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第4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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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作者:rouwenwu

    这样让人忍不住爱怜的手腕上,却被一圈的淤青覆盖,就像是被谁用力捏过。

    他再捋起了她的另一只袖子,也是如此。

    “这是……”阑阑儿的面色沉了下来。

    王珍将手抽回去,转过身背向他,轻轻一笑,叹道:“我现在体质差了,轻轻一碰都会淤青上两天,这不过是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你莫在意。”

    阑阑儿哪里会将她的话当真,他明白,在这王宫之中,还有何人敢这样对她?其实答案不言而喻。

    望着她转过身去的背影,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难受和无力——

    父汗,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

    听到阑阑儿离去的脚步声,王珍回过头去,看到人和貂都走了。

    这貂会喜欢她,是因为它通灵性,喜爱音律,而她又吹得一手好笛音的技艺,而这个少年,却是个意料之外,又是计划之中的收获。

    她实际上,并非是多么善良的人,当初当阑阑儿来找她的时候,她便已经蓄谋布下了心思。

    马兰珠是一个相当爱护孩子的母亲,她的确将她的孩子培育的很好,阑阑儿坦荡、健康、灵活、有志气,还富有同情心,就是太年轻了,难免识人不清,比如她,王珍。

    她的本意,出发点非是使美人计,不过是故布疑云混淆视听罢了,而现在看到阑阑儿重情重义的摸样,心里却有些不能道明的苦涩。

    王珍是一个很有心思的女人,在不动声色的时候,就已经用各种方式拖住了铁尔罕壮大大域的脚步。

    数月前并非有人对王珍下毒,她自己本身就精于识毒,怎么会轻易让人得手,那毒药是西勒哲按照她的要求安排的,设计在马祜刺身上,用以加剧铁尔罕与马祜刺之争。

    铁尔罕在当年王珍逃脱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通药理,可这次真的很是凶险,看到她命悬一线死里逃生,也不免打消了疑虑,转而想到,马祜刺本身就医术精湛,甚至是王宫里的郁达老医官也不能及,若他出手,王珍无所察觉也情有可原吧。

    他在处理那件事的时候,狠狠的打压了马祜刺的实力,削去了他的臂膀,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还是无法将之问罪,对这一点,王珍其实并不遗憾,相反很是高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若是死去一只,又如何相互消耗体力呢?

    而阑阑儿,不过是她设计中的一环,她非但不良善,且已经表现出的无情和残忍程度不亚于铁尔罕或者马祜刺,但是她终究没有苏爷那么天赋异禀,因而当她面对真心对她的阑阑儿的时候,还是不能不生出了愧疚之心。

    是夜,凉风来袭。

    “哼,有趣!”铁尔罕站在南照殿门口,高声道。

    听到声音,王珍心中一沉,转头看去,就看到铁尔罕面色不善的迈步而入,走到王珍面前,冷笑道:“你知道今天,我的傻儿子阑阑儿跑来跟我说什么吗?”

    王珍的眉头深深地锁在了一起,却不发一言。

    “他竟然要我放过你,你说,可笑不可笑?”

    铁尔罕一把捏住王珍的下巴,恨恨的道:“他根本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是我不放过你,是你不放过我……而你居然还让我的儿子喜欢上了你……你太恶毒了。”

    阑阑儿还年轻,还不能清晰的分辨自己已经生出的感情,但他这个身为过来人的父亲不会不懂。

    铁尔罕捏着她的下巴,她脸上的伤痕便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他眼里,在他精心调理下,这伤痕的收口比预想中的好,只是终究还是无法将之消除掉。

    他对她用心,很深很深,所作所为皆超乎了理性,而她似乎任何可以伤害他的方式,都不愿意放过。

    “我一直小看你了,不,不是我小看你,而是你总是让我意外。”在铁尔罕异常轻柔的语气之下,隐藏着熊熊怒火,他捏住王珍下巴的手,力度不断加重。

    “让我意外的,还有你的那个姘头,他马上就要带人打过来了,你心里很高兴吧,你们是不是早就勾搭上了?恩?”

    王珍咬着嘴唇,强忍着疼痛,但她的目光却毫不退缩的和铁尔罕直视。

    铁尔罕也死死的盯着看着她,好像想用眼睛,将他想知道的答案看出来一样。

    他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王珍现在的摸样。她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可以看到在强忍疼痛,一双眼眸,流露出来一些深邃而又倔强得意味,脸上的皮肤苍白到仿佛透明的地步,本就缺少血色的唇瓣,被牙齿咬住后,更加不像样子。

    向下看去,她的肩膀瘦弱,身上那件水蓝色袍裙,是去年他命人给做的,现在却已经大了许多,罩在她身上显得弱不胜衣。

    他突然注意到,她的身躯竟然如此薄弱,薄弱到似乎他再用一把力,就能将之捏碎。

    于是他咬咬牙,有些愤愤的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将头侧过一边去,眼睛不知看向哪里。

    自铁尔罕知道李相便是苏爷的时候起,就越想越觉得其中有古怪,便幽禁了王珍,杜绝任何可疑的人接近她,连原本她身边的人,也重新盘查了一遍。

    当年这人为了救王珍离去,那势头跟疯了似地,后来竟然销声匿迹了,他一直很奇怪,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混迹官场去了。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跑去做官?这其中怪异莫名,铁尔罕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果然,接着,便传来了南原欲对大域用兵的消息。

    这事对铁尔罕而言,乃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意料之中,不过他察觉,自己得到消息的时间还是有些迟了,应该更及时才对。

    他几年前曾经挑选了一些外貌特征趋近南原那边的混血儿,培训成细作送入南原,便是打算遇到战事,显现效用,而此番而两国密谋,绝不是朝夕之间,不会一点风声都不露。这次他得到的战报,来自于其他的渠道,在此之前,那批本应该最先传来消息的人却一点消息也没有传过来。

    这不对头,于是他试探性的向南原两国那边的头目各发了一封密件,却只回复了一封,而且漏洞百出,那些暗码记号无论如何都对不上,总总迹象表明这只有一种可能信,他们出事了,而且很可能是,一网打尽!

    为何回如此?他们的名单和联络方式,只掌握在铁尔罕自己的手里,要是他们出事了,别人又是如何找到他们的呢?

    除非,问题出在他这边,也就是说,他身边有人出卖了他。

    名单本就放在机密的地方,能拿到的人并不多,但是查来查去也无所收获,最后不知怎么,他怀疑起了王珍。

    现在兴兵的李相,便是当初的苏爷,于是王珍有这个动机,且她也有这个能力。

    王珍有公主之名贵妃之荣,又是他最心爱的女子,且他由于过去的种种纠葛,他对她还有一份愧疚之心,所以不管她对他多么冷淡,他还是对她放任自流,致使造成有些权限对她很是……松懈。

    他私下调查王珍,可喜的是无人能确切证明是与她有关,可悲的是也无人能证明与她无关,但是心底,铁尔罕几乎已经肯定了是她。

    只是,那两个人明明是相隔千里,他们是如何勾结上的呢?

    而且,若真是王珍弄到了名单,她幽居内宫,想要传出去,也需要有人帮助,也就是说,这里必然还有敌方的人,而且不止一个!

    铁尔罕认为,从大政带回来的那帮陪嫁的奴仆,嫌疑最大,于是将他们全部抓了起来审问,已经下令不管用任何方式,都要撬开他们的嘴巴。

    若是说她与那人勾结,那么一年前的大政之行,必然也是最佳的时候,也许那时他们就见了面。

    是了,一年前大政之行,周熙逸应允了将她给他,从那时周熙逸的态度看,他并没有兴兵大域的打算,结果很快周熙逸就死了,接着那个见鬼的疯子皇帝继位,然后那人就官拜丞相,开始了对大域的兴兵。

    铁尔罕终于将这一切串联在了一起,甚至找到英帝周熙逸死亡的原因。

    ——珍儿,你可知道,你这是在玩火,难道你真的要逼我到非杀你不可的地步吗?

    ……

    铁尔罕终究打破了两人之间沉默的对峙,缓缓而道:“有一段时间……我记得那段时间,我以为你已经回心转意了,为此高兴了很久……现在想起来,真是讽刺,我还真是傻得可以,实际上,你就是那时弄到名单的,在我眼皮底下,是这样的吧?”

    侧过头去的铁尔罕,脸上是什么表情,王珍看不到,可是他言辞里却满是自嘲的意味。

    的确,这一年多来,每当他要死心绝望的时候,她总会流露出什么,让他继续相信,他们之间需要的只是时间,若是让她感受到自己的真心,她终有一天会被他感动。

    让希望与失望交替,让他仰望着海市盛楼,自己跳进这个迷局,便是她的手段吧。

    他还说阑阑儿可笑,其实他铁尔罕在她面前不一样如此么?

    “那么,给你传送消息的人,又是谁呢?你还是不肯说?”他回过头来道,此刻他的语气骤冷,就如他跌进冰谷的心。

    其实他昨天已经审问过她一次,她手腕上的淤青,也是他那时留下的。

    “我问了你这么多问题,你一个答案也不给我,你以为你能隐瞒到什么时候?”

    “因为——”她终于开了口,她的面色沉静,无悲无喜,一开一启的嘴唇在没有血色之余,仿佛更没有温度。

    他的心,和她的心,究竟谁的更冷?

    “你心里已经认定是我,我还有什么可以说的?若是我说我没有,你会相信吗?”

    铁尔罕看了她一眼,沉沉的道:“不信,我不会相信。”

    其实他也很想相信她,那会让他自己也好受一些,可是她却没有给他一点点依据,去支撑他对她的信任。

    “你不肯说实话,如此有恃无恐,不就是笃定我不会对你下狠手么?”

    “你敢这样猖狂,仗的不就是我……”我爱你么?他知道,这才是她最坚实的保护,来自于自己的感情。

    “可是我还是会找到答案的,那人,我一定会将他挖出来。”铁尔罕伸出手抓住王珍的手腕,将之抬起来,抚摸着淤青的痕迹,冷冷的道:

    “你以为一个君王的爱恋,能允许你多少次的背叛,你以为我铁尔罕的情意又能被你折腾到什么地步?”

    “珍儿,你不要太高估你自己,也不要太低估我,更不要再挑战我的容忍极限,若是我抑制不住,下一次我扼住的也许不会是你的手腕,而是你的脖子……”

    “虽然,你是我选定陪我一起进坟墓的女子,但是我也可以选择,让你先行一步去那里等我。”

    “……你明白吗?”

    作者有话要说:神啊,救救我吧,为什么这个预计几千字的结局,会越写越长越写越长越写越长

    还剩下一点点了,要是下一章,还不能完结,我就谢罪!

    亲们,让大家等了这么久,再次道歉

    另外感兴趣的亲可以 点?击?下?面 收藏一下作者,本篇完结之后,会开新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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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是俺第一次写了之后,都不想再看一遍的章节,太长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赫拉尔佳端着一个瓷盅向凉亭走去,凉亭里坐着一个人,她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睛盯着一个方向出神,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她的头发随意的用一根玉簪绾起,原本美丽的脸上,一侧却有两道淡色的疤痕,如同美玉上的裂纹瑕疵,令人惋惜不已,但这种遗憾似乎并未影响到她,她的目光依旧如昔的沉稳而深邃,更添了一种潜藏的吸力,让看到她的人不经意的就陷入在那汪深不见底的幽潭之中。

    她身上穿着一件质地轻盈的素纱袍裙,裙摆层层叠叠颇显飘逸灵动,可以想象若在行走之时,定是一抹如同轻歌慢舞般的风情,但由于她的身子太纤细,因而看在人眼里,除却这份优雅之外,更让人恍惚之间产生错觉,仿佛她轻薄的如同一片花瓣,随时会随风飘走。

    此刻,她安静的垂目凝思,通身不自觉的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感染力,使周围的景、物,甚至连空气都仿佛陷入了一种类似于凝固的状态。

    赫拉尔佳走进来的时候,就明显感到了这种沉静到压抑的气氛。

    她垂下头,行了一个曲膝礼,将瓷盅放到了石桌子上,轻轻打开盖子,道:“主子,该喝药了。”

    王珍一直未断汤药,之前是服用养颜护肤的,后来则是解毒和补气补身的,就算到现在也没断了补药补品,而这恰恰便是她与西勒哲暗中来往的最佳借口。

    不过在她幽禁之后,他们就断了联络,现在她的身体状况,已被铁尔罕指定了郁达老医官来诊视,且问诊之时还一旁有人监视,便是汤药等物,也是将药材送到南照殿门口,由侍卫检验之后,转送进来让侍女煎熬的。

    “主子……”赫拉尔佳环顾了一下四周,一边压低声音,一边做出恭敬的模样打开盖子,将盛着汤药的瓷盅端起来,奉给王珍,道:“……不好了,方才汗王派人来令奴婢们收拾东西,说是要您随汗王亲征,还从您身边选了四名侍女随行侍奉,奴婢也在其中。”

    王珍闻言,眉头一蹙。

    “这关口您不能去……”赫拉尔说着,脸上颇有焦急之色。

    赫拉尔佳是西勒哲留在王珍身边可以信任的人,此刻她不能不急,因为在原定计划中,便是待到战事爆发铁尔罕上了前线之后,后方的守备力量必然薄弱之时,将王珍营救出去,沿线接应的人也安排妥当,但是……如果她不在这里,那么这个计划就没有存在意义了。

    王珍淡淡的睇了赫拉尔佳一眼,眼中有警告之色,后者见之忙收敛住了表情。这地方视野开阔,虽然不用担心有人偷听,却难免不会遭人窥视。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王珍幽幽一叹,伸手接过瓷盅。

    昨日夜里,铁尔罕又来审问她,临走之时,留下一句话,三日后带她同去前线。

    事实上,他的原话是——三日后你随我一同动身,你心思太深,我不会将你独自留下……所以,这几天你最好小心保重自己的身体,出发之前切不可有什么急病发作,因为就算你病得快要死了,我也会把你装进车子里拖走……

    看来,他已经对她生了很重的防备之心,而且不留余地,王珍心中又是一叹,但不能不说,这人倒是越来越警醒了。

    都说大域人性情耿直,不比南原人那般圆滑狡诈,不过却不代表大域人都是好愚弄的傻瓜,尤其是铁尔罕,他本就生的聪明,一点即通,在苏爷手上连番吃了暗亏之后,再不敢小瞧了此人,连带对王珍也添了诸多戒心,自然会考虑到这两人能够在他眼皮底下勾结上,谁也不知道在他身处战场无暇分心之际,他们会不会又生出什么意外之举。

    另外,马祜刺想要王珍的命也不是一天两天,他人虽然去了臻南,迟早还会回来,届时他若在战场未归,王珍便是砧板上的鱼肉。还有他的儿子阑阑儿,那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最易感情用事,受人利用,所以铁尔罕思来想去,不管是防备也好,保护也好,决不能让王珍留下,最稳妥的就是秘密将之带走。

    “……昨夜他已言明,后日带我同赴前线,且料到我必然不愿同去,还道除非我死了,不然就算只剩一口气,一样都会被带走。”王珍托起瓷盅,瓷盅里的药香扑鼻而来,她低头闻了闻,然后轻轻抿了一口,道:“所以,原计划要取消了,只能另寻时机。”

    汤药虽然苦,但是她已经习惯了,就像总是等待,慢慢也会习惯……

    赫拉尔佳之前心里也曾暗暗盘算,或者可以用装病的办法留下,如今看来恐怕此计不成,那该如何是好?而且她方才还借故打探过来传信之人的口风,从那人的话里,隐隐有此次是秘密随行之意。

    “还有一事,方才奴婢向传信之人探口风,听那人的口气,也许……此次随行是秘密进行,也就是说,这事医官大人还未必知情,他会以为我们一直幽禁此地……是否需要奴婢想办法去通知他?”赫拉尔佳又道。

    “绝对不可以,尔佳。”王珍闻言侧过头来,神情极是严肃,语气里颇有不容质疑的意味,道:“这是陷阱,切莫上当……”

    昨日阑阑儿闯进来之后,她便更加确定,这里已经成了一个陷阱。

    阑阑儿进来的太顺利了,顺利到可疑的地步,要是铁尔罕这么大意,就不会是他了,他心心念念的要找出接应她的人是谁,若是这里越容易闯入,便说明这里越是危险,就如设下一张以她为诱饵的网,诱使接应者踏入进来,然后将之拿下。

    “眼下是最为危险的时候,西勒哲若是踏进一步,便会当场被擒,你若是冒险联络他,只怕更是自掘坟墓。”

    “那我们岂不是动弹不得?”赫拉尔佳道。

    王珍沉默了,其实昨夜得知此事之后,她苦思了一晚,她对铁尔罕大底还是了解的,也考虑过他可能秘密带走她,这样外面的人会一直以为她在王宫,这里的陷阱便依旧有效,也能扰乱苏爷的视线。

    “为今之计……”王珍突然开口,说的却是貌似不相干的事情,她道:“尔佳,南照殿的药材,一直是你在掌管,我且问你,丹炎草和地脉根还剩下多少?”

    “还有许多。”赫拉尔佳有些不解,此时情况这么紧急,为何突然问这个?

    丹炎草是大域特产的草药,有补气活血之效,只是产量较少,又属性过燥,一般人耐受不住,故此很少人用。

    而王珍经中毒一事后身体受损得厉害,寻常疗法恢复缓慢,后来郁达老医官在医书上找到一帖古方,可对她的症状,这贴古方的药引,便是丹炎草和地脉根。

    地脉根其实是用来保胎的寻常草药,与丹炎草同煎,能保其药性,又能化去其大部分燥性。这方子王珍用过之后,果然效用不错,便延用至今。

    所以数月之来,南照殿的药库里,从不曾短了这两味,虽然丹炎草产量不多,但宫里几乎没人用,历年积攒下来也有不少。

    “你去把手头上所有的丹炎草和地脉根都烧掉。”王珍下令道,此时她一双素手再次托起瓷盅,又抿了一口,方才微微有些烫口,现在温度正好。

    “千万不要让人看见。”她说完,将这一盅苦药一饮而尽,然后把空了的瓷盅交给赫拉尔佳。

    “可是……”

    “不用多问,将这件事情做好就行……其余的,只能听天由命,你下去吧。”王珍道。

    虽然心头疑惑,赫拉尔佳只能听令行事,于是她捧着瓷盅恭顺而退。

    ……

    西勒哲,不要让我失望,拜托了,王珍心道。

    铁尔罕是一位以善战闻名的君王,他在登上汗王之位前,便是大于第一勇士,生平大小战役无数,未尝败绩,实乃有勇有谋。而大域虽名义上由其父巴拉尔汗王统一,但这个统一却是在他手上真正实现的,他的成就,可谓是大域第一人。

    他在实现统一之后,一改过去血腥杀戮手段,勤于政事,举贤纳能,从善如流将大域治理得井井有条,使百姓安居乐业,人心安定和睦。

    作为汗王,他在臣民心中已经建立起不可比拟的威望,此番南原两国无端来犯,大域人民面对国破家亡的威胁,本能的生出在恐惧之心,而这种恐惧随着战事的逼近,又逐渐转化成了强烈的愤慨。所以此时他们那位战无不胜的汗王领军亲征,便如一面高高举起的旗帜,让人们在迷茫中看到了方向和希望。

    可以说,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铁尔罕身上所具备的凝聚力,不止鼓动了将士们保家卫国的决心,也将他的臣民凝聚在了一起,超越各部族之间内部矛盾,大家共同团结在一起抵御外敌。

    大域是个骁勇血性的民族,人民生的高壮且个个擅骑,平日里养马放羊便是民,遇战事抄起武器便可为兵,面对这样的对手,无论是何人都是绝难以轻易达到取胜的目的的。

    半月后,大域与南原两国的军队便在边关附近布下了开局之势。

    此番虽是两国来犯,大域汗王铁尔罕心知肚明,必然是大政朝为主,臻南国为辅,而之后臻南不算凶猛的布局攻势也正证明了他的这一推论是正确的。

    与臻南对敌的大域守将以汗王之前定下的以守代攻之策,引臻南军深入,在易守难攻之处展开防线,又以几路骑兵或抢夺粮草,或对其马蚤扰,大施疲军之计。

    而臻南大军领军的,乃镇远大将军朱浩原,此人年方三十,出身将门,亦是孔太师的外甥,自少年时开始得志,故虽有些才干,却难免有心高气傲,自命不凡之症,他颇有些看轻大域的这些“北方蛮夷”,一路而来气焰高涨,见敌人且战且退更是得意非凡,本以为可以继续挺进,却突然被拦在了大域防线之外,久攻不下不说,又因水土不服,军中马匹突发疫情,蒙受了不小的损失(他不知道是大域下毒所致),粮草也屡屡遭抢夺,顿时焦头烂额起来,也逐渐失了声势……

    总之,对臻南那方的战局,在开战后的一个月里,因大域占着地利之便未让其讨得便宜。

    铁尔罕算算时日,估计国师马祜刺也该到达了臻南国都,他焦急的等待着回信,只要求和事成,他心头的石头便去了一半了。

    此番既然是求和,那么必当付出代价,各国之间邦交无所谓什么信用交情,不过都是利益关系罢了,大域与臻南并无仇怨,而对于他们而言,不用兴兵付出死伤的代价,就能得到好处,未必不会动心,所以只要马祜刺能敲开第一道门,后面的事情就不难了。不过这关头,大域势弱,臻南必定会狠狠敲上一笔,这里面的尺度他已经全然交给了马祜刺去把握。

    与臻南的战局且先不表,目前铁尔罕的心头大患乃是来势汹汹的政朝。

    这场战祸名义上是政朝对上了大域,而实则是以李错之名坐上政朝丞相的苏爷,与大域汗王之间你死我活的争斗,他们之间积怨太深,毫无任何转还的余地,真正的至死方休。

    政朝此次是以二十万之众的雷霆之势出兵,为帅者姓田名荆,乃是一名老将,经验老道,尤善布阵。

    田荆原职上虎将军,其资历和行军作战的能力也算上佳,却在行武元帅上官无伤之下。

    这个行武元帅是英帝登基之时所封,原职征西将军,便是王珍旧时好友上官衷之父。

    其实原本李相属意的就是让此人领兵,上官无伤历经三朝,军功赫赫,威望不比寻常,对政朝怀着一颗忠贞之心,但他心性顽固,对英帝之死怀有质疑,对继位的新帝周煦阳失望,对把持朝政的李相愤慨,因而在任命他对大域行侵略行径之时,当场拒授不接。

    虽然他如此不给面子,但李相却意外的没有为难他,因为他深觉此人实乃愚忠之人,若是换了是他,必当领了军权然后跑掉过头来清君侧,自己坐大。

    所以他相反很庆幸,回头退而求其次,改寻了一个好控制,又有军事才干的人为帅,便是田荆。

    田荆为帅之后,也想以战功来奠定自己的地位,因而对这次战争尤为重视,他将二十万大军分为上、中、下三路,由飞麒将军李义常领上路军、自己领中路军,龙威将军许文庭领下路军,从三方挺进,目标直指大域王都鹰城。

    那铁尔罕又岂是省油的灯?命旗下大将葛多罗、哈刺尔为左、右将军前去阻截其两翼,自己则率大域王军来会会这远道而来的田帅。

    田荆的中路军乃主力军,实力是三军中最强的,而铁尔罕为了保障其他两路的阻截无失,并未多要兵力,还划分出去了部分人马,也就是说,他所带领的大域王军实际上是三路域军中最为单薄的。

    他对上田荆,亦是以少对多,以弱对强,此行为不能不叫人揣测,他铁尔罕虽然天纵英才,然也未免太过托大了吧。

    实则不然,当田荆的中路军与铁尔罕的王军于缁临关会战之时,铁尔罕便亮出了他的秘密武器。

    田荆遥望过去,缁临关下,布了十台怪异的巨械,与投石机略相似,底座是四轮车型,高四、五丈,最上头有一“大匣子”也不知是作何用途。

    田荆隐隐有所预感,只怕此物是什么厉害的玩意,等到战鼓擂起,政军攻上前去,便才知道这东西比他预想的更为厉害可怕。

    但见政军勇往直前,那一台台“大匣子”里交错射出长矛,覆盖面积之大,射程之远,大大超过人的预料之外,大批大批的政军便是在冲锋的路上,被从天而降的长毛穿马、穿胸、穿脑而过,转眼间死伤大片,勉力强攻三次,都无法靠近敌人,就算有侥幸冲过去的,人数也太少,被敌方的骑兵几人一围,便乱刀死在马下。

    政军虽然也有投石机,但射程与“大匣子”相比,实在是太近,根本无法投过去,而大域王军那边,每台“大匣子”下面,都有人不停的搬运装设长矛。

    不能再做无谓的牺牲了,田荆看着死去的政军将士不免心痛,大手一挥,示意鸣金收兵。

    这一战,大域王军轻而易举就取得了胜利!

    原来铁尔罕如此有恃无恐,原因便在这“大匣子”之上,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提起此物,还得先说一人,那人姓庞,人称“庞先生”,说起这人倒还与王珍有些牵连。

    几年前,那时王珍还在给铁尔罕做亲王侧妃,一心筹谋着如何逃离出去,后因机缘巧合与苏爷搭上线,为了让苏爷承诺必要时相助于她,她答应为苏爷做一件事,便是传信给被铁尔罕从臻南半哄半掳过来的“铁匠”,那“铁匠”就是庞先生。

    当时她哄骗铁尔罕为其制作一只身怀暗器的手镯,借此见到了庞先生,然后依苏爷之言逼死了庞先生,那庞先生虽然死了,临死之前也一把火烧了自己所有作品,却有半张残存图纸在灰烬里叫人给扒了出来。

    铁尔罕拿着这半张图纸,令人去研究制作,终于做成了今日在战场上大放异彩的“大匣子”,当然,它的原名不叫大匣子,而是“掷矛车”。

    现今的掷矛车,只是拿着半张残图所制的仿品,已经威力不凡,实际上却只有真品的五成威力,可想而知,若是那时庞先生没死,铁尔罕必不会是今天的局面。

    是非成败,因缘际会,真乃冥冥中的定数……

    当夜,初战告捷,铁尔罕设下庆功宴,与全军将士共饮。

    ……

    大域王军营地,某一帐内

    “主子,医官大人来了。”赫拉尔佳入帐禀道。

    王珍闻言转过身,点头道:“快请。”

    赫拉尔佳便退了出去,门帘再动,便是穿着一袭杏白色纱棉长袍的西勒哲,背着药箱迈步而入,而赫拉尔佳便留在了外面放风。

    从鹰城出发之后,王珍在随行的人里面看到了西勒哲,就知道他果然注意到了。

    之前她身陷南照殿,苦于无法联络他,便让赫拉尔佳烧掉了丹炎草和地脉根两味草药。而这两味草药少有人用,却是她必服之物,铁尔罕要带她离开,定会准备足够分量的丹炎草和地脉根带走。

    南照殿里短缺了这两味,就只能从医官署的药库支取,若是西勒哲细致一点注意到这点蛛丝马迹,便能推断出铁尔罕的打算。

    老天保佑,他果然没让她失望,得知他出现在随行队伍里,着实让她安心不少。

    西勒哲也十分庆幸,当他知道王珍被幽禁的时候,就预感到情况不好,又打听到铁尔罕借故将南照殿里的政人收了监,便更加警觉,一直未曾现身。

    原本打算等铁尔罕出征之后,伺机而动,忽闻有人前来支取大量的丹炎草和地脉根,引起了他的注意。

    最初随行的医官中并没有他,也是他临时想方设法的插了进来,这一路上他知道王珍在马车里,但谨慎之下,并未联络,今天铁尔罕大胜,在前头设了庆功宴,他才借机而来。

    “西勒哲,辛苦你了。”王珍望着他道。

    当初她身陷大域,孤立无援,难免心若死灰,后来是西勒哲的出现和帮助,才让她走出了绝境,在那种情况下的患难之交,情谊自然是非同寻常的深刻,而这两年中,两人相互扶持面对各种危机的经历,也让他们的信任和友谊更加牢固。

    “无妨,这种突生变故谁也意料不到,不过你也莫灰心,我定会想办法将你送出去。”西勒哲微微一笑,放下药箱。

    王珍闻言,嘴角勉强牵扯了一下,并未说什么,只是一声叹息。

    虽然她无言,西勒哲却能感受到她叹息中的意味,是犹疑,是苦涩,是她的信念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失。

    毕竟,她等了太久了,他一直陪在她身边,自然知道这快达两年的时间,于她而言是多么的漫长,虽然她一直做的很好,可是等待的滋味毕竟不好受。

    就像他自己,二十年来一直等待着大域的破国之日,在事情有了后来的转机前,他不也是在等待的消磨中越来越烦躁,越来越迷茫吗?

    “我说的是真的,我已经和他联络上了,他已经来了。”

    “他?”王珍先是一怔,然后突然抬头直视西勒哲,那神情分明是想到什么,然而又不敢确定。

    “哪……个他?”她问。

    西勒哲笑得更深,他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瞳孔呈现半透明状的湖蓝色,非常美丽,但大约是背负着太过沉重的伤痛,因而那双眼睛里常常流动着抹不去的忧郁,这让他的笑容有一种温柔而悲悯的感觉。

    “便是你一直等的人,他要来接你了,所以虽然很辛苦,你还得继续坚持下去。”

    “是……苏越?”当这个名字被念出来,王珍顿时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般,只剩下一个感知迟钝的空壳。

    “你没骗我?”她猛然伸手抓住西勒哲的衣袖,眼中依旧流露着不确定之意。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西勒哲看了一眼抓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那手细腻犹如白瓷,修长的手指还在微微的发颤。

    他暗自一叹,将目光从她手指间转移到她脸上,温柔而怜惜的道:“你等的那一天就快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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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战一个月之后,大政朝中便派出大臣赴前线劳军……

    其实劳军这种事,不怎么稀奇,将士们也很欢迎,有酒喝有肉吃,还有生活物资和药品,怎么不好,只是,才开战一个月而已,这劳军也下来的太快了,当今朝廷真是够体恤士兵了。

    可是……许文庭心道,派谁来不成,为何偏偏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李相大人,这若是有所闪失,叫他如何担待得起?

    前天听说有人来劳军,也不知是谁,心想就算来了也定是前往主力军那方,届时自己只需派人去运回东西就可以,哪里知道今日便有人传报,劳军的大臣已经到了门口了,他还以为搞错了呢,连忙赶出来一看,结果吓了一跳,在那一行人里,那位站在车边,身着便服一脸阴寒的那个人好生眼熟啊,不是李相么?

    待到他将人引入军帐之内,这位李相大人才慢条斯理的道,此次前来,名义上是劳军,实际上是代天子巡视军情,本官为保安全一路隐匿身份至此,你们也休要张扬。

    是了,外面的人未必个个见过李相的真容,他又着便服,别人顶多知道是个大官,未必了解他的确切身份,许将军心想,好吧,既然劳军是假,巡视军情是真,那么只好将军情汇报汇报吧。

    许将军在腹中搜刮词汇,想尽办法将战况修饰得好看一点,而除开他那些鼓舞人心的暗示言语,比如“很快……”“即将……”“定然……”等等,实际情况却是,他带领的下路军从西面出发挺进,在虎破口遭遇了敌方将领葛多罗的军队,狠狠拼了几场硬战,但是互有胜负,未曾占到什么便宜,到目前为止仍然僵持不下……

    “恩,知道了,开战不久,进展不大也是正常的。”李相端着热茶饮了一口,道:“本官准备在许大人的军中多呆几日,许将军不会嫌弃吧。”

    许将军被“进展不大”几个字纠结住了,有些汗颜的口称不敢,心中却嘀咕,这些域兵个顶个的彪悍,不惧生死,哪有那么好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接下来李相果然在他军中呆了几日,许将军头天还有些忐忑,生怕这位位高权重的相爷出了什么意外,后来遇到葛多罗的军队连番袭击,在劝回无效后,就顾不上他了。

    铁尔罕制作了十余台掷矛车,虽然威力甚大,却笨重不便拖走,都留在了缁临关,所以葛多罗的部队没有这种器械,但是铁尔罕分拨了部分人马给他们,以增他们的实力。

    交战时,李相站在高台上面张望,见敌军中有一员大将,生的魁梧健硕,在千军万马中穿梭,竟无人能敌,他与别人不同,只用双腿夹着马腹控马,根本不用手拉缰绳,将双手完全脱开,各持一戟与人交战,看得不由让人心叹,不说他别的,光是这驭马之术,就已经很是厉害了,到底是马背上的民族,果然不同凡响。

    他一人正在与三名政兵缠斗,不肖片刻,就将对方逐个击破,戟到之处,血流成河……突然,政军中有一红袍银甲的偏将向他冲了过去,用一杆浑铁枪拦住了他,与他战了起来,且颇有势均力敌之势。

    “爷,这大域人驭马有术,脱开双手之后,不靠缰绳,仅仅只靠双腿夹住马身控马,就能使马匹随他心意或停或走,且竟然?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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