能拿几个子儿?不过是各位主子一个月的月钱就比咱们一年多……”

    又听到有人喊:“奶奶来了!”

    那几个扬声说话的婆子只当没听见,口里说个不停,倒是后面的瞧见休竹,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主动让开道儿。

    张妈妈站在正屋门口,冬灵双手叉腰,杏眼圆瞪,见那几个婆子不将休竹放在眼里,禁不住破口大骂道:“一个个没脸的东西,越老越不知害臊,这里岂是你们这些不成东西的下作胚子大声说话的地方?王府是少了你们吃的,还日常生活了你们穿的,当真有能耐,也学赖大管家逃啊?这会儿在这里嚎叫,算什么东西!?”

    那几个婆子见骂人的是一个丫头,为觉红了老脸,愈发大声地辩解起来,不外乎是说休竹理家第二天便发生这样的事儿,如今府里拿不出银钱来,她们今天个儿有吃的明个儿有吃的,可这个年如何过?

    说到底,就是瞧着休竹没钱,即便真的把这个月的月钱发了,下个月呢?

    休竹暗赞冬灵骂得好,心里也顿然明白这些人大闹的原因,就是要休竹现在去找明夫人。而明夫人又恰好今个儿病重,抱病起来理家,往后也必然要抱病起来理家。只是,休竹真没想到,明夫人会下这样一手,将账房的管家弄走了!

    赖妈妈昨个儿没来,今天也没来,休竹当时倒没注意,现在细想起来,吴总管家的这两天也没来……忙着熟悉府里的一切,倒把这些忽略了。

    一路想,一路往正屋起来,众人见休竹脚步稳重,不慌不忙,脸上挂着一抹浅笑,只眼底有几分冷意。再想到今个儿早上王爷的举动,有些人便想着偷偷溜走。

    停在正屋门口,休竹转身,一双眼珠子盯着那几个骂骂咧咧的婆子。那几个婆子只觉心头一颤,渐渐的都垂下头,没了声音。其他人只不敢抬头具休竹的脸色,也似是忽然被定住不能动弹半分,站在原地,脑袋愈发垂着的低了。

    一时之间,院子里人虽多却鸦雀无声,而休竹站在台阶上,身披猩红大氅,远远瞧去颇像引领千军沉着冷静的大将军。叫院门口的黄大奶奶和周夫人一行人随之这一怔,诧异惊愕地望着她。

    温婉的嗓音在寂静的上空回荡,:各处管事妈妈留下,其他人回各自司职。”

    不像命令的口吻,但那股子镇定自如却叫人心起敬畏。有些人更是巴不得立马就离开,倘或被奶奶认出来,以后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而就在这个时候,院门口两个粗使婆子又慌慌张张地跑来,朝黄大姐姐和周夫人见礼后,又加快了速度跑到休竹跟前,喘着气道:“吴总管一早去面见各处庄子的管事,岂料锦衣府突然来了人,把吴总管带走了。如今那些庄子管事都在大门口候着,等着上缴年奉。”

    这话一出,众人又禁不住低声议论,一个个唬得颜色都变了,一时之间倒猜不出是什么缘故。休竹不禁冷哼一声,道:“张妈妈,你带着这两位婆子先去将各处庄子管事安顿在松园。”

    张妈妈应诺,那两个婆子听得这话,欠欠身就跟着张妈妈一起去了。休竹又看了众人一眼,问道:“厨房的管事妈妈可在?”

    隔了半晌,那妈妈便主动站出来,休竹看着她笑道:“劳烦妈妈费心,今个儿中午留他们用饭。”说着叫银翘取了二十两银子出来,交给那妈妈,“先下去准备吧。

    那妈妈拿着银子,也不知为何,老脸红的猴屁股似地,无地自容地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又见休竹面上含笑,倒无丝毫责备之意,心里一时又是感激又是羞愧。原想说话,张张嘴半晌才发誓似地道:“奶奶放心,厨房的事儿交给奴婢吧。”

    休竹颇为感激地朝她一笑,点点头便示意她先下去,待她走了,那些小丫头也静悄悄走了一些,冬灵只狠狠瞪着众人,那边黄大奶奶回神,便“哎哟哎哟”叫起来,一边朝里面走一边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这时辰都日上三竿了,难道王府上下都没事儿,聚在这里等着吃茶?”

    自然下面的人不敢接这话,冬灵嗤笑道:“感情有些人也把自个儿当奶奶了,不要脸的事儿也就是这些人做的吧。”

    休竹扭头看了冬灵一眼,是要责备她多话,可眼里却没那个意思。冬灵自知话说到些就足够,何况说多了,反而会让这些人心存怨怼,适当给个台阶也是必要的。便越过去给黄大奶奶和周夫人见礼。

    周夫人瞧着院子里的管束妈妈们,淡淡道:“瞧着你们这边夫人病了就不安分了么?”

    休竹迎上来,笑道:“让婶子看笑话,也是我年纪小了。”

    年纪小却只站着不说话就能镇住这些人,周夫人禁不住细细端详休竹,好似今个儿才认识她似地。休竹将周夫人和黄大奶奶迎进屋,让她们坐在炉子前取暖,待小丫头奉上茶水,便歉意地道:“劳婶子和弟妹等等我,我去去便来。”

    黄大奶奶一把抓住她,急着道:“刚才听说赖大管家连夜逃了,吴总管也被锦衣府的人带走。如今你外面也没个管事的男人,等我回去给婆婆说一声,让我们那边的管事过来应对两天如何?”

    这确实是不错的时机,等忙过了,那边便又能说这边休竹年纪小,还是要老管家才好,感情两只耗子一个逃一个被抓,立马又让耗子进来?休竹感激道:“如今到了年底,你们那边岂有不忙的?王爷一会儿就回来,这事儿还得他说了算。”

    周夫人笑道:“可一时半会倘或找不到男管家,难道要你一个女人去见那些庄子管事?”

    这一点休竹倒不担心,虽然靖南王昨个儿说要等年后再收拾,可瞧着也不像没有准备的。便笑道:“王爷快回来了,再说外面的事儿咱们也不好插手,我只管好里面就行了。”

    没得要越过一家的男主子去,就是西府和东府,女人也只管里面的。这一点休竹在黄大奶奶嘴里早就确定了的,只王府这边,那几年遇上靖南王孝期,明夫人不得已才全权打理。如今明夫人交给休竹,休竹是靖南王的妻子,又不是长辈,如何好越过去的?毕竟人家是王爷,抛开辈分,也比侯爷和四老爷身份高呀。

    黄大奶奶和周夫人没得说,休竹又告了罪便从里面出来。而外面那几个婆子又闹着要去找明夫人出来,不过也只是她们几个闹腾罢了,其他人瞧见休竹都安静下来。

    休竹给了银翘一个眼神,要银翘将这些人记住,自个儿也一个个地细细看了看,待底下声音彻底没了。便让银翘去取银子出来,让各位管事妈妈去东暖阁候着……

    正在这时,靖南王阴沉着一张脸,身后跟着一位四十来岁,模样老实淳朴的男人。休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老太太当初给她选的另一家陪房的男主人——陈忠。多年来一直管老太太的产业,只跟着休竹过来,在外面静候了一年。

    而让休竹意想不到的是,靖南王会亲自将他带进来。也不知心里什么滋味,只眼睛禁不住有些发热,喉咙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声音。

    061:携手

    天蓝云白,太阳照着雪地,晃得人睁不开眼,然而北风却一阵一阵,断断续续地肆虐着难得的好天气。平静的院子,几个丫头和粗使婆子将回廊上,过道上的积雪一点一点扫成堆,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由远而近,凭空叫心里起了烦躁,而站在正屋门口的妈妈,却不觉弯起嘴角,一转身就进了屋子。

    “夫人,估摸着应该是那边的人来了。”

    明夫人慢条斯理地坐起来,两个丫头拿来衣裳给她披上,刚刚穿上鞋子,只觉眼前一亮,帘子被人撩开,一名妈妈慌慌张张跑进来。明夫人不觉抬头望去,顿时眼里就露出几分诧异。

    “吴总管被锦衣府带走了!”匆匆来禀报消息的妈妈脸上惊恐万分,声音不觉有些发抖。

    明夫人蹙眉,顿了顿轻笑道:“妈妈浑说什么?”

    “吴总管真的被抓了,赖大管家一家不知去向,大伙儿都在大奶奶院子里闹,偏偏商闹起来。也不知大奶奶使了什么法子,那些平日孝敬夫人的人,这会子都孝敬她去了。吴总管被抓的消息前一刻传进来,各处庄子管事后一刻就在大门候着,大奶奶派了她身边的张妈妈去张罗,这会儿王爷已经回来了,还带了一个新管家来,是大奶奶的陪房。”那妈妈一口气汇报完毕,就狠狠喘了两口气 。

    屋里三个妈妈,几个丫头皆是一愣,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到明夫人身上。只见明夫人双手紧紧捏着石青色绸缎床单,指骨发白,“咯咯”作响。面上阴霾重重,一双绯红的眸子早没了平日的温和,嘴唇紧紧抿着,模样扭曲骇人,就是常在身边伺候的妈妈,也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背心冒起一层冷汗。

    吴总管是西府侯爷推荐给明夫人的人,当初太老夫人清醒能说话的时候相看过,也点了头。在王府管事十多年之久,最初也只是一个账房先生,做总管还是五六年前,老王爷离世后,原来的总管年迈又悲痛欲绝,一时口不能言,告老还乡去了,才将吴总管从账房先生提升起来为王府总管。

    这吴总管为人不善言语,这会儿突然被抓,也不知犯了什么事儿?

    至于赖大管家,原是明夫人的远房亲戚,投靠明夫人而来,他的突然离开,只是明夫人特意安排。为的就是今个儿吴总管在外查收庄子收入,两边账房都没人,月钱无法支出,底下婆子胡乱一闹,大奶奶必然心存恐慌畏惧。她一个年轻的媳妇,如何经受得了那些婆子的胡搅蛮缠,必然要来求夫人出面……

    后面,大奶奶因没有能力主持王府中馈,明夫人抱病起来打理。等二奶奶进门,顺理成章的就交给二奶奶了。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事情没有往明夫人预料的方向发展,大奶奶竟然将那些人给治住了!少数几个,又如何闹得起来?

    众人只不做声,那来禀报的妈妈偷偷看了看明夫人的脸色,声音不觉低了几分,诺诺道:“西府黄大奶奶和东府周夫人也来了,这会子还在大奶奶屋里。”

    这两个人也是明夫人极为痛恨的,一个是明里暗里看不起她。一个是笑容温和,眼底却时时刻刻残留一抹嘲讽,想到她们明夫人更昌咬紧牙关。

    众人不觉面面相觑互看脸色,屋子里一时寂静无声,只隔着窗棂子,外面丫头扫雪发出的“沙沙”声,有规律地传来,又有风吹动窗帘发出的声音,以及炉子里火炭爆裂声。

    也不知隔了多久,明夫人突然抬起头,冲着身边的妈妈低吼道:“我就说咱们看走了眼,到底是如何派人盯着她的?倘或是早知她是这样的人,咱们就该换个法子!”

    那个妈妈被吼得倒退一步,身子晃了晃才站稳,其他人也随之一震,脑袋垂得更低了。接着,明夫人冰冷的嗓音再度响起:“去找侯爷来!”

    那妈妈一听,忙抬起头,将屋子里众人都支退出去,探头看了看门口两边,皆是无人,才紧紧关上房门,快几步走到明夫人跟前,斗着胆子道:“夫人这个时候如何找侯爷?再说,即便夫人不找侯爷,侯爷也不会坐视不管。如今倒是夫人的身子要紧,没得气出病来。二奶奶尚且没有进门,这不过才两天,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何苦……”

    明夫人冷冷道:“不找侯爷,难道由着东府周夫人?”

    那妈妈一愣,琢磨片刻道:“大奶奶既没有过来求夫人,如何又去求周夫人,让周夫人插手呢?”

    倘或,大奶奶真是这样的糊涂人,这会子就过来了。只这一句妈妈没说出来,如果休竹真的不过来求明夫人,反而由着周夫人插手,又该如何说?明夫人虽不是亲婆婆,好歹也是婆婆。周夫人虽是婶子,可都是各自过各自的,对外说是自家人,归根结底却不是关上门一起过日子的一家人。

    就算明夫人病了,那也是操劳府里一切累病的。没得辛苦还计不到好?如此,可就是休竹理亏,对外人也比对自己婆婆亲厚,那之前明夫人对她那么好,地’她都忘记了?即便,不是真心实意,到底看着确实是好。

    面对周夫人的一番担忧好意,休竹感激地道:“婶子的心意侄儿媳妇明白,如今我婆婆病着,我又是才接手第二天就发生这样的事儿,这会子指不定她多担忧。好在王爷回来了,慢慢地理理也能理出头绪,婶子那边也是一大堆的事儿,怎敢劳婶子挂心。”

    伸手不打笑脸人,休竹的笑容又真诚,感激之情也完全地表现出来。明夫人已经累得病了,如果周夫人也因此一劳累病了可如何是好?

    周夫人一时接不上话,半晌才笑道:“到底是你孝顺,是该去瞧瞧你婆婆,这会子要是得知了消息,指不定急成什么,只怕强撑着也要起来。”

    休竹不觉点头,眼里露出担忧。黄大奶奶瞧着,冷笑道:“你那婆婆果真病了?这事儿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她病了就出事了?”

    还没说完,只见靖南王沉着脸进来,黄大奶奶立刻闭上嘴。周夫人站起身询问了外面的情况。靖南王简单明了地回答道:“都安顿好了。”

    周夫人讪讪地笑了笑,黄大奶奶面对靖南王也不敢多话,两人略略坐坐就起身告辞。休竹将她们送到院门口,因事儿杂乱,她们连劝休竹快些回来。休竹充满歉意地道:“今个儿乱哄哄的,招待不周,望婶子、弟妹多多担待。”

    黄大奶奶瘪瘪嘴起码摆手叫休竹进去,周夫人心疼地看了休竹几眼,嘱托道:“倘或不明白的,你婆婆又起不来,派人给婶子说一声,婶子教你。”

    休竹感激地点点头,目送她们远去。转身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丫头婆子,不觉深吸一口气,今天也算是顺利过关了吗?不还有很多事儿,吴总管和赖大管家留下的烂摊子。可是,以后再没有耗子在府里处处打地洞,不用担心一不小心就吃着了耗子屎,累点儿也没关系。

    刚踏进门槛,休竹就落入靖南王怀里。碧翠派人通知靖南王后,就在外面帮着张妈妈料理各处庄子管事一事,玉儿帮着新管家陈忠忙着发放月钱,银钅和冬灵在一旁打杂。屋里几个丫头早被靖南王支出去了,如今就剩他们两人。

    怀里抱着小妻子,靖南王紧绷的下巴慢慢放松。休竹虽有些不太适应,却也没有反抗,再说,她也有私心。靖南王一正常男人,如果过分地拒绝,他受不了去找别的女人怎么办?干净的还是自己先用了再说,以后的事儿,那就各凭本事吧。爱情、婚姻,从来都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战争,与旁人无关。

    只是,现在好像不是温存的时机,外面还乱着呢。

    “王爷?”休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半晌没听到回应,只觉得腰间的手臂收紧,勒的她有些喘气不顺畅。

    暖阳从窗棂子外照进来,白光打在休竹耳垂上,晶莹透着粉粉的红。靖南王终于开口说话,“以后别穿这样的衣裳,难看。”

    呃,休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妖红色窄腰宽边小袄,外面套着一件夹层褙子。因为皮肤白,穿红色能让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些。以前,这样的窄腰袄子休竹还不敢穿呢,现在抽条了才敢拿出来穿。关键是,休竹觉得挺漂亮的,碧翠她们也都说好看,哪里难看了?

    扭头,颇为不满地道:“谁叫你看了?”

    “士为知己者用,女为悦已者容。”靖南王一本正经地看着休竹的眼睛,“夫人读书认字,应该听过这句话吧?”

    休竹磨牙,“我穿给我自己看的,没叫你看!”

    “可为夫天天都能看到夫人。”靖南王很为难,蹙着眉头,眼里却带着笑意,模样十分欠扁。

    休竹捏了捏拳头,岂料被靖南王识破了,还没挥出去就被大掌握住,顺势而来的一个亲吻就落到休竹额头上。待休竹还没回神,靖南王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恰好有丫头端着茶水点心进来,靖南王去炉子前坐着吃茶,休竹站了片刻,觉得自己太容易生气,对身体很不好,深吸一口调节了心态才走过去,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

    这会儿外面已经基本恢复往日的平静,靖南王将休竹的陪房陈忠带进来,一时之间王府也就他一个管家,还是不了解王府情况的,又遇年底忙碌,显然人手不够。毕竟,休竹也不能太抛头露面,关键是吴总管和赖大管家留下的烂摊子,到底有多烂休竹尚且不知。

    “……先把如今现摆着的事儿理顺,各处庄子管事也要趁着年底回去过年,避免耽搁他们的行程,年奉一事这两天就该结束。”

    靖南王听着小妻子有条理的分析,不觉点头。

    “陈忠虽然以前是管着老太太的产业,到底没有经历大的场面,分账房他倒可用,总账房那边须得王爷安排一个人才好。”休竹考虑的是,如今她才理家,虽然出了这样的意外,可也不能全部换成她的人。陈忠这个时候进来,就是测试他能力的时候,倘或不行连分账房也是不能留的。如果没有出这件事,陈忠即便进来也不过是个账房先生,如果管着账房,只怕又有得说了。

    这一点靖南王之前也琢磨过,却没想到休竹会主动提出来,要知道陈忠这个时候进来,帮着把王府理顺,也就是王府功臣,即便要他为总管也不为过。靖南王倒是安排了一个人,原想着过了年再来,却不料吴总管突然出事,让靖南王措手不及,破坏了原来的计划。

    “为夫这里有人,不过,此人不在京城。”

    休竹愣住,不能立刻就来,只怕又要给人钻空子了。周夫人和黄大奶奶都提到了,今天是应付过去,明天、后天呢?侯爷和四老爷哪儿呢?

    休竹显得有几分急,“那人何时能到?”

    靖南王吐口气,语气有几分凝重,“最快也要一个月的时间。”说着,盯着休竹,慎重地道。“所以夫人和为夫必须携手努力,一起将这个位置保住。”

    这回是真的说的很认真,休竹咽了一口口水,靖南王很少这样慎重的说话。侯爷和四老爷要插手王府的事儿,无疑在靖南王这里得到了确定。再想想吴总管,他不就是侯爷推荐的人才么?

    靖南王见休竹低着头深思,心头莫名有些紧张,就担心她害怕,不过,休竹却突然笑了,感动于靖南王郑重其事的“携手”一词,好像只是这两个字,就把他们拴在一起了。不同于成亲,而是心与心的贴近。

    “好!我都听王爷的!”

    看着小妻子明亮的笑容,靖南王不禁跟着一笑,若不是想着天光尚早,外面来来去去诸多丫头婆子,真恨不能将她揽入怀中。

    正说着,只见张妈妈和碧翠回来,外面庄子管事皆已安排在松园,厨房正在准备午饭。休竹想了想朝靖南王提议道:“让陈忠过去陪他们吃午饭吧,熟悉彼此也好根据各位管事的路程,分出先后来。”

    靖南王笑着点头,“这会子我也不出门了,先过去瞧瞧。”

    休竹目送他出门,一转身,玉儿和陈忠从东暖阁出来,一起过来汇报情况。陈忠也趁机将他从玉儿口中得知的信息总结,并发表了意见,与休竹和靖南王商量的结果不谋而合。休竹见陈忠说话条理分明,知道老太太选的人不错,即便靖南王提到的总管人选一时不能达到,他和休竹也能将王府理顺。

    对此,休竹提议让陈忠在外面查收,将结果送进来,休竹在里面入账。

    陈忠忙惶恐道:“怎敢劳姑奶奶动手?老妈夜里赶紧些,也能赶出来。”

    休竹笑道:“王府情况想必你心里也有数,既然王爷带你进来,也是王爷器重你。只今个儿才来,许多地方也需要你去熟悉。”

    这也是实话,不能国为账房混乱,王府的运作就用受到影响,如今又是年底,买卖天天儿都有。陈忠低头一琢磨,只得应了。

    休竹又提了担要他以后就管着分账房的事儿,陈忠唬得愣住,诚惶诚恐地道:“姑奶奶抬举老奴,老奴能进来孝敬姑奶奶和王爷,已让老奴……”

    休竹轻轻打断他的话,笑道:“所以,也只得让你辛苦这些日子了。”

    陈忠忙跪在地上磕头,郑重地道:“老奴必定竭尽所能,以报姑奶奶和王爷的赏识。”

    休竹忙叫他起来,感激地道:“如果不是你来,今个儿还指不定要乱成什么样。”

    “老奴不敢当。”

    休竹笑着叹口气,古代人说话就是麻烦。趁着午饭前,靖南王还没有从松园回来,休竹便叫外头的人领着陈忠过去。又叫张妈妈去外院,派人收拾陈忠居住的房间,这些时候他必定是不能回去了,以后理顺了也能像原来的管家一样,早上进来,晚上回去。

    等靖南王回来一起用了午饭,吃了一盏茶,休竹琢磨犹豫了一会儿,提出过去看看明夫人。早上瞧着气色不好,忙了一上午也没来得及派人去请李太医。

    靖南王听了,脸色有些难看。休竹笑道:“也该过去说说,这么大的事儿,她那边也听到了。”

    其实,休竹也在想,这个时候去看明夫人,是不是有示威显摆的嫌疑。可是,不去看也说不过去,她毕竟是长辈。于情于理,家里发生了变故,都该给长辈的说一声,可她偏偏又生病……

    去不去好像都不对,这让休竹很犯难,好在能推给靖南王。

    隔了半晌,靖南王才淡淡道:“去看看也好,省得她挂心。”

    正说着,外面有婆子朝里面禀报:“二爷来了。”

    休竹想到早上遇上他的情形,心里有些不悦,正要回避,范炎已经撩开帘子进来。打一下请安,便道:“听说吴总管的犯了事儿,大哥可知道是什么事儿?”

    靖南王神色淡漠,声音也不觉冷了几分,全一长辈父兄的态度道:“你不好好念书,管这些事儿做什么?”

    范炎讪讪的,想了想道:“不过是问问,想知道他犯的事儿会不会影响大哥。”

    靖南王脸色愈发阴沉,休竹心里也咯噔一跳,家奴犯法,也是主子督教不严。便抬头,同样焦急地看着靖南王。

    靖南王只盯着范炎,严肃地道:“回去好好念你的书,这还有多少日子了,明年春闺你能拿出什么成绩来?”

    范炎被训得垂头丧气,只得回去了。

    待他走到门外,靖南王才发现小妻子抓着自己的手,脸上满是担忧。不觉心头一软,给了一个要她放心的眼神,保证似地道:“没事,不用担心。”

    一路往明夫人这边走来,靖南王真正履行了携手一词,从出门就牵着休竹的手。身后几个丫头婆子随行,走在前面,休竹能清楚地感觉到各种目光,很是不自在了一把。可是,靖南王的手真的很暖和,那股子暖意似是从掌心流淌到了心底。

    靖南王扭头就瞧见小妻子的傻笑,冬阳也不及她的笑明亮,使他不由自主地就弯起嘴角。

    明夫人歪坐在贵妃椅上,屋子里只两个丫头和一名妈妈服侍,引领休竹和靖南王入座,奉上茶水。明夫人才缓缓道:“外面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真难为你们,我这里的一切都好,你们该安心好好理理外面的事儿。我又没有那个精神,只你们辛苦了。”

    靖南王面无表情,这是他每次见明夫人时的表情。休竹看了他一眼,便笑着摇头,表示外面的倒不必担心,又问了侍候明夫人的妈妈,明夫人中午吃了多少饭,药可吃了?

    “中午吃了碗鸭丝米粥,药也喝了。”

    休竹就看着明夫人道:“要不再派人去请李太医瞧瞧吧?”

    明夫人轻轻摇了摇头,很高兴似地道:“你外面一堆事儿,还得挂心着我,前开的药方子就不错,今个儿也觉得好些了。明儿再请吧。”

    说着,似是想起吴总管的事来,脸色不禁沉下来,“以前瞧着倒好,却不料竟是个仗势欺人的狗奴才。”

    这话不好接,吴总管是明夫人的人,休竹捧着茶杯吃茶,靖南王同样不置一词。

    明夫人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不觉冷哼一声,面上却露出担忧,同样是害怕这事儿影响靖南王。只当事人不想发表意见,她也只得说说。

    一时冷场,明夫人露出乏意。休竹忙站起身告退,和靖南王一同出来。妈妈将他们送?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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