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第83部分阅读
瑞雪兆丰年 作者:rouwenwu
其中一个小二扭头瞧得掌柜又趴在柜台上打起了盹,就知他是不会拦着,挥手就一拳头招呼了过去,长随鼻子顿时就淌了血,疼得他嗷嗷直叫,旁边众人就是哄笑,“这小子真是窝囊废一个,这般不扛揍!”
小二们你一拳我一脚,把个长随围在中间,打了个痛快,长随先前还叫上几声,后来就彻底昏过去了,小二们也不愿意出了人命,若是真惹得官府追查,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于是,各自扯了长随的胳膊和腿,啪嗒扔到了大门外,然后嬉笑着回去,给那些经过这一闹,又精神起来的江湖客们添茶倒水…
不远处的院墙上,侯哥和陈四正分吃一只烤鸡,一边津津有味的啃着鸡腿,一边嗤笑道,“这赵家二少爷真是个蠢的,正愁以后行事起来,不好骗过那妇人,惹她怀疑赵大公子,他没想到,这二少爷就给咱们送了个绝好的借口。”
“可不是,侯哥,这一趟活计可真是肥差,轻松又有千两银子进账,咱们吃饱了,就去赵家走一趟,省得那妇人明日歇过劲儿了,又该又不消停了。”
两人吃饱喝足,就又摸去了赵家,轻松换了那床头机关里的地契和药丸,然后又在赵夫人的凉茶里加了点儿东西。
赵夫人因为儿子不孝,正是心火旺盛的时候,夜半起来喝了两杯茶水,第二日一早就把马桶当了椅子,长坐不起了。
赵德早起见了跌跌撞撞,半爬回来的长随,就猜出了大半,也不多问,又加了几脚上去,直踹得他又晕了过去,然后就起身出门去花楼消火了,所以,当老婆子赶来找寻之事,早已是人去院空。
赵夫人还以为儿子是为昨晚之事同她赌气,更是气恼,加之肚子不舒服,就又躺在了床上,正是觉得此生无靠,哀哀痛骂之时,不想赵德却是一脸惊恐模样,匆匆跑了回来。
赵夫人立时就觉病痛好了三分,还道自己刚才错怪了儿子。
不想赵德进了屋子,什么都没问,就先撵了老婆子出去,然后脸色红了紫,紫了红,吭哧半晌也是不说话。
赵夫人忍了难受,半坐起来,问道,“德儿,你这是怎么了,娘知道你早起出门,不知娘病了,娘不怪你。”
赵德却是用力摆手,“娘,娘,我,我…”他张了几次口,也没把后半句说出来。
赵夫人瞧出他好像不是为了自己回来的,心下就气恼不过,又听的他这般吞吞吐吐,就拼着身上剩下的最后一点儿力气,扔了枕头下去,“你这蠢货,有话就说。”
赵德也是怕得狠了,顾不得捡那枕头,上前低声说道,“娘,怎么办?我好像不能人道了。”
“不能人道?”赵夫人初始还没听明白,继而大惊失色,一个家族什么最重要,传承烟火!她这般辛苦费力夺了家业,若是儿子不能人道,不能给她生孙子,那这一切还有什么用处?
她也顾不得什么,冲口就问,“你是如何得知的,是不是昨晚酒喝多了?”
赵德摇头,“没有,没有。”
赵夫人气得狠狠喘了几口气,“再去试,说不定是误会。”
赵德一时慌张,就问,“找谁去试?”
赵夫人若是身上有力气,恨不得拿棒子敲碎儿子的脑袋,“你平日拉扯丫鬟做那事还少吗,随便找一个就行,记住要保密,若是传扬出去,我们母子都没脸见人了,你也不用想着娶吴家小姐了!”
“哎,哎,这就去,这就去。”赵德应了,慌慌张张又跑了出去,回了自己院子,抓了一个以前有过瓜葛的丫鬟,就进了内室。
那丫鬟容貌只算中上,上次爬床成功,也是趁了赵德酒醉,此时一见主子有兴致,简直欢喜的要大叫几声机会来了。
第三百二十章 遮掩
她一上了床,就使出浑身解数,做出各种媚态挑逗,赵德也是一心想要行云布雨,可是两人折腾了足足半个时辰,也是没有步入正轨,丫鬟此时方觉有些异样,勉强挤出一抹笑,说道,“少爷,今日是不是没有兴致,若不然好好睡一觉,奴婢明日再陪少爷,可好?”
赵德正是心急焦躁,听得她的话,立时就是两耳光打了下去,“你说谁不好?你若是敢把今日之事,同外人多说一句,小心我卖了你去最破烂的窑子!”
那丫鬟双手捂了脸哀哭起来,被气恼的赵德,又是一脚踹到了床下,“给我滚,滚!”
丫鬟如逢大赦一般,抓了衣衫,胡乱套了就开门跑出去,结果正遇两个平日也不安分的‘同僚’走来,见得她衣衫不整,发鬓松散,就以为她和赵德已经做成了那事,恨得眼珠子差点儿都红了,这个嘲讽说,“哎呀,这是咱们以后的二少奶奶吧,来,奴婢服侍你梳妆啊。”那个说,“二少奶奶也是咱们这奴婢能做的,不过是白白贴了皮肉罢了。”
那丫鬟听得她们挤兑,恨得咬牙切齿,却是一肚子苦水,不敢外泄一句。
赵夫人等得心急,又唤了老嬷嬷来问,赵德满脸苦色的跑回去,不必开口,赵夫人就已是知道结果,也顾不上肚子疼了,一迭声要老嬷嬷去请了嘴巴严实的大夫回来,谎称来家里做客的远方侄子不舒坦,生怕耽搁了以后续香火,特意来彤城寻医找药,然后隔着厚厚的帘子,要大夫诊脉。
那大夫诊了左手,诊右手,眉头越皱越深,却还是诊不出有何不妥之处来,但他也不是傻子,赵家大公子失踪,下落不明,赵老爷又是重病在床,赵家此时这般遮遮掩掩寻医看这病症,除了赵二公子还能有谁?再想起赵二公子最近转战各个花楼的流言,他立时就有了说辞,“病者,怕是近些时日多有床弟之事,阳精亏损过重,才致使如此力有不逮,老夫开些温补的方子,将养一些时日,必有好转。”
若是别人听了这说辞,兴许也就被他骗过了,赵夫人却是比一般女子要精明,听得这话模棱两可,就心道不好,使了眼色要那老婆子付了十两银子的重金,仔细嘱咐了几句,送了老大夫出去,然后又去请了两位回来,没想到也都是这般的说辞,她就更是着慌了,又怕请多了大夫,张扬的全城都知道,赵家就算彻底扬名了。
于是,万不得已之下,只好炖了那方子上的补药,日日给赵德喝着,盼望着能有一星半点儿的疗效也好。
可惜,事与愿违,赵德每每喝药都要砸了药碗,下人们伺候稍有不妥,就是拳脚相加,赵夫人也是愁得不思茶饭,整个赵家不用侯哥和陈四再出手,就已经是愁云惨淡一片,乐得他们两人没事儿就趴在房顶,或者蹲在树上,瞧着赵家母子的模样,不时幸灾乐祸的说上两句,这可不是我们出手,是老天爷见不得赵德祸害女子太多,先一步降了天罚,他们只不过瞧了热闹罢了。
如此不过三两日,赵德突然又觉那没用的命根子,开始痒得睡不着的时候,实在忍耐不住,就偷偷摸摸蒙了脸,去找了个住在城北的江湖游医诊治,游医倒是对这病症“见多识广”,只看了两眼,就说出了“花柳病”三字,赵德恼恨惊慌之下,立时就晕了过去,那江湖郎中害怕受牵连,连泼水带掐人中的,虽是把人救醒了,但是免不得就见了赵德的模样,他得了这样的大秘密,忍了两日,自觉憋闷难耐,就同一个酒友说了,酒友还有酒友,于是这事很快就露了出去,满城皆知。
继赵家夫人内火旺盛的流言之后,赵二公子又是花柳缠身,这母子俩上赶着给大伙儿茶余饭后添谈资,可真是多少年难得见到一次,整个彤城明里暗里,笑成一团。
赵夫人久不出门,自然不知这事,她也正是头疼,儿子得了那难言的病症,她身子也时有不舒坦就算了,这几日自家院子居然也开始不消停了。
不时有下人惊恐聚在一处,小声议论,她唤了几个人问询,居然听他们说起,半夜见得白衣鬼影在各处院子乱转,瞧着倒像是大公子的模样。
赵夫人自知还没有杀了赵丰年,自然不信鬼魂一说,勃然大怒之下,抓了几人打了个半死,才勉强把这事压了下去。
结果,还没消停几个时辰,她去儿子院落的路上,居然差点被一盆从天而降的花盆砸中,惊魂未定之时,又平地摔了一跤,磕得下巴血糊淋漓,她于是也开始心疑起来。指使老婆子去寺庙求两道开过光的平安符回来。
却不想老婆子半路小歇,听闻了那流言,吓得也顾不得去求什么符咒,转身就跑了回去。
赵夫人听得她吞吞吐吐说完,脸色青白交错,一口血就吐了出去,瞬时容貌就老了几分,大骂出口,赵家是得罪了什么人,怎么就没有消停时候。
老婆子慌忙扯了帕子替她擦去口边血迹,想起那日见得的长随模样,就小声说了,赵夫人就唤了儿子来询问,没想到赵德却立时像抓到了真相一般,跳起来大骂,“一定是黑冥刺的人在报复,一定是他们做的手脚,我要找他们算账!”
他还要在说话,赵夫人手里的茶碗已是飞到了他的额头上,砸的他瞬时就长出了一只青紫‘长角’,“你个蠢货,你要把我气死才甘心吗?这祸患是谁惹来的?我明明告诉你不可去那茶馆叫骂,你为何不听话?”
赵德揉着脑门,疼的直抽冷气,这些时日他也是被那羞人的病症,折磨的不轻,哪里还有什么耐性,恼恨的反驳道,“娘就会打我,骂我,你不是也没有半点儿办法?”
赵夫人气得喉头又是腥甜,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却是大骂出声,“我能有什么办法,拜你这个蠢货所赐,咱们赵家都成了彤城的笑话儿了,就是没办法也要想办法,否则我们怎么有脸见人!”
“娘亲既然有办法,娘亲就想吧,孩儿身子不舒坦,先回了。”赵德一甩袖子就走了,任凭赵夫人在身后大喊,“你给我回来,你给我回来!”他还是不应,回了院子又抓了丫鬟进房去尝试大展雄风,可惜,又是不能如愿,于是那本来还一脸欣喜的丫鬟就倒了霉,被打得鼻青脸肿撵了出来。
赵夫人在老婆子的劝慰下,终是压了心里的气恨,勉强吃了两颗静心丹,飞快转着心思,别说,还真让她想了个好计出来,扯了老婆子说道,“去看看二少爷这些时日多拉着哪个丫鬟进屋,替她开脸收房,然后放出风声去,若是有人探问,就说那丫鬟怀了身孕,记得,一定要找个嘴严的,若是家生子更好,娘亲老子在咱们手里,还能更听话。”
老婆子点头,适时奉承一句,“夫人这计谋好,这般消息传出去,怕是就没人再传少爷的事了。不过,若是到了月份,丫鬟生不出怎么办?还有,吴家若是知道这事…”
“哼,女子怀胎,哪有一定能生出的道理,到时候扯个摔跤或者落水的借口,就解决了,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挽回我们赵家的声名。未娶妻先纳妾,吴家必定会恼怒,但是他们还用的到我们赵家的财力,再怎么折腾也不会退亲。一旦吴小姐进了门,就算知道了德儿的病症,她还能立时和离不成?说不定不等咱们开口,就主动找了御医来给得儿诊治了。”
老婆子点头,起身要下去安排,走了两步,又回返,问道,“夫人,还有那捣乱之人,怕是也要防备一二?”
赵夫人叹气,垂眸沉默半晌,说道,“这捣乱之人,一直没下杀手,估计是有所顾忌,一时还不会要我们母子的命。你拿老爷的名帖去扬威镖局雇人手来护卫院子,教头虽是嘴上说了与我断绝关系,但未必真那般狠心,只要他心里还有一分念着旧情,派几个好手过来。若是那人知难而退更好,就算与他遇上了,我们多拿银子赔罪,兴许也能把这是揭过去。”
老婆子应了,立时去取了名帖过来,赵夫人亲手写了,她就送去了镖局。
彤城赵家老宅这里,过得如此热闹,如此“有趣”,凌风城外的赵家小院也是不差半分,原因无它,瑞雪…要生了!
这几日,因为天气渐渐冷了,豆腐的销量大了,各地的牛豆收购又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赵丰年难免就忙碌了些,瑞雪一时闲着无趣,就带了贪吃的妞妞琢磨新吃食。
韭菜地里揪了大半筐白色的小花儿,洗干净,晾得干了,就放进石臼里,一边加细盐,一边捣碎,然后塞进小罐子,悬进井里放着。
刚刚出锅的嫩豆腐,切成小块儿,摊开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阴干,等到豆腐块上面长满了长毛的时候。就烧上一锅放了辣椒末、盐和花椒的水,倒进一杯上好的莲花白,彻底放凉之后,灌进坛子,再把豆腐块码进去,封好坛口,放在灶间里,等着七八日之后,发酵好了,就同样悬在井里保鲜。
瑞雪做这些都是为了冬日准备的,妞妞先前还兴致勃勃的跟着忙碌,后来听得一时半会儿吃不到嘴里,就垂了头,撅了嘴巴。
第三百二十一章 孕到临头
瑞雪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就动手和面,包春卷,炸了满满一大盘给她吃,这才哄的小丫头回嗔转喜。
姐妹俩坐了树下,一边说些闲话儿一边分吃着蛋卷儿,都觉欢喜惬意的时候,安伯就带了两个女子从前院进来。
瑞雪不知生了何事,就扶着桌子起身问道,“安伯,又有友人上门来?可要准备饭食?”
安伯笑着摆手,“这是铁家小子在红玉楼特意请来的两个高手,以后会随在你身边做护卫,赵小子进城不在前院,我就直接带了她们来见你了。”
“护卫?”瑞雪想到前两次见得铁老大的模样,那人看着粗豪仗义,没想到还有这般细致的心思,心里很是感激,就笑道,“铁大哥这份情谊,我记在心里了,待得掌柜的回来,必定要写信去道谢才好。”
安伯笑道,“这俩丫头先前来探看过,我这老头子也是出力不小,雪丫头你就不谢我了?”
瑞雪已是习惯这老爷子的顽童性子,就道,“安伯是自家长辈,谢来谢去就生分了,我厨房里做了新吃食,一会儿给您老送去一些,尝尝新鲜啊。”
安伯果然立刻笑眯了眼,说道,“如此甚好。”说完,笑眯眯背了手回了前院。
瑞雪见得那两个女子盯着她细瞧,都是没有开口说话的模样,于是就继续大大方方站在那里,笑着等候。
但她终究是个孕妇,肚子又大的吓人,站了片刻,腰腿就受不住了,于是无奈笑道,“两位姑娘,以后咱们要长相处了,怕是兴许都会有相看两相厌的日子,所以,这一会儿咱们就先坐下喝杯茶吧,我这肚子很沉,有些站不住了。”
不等剑舞和琴心接话,妞妞听得姐姐不舒服,已是跳了起来,扶了姐姐坐下,就冲着两人嚷道,“你们是什么人,见到我姐姐为什么不行礼,姐姐说,不懂礼会让人瞧不起。”
剑舞皱眉没有说话,琴心却是回嘴道,“谁说我们不懂礼?我们只是仔细看看,以后要跟随的主子是何模样?”
瑞雪好笑,听这姑娘说话口气,倒是同彩月一般是个脾气直爽的,于是拦了妞妞,问道,“那么姑娘看了我的长相,可是觉得我心地不坏,值得你们保护?”
琴心脸色微微一红,半晌才说道,“谢谢夫人前些时日的吃食,嗯,很好吃。”
“若是你喜欢,以后我可以教你做啊。”
“真的?夫人说话算数?”
瑞雪点头,“自然,我喜好做吃食,家里的生意也都是同吃食有关,每隔半月总要做些新鲜花样儿的。你不怕油烟熏到,到时候同我一起下厨就行了。”
琴心很是欢喜,就要弯腰行礼的时候,却被剑舞扯了一把,立刻尴尬的停了下来。
剑舞脸色很平静,继续看着瑞雪姐妹不说话,瑞雪也不催她,照旧坐在木桌旁,同妞妞吃春卷喝茶水,妞妞疑惑的瞪了剑舞一眼,小声同姐姐告状说起吴煜几个跑河边去玩,不带她一起。
偶尔,头顶的桂树叶子,被秋风吹落,打着旋的飘下来走,落在她们身上,瑞雪总是先伸手去捡完妞妞头顶肩膀上的,然后才打理自己,有时抓了一片叶子,还要仔细端详几眼,才松手扔下,神情自然又安详。
剑舞和琴心突然就想起了自家小姐,她最后活在人世的那些时光,也是这般静静的,瞧着一朵花或者只是呆呆望着天空,都能笑上很久,万般留恋,万般不舍…
若是小姐还活着,也能同这女子一般多好,怀着心爱之人的孩子,同她们一起坐在树下闲话儿喝茶…
可惜,生死无常,有些事,任凭她们把功夫练得再好,也是左右不了…
剑舞幽幽叹气出声,“夫人,我们原来伺候的小姐早逝,我们姐妹才来了夫人身边,我们姐妹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不改姓氏,缝年节还有我们小姐的祭日,允许我们上一炷香,不知夫人可否应下?”
瑞雪轻轻放下茶碗,抬眼去看她们,脸色温和,慢慢应道,“刚才安伯说了,你们是要给我做护卫的,不是签契纸卖身,你们自然不必改姓氏,还有,年节祭日之时,别说上香,就是回去祭拜,都随你们的意,念旧之人,最是重情重义,我只有佩服,没有拦阻的道理。”
剑舞静静瞧着她的眼底,清澈而宁静,满满都是真诚,渐渐心底紧绷的那根弦就松了开来,伸手扯了一把琴心,跪下磕头,“剑舞(琴心)见过夫人,以后我们姐妹必定誓死护卫夫人。”
瑞雪也是悄悄松了口气,手下有些真功夫的女子都是骄傲的,更何况她们还这般留恋旧主,一时就让她们同自己贴心那是不可能,不过,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只要真心相待,总有同样换回她们的真心的时候…
“两位姑娘快起来,我们赵家礼数规矩轻,轻易不行跪礼的。”瑞雪说着,就伸手去扶她们,就在她手搭上剑舞和琴心胳膊上时,正巧吴煜抓了一把开得鲜艳的山花进来,突然见得家里多了两个女子,又跪在姐姐面前,就想起当日那差点儿气得姐姐小产的田家丫鬟,顿时怒火冲了头顶,难道这又是上门来求着要跟姐姐抢人的?他一把扔了山花,扯出腰侧的长刀就杀了过来。
“放开我姐姐!”
剑舞和琴心都是从小习武,自然手下不弱,听得身后风声不对,扭身就往两旁一闪。这动作若是在平日也没什么,可是她们都忘了手臂上还撑了一个孕妇。
瑞雪本来肚子就沉重,又向前弯腰,突然失了她们双臂的扶持,重心不稳,就前扑在了青石地板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抽痛立时从肚子上传来,身下也是湿热一片,这是…羊水破了!
任是瑞雪这些时日做了无数设想,暗自嘱咐自己多少次,真到了事情临头的时候,还是惊得只能抱着肚子哎呦。
妞妞一见不好,立时跳过来大喊,“姐姐,你怎么了?”
那边厢刚要战在一处的剑舞琴心和吴煜,一听得妞妞声音凄厉就住了手,扭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吴煜脚下一软差点儿没摔倒,扑上来就道,“姐,你…你是不是要生了,我去找先生回来,姐,你别害怕…”
他嘴上这般说着,双手却是哆嗦得不成样子,一旁的剑舞和琴心皱眉,立刻说道,“我们扶夫人进屋,你们立刻去叫人喊产婆和大夫来,快!”
吴煜怎会把姐姐交到陌生女子手上,死活不肯,伸手抱了姐姐就要进屋,瑞雪本就有八九十斤,又加上那么大的肚子,少说也有一百三十斤,他刚一起身就打了个趔趄,妞妞立时就恼怒的伸手一把抢了过来,“你去喊人,我抱姐姐!”说完就稳稳抱着瑞雪,一路小跑回了屋子。
吴煜懊恼跺脚,转身也往门外跑,琴心扯了扯剑舞的袖子,“舞姐,这小丫头真是好大的力气,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剑舞皱眉,“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我进屋去帮忙守着,你赶紧找灶间烧水,越多越好。”
“哎,我这就去。”琴心点头,四处扫了一眼,就直奔灶间了。
前些日子前院儿作坊接了个不少豆干的订单,眼见明日就要出货,一时忙不过来,彩云彩月就被唤来做帮手,几个女子手下一边麻利的忙碌,一边说些闲话儿,正是热闹的时候,突然见得吴煜脸色煞白的跑出来,心下都觉不好,英子立时就扔了手里的物件儿,问道,“怎么了,可是老板娘有吩咐?”
“姐姐要生了,要生了!快找大夫啊!”吴煜的话就像从天而降的炸弹,落在院子当中,立刻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跳起来,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安伯听得动静出来,高喊一声,“都停下!”
众人一脸惶急的停了手脚,他立刻又道,“赵小子进城了,这会儿怕是在酒咬儿铺子里,叫人去唤他回来。刘嫂子,赶紧去找稳婆,先把云二婶喊来也行,我这就去看看雪丫头,其余人继续干活儿,都别慌。”
吴煜听了这话,已是跳了起来,“我去城里,我骑马去!”说完就一阵风似的奔出门外。
大壮和黑子本来正牵了奔雷站在大门口,喂它青草套近乎,突然被吴煜抢了缰绳都是一惊,待见得他跳上奔雷跑出老远,才反应过来,喊道,“煜哥儿,怎么了,你要去哪里?”
“我姐姐要生了!”吴煜不知是要发泄心里的惊恐,还是恼恨自己刚才的鲁莽,喊声极是高亢,透着一股子惧意,传出很远…
这下不但大壮和黑子听见了,就是整个一条街的人也都惊动了,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立刻放了手里的活计,进了赵家问询可有帮忙的地方,一瞧得众人都是焦急忙乱,立时就帮手烧水煮剪刀,准备细棉布…
对于家里这般忙乱,瑞雪完全都不知道,她此时就觉自己仿似又回到了刚刚穿越来的那一日,疼痛是海洋,而她就是一只小船,颠颠簸簸,怎么也挣扎不出去,只能死死的抱着肚子,疼得汗珠子噼啪落下。
第三百二十二章 折磨
妞妞死死抓了姐姐的手,哭得像个泪人一般,“姐,妞妞害怕,姐,你会不会跟爷爷一样不要扭扭了啊?”
瑞雪想安慰妹妹两句,但又实在疼得没有力气说话。
云二婶腰上扎着围裙,显见是刚刚还在做饭,就这般跑了来,一见得瑞雪模样,也是心疼,但她自己生了两个,又接生了孙子,经验丰富,立时在围裙上擦了手,解下扔到一旁,扯了妞妞到一旁,劝道,“妞妞听话,你先出去,二婶儿先给你姐姐看看。”
“我不,我要跟姐姐在一起!”妞妞死活不愿意撒开姐姐的手,云二婶无奈,就吓唬她道,“你在这里会耽搁我们给你姐姐接生,她肚子该疼得更厉害了。”
这话终是起了作用,妞妞不情愿的抽泣着出去了。
云二婶立刻上前替瑞雪擦了汗,小声安慰道,“老板娘,别害怕啊,你这胎的月份也差不多了,不算早产,保管能顺顺当当生下来。”
旁边一个街坊刘大娘也道,“她二婶说的对,这会儿羊水都快流完了,然后就能生了,很快就好了。”
瑞雪忍过了一波疼痛,自觉好过了一些,狠狠喘了几口气,勉强笑道,“二婶,我不怕,你们尽管安排就好。”
“哎,哎,老板娘就要这样坚强点儿,女人都要又这关,咱们好好使劲,生下大胖小子和漂亮小闺女,以后好好过日子呢,给闺女准备嫁妆,给儿子备聘礼…”云二婶嘴上这般絮絮叨叨说着,手下却是不慢,麻利的扒了瑞雪的衬裤,低头仔细瞧了瞧,脸色就有些不好,扭头瞧了瞧同样皱眉的刘大娘,微微摇了摇头,刘大娘立刻就走了出去,低声问道,“稳婆还没找来吗?”
金枝儿等人瞧着她神色不对,就说道,“小六他们赶车去的,马上就能回来了。怎么,大娘,老板娘可是有些…”
刘大娘轻轻点头,“羊水流的多,宫口儿还没开…”
几个女子都是生养过的,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凶险,立时都是心头一紧,急得跺脚,“这可如何是好?”
安伯端了一碗药汤出来,见得她们就道,“端进去喂雪丫头喝了,我一会儿进去诊脉。”
众人愣了愣,这才想起,当初就是安伯治好了赵先生的病,他老人家医术必定高明,有他在,可就什么都不怕了。
刘大娘立刻就端了药汤进去,喂着瑞雪喝了,又放了帐幔遮掩了下半身,这才请了安伯进来,安伯仔细诊了双手脉,瞧得瑞雪虽是疼得冒汗,但双眼依旧牢牢盯着他,就知瞒不过这聪明的丫头,于是仔细斟酌着说道,“丫头,头胎本就凶险,你肚子里还是一次怀了两个,更是要多吃些辛苦。你刚才喝的是催产汤,一会儿药效起了,就会生得顺利了。放心,有安伯在呢,保你和孩子都平安无事。”
瑞雪知道这老爷子,平时虽同顽童一般,但是说出的话却是极可信的,于是放了心,道谢,“谢安伯。”
“谢什么,你肚子里的是我的徒儿,若是连徒儿都保不住,我这老脸还往哪里放。”
瑞雪勉强笑了一下,闭了眼睛,抓紧时间休息,等待下一波的阵痛来临。
安伯出了门,正遇被刘嫂子扯着跑进来的稳婆孙婆婆,老太太也有五十多岁的年纪了,这般折腾,原本盘得整齐的鬓发也散了,喘气喘得脸色通红,一等站定,立刻就骂道,“你们…这是要折腾死我这老婆子啊。”
这老太太接生经验最是丰富,在远近百八十里都是有名的,就是金枝儿几个生产之时,也都是她帮忙接生,一听她这话有些气恼,赶紧上前帮忙道歉,“孙婆婆,您老别生气,老板娘可是个大善人啊,舍吃食舍棉衣,没少做善事啊,婆婆一定要帮帮她…”
孙婆婆自然也不是心狠的人,只不过一路坐在马车上飞奔,颠簸的骨头架子都要散了,这才抱怨两句,听得大伙儿这么说,也就罢了。
安伯拦了她,简单说了几句脉象,末了说道,“老妹子,雪丫头就托给你了,我随时在外面候着。”
老太太瞧着他一脸焦急之色,有些疑惑,心道这老头儿是这赵家什么人啊,听着说话像大夫,但是模样却好似这赵家长辈一般,她正要说话,屋子里,瑞雪已是忍耐不住疼痛叫出声来,她立时扔下一句,“我自然会尽力!”然后就快步进屋了。
云二婶同孙婆婆熟识,见得她进来,明显松了一口气,抹着头上的汗珠子说道,“老姐姐,你来了可就太好了。”
孙婆婆立时上前掀了被子查看,伸手又小心探了探说道,“宫口开的太小了,这样下去可不行,赶紧把她后背垫高,再系两个带子要她抓着。”
云二婶和刘大娘赶紧忙了起来,孙婆子又用力拍了瑞雪的脸颊,说道,“赵家娘子,你可要按照我说的做,否则孩子久久生不下来,憋坏了,我可不负责啊。”
瑞雪疼得几乎要昏厥一般,恍惚中听得这话,立时就清醒了三分,瞧得她脸孔陌生,猜的是稳婆,就道,“大娘,劳烦…劳烦你了,一定要抱住我的孩子。”
“哎,这就对了。”孙婆子很是欢喜,拨开她的腿,说道,“放心,有我孙婆婆在呢,保管你母子平安,来,跟着我喘气,来,吸气,然后,用力外推!”
瑞雪一用力,那肚子就好像要裂开一般疼,于是再度惨叫出声!
妞妞趴在窗棱边,小手扣在木框上,指节都在泛白,哭道,“姐,姐!”
大壮和黑子也是脸色发青,站在她身后,互相依靠着不敢出声。
瑞雪猛然想起家里还有几个孩子在,立时就把叫声憋了回去,胡乱抓起枕头就塞到了嘴里,云二婶生怕她闷到,连忙找了个布巾把枕头换下来,恼道,“你疼就叫出来吧,哪个女子不是这样!妞妞将来也要生孩子…”
瑞雪哪有力气说话,疼得额头青筋都蹦了起来,院子里众人突然听得没了动静,都是慌了,就派了金枝儿进去问询,金枝儿出来时,眼睛都红了,说道,“二婶说老板娘怕吓到几个孩子,不肯喊出声呢。”
众人都是低了头,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石榴就过去拉了三个孩子,“先跟我出去吧,你们在,老板娘怕是忍得更辛苦啊。”
妞妞还是不愿走,大壮和黑子已是一边一个拉了她,出了二门。
云二婶听得孩子们走了,就要去拿瑞雪口中的布巾,无奈她咬得太紧,只得罢了…
赵丰年今日进城,一是为了谈笔买卖,二是为了去寻白展鹏,这小子前日派人送信说同楚歌欢出外游玩的时候,在城外一个农家寻到了一株五百年以上的老参,他惦记着瑞雪快生产了,就想着买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三人约在酒咬儿铺子小聚,楚歌欢本是个洒脱之人,那日把话说开之后,倒是真把赵丰年当了朋友,也不拘束,敞着衣襟斜靠在椅子上啃一只猪蹄,不时再配一口上好的桂花酿,真是惬意又自在。
白展鹏拉了赵丰年说起彤城近几月的大事小情,也是兴致颇高,渐渐,三人这酒就喝的有些多了,赵丰年唤了铁林打了一盆清水上来,洗了手脸,自觉清醒许多,就道,“那老参是在城外哪里寻得的,我马上就赶去,然后直接回村里,改日有机会咱们再聚,你们今日随意,喝痛快了再回不迟。”
白展鹏皱眉不喜,“二哥真是越来越没志气了,为了个女子,日日费心费力…
赵丰年好笑,“什么叫为了个女子,那是我的妻子,她肚子里有我的血脉,我不为她们费心,难道还像你一般日日花丛打滚?
白展鹏还要说话,楚歌欢却是笑道,“赵兄说得对,嫂子可是个好女子,值得赵兄如此倾心以待。”
赵丰年举杯,同他碰了一下,一口喝干,这才道,“还是楚贤弟明理,我这就走了,你们喝吧。”
白展鹏又伸手来拉他,他就有些恼了,“四弟,你再拦我,我可…”
“那老参我替你买回来了。”白展鹏挑眉,伸手去抓酒壶,又说道,“我不喜别人,难道还不心疼我侄儿侄女吗?”
赵丰年无奈苦笑,他这兄弟哪里都好,就是嘴上太硬气,他伸手抢了酒壶,替他满了一杯,说道,“行,二哥谢你了。”
楚歌欢也举了酒杯,三人都是笑着一口喝干。
赵丰年还要喊人添菜,突然听得楼下有人纵马疾驰的声音,马蹄嗒嗒敲在青石地面上,如骤雨冰雹般清脆急促,三人对视一眼,都是皱眉,白展鹏就道,“奔咱们这处来的?”
果然,他话音刚落,那马蹄声就停在了楼下,不等三人探头出去观瞧,已经有人喊了起来,“先生,可在铺子里?快找先生出来,我姐姐要生了!”
楚歌欢和白展鹏都是一愣,刚要起身,他们身旁的赵丰年,已是撑着栏杆就跳了下去,很快马蹄声再次响起,迅速远去,两人对视一眼,慌忙下楼,喊着小厮,“快赶马车来!”
翠娘和高福全、栓子几个都是慌了手脚,一迭声的叫着关铺子,翠娘等不及,扯着刚刚被赵丰年推下马的吴煜就一同上了楚家的马车。
第三百二十三章 险死还生
(没生过孩子,怎么写怎么卡,特意问了我姐姐、我同事、朋友,人家还以为我怀孕了,真是各种尴尬啊。)
赵丰年风一般冲进后院时,正是众人愁眉不展的时候,见得他进来,瞬时都像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抢上来要说话,可是赵丰年不等听上半句就被彩云手里那半盆血水惊得脸色白如纸,哆嗦着嘴唇,半晌才问道,“怎么样了?”
安伯拉住他的胳膊,低声说道,“胎位有些不正,又一次生两个,怕是要费些力气,我刚才又给熬了一碗回力汤,能有些用处。”
赵丰年身形一晃,顿时就觉腿软。有了钱嫂子的前车之鉴,不只瑞雪心里恐惧,赵丰年也是暗地里连医术都查过,这胎位不正,就是危险的前兆。
他立时就大步奔进屋去,金枝儿几个惊呼,“掌柜的,不能进去啊。”可是他哪里听得进去,她的妻子在舍命给他生孩子,他怎么能就这般在外面空等?
屋子里,孙婆婆手持布巾擦着瑞雪下身的血迹,额头上也见了汗,扭头刚要同云二婶说话,突然见得进来个男子,就是一愣,继而恼怒道,“产房是男人进来的吗,赶紧出去!”
云二婶回身一瞧,也是大惊,赶紧上前劝道,“掌柜的,你进来也帮不上忙,快出去吧,别冲了血煞…”
可是赵丰年却好似没有见到她们一般,上前握了瑞雪被布带子嘞得发紫的手,眼睛红得仿似要滴出血来,“雪,我回来了,别怕!”
瑞雪不知别的女子生产要折腾多久,但是她却只觉有无数年那么长,疼痛好似没有边际一般,就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好,她恐惧的心肝都紧了起来,想要拼尽所有力气去推着肚里的孩子出去,可却是徒劳无功。恍惚间她觉得有人抓了她的手,那人的手也是冰凉,难道已经是冬日了吗?
她艰难的睁开眼睛,分辨了好半晌才瞧出身旁之人是她的爱人,于是所有疼痛和委屈、惊恐,都化作了眼泪,甚至都不用汇聚一处,就像泉水一般哗哗淌了出去,“掌柜的…我疼!好疼!”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是在呢喃,赵丰年低下头把耳朵凑到她的唇边,才听得清楚,那字字句句立时像烙铁一般烫在他心头,任他再想做个妻子坚强的依靠,也是忍受不住,眼泪瞬时而下,“雪,雪,咱不疼,马上就好了,马上就生完了,以后咱再不生了,不生了!”
瑞雪想替他擦眼泪,却是抬不动手,轻轻喘了半晌气,攒足了力气,才道,“掌柜的,若是…若是我还生不下来,就别管我,让…让安伯拿刀,划开…划开我的肚子,把孩子拿出来…”
“说什么傻话,你会挺过去的,你不是要当棉花树吗,那就别说这样的话,你和孩子都会平安无事!”赵丰年几乎是吼了出来,额头死死抵在妻子头上,“雪,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不要孩子也行!只我们一起过日子…”
孙婆婆在床尾也是听得心酸,接生了多少个孩子,感情这般好的夫妻还是第一次见,说不得她要多卖卖力气,尽力保住这一家了。
“他二婶你过来先照料着,我出去找大夫商量一下!”
老太太起身出门,也顾不得礼法,拉了安伯到一旁,“赵家娘子怕是要凶险了,力气也用光了,孩子还是出不来,老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安伯皱眉想了想,“若是金针刺|岤,倒是能激出一些力气,让赵小子再渡些内力,应该还能撑上一刻钟,只不过,以后雪丫头的身体要受些损伤。”
孙婆婆摆摆手,“一次生俩,母子不保的太多了,若是大人孩子都能活命,赵娘子以后好好将养就是。”
安伯叹气,“只能这么办了,左右还有我在,以后多给雪丫头补补。”
两老安排妥当,就一同进了屋子,赵丰年一听妻儿有救,立时就撸了瑞雪的袖子,方便安伯施针,然后半扶了瑞雪的身子靠在他胸前,右掌抵在了她的背心,慢慢把自己的内力渡进去…
瑞雪已是半昏厥,全身都软绵绵的仿似浮在水里,重生前后的诸多事情都像电影一样,从她的脑海里一一闪过,那些辛苦养家的日子,被弟妹背叛的悲愤,还有同赵丰年成亲后的点点滴滴,她心里突然就涌起强烈的不甘,她好不容易,辛苦活到如今,幸福马上就要唾手可得了,她怎么可以放弃,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她还没有看到孩子长大成|人…
她开始在心里大声祈求,满天神佛,诸多神灵,我愿意做遍天下善事,只求换得孩子平安降生。只要我的孩子好好的,我什么都可以舍下…
许是她的祈求被神佛听到了,慢慢她就觉身体里好似真的有力气了,耳边也能听到动静了,有人在大声的喊着要她呼吸,她听从那声音的指引,吸气攒力气,然后用力向外推,撕裂的痛楚再度席卷全身,疼得她哆嗦起来,但她死命咬着嘴唇不肯叫出声,力气要攒着,不能浪费…
一次又一次,吸气,用力,肚子里的孩子慢慢的往外挤去,有人喊着,“看到头了,看到头了…”
她心里一喜,猛然拼了所有力气往外推,就觉肚子好似一下子就轻松了,随即孩子的哭声响了起来,有人往她嘴里灌了苦涩的汁水,大声在她耳旁喊着,“雪,你当娘了,是儿子,是儿子,再用力啊,还有女儿没出来!”
当娘了?她当娘了!这个认?br /